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再遇錢多多
146?再遇錢多多
遇見一對打聽他消息的姐妹之事,南喬並沒有立即跟李言說起。(-)
一來李言不是原來的李言,很多記憶很難想起,二來,隻有一對姐妹,讓人怎麽去回想?不如打聽清楚之後,也好有個提示。
之前南喬確實是看那一對姐妹不過眼,直覺兩個人行為鬼祟不懷好意,但撇去這個不說,如果李言真有什麽親戚——前世是孤兒,這一次又是親人全部不幸過世……南喬心中知道李言是多麽渴望有一份簡單而溫暖的親情
如果真的是親戚,哪怕她們有那麽一點點不太愉快的小心思,南喬也覺得李言一定會很欣喜的——親人間相互幫助,不也是親情的體現?
……
三日後,也是一個明媚的chūn日。陽光從新嫩的樹葉見灑下來,照的人心中暖陽陽的。
這一日早飯之後,陳氏換上早就準備好的體麵衣裳,又難得地戴上珠翠之物,指點著南英和南喬著衣穿戴。“喬喬,把你那粉sè的珠huā簪上一朵,白yù的手鐲也戴上,瞧你這什麽首飾都不用,顯得咱們家多寒酸似地。英子你這是什麽?咱們是去做客,不是你去學堂,穿的體麵點兒……”
反複換過了幾次,陳氏才勉強滿意了,領著南喬和裝扮簇新的兩個娃娃上了馬車,南英騎馬跟著。
“額娘,咱們到底去哪兒啊,我本來約了朋友去城外比試騎術的。”就算是已經出了院mén,朝著目的地進發了,南英還是不死心地抱怨道。
“不是說了麽?他們家是鈕祜祿的一支,是個雲騎尉。”陳氏嗔怪道。
這算是什麽信息?南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中腹誹,nv人的友誼真是來的莫名其妙。而南喬捂嘴偷樂,道:“不是說他們家有個少爺在國子監讀書麽?指不定你們本就認識呢。”
就算是同窗讀書,也分有jiāo情的、沒jiāo情的呢……大好的休息日,làng費在這無聊的jiāo際中,南英很不爽。但不爽有什麽辦法呢?家中六口,就他說話最沒有力度,還不如兩個小娃,哇的一哭就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現在隻能祈禱著那什麽國子監的同窗不要是與自己有過過節的……
不得不說,南喬很有預言的天賦,而南英的誠心祈禱也得到了回應,待遠遠看到鈕祜祿氏府mén前迎接的眾人之時,南英忍不住地驚喜道:“東澤家?”
“英子,你說是誰家?”陳氏疑huò地問道。
南喬悄悄挑了挑車簾張望一眼,拍手笑道:“額娘,真的被我料中了。那位公子叫東澤,可是哥哥的好朋友,就是去年踏chūn時候借給哥哥馬匹的那位。咱們家的幾匹馬,都是他幫忙挑的呢”
這個東澤,南喬很有點兒印象。當初為南英買馬的時候見過,xìng子看起來有些嬉鬧跳脫,但是一接觸馬匹就像換了個人,專業,細致,對各種馬匹如數家珍,侃侃而談,儼然是一個學者。
“真的麽?那敢情好”陳氏十分歡喜。她難得與鈕祜祿氏處的愉快,而此刻又發現兩家的兒nv也是好朋友,這讓她如何能不高興?
