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
“娘娘”
“說!”
惠妃躺在床上臉色扭曲的對著進來的宮人,發白的手像是在隱忍著什麽死死的抓著床榻青筋畢露,慘白的圓臉不知怎麽瘦了許多,多了一分尖刻,眼晴上蒙了一層白布,加上慘白的臉更是多了一抹陰森。
“娘娘。”進來的宮人還有守在床榻邊的兩個大宮女守在殿門口的宮人太監都小心的跪下去,頭也不敢抬。
不過跪在床榻邊的兩個宮人很快又小心的抬起了頭,擔心的看著惠妃:“娘娘你不要著急,你的身體”
“本宮身體好得很。”
不過不等兩個宮人話沒有說完,惠妃已經冷冷的打斷,然後有些扭曲慘白陰森的臉上揚起一絲笑:“本宮是眼瞎不是身體不好,怕什麽?怕本宮想不開,不敢說?”
說到最後,咬牙切齒。
“娘娘恕罪!”
兩個宮人一聽臉色一下子白得不行,混身顫抖,再也不敢亂說,慌張的撲在地上,頭抵著地麵,不停的磕頭。
其它的宮人太監也忙不跌的磕頭:“請娘娘恕罪,請娘娘恕罪!”
砰砰砰的聲音在整個殿內回響。
不一會幾個宮人太監的額頭上都流出了汗,也磕紅了,但宮人太監卻半點也不敢停下來,仍然磕著。
“娘娘饒命,娘娘恕罪!”
主子不發話她們就不敢停,主子至從宮亂眼晴瞎了後就變了,以前主子不是這樣的,宮裏誰不說主子的好。
可是發生宮亂後,主子
主子會變成這樣大家都不意外,主子可是眼晴瞎了,就是她們這樣的宮人也受不了,何況娘娘。
隻是娘娘這樣下去可該怎麽辦。
以前的娘娘對她們這些宮人也算極好了。
“恕罪?饒命?”
惠妃冷眼對著,良久抓著床榻的手緊緊握成拳,淒厲尖刻開口。
宮人太監頭都碰著地麵。
“說。”
惠妃不知道想到什麽,臉色扭曲變幻,半晌,對著地上那個剛進來不久的宮人,厲聲道。
“娘娘。”
那個剛進來不久的宮人聽罷,整個人一顫,臉色更加慘白的慢慢抬起頭。
惠妃看在眼裏,隻餘冷笑。
她最不耐煩這個,讓她說就說,這個樣子做什麽,她會吃了她?
“娘娘。”那個宮人顫抖著,就算隻是小心的看了一眼但也看出娘娘不耐煩了,要是她再不說……她不讓自己慌張害怕,把聽來的消息說出來。
“娘娘,陛下沒有進後宮。”
“沒有到後宮?還是沒有?”
惠妃臉色又是一變。
“是娘娘。”
那宮人忙點頭,慌張的低下頭。
“還是不到後宮!”惠妃不知道又想起什麽,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混身充斥著不滿:“陛下多久沒有到後宮了?”惠妃也不知道是問自己還是問下麵跪著的宮人太監。
“陛下空了一定會來看娘娘的,陛下心裏肯定記著娘娘。”下麵的宮人還有太監不敢不回答,跪在床榻兩邊的宮人一起開口。
“陛下可是每天都讓人給娘娘送東西來,陛下一定是有事,等陛下忙完前朝的事,陛下之前禦駕親征在外,才回京不久。”
兩個宮人接著又道。
“是啊娘娘,而且。”
另外的宮人太監也小心接口。
隻是再次不等幾人說完,惠妃冷笑一聲又一次打斷,冷笑出聲:“而且後宮的人死的死,眼晴瞎的瞎,後宮已經空了。”
“娘娘!”幾個宮人太監直接嚇得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動了。
幾人想到在那場宮亂裏死去的麗貴人還有淑妃還有另幾個,自家主子還活著已經算是萬幸,可說宮中獨一份了。
相比於死去的淑妃等人,主子隻是眼瞎還算好。
可是主子並不這樣想。
陛下禦駕親征回宮後隻派人來料理了淑妃還有幾個死去的宮妃的事,一直沒有來過後宮,也沒來看過主子,開始還能說是陛下忙前朝的事,可是都過去這麽些天了。
主子如今最是需要陛下的時候,就算是以前的主子也不高興,更別說此時的娘娘了,何況私底還有流言說陛下另有寵愛的人,就在陛下的身邊。
到處都在傳。
“這有什麽不能說的,本宮的眼晴本來就瞎了,那兩人本來就死了,皇上不來後宮,不知道是因為江妃那東西一屍兩命還是因為身邊有人。”
惠妃依然冷笑。
意有所指,神情微微猙獰。
所有的宮人和太監恨不能把頭趴進地麵。
江妃娘娘在宮亂那晚一屍兩命,陛下回宮後並沒有什麽表示,想及江妃當初的極寵,皇上真的愛江妃?
