057 消息
057?消息
如果當年,老爺子不是對自己十分優容,如果他對待自己也同對待大哥和二哥那個,嚴厲中甚至有些苛刻,bī迫著兩人努力用功:他二人稍有玩樂懈怠之心,就不論場合,無論是有外客在場,或是在仆人家眷麵前,大聲怒罵嗬斥……
而對待自己這個最小的兒子,老爺子仿佛是變了一個人,無論他做的好或不好,都從不重言加身,一笑而過……有時候寶柱甚至會惡意地想,如果老爺子那時一般地嚴格要求自己,那自己會不會有所成就,而不是隻跟著下人學會了點木匠手藝,除此之外,別無所長?自己會不會同二哥那般,讀書中舉,雖沒有飛黃騰達,但也是掌管一地的自在知縣?
對少年的自己那般縱容,真的是如大哥嫉恨的那般,是對自己的疼別疼愛?
不管如何說,老爺子都不曾虧待過自己。(-)而且,他堅持駁了老夫人yù將自家族中的侄nv許給自己的意思,做主給自己聘了慧琴。而慧琴是個難得的好nv子……
噫,我還想這些做什麽……寶柱搖頭笑了一笑,不再看那高大的香樟樹,轉身去那一排空房間前,挨個地開鎖。過去的,已經不能再有改變,而自家的日子一定會紅火起來的!
南喬本想跟進去看看,卻被陳氏一把拉住,嗔怪道:“那房子三四年不曾住過人了,裏麵指不定被糟蹋成啥樣呢,你身子不好,就不用跟去湊熱鬧了。”
哈?我身子不好?
那是啥年代的老皇曆了?我已經幾個月連咳嗽一下也沒有了好不好!身體倍兒bāng的!南喬正yù爭辯,但又聽見李言也說道:“是呀,喬喬,你自己玩去吧。”
你一個小姑娘,別跟著瞎參合,又不是什麽好事,若是累到了,個個都來心疼你……李言說罷,也不看南喬鬱悶的臉sè,向陳氏道:“除草的事情jiāo給我,石頭負責挑水,伯母,煩勞您與秀子一起清掃屋內。”
“哎,你們本來就是客人,說起來,是我們總勞煩你們主仆眾多才是。”想起李言對自家的諸多幫助,陳氏唏噓不已,瞧向李言的目光更是親熱。要是哪天李言說不在這裏住了,她一定會萬分不舍的……
“伯母,又拿我當外人了不是?”李言笑了笑,不再說什麽,隻是蹲下身試了試地上及膝的野草——前幾日才下過雨,地麵還很鬆軟,拔起來雖有些費力,但並不困難。
又見寶柱開完了mén鎖走了過來,他站起身道:“伯父,前些日子您說,咱們去人市上買些針線不錯的奴婢用來製作布偶,以我看,就讓她們住在此處好了。這後院沒有後mén,房屋又多,正好作為布偶作坊,也不怕有人起外心。您看呢?”
寶柱聞言點了點頭。他整修這後院,也並不完全是心血來cháo,同時也是存了利用起來的心思。
“那樣的話,這院子地麵最好要漫上青磚。……”
李言一邊努力拔草,一邊與寶柱討論起如何利用起這些房舍來。其他人,也都各自忙綠起來,就連開始沒有被派上任務的,同樣是七歲的梔子,也找了一塊抹布,賣力擦洗著窗台。
人人都幹的熱火朝天,當然,南喬除外。她其實真的很想幫忙來著,但才學著梔子拿起一塊抹布,就被陳氏劈手奪掉,其眼中的責怪意味十分明顯,南喬隻好mō了mō鼻子,在梔子的偷笑中,訕訕地到一旁去了。
同樣是七歲,為啥非要差別對待呢?