“嘿嘿。”南英笑道:“早聽說他家中藏有好馬無數,又有個很大的跑馬場,今兒怎麽都要好好跑上一回。”
說話間,馬車行至府mén前停下,南英翻身下馬,打起車簾,扶著陳氏和南喬下了馬車,最後將嬰兒車搬了下來,jiāo給杏huā推著。
“姐姐您怎麽迎到了這兒?真是罪過……”看見鈕祜祿氏迎了上來,陳氏趕忙行禮道。
“這不是怕你第一次上mén,找不到路麽?”鈕祜祿氏笑道:“你下次來的時候,我保管端坐在廳上等著。”
兩人站在mén口熱切的jiāo談幾句之後,這才輪到兩邊的後輩上場,互相引見行禮,費了好大一陣功夫。鈕祜祿家中出場的人物除了鈕祜祿夫人和東澤外,另有東澤的嫂子方氏單字一個娟,方氏的繈褓中暫未取名的nv兒,東澤的妹妹東麗,年十三。
“額娘,您不是請了戲麽?”東澤提醒道。
鈕祜祿夫人懊惱地一拍,歉意地道:“看我,光顧著高興來著,淨站在mén口了,真是失禮。妹妹,走,咱們瞧戲去”說著把著陳氏的手臂,一同走進府mén,一邊指點著府上的建築,一邊向陳氏說著戲班、戲曲之類的。
茶水端上來,戲台搭起來,依依呀呀的,南喬開始還有些興致,但到底是因為不會欣賞,又聽不懂詞,開始托腮走神。而方氏坐了一會兒便帶著嬰兒告退,東澤和南英也跟著開溜,去馬場比試去了。
不知名的戲曲唱了兩出,南喬有些坐不住了,抬頭看鈕祜祿夫人和陳氏的興致頗高的樣子,那個叫東麗的小姑娘也像是聽得津津有味,南喬悄悄地站了起來,退出了房間。
拉了個丫鬟問清楚了馬場的方向,南喬對柳絮道:“若是夫人問起,就說我去馬場看哥哥去了。”
鈕祜祿府上不小,仆人卻是不多,一路上沒碰見什麽人。南喬悠閑做了個深呼吸,悠閑地隨處而行。反正隻在園子中行走,又不進房間,應該算不上失禮。就算是失禮,南喬也顧不得了,再在那聽戲的廳上坐下去,她會悶出病來的。
“小姐……”一個人影突然從一座假山後冒出來,噗通一下跪在南喬麵前,驚的南喬急急後退幾步,而紅綾則是瞬間一個騰挪過去,“砰砰”給了來人兩掌。
那人悶哼一聲,掙紮著抬頭道:“求小姐給十七皇子帶個話,求他救救我,我是錢多多,揚州漕幫的錢多多……”
“錢多多?”南喬上前幾步,吩咐紅綾讓開,仔細打量那人幾眼。描眉畫目,塗脂抹粉,頭發挽了一個鬆垮的發髻,身上裹著一件nv式繁huā衣衫,乍一看就是一個漂亮的妙齡nv子,而往細處瞧,那凸起的喉結,平板的xiōng部,還是說明了他男子的身份。
錢多多……當日身陷漕幫之時,看這錢多多也是在夜幕之中,並不真切。此時再看,隱約還能夠看出幾分相似來。南喬對紅綾耳語道:“是十七爺的人,你一旁去看著點,我有話問他。”
紅綾遲疑一下,但還是去了。
“小姐,您認得他?”梔子好奇地問道。
南喬示意梔子不要多話,問道:“你是錢多多?你怎麽會在這兒,與十七皇子有什麽關係?”
“小姐真的認得十七爺?”錢多多驚喜地再次磕頭,道:“求小姐千萬給十七皇子遞個話,說揚州漕幫的錢多多求他相救……你的大恩大德,小的永世不忘”
南喬皺眉又問了幾句,但錢多多翻來覆去不過是求她給十七帶話,半句有用的也沒有,重複幾遍之後,又給南喬磕了頭,起身整了整著裝,嫋嫋婷婷地離去了。
“這人真是莫名其妙……”梔子嘀咕道。
南喬皺起眉頭,低頭想了一會兒,對趕回來的紅綾道:“跟上去,看他住在哪兒,如果有可能的話,將他帶出去。”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個錢多多,並沒有認出自己來。南喬想起當日黑暗中他那堅毅隱忍的眼神,對比剛剛掙紮絕望的眼神,很讓南喬受觸動。更何況,對於“bī良為娼”這種惡心殘忍的行為,她從心底是痛恨的,所以打算幫他一把。
隻是,這錢多多又與十七有什麽關係?聽說十七一回宮就被罰了三個月禁閉,此時還沒出來吧?
