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他背負著雙手,高大的身影散發著冷氣。

“主子。”

這時,一個黑衣男人從身後來遠的農家小院走出來,小心的上前。

蕭繹沒有回答,仍然望著天空。

黑衣男人:“主子。”

蕭繹收回目光,回過頭看向黑衣男人:“什麽事?”黑衣男人一聽忙低頭。

“主子,大夫來了。”

“來了?”

蕭繹一頓,麵容淡淡,看不出什麽。

“是,主子。”黑衣男人微微抬頭,小心的:“陛下你的傷——”黑衣男人小心的看了一眼陛下的傷處。

蕭繹似乎並不在意,聞言又看了一眼頭頂的天轉身走回身後不遠處的農家小院:“走吧。”

黑衣男人一見忙跟上。

不一會走到農家小院前,蕭繹直接走了進去,這是一間很普通的農家小院,院子裏一個瘦弱的莊稼漢子正搓著手等著,聽到聲音忙抬頭,見到蕭繹和黑衣男人,臉色一白,帶著驚慌和忐忑:“大爺,大夫大夫已經來了來了了!”

由於太緊張,說得結結巴巴,身體更是恨不能彎到地上。

“嗯。”

蕭繹隻是淡淡掃一眼對著黑衣男人示意,黑衣男人知道自家陛下的意思,攔下眼前的莊稼漢,摸了摸袖口,半天後摸出一塊碎銀子扔給他。

“給你!你這些天做得很好。”

“這不用,不用——”

莊稼漢哪敢接,擺手不要,結結巴巴的,帶著惶恐,黑衣男人可不想在這裏耽誤時間,主子那裏還等著,他不耐煩的:“隨你的便。”把碎銀子扔給莊稼漢就走。

對著一個地方點了點頭,那裏一個黑衣男人回應的頷首,一下子又不見,陛下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不可能把它交給眼前的莊稼漢。

莊稼漢還在搖著頭:“俺可不能要,這,俺……”

“拿著吧。”黑衣男人隻說了這一句腳步不停,莊稼漢知道這位大爺是真的不會要回去,真的給他,他苦著一張臉,想到另幾位大爺,臉色一白,緊張的望了望四周,睥了一眼那位大爺離去的方向,那是他家最好的房子,這幾位大爺來後,他和婆娘還有閨女兒子隻能住到角落的柴房裏。

他不敢多留,拿著碎銀子,小心的往柴房去,等有事幾位大爺會叫他,他這些天隻需要跑腿,他和婆娘兒女都還等著他呢。

雖然住到柴房,可是他還是很滿足,幾位大爺剛來時他一家子都嚇壞了,好在這幾位大爺隻是在他家裏住著養傷,想到這,他臉又一白。

他最怕就是被抓起來,隻是幾位大爺哪裏能得罪,不過這幾位大爺和他想的不一樣,給了他不少的銀錢。

以前他可是從來沒見過這麽多碎銀子。

隻是想到找來的大夫,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要是不能治好,那幾位大爺會不會?莊稼漢邊想邊小心的看著四周,自己家住在山角,離村子有些遠,平時根本沒有人來,但他還是忍不住看周圍。

推開柴房的門,他回頭再次小心的看了看。

“爹你回來了?”一個長相俏麗的鄉野少女似乎早就等著,見到莊稼漢忙上前,撒嬌的開口。

“嗯,爹回來了。”莊稼漢見到自己的女兒,不由往女兒身後看了看,看到自家婆娘滿臉擔心,小兒子拿著什麽在吃著。

他知道婆娘在擔心什麽。

“爹,那幾位,那位大爺——”長相算得上俏麗一身粗布衣裙的少女有些急的像是要問什麽,說著說著臉一下子紅了。

頓了一下,發現爹沒有注意,她才又鼓起勇氣:“爹,那位大爺還要人侍侯嗎?”想到那天見到過的大爺。

她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樣好的人,而且她看得出那位大爺不一樣,是她從前從來沒有見過的,想都沒有想過的,當時那位大爺受了傷,她幫著爹照顧了兩日,她隻記得自己一看到那位大爺就禁不住臉紅。

