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負荊請罪
電梯門在我身後緩緩的關上,我站在原地躊躇了很久,才深吸了一口氣,咬了咬牙,安撫了一下快要跳出來的心髒,等整個人都冷靜下來之後,才走過去。開了床頭一盞立式台燈,這會便看清楚了躺在床上的人,被子蓋住了半張臉,閉著眼睛。
大約是真的睡熟了的,我開了燈他也沒有察覺什麽,隻因為咳嗽而皺了一下眉頭,轉了個身子之後就又不動了。
我在旁邊站了一會,看了他的後腦勺一陣,“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放心我這就走了,今天來我也就是來看看老人家的,你也別多想我是個死纏爛打的人。這藥是李姨讓我送上來的,她要照顧外婆沒工夫。東西我給你放在床頭櫃上了,等我走了,你再吃吧。”
說那麽多,其實我以為梁景是醒著的,真的,哪有那麽巧的事情,我一進來,一開燈,他就轉身背對著我,所以我斷定他肯定是醒了,就是不想理我!
我把藥和水杯放在了一旁的櫃子上,最後瞅了他一眼,就打算走了。可走了一半,我又覺得不甘心,滿心叫著不甘心!並且不停的叫著我很委屈很委屈,他不能這樣對我,不能不能不能!哪有撩撥了別人的心,現在又那麽隨隨便便的!我顧清城看起來也不是個隨便的人好嗎!難不成我還隻是個炮友了?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了?
所以走開兩步之後,我又猛地走了回來,麵對著他而站,看著他閉著眼睛假裝睡覺的樣子,道:“梁景,你別裝了,我知道你醒著!你給我起來,我們好好說說話,好好說說你到底要怎麽樣!你現在究竟是個什麽意思!要吵架,就好好吵架,不要給我玩什麽冷戰,我玩不來!要分手,你也好好的跟我說分手,別那麽不清不楚的!現在算是怎麽回事?你說啊!你倒是說啊!”
最後兩句,我不由自主就抬高了音量,可躺著人,隻皺了皺眉頭,一副被打擾到睡覺很不舒服的樣子。我安靜了幾分鍾,他依舊沒有動靜,這下子我也是忍不住了,伸手一把就扯掉了他身上的被子,然後推了他一把,“你還裝!”
“你幹什麽……”我掀掉了他的被子,可他竟然沒有馬上跳起來罵我,而是側了個身子,將手壓在腦袋上,用帶著鼻音的聲音吐了四個字出來。
“我累了那麽多天,你讓我休息一下,行不行?怎麽說,我也隻是個人。”他一邊說,一邊還咳嗽了兩聲。
我雙手緊緊捏著被子,看著躺在床上果真病懨懨的人,就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為像個傻子,看來是我想多了,他應該是真的睡著了,也幸好睡著了,那肯定沒有聽到我剛剛說的話,我吸了口氣,連忙過去用把被子蓋好。
“不好意思,我馬上就走,不打擾你休息。”我將被子把他整個人蓋的嚴嚴實實才起來,剛剛碰到他身子的時候,覺得溫度有些高,正要走,還是不放心的繞到另一邊,拿起了小櫃子上的水杯和藥遞到他麵前,道:“你先把藥吃了吧,是不是發燒了?吃了退燒藥再睡。”
我覺得我當時特別像個女仆,直接跪在了地上,就那麽眼巴巴的看著他,等著他起來吃藥,語氣也一定是史無前例的溫柔,想想可能連於嘉禾都沒有這種待遇,就算當初最喜歡他的時候,好像也沒有這樣過。
可梁景似乎不領情啊,他裹了裹被子,說:“放著,等我睡夠了,就起來吃。”
“不行啊,我覺得你還是先吃再睡比較好,等燒退了就不會那麽難受啦,還能睡的更舒服。”這回,我直接從地上撲騰到了床,極力勸慰。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小感冒而已,用不著吃藥,自己能好,是藥三分毒,不知道嗎?”
“不不不,你現在也不是那麽年輕了,小年輕抵抗力好,就算是抵抗力好,也要吃藥,不知道小感冒拖一拖也能拖成大感冒然後得個肺炎,怎麽辦?公司裏的事情還需要你,你可不能病倒。吃個藥,又花不了多少時間,一會會而已。”
“我不吃呢?”他抬了眼皮看我,用那濃重的鼻音跟我說話,不知怎麽的,還有一種挑釁的意思。
我想了想,說了一個我覺得最能威脅到他的條件,“不吃,我不走。”
他看了我一眼,竟然就那麽無緣無故的笑了起來,是的,就這麽笑了起來,笑完之後,又咳嗽了兩聲,抬手拍了拍我的頭,說:“顧清城,你已經二十七歲了,不要那麽幼稚行不行?”
