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顧唯一,我們離婚吧。
很簡單的兩個字,卻是讓我跟顧唯一同時轉過了頭去,我是有點好奇,於嘉禾那話是個什麽意思,畢竟顧唯一說了那麽多,他究竟質疑的是哪一句,又在質疑什麽,雖說我今天看他的樣子就覺得怪怪的,但我到底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也無法猜到他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東西。而顧唯一則是有點詫異,明顯是不能理解於嘉禾現在的態度,和忽然用疑問的口吻冒出來一句‘是嗎’。
他看著我們,臉上的表情有些淡漠,卻也是史無前例的平靜,一點也不激動。吳揚還站在那裏,不知道在盤算什麽,抓了一會頭皮之後,忽然像是想到了時候,衝到了於嘉禾身側,臉上的笑容竟有點孩童一半的天真爛漫,說:“沒錯沒錯,就是我的!唯一,你忘記了嗎?那時候你來跟我說關於顧清城的事情……”
吳揚正激動呢,門外就衝進來數名保安,見著台子上的吳揚就迅速的衝了過來,三四個人一把就將他擒住了,嘴裏還念叨著:“還有個女的呢?”
隨後,又與顧唯一道:“不好意思,是我們沒看住,我們現在就將人帶走。”
這麽一說,顧唯一是早就料到了吳揚要來,知道我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提前就跟酒店打過招呼,難怪他們到了卻過了那麽久才進來,原來是在門口就被堵住了。我轉頭往梁景那邊看了過去,就看到梁景與另外兩名保安在說著什麽,然後那兩名保安就沒有再為難趙倩童。
“你們放開我!放開聽到沒有!唯一!”吳揚用力的掙紮著想要掙脫他們的桎梏,一雙眼睛滿是急切的看著顧唯一。
而此時顧唯一卻隻是看著於嘉禾的眼睛,垂在兩側的手,不由的握成了拳,漂亮的眉毛,終於在這個時候忍不住蹙了兩下,明明已經沒有辦法淡定,卻還是強作鎮定,明亮的眼睛含著淚花,淒楚的笑了笑,顫抖著聲音問:“嘉禾,你……你說什麽?”
於嘉禾慢慢的走過來,經過了那用燈光鋪就而成的鵲橋,順便還讓保安放開了吳揚,周身似乎散發著光暈,一步步的朝著顧唯一走過來,怎麽說呢,那會我恍惚覺得,他好像是踏著七彩祥雲而來,是專門來解救顧唯一的。
他在距離顧唯一一步之遙的地方站住,彎身撿起了被丟在地上的病曆單,隨意的翻看了一下,微微一笑,道:“所以這個孩子確實是我的,對嗎?不騙我?”他看著她,問的很認真。
我是站在顧唯一身側的,許是燈光的緣故,我似乎看到了顧唯一的大睫毛在顫動,小嘴微微顫抖了兩下,隻停頓了一會,才很勉強的扯動了一下嘴角,伸手一把拉住了於嘉禾的手,道:“當然,當然是你的孩子!”
於嘉禾垂了一下眼簾,點了點頭,沒一會,就反手將顧唯一的手緊緊的握在了手心裏,大拇指輕輕的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道:“不知道為什麽,我倒是希望這孩子不是我的。”
顧唯一臉上的表情很精彩,短短一分鍾裏變了幾變,最後才有鎮定下來,還是在笑,“我……我怎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唯一啊,你還記得曾經的自己是什麽樣子的嗎?你是否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時的情景?我打籃球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在事後給我遞了一張紙巾,笑的很開心,然後跟旁人說我籃球技術不好,還老擠著別人,最後摔倒的樣子,真像一隻王八。”
“我也覺得好笑,但當時竟然沒有生氣,就記得你說我王八,然後笑的特別好看。”於嘉禾說著,臉上竟然也笑了出來,他依舊是拿著話筒說的,就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婚禮依舊在照常的進行當中,這個時候,就是新郎對新娘的真摯告白。
所有人都仔細聆聽著,我也仔細聽著,這才知道,原來當初在我喜滋滋的一個人暗戀他的時候,他們卻正在上演一部小清新式的愛情劇,而我也真的是傻的夠夠的了。
於嘉禾笑容溫和,抬手輕輕的擦去了她落下來的眼淚,並幫她整理了一下頭發,隨後的話風卻轉了,“我一直堅信你沒有變,就算那一件件的真相都揭露在我的麵前,我也在心裏找了各種理由來解釋,你沒有變。可最後,我卻發現,是我錯了,你也許真的沒變,從我們第一次相遇開始,就一直沒有變過,隻是我到今天才終於看清楚你了。”