當初都說皇上要立江妃為後,江妃生下小皇子,小皇子會被立為太子。
她們曾經還擔心。
“太後那裏呢?”
惠妃最怕的就是陛下以為是她做了什麽,宮亂過後宮隻有她一個宮妃還活著,就算瞎了眼,還有太後,她就算想過做什麽,可是她這次並沒有,她還怕陛下怪她,她早就隱約猜到陛下可能在布局,因此她做了準備,她和女兒才活了下來,但她沒料到那次的動亂如此大。
想到瞎了的眼晴,還有死去的幾個宮人太監她神色扭曲。
她一向以為自己不怕什麽,什麽都看清了。
宮外在混亂中死了的她並不在意,她也不關心前朝的事,太後一直不管事,陛下一直不到後宮,讓她沒辦法打聽清楚陛下身邊是不是有了新寵,南陽還有長公主曾經進過宮,不知道有沒有關。
她從前就懷疑陛下對江妃那女人並不是真的寵。
對於江嬪那女人一屍兩命也不怎麽在意,在見陛下沒有做什麽後更是篤定,心中很是嘲笑了江妃一番。
再念及江妃以前那寵妃的樣子。
不過是陛下有心的縱容。
淑妃還有麗貴人其它幾個她更是不去想,在這些女人死了後在不知道眼晴瞎了的時候她還是高興過的,可是眼晴瞎了她高興不起來了。
後宮從來不少女人,淑妃麗貴人那兩個賤人死了,後宮又會進新人。
“娘娘,太後娘娘還在養病,並不見人。”
那個宮人聞聲道。
“還是不見人嗎?”
惠妃咬著牙。
“是娘娘。”
那宮人回答。
其餘的人依然頭碰著地麵,仍舊動也不動。
“還有什麽消息?”惠妃握緊的手鬆開,厲聲問。
“娘娘,宮裏私下都在說之前耽誤的選秀”那個宮人小心翼翼的。
“選秀?”惠妃意外的挑了挑眉,隻是下一刻臉色又扭曲起來。
“娘娘。”那個宮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別的宮人太監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顫,惠妃還是:“要選秀?消息準確嗎?”
“到處都在傳。”
那宮人頷首。
“那就是準確了。”如果是這樣,惠妃扭曲的臉色恢複成平常的樣子,若陛下身邊真有新寵,看來皇上也不是真那麽寵。
若隻是傳言就罷了。
要是有新寵,陛下雖然不那麽寵,可看樣子不想讓人知道,一直藏著,她打聽了那麽久都什麽也沒打聽出來。
隻是不打聽清楚她還是不放心,可陛下不入後宮,太後不見人……她也不敢擅自讓人出宮。
讓人繼續盯著,惠妃讓所有宮人還有太監退了下去。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求見皇上?”那個宮人並沒有走,其餘的人也不敢走,聽罷都等著。
“不用下去。”
惠妃懶得多說,陛下不來她不是沒想過派人去求見陛下,可自己的樣子!
她讓娘家的人去給她尋人,她不甘心眼晴就這樣瞎掉,那些太醫都是沒用的東西,她不信她的眼晴治不好,宮裏的太醫不行,她就在民間找,要是選秀,她眼晴一時半會好不了,她不能就這樣,看來等確定了還是給家裏遞下消息。
惠妃閉著眼晴,她現在不閉著眼晴也什麽都看不到,她雙手死死抓著錦被。
“給本宮滾開,關本宮什麽事,你們死都死了,以為本宮會怕你們?”
“……”
“給本宮滾!以為本宮怕你們,你們活著鬥不過本宮,死了也別想,以為本宮會”
“……”
“淑妃,麗貴人你們來找本宮幹什麽,又不是本宮害的你們!”
“……”
“娘娘。”“娘娘你怎麽了?”“娘娘?”
惠妃忽然從夢中驚醒過來,她混身顫了顫,雙手死死握成拳頭,慘白的臉上全是汗,緊緊咬著牙,醒來後她過了好一會,聽到內殿外傳來的聲音還有腳步聲,她臉色一變,難看而憤怒:“不許進來,滾!”