其實我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幼稚,我說的很認真!
我瞧著他沒有說話,他倒也支起身子,吃了我手裏的藥。其實看他把藥吃下去,我心裏還是有些哀怨的,真的。我內心深處其實有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就是他會說一句,那我不吃了,然後我也不走了。
他大約一直沒有喝水,一整杯開水都被他一股腦的喝完了,“滿意了?”
我點了點頭,“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將空杯子放在櫃子上,我就打算起身離開。
他隻‘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也沒有在我起身的時候拉住我的手,將我拽進被窩裏什麽的。
我起身看了他兩眼,稍稍等了一會,見他躺在床上不動,也沒有出聲的意思,隻得就這麽走了,可走了兩步,我又繞了回來,“反正下午我也不上班了,我看也沒有人來照顧你,那我留下來照顧你好不好?等你醒過來,我想跟你聊一下。”
他沒有說話,既不拒絕,也沒有說答應。然後,我也就厚臉皮的真的留了下來,在他房間裏坐了一會之後,就下樓陪外婆說說話,等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就去廚房裏跟李姨一塊熬了點清粥。
李姨告訴我,這幾天梁景一直都很忙的樣子,早出晚歸的,雖然每天都住在一個屋子裏,但幾乎都見不著人。今天中午還是他自己下來,讓李姨幫著找點退燒藥給他,說自己感冒了不舒服。她們才知道這人在家的。
然後,就是李姨在我耳邊的念叨,說我們年輕人年輕的時候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折騰個沒完,等老了以後有苦頭吃。
我也隻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麽,等熬完粥,我才端著清粥小菜上去。此時,他倒是醒了,也起床了,房間裏的窗簾也都拉開了,床上的被子卷成一團丟在那裏,人在衛生間裏洗漱。
我將東西端到茶幾前放了下來,他約莫是洗了臉出來,臉頰上還帶著水漬,下巴也是幹幹淨淨的,之前看他病懨懨的躺在床上,下巴的胡渣很是明顯。“李姨煮的。”
見他過來,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清粥,我連忙解釋道,免得他說不吃我的煮的東西。他笑笑,卻責怪我,“這麽簡單的東西,你自己不會嗎?還要讓李姨動手?”
我微微一頓,垂了眼眸,小聲的嘀咕了一聲,沒有說話。
他先是喝了水,再喝粥,喝了兩口,就問:“你要跟我說什麽?”
沒想到他還沒有燒糊塗,我深深想了一下,看他平靜的臉,忽然就又不想說了,想想還是算了吧,“除了合作夥伴,我們還能做朋友嘛?”
他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深深看了我一眼,揚了下唇,“你覺得呢?顧清城,你是不是向來就是這麽一個隨便的人?”
“隻是,我這人也有個習慣,不喜歡跟ex做朋友,點頭之交都不可以,很有可能連交易都要取消。你自己想好。”
我沉默了一會,又低了頭,撇了撇嘴,真不知道這人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思忖了一下,便說:“是你先不理我的,我以為……”
“你以為什麽?你來找我,我趕你走了嗎?”
“那我主動找你說話,你不也冷冰冰的麽,誰喜歡熱臉貼冷屁股。”我依舊小聲的說。
他卻哼了一聲,“顧清城,我不會因為喜歡你,而失了做人的準則,你錯了就是錯了,不將我說的話放在心裏,我生氣,不想跟你說話,很正常。人家廉頗還給藺相如負荊請罪,你做什麽了?就衝著我笑一笑,就以為沒事了?碰了兩次釘子,就甩臉了?”
我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難不成還要我**上半身,背著荊棘上門給他請罪麽?不過,他剛剛說了什麽?我忍不住抬眸去看他,他似乎並沒有察覺道什麽,我就不由的問:“你……剛才說什麽了?”
“什麽說什麽?你有沒有仔細聽我說話?”
我點點頭,“剛剛第一句話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他停頓了一下,側目斜了我一眼,“注意重點。”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微微皺了皺眉頭。
“那你再全部重新說一遍,我都沒聽清楚。”
結果梁景就是不說,我追問,他就把整盤子小菜都塞進了我的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