可惜那位大爺過了兩天就不讓她服侍了。

這兩天她總是會想起那會位大爺,幾次想問爹都沒有問,今天她忍不住了。

莊稼漢倒是沒有注意女兒的神情:“沒聽那幾位大爺提起,進來,爹帶了好東西回來。”他回頭看了一眼外麵,他家的柴房很破,摸了摸手上的碎銀子,他臉上不由帶上喜色,讓女兒關上門。

“爹!”少女很失望,看爹不理她,跺了跺腳,她咬著牙瞄了瞄外麵。

“他爹,你回來了?”

柴房裏,一個普通的農婦抱著兒子,已經站了起來。

“他娘,快來看這是什麽?”

“什麽?”

“你看!”莊稼漢忙上前,少女砰一聲關上門,發現爹和娘還有小弟在一起說話,還算俏麗的臉上不高興起來,不就是銀子嗎?雖然銀子很好,可要是能去服侍那位大爺,少女臉又紅了,她摸了摸臉,覺得又熱又羞。

“又得了賞?”農婦抱著兒子看著自家相公手上的碎銀子,眼晴一亮,這些日子那幾位大爺住在她家,可是得了不少好處,莊稼漢見自家婆娘高興,小兒子看過來,更是高興。

“爹你找個機會問一問那幾位大爺還要不要人服侍?”鄉野少女有些看不上爹娘的樣子,上前一步開口道,爹要是開口,說不定她就能去。

那幾位大爺怎麽會不要人服侍呢,莊稼漢沒想到女兒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愣了。

另一頭,蕭繹先看過躺在床上還是昏迷不醒的總管太監,看了一眼他的傷處,過了一會才回過頭,看向身後的人。

兩個黑衣男人站在,一個大夫模樣的白胡子老頭臉色不好的站在中間,見蕭繹轉過頭來,老頭眼中帶著憤然。

這些不知從哪裏跑出的土匪,他好好在家中的藥店坐鎮,轉眼被強行帶到這裏來,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躺在床上的一看就是刀傷,而且——

明明眼前的男人看起來比他見過的縣太爺還要有氣勢,偏偏是個土匪,老頭自認自己眼力還是有的。

他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可眼前這人他就是覺得不像土匪,他在縣裏的名聲也是數一數二的,誰知道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他最討厭麻煩。

兩個黑衣男人則是跪在地上。

“不管你想什麽,如果你想活命就好好聽話,要是你不要命!”蕭繹沒有看兩個黑衣男人,目光淡淡看著老頭。

“你們這些強盜!”老頭怒了,見把他綁來的黑衣男人給眼前的男人跪下,更是皺眉。

“看來你是不想活命?”蕭繹臉色平淡,說完看向跪在地上的黑衣男人,黑衣男人一聽,躍身而起。

兩個黑衣男人嗤一聲,抽出身上的配劍。

下一刻放在老頭的脖子上。

冰冷的劍光還有殺意彌漫,老頭再是憤然也沒用,麵對著脖子上的兩把劍,看著綁他來的強盜帶著殺意的目光,再看眼前的男人。

土匪就是土匪!