“娘娘。”
一群宮人還有太監噗通一聲,都跪在地上,不敢動,臉色擔心極了,不知道自家娘娘又怎麽了,想問又不敢,隻能小心而緊張的望著內殿。
惠妃聽到沒有人進來,她握緊的手鬆開又握緊,整個人繃得很緊,她居然又夢到了淑妃還有麗貴妃那兩個女人。
還有江妃。
還有那幾個死了的女人。
以及那一夜的宮亂。
惠妃握緊雙手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那夜過後,她居然屢屢夢到,那場宮亂她一直想要忘記。
可是一直忘不了。
她雖說早就做了準備,可是那一晚的事情還是在意料之外,惠妃緊緊咬著牙齒,咬牙又切齒。
她還記得那晚,由於做了準備,就算不知道到時會發生什麽又是哪一天,她也不是太擔心。
不過還是有些警惕,她讓女兒搬來住在偏殿,讓身邊的宮人和太監注意盯著,隻是一直沒有出事,她不免有些放鬆,以為自己多想了,宮亂那天白天她就覺得心神不寧,好像要出什麽事,到了晚上她忽然睡不著。
既然睡不了她便也不睡了,讓身邊的人出去看看,讓女兒過來和她說說話,派出去的宮人回來說一切如常。
她當時覺得自己又多慮了,正要叫女兒回去睡,就聽到外麵喧嘩起來,鬧了起來,她忙又讓人出去。
宮人不久便急衝衝跑了回來,說禁軍在捉亂黨,讓各宮小心,她心中一下子不安了,好在女兒在身邊,隻要守好宮門。
一開始也確實沒事。
外麵再亂也沒有波及到她的宮,慢慢的整個後宮越發亂了,還有火光衝天,亂黨到處殺人。
衝擊各宮。
幸好她安排了人,那些亂黨才沒有衝進來,可是別的宮殿就不一定了。
果然,淑妃還有麗貴人那兩個女人外加另幾個女人的宮殿被衝擊到了,聽到宮人的話,她什麽也沒有做。
隻抱著女兒,讓人盯著外麵,不準讓人進來。
外麵的情況誰知道還要持續多久,到底亂黨有多少也說不清楚,陛下既然布了局,肯定會有安排,她何必多此一舉。
她也不願為救那些女人讓自己置於險地,她記得過了很久,似乎天都要亮了,那些亂黨都被捉了。
後宮安靜下來,不再動亂。
隻是被殺的宮人太監還有衝擊的各宮殿已經無法挽回了。
聽了派出去的宮人說起各宮的情況還有後宮的情形,她很冷,她發現了陛下竟沒有安排人。
陛下明明知道會出事,卻一點安排也沒有。
陛下果然是陛下。
她心冷陛下的心中看來並沒有她們這些人,好在她還有大公主,亂黨被捉拿了,後宮也平靜了,她也不能什麽也不做。
得知江嬪竟在宮亂中生產,她還真是不得不替這位江嬪擔憂,她的擔憂也成了真,沒讓她等太久。
江嬪難產一屍兩命。
那會她是鬆了口氣,還有高興的。
得了幾分寵就不得了的女人,也想爬到她的頭上,她派去的人還是用到了。
同時還有幾個女人也沒了。
她想到淑妃還有麗貴人,便順口問了問,麗貴人那女人在冷宮裏她本以為安然無恙,哪裏知道,冷宮也被亂黨衝擊了。
淑妃那裏也是一樣,聽說很是不好,後來她很多次後悔自己不該因為覺得該去看看淑妃還有麗貴妃那兩個女人帶著人過去。
她本來是想去看笑話的。
可是。
她先去的是淑妃的宮殿,後宮說是平靜了,可是隔著簾子還是能聞到地上的血腥,她掩著鼻子到了淑妃的宮殿。
殿外血腥味更重,她當時有些後悔,隻是來都來了,她讓宮人先進去,淑妃宮中的宮人還有太監她沒有看到。
或許死了。
剛想著就聽到宮人的聲音,她邁步進去,很快聽到宮人還有太監的聲音:“娘娘,娘娘不要!”
像是發生了什麽。
她聽出那聲音其中有一道是淑妃身邊的大宮女的聲音,剛想著就見自己派進去的宮人衝了出來。
“怎麽樣?”
“娘娘。”宮人一臉慌張,想說什麽又沒有說。
“到底怎麽了?”
她扶著宮人的手有些生氣,誰知那宮人還是欲言又止,她一急推開她就帶著人往裏麵。
到了裏麵,她也看到了,她一直以來的對手淑妃,高高在上的世家女,一臉血跡披散著頭發,宮裝上全是髒汙,她的手上拿著一塊碎瓷片,臉慘白而淒厲,猛的朝著沾了灰塵的脖子去。
很快,濃稠的鮮血灑了一地。
“娘娘,娘娘。”同樣滿身是血,受了傷的宮人撲了上去。
她沒有想到會見到這樣一幕,愣了愣。
然後看到淑妃看過來,她不由後退一步,隨即砰一聲,她就那樣怔怔看著,看著淑妃那女人自盡而死。
事後她才得知淑妃那女人在宮亂中被人拖了出去,她離開後,不知怎麽走到冷宮。
冷宮裏麗貴人那女人上吊自盡,那張臉隨著飄蕩的身體掛在半空中。
她轉身離開。
一個婆子衝過來,竟然撲倒她,用碎的瓷片對著她的眼晴!
那一瞬間她知道淑妃那個女人還有麗貴人那個女人身邊的人知道她從中動手,可她沒想過讓淑妃那女人死。
隻是想讓她再也無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