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愛得沉重,淑妃之痛

秋明月愕然。

鳳傾璃卻麵色淡然,“上吊自盡?”

暗衛麵無表情,“馨怡公主被禁足在自己的榮馨宮,宮宴結束以後,文武百官全都出宮。不到兩個時辰,榮馨宮中的宮女突然發現馨怡公主上吊自盡在自己的寢室內,當即稟報了太後和皇後。如今太後皇後已經前去查探,發現桌子上留著一封信,是馨怡公主死之前寫的懺悔信,確實是馨怡公主的筆跡。方才鎮南王世子也已經入宮。”

鳳傾璃揮了揮手,“知道了。”

暗衛如風般消失。

秋明月湊過來,“鄭馨怡死了,誰做的?這件事應該還沒這麽快傳出皇宮吧。鳳傾玥這個時候進宮,不怕被人懷疑?”

鳳傾璃道:“這不正好讓人知道,他時刻關注鄭馨怡麽?”他突然詭異一笑,眼裏卻漸漸浮起了幾分寂寞和蕭索。

“如果我猜得不錯,最遲明天,宮裏就會傳出消息,讓大哥與鄭馨怡冥婚。”

“冥婚?”

秋明月心裏狂跳,她聽說過這個詞,便是在現代,有些偏遠貧窮的山區中也有這類事情發生。

“按照古來說法,女子在婚前死去,示為不吉,而且不能入家族陵墓。皇祖母好歹寵了她那麽些年,不會讓她魂靈不安的。而她生前與之糾纏最深的是大哥,大哥自然該娶她。”

“可是…”

秋明月皺了皺眉,“死者為大,如果她嫁給你大哥了,楚玉盈該如何自處?”

鳳傾璃冷笑,“如今王妃都被禁足了,她還能如何?她若聰明些,就該牢牢抓著祖母這棵大樹不放。再怎麽說,她才是大哥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大少奶奶。不過一個死人而已,既然都已經死了,平白占個名分,又爭不去什麽,她又何須爭執?”

“說的也是。”

秋明月點點頭,想了想。

“可是…鄭馨怡就這樣死了?我始終覺得不可思議。上吊自盡?”她嘴角一絲譏諷,“我寧願相信這世上有鬼,也不相信她會自盡。”

鳳傾璃沒說話。

“可是如果不是自盡,又是誰殺了她呢?”秋明月皺著頭自言自語,“皇後?德妃?大皇子?皇上…你怎麽了?”她說了半天發現鳳傾璃低著頭似乎在沉思著什麽,不由得問。

“皇宮裏有你的人,他們就沒發現什麽嗎?”

鳳傾璃抿著唇,目光幽深難測。

“皇祖母親自帶人去檢查,那就說明鄭馨怡確實死了。就如你所說,她那樣的人,是絕對不會想不通而自殺的。我的人潛伏在皇宮,能在所有人之前發現鄭馨怡已經死了,可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端倪。隻能說明一件事,對鄭馨怡下手的人一定還在皇宮,而且那人勢力很大,殺人於無形,讓人防不勝防。”

秋明月忽然想起一件事,眼神染上了冷冽。

“去年明瑞墜馬被刺殺,你說那些人是大內高手。可是至今沒有查到究竟是何人所為。會不會,和殺鄭馨怡的是同一人?”

“或許…”

鳳傾璃回答得模棱兩可,眼神迷霧重重,卻又複雜萬千。

秋明月突然沉默了,心裏環繞的那些濃霧枝蔓似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想要拆開,然而下一瞬又被更大的結纏繞了。

大內高手,皇宮,太後,太妃,德妃…

許多人的麵孔在眼前交錯閃過,像一塊大石那樣沉沉壓下來,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最後隻化作金燦燦的兩個詞。

皇宮,陰謀。

“明天我進宮去。”

她猛然抬頭,語氣堅定而決然。

鳳傾璃並無意外,“明早所有人都會知道鄭馨怡的死訊,鄭馨怡要嫁入榮親王府,你是世子妃,皇祖母自然會宣召你和大嫂進宮商議一切事宜。”他頓了頓,嘴角又勾起一絲笑。

“嗯,大哥也應該回來了。”

秋明月揚眉。鄭馨怡都已經死了,昨晚的事再怎麽查也沒有意義了。

隻是——

“按照你之前的說法,皇上應該會利用鄭馨怡的死大做文章才是。如今她就這麽死了,而且還留下了遺書,便是想查也沒有理由啊。”

“所以柏雲進宮了。”

鳳傾璃微微一笑,笑意裏似乎閃過什麽。

“他會讓某些人看出鄭馨怡非自殺的。唔,洛王這次進京,隻怕不能平安出京了。”

“其實…”