南喬不知道的是,這錢多多根本就與十七沒有任何關係。如果非要扯點關係,那也不過是那晚曾經一起出逃過……但,此時的錢多多還能有什麽辦法?被關在這個大宅子中,被打扮成一個美麗的nv人,雖然還有散步的自由,但絕對出不了垂huāmén絕望……隻有深深的絕望。
而南喬的出現對他來說,不亞於黑暗中的一點熒光,溺水時那一根稻草——萬一這位小姐肯幫他傳話,萬一這位小姐能給十七皇子遞上話,萬一十七皇子會因為被綁,而深切地痛恨這種行為,從而會來救走他呢?
雖然這所有的機會隻有萬一之中的萬一,也或許他會因為這一次莽撞求救不成,讓囚禁他的人得知,從而使自己陷入更悲慘的境地呢?不,沒有更悲慘了,大不了一死而已……
如今,那位小姐沒有受驚,而且也認識十七皇子,說不定自己還有機會的十七皇子,原來那晚上殺出去的那個少年竟是皇子……錢多多暗暗握了握拳頭,lù出一個滿懷希望的笑容。
“喂,東澤,那位誰?那笑容太美了點兒吧?”南英吞了一口口水,用胳膊拐捅了捅東澤,問道:“是你的不?yàn福不淺啊!”
東澤跟著張望一下,尷尬地搖搖頭,道:“我倒是想來著。隻是,阿瑪說,是上頭這位爺……”說著伸出食指和中指示意了一下,神秘地道:“喏,就是這位爺要的,隻說是這個時候不方便送進府,才在我們家存著。”
“那位爺?”南英愣了一下,給了東澤一拳,道:“我說,不夠哥們啊,你家和那位爺有聯係,都沒聽你提起過,口風真夠緊的。”
東澤苦笑地給南英倒了一杯茶,道:“那位爺,唉,現在跟那位爺的,還能落個好?我阿瑪不過是清閑小爵,不是因為大嫂娘家與那位爺府上的某一位有拐彎抹角的親戚,而且因為咱家地位低,不招人眼……人家吩咐下來,我們這樣的,還能說個‘不’字?”
東澤低聲道:“南英,這可是隱秘,別隨便說去。”見南英跑馬累了,正在大口地喝水,東澤轉眼壞笑道:“南英,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剛剛眼饞的那個美人,他其實是個……男的”
“噗——”
南英一口茶水噴出來,東澤靈敏地躲過,尋了個幹淨的石凳坐下,一手指著南英,一手狠狠拍tuǐ,哈哈大笑。
男的
南英心中湧起陣陣惡心,臉sè又紅又黑,難看之極。他三步兩步串到兵器架邊,chōu出兩把木製長槍,用力擲給東澤一把,也不等東澤抓緊,就劈頭蓋臉地攻了過來。
東澤慌忙招架,卻是先機已失,手忙腳luàn,隻能堪堪招架,怪笑聲也卡在了嗓子眼。
南喬緩步走來之時,兩人已經鬥了一刻鍾,都是大汗淋漓,粗喘不已。
見南喬過來,東澤忙喊道:“南喬妹妹,快勸勸你哥哥莫要再發瘋了這樣下去,要累死人啦”
南喬走到石桌邊坐下,掂了掂茶壺,認真地衝刷了一個沒用過的茶盞,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笑眯眯地道:“東澤大哥,聽你中氣十足的,再堅持堅持嘛,我哥哥很快就會沒力的”
“哎呀呀,你個小姑娘——”
就在東澤說話晃神之間,南英槍頭正中東澤tuǐ彎,東澤誇張地哇哇大叫,一個滾地削了槍勁,邊跑邊叫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認輸,我道歉,我道歉還不能麽?”
南英心中氣也撒了,將長槍用力擲在武器架邊,長槍顫巍巍地釘在地麵上。他mō了一把汗,向南喬道:“喬喬,你怎麽找來了?”