顧唯一臉上的表情已經完全不受控製,她微微張著嘴巴,雙目微瞠,想要說話,卻沒有機會開口,“我不知道,你究竟知不知道,結過婚的人,是不能當伴娘的,可能你會說你沒有結婚過,這些你不知道,但我想伯母和伯父應該都是知道的,但你很執著。說實話,我很不能理解,你為什麽執意要清城參加這一次的婚禮,但後來你把酒店訂在這裏,又刻意讓清城過來看看伴娘服,我大概就明白了。你可能是想讓清城知道,她終究是搶不過你的,也讓她好好的對比一下,當初在這裏,她是怎麽結婚,而你又是怎麽跟我結婚的。”
“我……”顧唯一有些啞然,她想要辯解,但我想這種時候她可能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該怎麽狡辯,該用什麽方法,再讓於嘉禾相信她。
於嘉禾依舊在笑,他摸了摸顧唯一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笑道:“我以前一直覺得我們三個人之間的恩怨罪魁禍首應該是顧清城,後來我看到她用來留念的那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失去的孩子,我以為罪魁禍首是我,最後我終於發現,我太看的起自己了,我可能就是個炮灰,你們之間的炮灰。”
“清城搶走我手裏百分之十股份的時候,你的臉色有多難看,你可能沒有發現,你甚至沒有發現,從那時候起,你對我的態度就開始有些變了。有些事情,我一直不願意相信,所以總是視而不見,但最後我卻不得不正視這一切。”
他說著,忽然伸手去摸顧唯一平坦的小腹,唯一有些驚慌,便不自覺地往後躲了一下,於嘉禾的手便愣在了半空中,他笑了笑,道:“我很相信,一個做母親的女人,對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應該是很珍惜很珍惜的,更何況這個孩子是她所愛的人的種。清城的孩子,是我們兩個無心害死的,而你的孩子,卻是你有意弄死的!目的是什麽,我不願意去深究。如果說這個孩子是吳揚的,我還有理由騙我自己說你是為了不想讓我發現,不管怎麽樣,你心裏還是有我的,可現在你口口聲聲說孩子就是我的!那我能不能問你一句,你當時自己滾下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顧唯一,你究竟對我有多少感情?”
“你……你在說什麽!這……這孩子是顧清城害死的啊!怎麽會是我自己滾下去!我怎麽可能那麽狠毒,去害死我和你的孩子!於嘉禾,你究竟是聽誰胡言亂語了,還是說你已經不愛我了,顧傾城跟你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你是不是愛上她了!我做了那麽多努力,受到了那麽多的傷害,你竟然信她不信我!你如今什麽都沒有了,我照樣願意嫁給你,這樣你還看不出來我對你有多少感情嗎!於嘉禾你是不是瘋了!”顧唯一有些激動,但同樣十分惶恐。
我忽然覺得很開心,想拍手叫好。
“對的,你說的很對,我如今什麽都沒有了,身上也已經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了,甚至我已經沒有辦法再讓顧清城受到刺激了。唯一,我對你來說已經沒用了,最後也十分真誠的同你說一句,不用懷疑我是不是喜歡上清城了,要喜歡很早就喜歡了,不用等到現在。我不會因為看清一個人,就轉而去喜歡另一個人,如果可以,這樣倒也是一種解脫。”
他笑了笑,握著顧唯一的手忽然緊了一下,然後兩根手指一點一點的將她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來,顧唯一告訴過我,那戒指上有他們彼此的名字,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款式。當戒指從她的手指滑落,於嘉禾最後說了一句話,“顧唯一,我們離婚吧。”
這真的是一個笑話,婚禮還沒有結束,新郎就說離婚。這簡直比我當初那會精彩多了,我一時沒忍住就裂開嘴巴笑了一下。
於嘉禾幾乎毫不猶豫,就直接甩了話筒要走,顧唯一一把就拉住了他的衣服,搖著頭,說:“你……你不能這樣對我!於嘉禾!你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放屁嗎!”
於嘉禾沒有說話,隻是轉頭,笑了一下,用力的扯開了她的手,也是脫掉了身上的衣服,隨意的掛在了賓客席位上,踩著用紅色地毯鋪就而成的道路,獨自一個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大門口。
顧唯一還在喊,可走的人依舊沒有回頭,一絲一毫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