秋明月靠在他肩頭,眨眨眼。

“我覺得這件事最好越複雜越好。”她想著,最好讓皇宮裏那些人自亂陣腳,然後方便她行事。

鳳傾璃歪頭看她,“這事兒你不用操心,柏雲會安排的。”他看了眼窗外,幽幽道:“洛王都已經進京了,皇後現在隻怕已經著急了。大約過不了多少日子,她們就該動手了。”

他想了想,“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洛王進京,定然會上奏冊封太子。而宮裏又出了這樣的事兒,誰還敢提?”他又譏嘲的笑了,“真是好算計,一舉幾得啊。今晚就算鄭馨怡和榮親王妃不動手,我想著他應該也會有動作的。你不是奇怪宮中的守衛都去哪兒了麽?整個皇宮都是他的,他是一國之君,除了他,還有誰能隨意在這個時候調走那些禦林軍?而且事出突然,那些早就調走的禦林軍卻又好像跟事先安排好的一樣出現了。這世上有巧合,但如果三番四次的巧合,便就是陰謀了。”

秋明月漠然,這一點她也猜測到了。孝仁帝,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深沉冷酷。

她低著頭,腦海裏突然閃過一道光。

“你說鄭馨怡會不會是他殺的?”

宮裏誰勢力最大?那些妃子都是有娘家做倚仗。天下是皇帝的,皇宮也是孝仁帝的,他又最希望鄭馨怡死。那麽能無聲無息殺死鄭馨怡而又不被人懷疑,除他以外,還有誰?然而隻是下一瞬,她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不,不對。如果是他,他會留下許多證據,指證那些他覺得沒必要再存在的人。”

忽然覺得好冷。

秋明月疲憊的閉上眼睛,這宮闈深深,那些隱沒在迷霧重重中的陰謀,還有多少呢?孝仁帝,為了權力可以諸多算計。

似是感受到她的心寒,鳳傾璃伸手攬過她的腰。

“一個小小的鄭馨怡,他不會親自動手的。而且就算是要殺鄭馨怡,也不會在今晚,柏雲還沒求娶她之前。”他低頭看著疲憊閉眼的秋明月,眸中一絲心疼蔓延。

“睡吧。”

“嗯。”

她站起來,那身繁重的命婦服早就已經換了,身上隻穿了薄薄的單衣。

簾幕放下,她靠在身邊的男子懷裏,沉沉睡去。

翌日,天剛大亮。秋菊便匆匆而來。

“世子妃,宮裏來了聖旨,讓你和大少奶奶進宮。”

“知道了。”

秋明月坐在梳妝台前,紅萼正在給她梳頭。

“昨兒個宮宴才過,今日又進宮?還是讓你和大少奶奶一起進宮。”她皺著眉頭,昨晚的事讓她心裏十分排斥和厭惡,“世子妃,你真的要去麽?萬一那些人又…”

“當然要去。”

秋明月隨手在發髻上別了一支赤金累絲垂紅寶石的步搖,明晃晃的幾乎閃花了眼睛。

“放心吧,今日是有其他的事,待會兒你跟我一起去。”

“是。”

紅萼也不再多說,昨晚的事情讓她心驚,卻也聰明的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秋明月站起來,看著正在係領間扣子的鳳傾璃。

“你不和我一起?”

鳳傾璃一笑,“我還要養傷。”

秋明月聳聳肩,“你今日倒是放心我。”

“如今關鍵時期,他們不敢動你。”他頓了頓,又想到那日她在西街遇刺一事,瞥了眼紅萼,也不避諱。

“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你且放心去吧。”

秋明月笑了起來,“這話我怎麽聽著像在送行?”

“不許胡說。”

鳳傾璃板起了臉,不悅的說道。

秋明月翻了個白眼,“我就那樣一說,你那麽激動幹嘛?”

鳳傾璃抿唇,剛才心裏突然升起的害怕讓他止不住的心慌意亂。好像她真的隨時隨地都會離自己而去一樣。

秋明月也知道他對於自己的事情特別敏感,也不再玩笑。

“我走了。”

“萱萱…”

他突然喚了一聲。她回頭,“怎麽了?”

鳳傾璃看著她,眼眸深深,如雲似霧。

半晌他低下頭,“早點回來。”

秋明月覺得好笑,心中又劃過暖意。

“嗯,知道了。”

紅萼打了簾子,她走了出去。

鳳傾璃看著那晃動的珠簾,神色有些怔怔的。

楚玉盈早就等在二門處了,她站在回廊上,倚著欄杆,怔怔的看著一株桃花,未發現身後漸漸靠近的秋明月。

“大嫂。”

後麵傳來秋明月的輕喚。

她一怔,轉過頭來,對上秋明月微笑擔憂的眼。

“大嫂,你怎麽了?可是昨晚沒有睡好?”