老頭整個人縮了一下,他的命可比這些人值錢,他還不想死,還想活著,好好的活著,知道眼前的是真的可能會殺了他,老頭臉色雖然仍然很難看,眼中更是憤然,但卻:“放開,我看就是。”

氣憤不平。

蕭繹臉色依然淡漠,兩個黑衣男人看了一眼自家陛下,然後拿開架在老頭脖子上的劍,收了回去。

老頭目不轉晴的看著眼前的兩把架在脖子上的劍離開,憤然的瞪了兩個黑衣男人一眼,最後又瞪了蕭繹一眼,才不滿的走到床榻前,突然想到什麽,回頭瞪向兩個黑衣男人。

“老夫的藥箱。”

“在這裏。”

兩個黑衣男人又看了陛下一眼,提過一邊放著的藥箱遞給老頭,蕭繹站在床榻邊,看著。

老頭接過藥箱,不滿的說了一句什麽,兩個黑衣男人走到陛下身邊守著,老頭若有所思的看了看。

他盯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看了一會,他的眉頭漸漸皺起來,他感覺到不對。

不久,他臉色一變。

就在這時,一把劍又架在他的脖子上,冰冷的寒光和殺意襲來,老頭猛的抬起頭,就看到一雙冷漠的眼。

蕭繹冷漠的看著老頭,兩個黑衣男人知道這個老頭看出了什麽,他們見陛下沒有開口,便上前抽出劍來:“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想的不要想,要是你想活的話。”

老頭臉色變了又變,對上兩個黑衣男人冰冷的目光還有架在脖子上的劍,看著另一雙冷漠的眼,這個人顯然是這些人的主子。

是的,主子。

老頭是大夫,之前沒有見到躺在床上需人他診治的人,他還沒有發現,如今看過,想到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再看眼前的人,他心中有不好的感覺。

他好像惹了天大的麻煩。

他曾以為這些人是土匪,雖然在見到這些人的主子後覺得不太像,此時看了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根本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到底遇到的是什麽人啊。

他不是沒有見識的鄉野之人,他是去過京城的,越看眼前的人,他越是肯定心裏的猜測。

可是他什麽也不敢說,就像對方說的,他要是想活就要按照吩咐做,事後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

老頭顫微微的伸出手,把脈。

見狀,架在他脖子上的劍被黑衣男人抽開,兩個黑衣男人退開一步,退到一旁,蕭繹微皺著眉頭。

老頭顫微微的把了一會脈,不敢回頭再看,他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去,把完脈他又看了看。

半晌過後,老頭收回手。

“這位——”他顫微微開口。

“直接說。”蕭繹眸光深黑,兩個黑衣男人也盯著老頭,老頭低頭:“這位受傷有些重,失血過多,尤其是胸口這一處,幸好處理得及時,偏了些,沒有傷及心脈。”

蕭繹聽完不說話。

兩個黑衣男人也不開口。

老頭臉色發白:“如今有些發熱,需要降溫,如果熱能降下來就沒有多大問題,到時候醒過來再補一補氣血,待傷口長好就沒事了。”

說完老頭低下頭。

“嗯。”蕭繹輕點了點頭,開了口,兩個黑衣男人不說話,等著陛下的命令,老頭也不敢說話。

“如何降溫?”從早上開始就開始發熱,蕭繹心中想著,當時他就知道不好,這樣的傷一旦發熱,很可能就堅持不下去。

必須找大夫。

他雖然讓下麵的人帶了不少的傷藥,傷口也都處理得很好,可是。

“老夫有一個方子,隻要……”老頭顫著聲音就怕對方不滿意。

蕭繹由他說,老頭見罷,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兩個黑衣男人也聽著。

“還有沒有?”待老頭說完,蕭繹又問,他知道這個老頭已經嚇到。

老頭忙又想了想,把注意的都說了,兩個黑衣男人主要是等陛下的吩咐,蕭繹聽完,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床上的總管太監,他揮了揮手。

“去照你說的開藥,他就交給你了,你應該知道自己該如何做。”蕭繹說完,冷冷看了老頭一眼。

直看得老頭白著臉。他才又對兩個黑衣男人:“盯著。”