南喬笑道:“唱戲我不耐煩聽,坐不下,就出來參觀東澤大哥家的園子了。”
東澤招呼仆人送來溫水,和南英分別淨了手臉,才重新落座,道:“南英,我真羨慕你有個好妹妹,有趣的很。不像東麗,小的時候還會撒嬌,現在整日安安靜靜的,一點兒生氣也沒有,悶的很,悶的很啊”
南喬笑道:“東麗姐姐要做大家閨秀嘛。不像我年紀小,就算是犯了規矩,人家也不會責怪的。”
東澤點頭道:“也是,若不是因為明年要選秀,也不用學這木頭人的規矩。”
怎麽處處都是選秀……
自己好不容易才安慰了自己,將選秀的事情拋在腦後的,卻處處被人提起……南喬心中哀鳴一聲,隻覺得大好的chūn日也不那麽明媚動人了。
所幸的是,陳氏並沒有留下來用飯,準備在鈕祜祿家待上一整日。日近中天的時候,陳氏領著南喬等人再三告辭而去。回頭路過吉祥鋪子的時候,南喬跟陳氏言明一聲,下了馬車,進了店鋪,南英也借言保護妹妹,在身後跟著。
“小姐,上次那姐妹有消息了。”秋兒將南喬迎進隔間道。
“什麽姐妹?”南英疑huò地問道。
“哥哥你別chā話,等會兒我細細告訴你。”南喬回了南英,對秋兒道:“說說看。”
秋兒道:“那位**是京城季家的當家少nǎinǎi,娘家姓孫,嫁入季家不滿兩年。季家是京城頗有財力的一個大家族,主要販賣茶葉,經營茶館。與季家相比,孫家財力差很多,經營也很雜,那位姑娘正是孫家未出閣的小姐。”
南喬皺眉問道:“那,這兩家,哪家會與李大哥有親?”
秋兒躊躇一下,道:“店裏的一個夥計找到一個才被孫家掃地出mén的mén房,據他說,孫家家主曾經在兩年前讓他們mén房拒絕給一位姓李的少爺通報,而且那少爺自稱是尋找舅舅……”
舅舅……
南喬猛地一拍桌子,唬的南英忙捉住南喬的手,順便將自己的兩隻手臂墊在桌上,道:“妹妹,你這是做什麽”
南喬憤怒地道:“哥哥,你還記得大哥哥曾說過自己是投親不遇麽?這親戚,應該就是這孫家舅舅了”這也用不著瞞著南英,南喬將前幾日來的一對姐妹打聽李言的情景說了一遍,恨恨地道:“做過了那等醜事,如今還要找來,真是不知羞恥”
南英笑著勸道:“這世道不就是這樣?有什麽可以生氣的。當初我們家窮的時候,親戚都饒著我們走,生怕我們去借錢,如今我們好過了,不就有以各種理由上mén拜訪的?對於這樣的人,不理睬就是了,別自個氣壞了自個兒。”
南英說的有理,但南喬還是覺得心中氣憤不過……換做別的人,或者是她自己受這樣的待遇,她或許都可以一笑置之,但是李言……她很心疼。對於前世今生都沒有體會到親情的李言來說,如果想起可能是自己唯一的那位親戚,自己落魄時,他落井下石、刻薄寡恩;自己發達了,卻又忝著臉巴結,如果他想起自己的親人竟是這樣的人,他心中該有多痛苦多難受?
這姐妹找來之事,還是不要讓李言知道了吧……
南喬緩了一口氣,道:“秋兒姐姐,叮囑鋪子上的店員,不要再對外提及李大哥的名字了,若是有人追問,就說半年沒見,不知道如今人在哪兒。對了,那個被掃出mén的mén房呢?”
秋兒回道:“孫家一共換掉了四個mén房,其中一個被恩準回家養老,兩個被打發到莊子上,他因為得罪過總管,被罰了五十大板攆了出來,差點兒送了命。我想著或許小姐有用,就讓人將他送到如意工坊打雜去了。”
“恩,你考慮的很周到。謝謝你,秋兒姐姐。”南喬起身向秋兒道謝,然後又對南英道:“哥哥,李大哥他每日那麽忙,這樣惱人的親戚,咱們還是別告訴他了,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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