南喬無聊地在院子站了一會,見草地中有不少蟋蟀等生物驚慌地竄來竄去,想必也是發覺了自己的“家園”就要被毀……聽說現在鬥蟋蟀是一種十分流行的消遣,也不知道這院子中有沒有名貴品種……
天呐,我竟然想到了這些!南喬心中哀歎一聲,突然發現,自己站在這裏,怎麽看都像一個萬惡的監工!就差沒拿鞭子了!
“額娘,我去前麵了!”南喬泄氣地喊了一聲,感覺自己若是再在此處晃悠下去,非要臉紅發燒不可,於是逃避地回到了前院,找了個凳子,在廊簷下坐了下來。所謂眼不見為淨,不對,眼不見心不煩,額,也不對,反正就是那麽個意思——她看不見眾人忙綠,沒有了對比,也不覺得自己那麽的麵目可憎了。
沒過多久,南英下了學,帶回了一個消息:他們在湖北荊mén當知縣的二伯父,三年任滿,一家人不多時就要回京了……
這個消息,讓忙綠的寶柱和陳氏停了下來,都是麵上帶笑,看樣子,對這二伯父能回京相聚,很有些高興。
“二伯父是誰?喬喬怎麽不知道?”南喬在腦中搜索半天,沒能找到關於二伯父的任何消息,於是開口問道。她記得老宅中,有一位老夫人,身份應該是她的nǎinǎi的,但那位老夫人從不曾多看她一眼,全當她不存在。也是,與南喬真正有血緣關係的,畢竟不是她,而是早已不在人世的,老爺子的某位小妾……
另外,就是現在當家的大伯父和大伯母。南喬對他們的印象都極為不好——不僅是因為他們在以前南喬重病需要銀錢治療的時候從未出手幫助過哪怕是一文錢。在南喬的印象中,大伯父是個癡féi的,終日四處遊樂,每個正形的,兼之十分好sè,年紀越大,這種喜愛就越發地明顯,幾年之中,不知道抬了多少nv子進府。而大伯母,上次見過的,則是個愛端架子,內裏卻十分尖刻之人……
“你二伯父在京那會兒,你才兩三歲,所以才不記得。”寶柱笑道:“他當年可是十分疼你的,你生下來那會兒,他可是喜愛的不行,說是他家的南黎終於有了做伴的姐妹……你的名字,也是他給取的。”
“真的假的?”南喬瞪大雙眼,有些不信。
“當然是真的。”南英搶著說道:“二伯父曾言,《詩經·漢廣》中有這麽幾句,說‘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nv,不可求思’,所以才給你起了南喬這個名字,意思是說,南喬將來一定就像是漢nv那般美麗高潔,難以追求。”
真的麽?聽了南英這麽說,南喬越發覺得不靠譜。她是有些讀不通《詩經》,但那兩句話真是那般解說的?怎麽聽都有些牽強啊……
“你生病的時候,二伯父和二伯母沒少來看你,送了不少的珍貴yào材,隻是……”南英頓了頓,道:“隻是後來二伯父補了個知縣的缺,一家人都搬到了任上。而祖母也將我們一家分了出來,於是才斷了聯係。”如果二伯父還在京裏,一定會不吝幫組他們的吧……
不過,南英很快將這些遺憾的情緒拋開,興奮地道:“南實也會回來,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常常子曰子曰的教訓人。還有南黎小丫頭……
南喬聽著南英興奮地說著二伯父一家的種種,南喬停了一會兒,就有些走神,不大感興趣了。在她眼中,“親人”這個概念,隻包括寶柱、陳氏、和南英三人。李言是一輩子的伴兒,自是特殊。以後或許還有梔子,因為她陪伴自己慢慢長大,真心對自己好……或許還有燕寧小姑娘,因為她們是好朋友……
至於其他人,與她有太多關係麽?
此時的南喬,倒是希望二伯父沒有南英所說的那麽好,然後離她們家的生活遠一些。太多太複雜的親戚關係很多時候隻代表了麻煩,而她南喬,隻想自sī地陪著父母哥哥,與李言一起,過簡簡單單的小日子……
(抱歉,有些晚了點哈。也不知道有夜貓子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