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強詞奪理

二夫人一身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錦衣,豔麗的麵容依然清高自若。清淡的聲音,透著一抹淡淡的譏嘲。她身邊跟著一個妙齡少女,身著一襲淡紋雙蝶雲形千水裙,鬢發如雲,眉目柔和,絳點朱唇,腮桃紅暈。微笑間露出三顆潔白的牙齒,溫柔中又透露幾分可愛的味道來。

秋明月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似一瞬間明白了什麽,嘴角勾起淡淡冷諷。

秋家這個大染缸裏,有內心純淨之人嗎?她不相信。尤其是庶女,天生低賤的命運讓她們自卑而不甘。這種不甘的情緒會自動演化成嫉妒的利劍,她們最是懂得怎樣隱藏自己。就如秋明珠,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嗎?

二夫人帶著秋明珍給老太君請安。

“兒媳請母親大安。”

“明珍請祖母大安。”

老太君淡淡一揮手,“坐吧。”

秋明珍扶著二夫人站起來,有些驚訝的看著站在中間的大老爺,而後連忙福身。

“明珍見過大伯父。”

二夫人也似有些訝異,而後笑著對大夫人道:“大嫂這裏今日可是熱鬧得緊,小妹我倒來得真是時候。”

大夫人最是討厭二夫人那一臉清高的摸樣,平日裏兩人更是沒少為了掌家之權口角爭奪。眼下見二夫人一來就嘲諷她,她當即臉色就沉了下來,眼中醞釀著怒火。

“二弟妹真是貴客啊,平日裏我三請四請也請不來二弟妹,沒想到弟妹今日倒是趕得巧了。”

二夫人像是沒有聽到大夫人話裏機鋒,道:“嗯,確實巧的很。剛好目睹大嫂威儀,我回去也可以借鑒一下。”

“你—”大夫人氣怒,二夫人暗諷她心思狠毒,她又豈會不知?

“夠了!”大老爺低喝一聲,目光森冷如利劍。

“你還嫌丟臉丟得不夠大麽?”他對著大夫人低低說了一句,又對著老太君道:“娘,您好好休息,兒子先告安了。”

“去吧。”畢竟是一家人,老太君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可有人不想就這樣了事啊。

“等等。”秋明玉忽而掙脫開大夫人,眼睛通紅的看著大老爺。

“今天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了。”

大老爺步子一頓,回頭冷眼瞧她。

“你再胡鬧,就自己在屋子裏禁閉三個月,不準出門。”

“爹—”秋明玉眼圈兒一紅,不滿的大叫一聲。

大老爺背著手,淡淡道:“你還知道我是你爹啊,我還以為你都忘記什麽是長幼有序了呢?”這話便是暗指之前秋明玉辱罵沈氏,不尊長輩之言行了。

秋明玉臉色一白,隨即雙眼含怒,根本不管大夫人的製止,指著秋明月吼道:“她今日打了我的丫鬟,就該受罰。”秋明玉心中氣急,今日,她一定要讓秋明月好看。

大老爺仍是輕輕淡淡的看著她,“你有證據?”

秋明月有些想笑,大老爺是刑部官員,一向冷麵無私。麵對什麽狀告啊,冤案啊,講究的隻有兩個字,證據。如今對付官場那一套,他卻用來對付自己的女兒。不得不說,大老爺有時候冷漠得…有些可愛。

當然,秋明月也隻是在心裏這般笑笑。真要說出來,大老爺鐵定一臉鐵青。到底是大男人,被人形容可愛,總是說不過去的。

秋明玉眼眸微閃,梗著脖子道:“我自然有,七妹剛才也是看見的。”她說完就一臉高傲的看著秋明容。大老爺、二夫人、大夫人、秋明珍幾人全都看向秋明容。秋明容被這麽多雙眼睛看著頗有些壓力,特別是秋明月似笑非笑的眼神,更是讓她心中不安。

“明容,你看見了什麽?”大老爺淡漠的聲音響起。

秋明容脊背僵了僵,暗自咬了咬牙,正欲開口。

“我——”

這時候,卻有一道清雅溫涼的嗓音穿插而來。

“人在做,天在看。七妹,但望你說話前先摸摸自己的良心。”

秋明容臉色一白,下意識的抬眼看了看周圍。似真的害怕有鬼魂一般。

秋明月勾唇,古人最是迷信,對這些鬼神之說更為尊崇信仰。秋明容做了虧心事,自然心虛。

大老爺一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有貓膩,他沉了臉,喝道:“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秋明容被這一喝,身子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

“我…”

“嗬嗬…”秋明月一聲輕笑打斷她,眼波流轉如水,瀲灩風姿。

“看來七妹是說不出來了,那就讓我來替七妹說吧。”

她眼眸盈盈含笑,卻讓秋明容心中感到不安。

“五姐,我…”

秋明月卻突然回身,猝不及防的抓住了花容的手臂。

“啊—”花容誇張的驚叫起來,“五小姐,你——”

“閉嘴。”從進來後,秋明月第一次用這麽冷的語氣說話,讓屋內的人不由得都愣了愣。

花容月貌愣愣的看著一臉清冷的秋明月,突然感覺脊背發冷。本就因為害怕有些心虛的她們,在對上秋明月透徹清涼的眸子時,更是不自覺的低下了頭,肩膀顫顫的。

不等大夫人和秋明玉發難,她就對著花容道:“你說你手上的傷是紅萼抓的吧,對吧?”

花容臉色有些白,咬著唇點點頭,聲音有些低弱。

“是。”

“很好。”秋明月掉頭喚了一聲,“紅萼。”

“小姐。”紅萼立即走過來。

秋明月眸光清冷的看了眼大夫人、秋明玉,以及暗自握緊五指的秋明容,和一臉擔心的沈氏。

“她手上的傷深淺不一,但很明顯都是出自鋒利之物刮傷。而從破損的皮層粗糙程度看來,傷她的,是女人的指甲。而且是又尖又長的指甲。”

秋明玉不自覺的將手攏進袖子裏,眼神有些閃躲。

“當然是指甲,就是你身邊那個賤婢抓的。”她狠狠的瞪著紅萼和秋明玉月,話語惡毒。

大老爺皺眉,眼中失望更甚。二夫人挑眉,饒有興味兒的看著秋明月。沈氏眉目煙雲籠罩,仍是擔憂萬千。秋明容咬著唇,臉色更為蒼白。她後悔了,後悔與秋明月作對了。

秋明月拉過紅萼的手,“爹,母親,請你們看一看。紅萼的指甲早就修剪的圓潤,哪裏會抓傷那麽深的傷痕?”

大老爺點頭,“的確。”

秋明玉臉露不甘,還未來得及發難,就聽大夫人冷笑一聲。

“這能證明什麽?說不定她回去以後就將指甲修剪了。”她一揚眉,帶著幾分張揚和自得。

“已經小半個時辰了,修剪指甲還是來的及的。”

大老爺皺眉,方才他一下車就看到紅萼在門口等著。在來的路上,他也聽門房稟報過,紅萼確實在門口等了有一會兒,但從時間上計算,絕不是從秋明月與秋明玉發生矛盾的時候就等在那兒了。照這樣說起來,秋明玉說的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