說完就往外麵走。

兩個黑衣男人一個留下,一個跟蕭繹出去,老頭慢慢抬起頭。

蕭繹出了屋子,走到外麵的堂屋,黑衣男人跟在後麵:“主子。”眼見裏麵的人聽不清了,他上前一步小聲開口。

蕭繹微側過頭,淡淡看著。

黑衣男人停下步子,低頭:“主子你的傷?”語畢他抬起頭小心的看向陛下的傷口處,看向陛下的背。

陛下也受了傷,就算沒有總管公公受的傷重,也是受了傷,背上被砍了一刀,雖然包紮過,也止了血,可是陛下不能有任何意外,陛下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總管公公醒著,一定不會讓陛下這樣。

找大夫來主要是給皇上看傷。

“沒事,你不用管,進去吧。”

蕭繹掃了一眼自己的後背,他受的傷並不重,早就沒事了,他想到躺在裏麵至今沒醒的總管太監。

眼中戾色一閃而過,總管太監是為他才受的傷,這一路他安排得再好還是遇到了幾次危隥。

最後一次,身邊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對方的人太多,他們差點被包圍,是總管太監替他擋了對方砍來的一刀,等再想擋住背後砍來的另一刀已來不及,後來隻得衝向對方,撕開一個口子。

之後就昏倒在地上,要不是帶了好藥又處理及時——

他背後那一刀由於被劍格擋了一下,傷得並不重,因為受了傷,且事情還沒有完,他們便留在這裏養傷。

等養好了傷再離開。

“主子。”黑衣男人不放心,再次開口。

“不用管朕,我無事,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進去。”蕭繹皺緊眉頭,不悅的命令。

黑衣男人再想說什麽看出陛下不耐隻得閉嘴,還是等總管公公醒來再勸皇上,皇上千萬不要有事。

一定要早點讓總管公公醒來。

蕭繹收回視線,揚長而去。

黑衣男人隻得擔心的跟在陛下身後。

蕭繹沒有去哪裏,他走到之前站過的地方,那是一條小河,河裏有魚在遊動,蕭繹看著河水。

不知道在想什麽,黑衣男人看著四周,守在一邊。

陛下這幾天最喜歡來這裏。

這個地方在山腳一側,地方偏僻,還算安全,也沒有人打擾,不知道過去多久,一個黑衣男人小心的出現。

一邊守著的黑衣男人臉色一變,看向站在小河邊的陛下,就要開口。

蕭繹:“說吧。”

他像是已經知道,沉著聲音,他的目光落在小河裏遊動的魚上,他想著那個心肝婦人,想著那個臭小子,想著他的小公主。

那個臭小子不知道會不會叫人?他的小公主已經五個月了,那心肝婦人一定在想他,他的安排應該起了作用。

那心肝肉兒那裏他安排了很多人,又避開其它人的目光,不會有事,等他回去再好好和那心肝婦人解釋。

那心肝婦人不知道會不會生他的氣。

蕭繹隻有想到那心肝婦人才覺得心軟,他恨不得馬上趕回去。

“主子,那邊傳來消息,太後娘娘還有長公主殿下南陽郡主已經知道你下落不明的事,還有黃河決堤的事已經傳開。”

來人上前一步,行了一禮小聲道。

蕭繹沉著一張臉,並不問。

“太後娘娘和長公主殿下以你的名義下旨,讓幾位尚書大人商議章程,你下落不明的事長公主殿下讓人瞞著,太後娘娘和長公主殿下派人找主子,不讓任何人知道,不過太後娘娘似乎有些遷怒宸貴妃娘娘。”

來人又道。

蕭繹還是不開口。

“南苑的人傳來消息外麵多了不少的人暫時還不知道是哪方的人,太後娘娘還派了人快馬回京。”來人接著說。

“派人回京?”蕭繹終於問道,神色不明,注視著來人。

“是,主子,大家都等你出現,你一直不出現,太後娘娘想必是擔心。”來人小心的回答。

蕭繹:“還有呢。”他不想再聽,淡淡問。

“貴妃娘娘那裏很快就有消息。”來人知道陛下最想知道的其實是宸貴妃娘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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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娃一直鬧,哎,隻碼了這點,先更,明天一定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