楚玉盈勉強一笑,“沒事。”

秋明月知道,昨晚的事怕是對她打擊不小。她走過去,道:“大嫂切莫擔憂,昨晚隻是個意外,大哥不會有事的。”

一句話正說到楚玉盈心上,她昨晚就聽說了王妃被禁足,王爺將掌家之權給了秋明月。她不知道昨晚榮親王妃算計秋明月的事,隻覺得或許是王爺因為鳳傾翔惱了王妃,才給了王妃這麽嚴重的懲罰。原本她心裏對秋明月還有些怨,說起來在這王府當中,秋明月看起來是最討人嫌的那個,但是卻處處順風順水。反倒是自己,嫁了個不如意的丈夫,如今還鬧上了與公主偷情一事。

當初是榮親王妃讓她嫁給鳳傾翔的,她以為自己會做世子妃,將來的王妃。可是現在鳳傾翔在宮裏,也不知道怎麽樣了,王妃也被禁足了。一夜之間,她最大的兩個倚仗轟然傾塌。看到衣著鮮亮神光融融的秋明月,難免心生嫉妒。然而見她對自己言辭關切,眼神溫和,全然沒有嘲笑或者落井下石,倒是顯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她笑笑,點了點頭。

“嗯。”

上了馬車後,楚玉盈才憂心忡忡道:“也不知道你大哥怎麽樣了,他肯定是被人陷害的,怎麽可以…”她既是擔心又是惱怒,還隱含幾分恨意。

“那個馨怡公主,我看著她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八成是她勾引你大哥的。可惡,在佛寺你呆了那麽多年還那麽**淫蕩,見到男人就走不動路了。鎮南王世子拒絕了她,她就把目光落在你大哥身上了。這世上怎麽會有那麽不要臉的女人呢?”

秋明月心裏暗自歎了口氣,既是憐憫又是冷嘲。

楚玉盈說這話也太不盡不實了。且不說鄭馨怡心有所屬,便是遭到了拒絕,就憑她高傲的性格和公主的身份,也不會自貶身份去勾引一個有婦之夫。而且還是沒什麽前途的有婦之夫。

其實楚玉盈就是心虛嫉妒和自卑。她嫁給鳳傾翔好歹也幾個月了,夫妻同床共枕那麽些日子,她總該對自己的枕頭人有幾分了解吧。況且她之前懷疑鳳傾翔去青樓,如今來了個貌美如花的公主,他動色心也很正常。楚玉盈就是了解自己丈夫的為人,所以才嫉妒才恨。她自己隻是一個庶女,鄭馨怡便是沒了娘家背景,卻始終是個公主,不知道比她高貴多少倍。這事兒一出,無論查出來結果如何,鄭馨怡肯定得嫁給鳳傾翔。當然,前提是鄭馨怡還沒死的話。

想想,一個公主下嫁一個王府公子,還是一個已經有了妻妾沒有任何爵位的公子,到時候還有楚玉盈這個正妻的位置?所以她才自卑和憤怒。

不過女人向來都口是心非,心裏明白這事兒並非鄭馨怡所為,但是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斥責怨恨自己的丈夫,所以就隻能罵這件事另一個受害人鄭馨怡了。

秋明月搖搖頭,溫言道:“大嫂,事情還沒有結果,你也不要這麽武斷,特別是待會兒進了宮,你切莫如此說,以免被人拿了把柄去。”

楚玉盈也不是蠢蛋,隻不過她一個婦人,在家裏是庶女不受待見,好不容易嫁到王府來了,自己的丈夫卻又出了這事。她心裏是又恨又著急。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就算再恨鳳傾翔的風流多情,到底還是對他存了希冀跟情誼的。如今他被拘留在宮中,不知如何處置,她又如何不擔心?所以才會言語上有些偏激。

想著想著,她就覺得自己命苦,眼圈兒也紅了。

“其實我也知道你大哥那人,他自己一身武功,那鄭馨怡不過一個柔弱女子,若非他…鄭馨怡又如何能算計得了他?”她以袖口掩麵,道:“隻是他怎的就那樣糊塗?別人也就罷了,那是公主啊,還是與鎮南王世子和大皇子都糾纏不清的公主。他怎麽敢動?”

秋明月眼神閃爍,看來楚玉盈是以為鳳傾翔對鄭馨怡起了色心,所以…

既然如此,自己何不打蛇隨棍上?

心中如此想著,麵上卻有了不讚同之色。

“大嫂,依我看,大哥應該不是那樣的人,你…”

“我也不願意相信他是那樣的人啊。”

楚玉盈低聲啜泣,“以前我發現他在外麵有女人也就罷了,再怎麽說他還得顧著這個家,我還是她妻子。他在外麵如何做都行,總歸不會不顧及我這個結發妻子。可是…”她咬了咬唇,眼神含淚語氣控訴怨恨。

“可是他現在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她吸了吸鼻子,又恨聲道:“你說我如何不氣?”

秋明月皺眉,憂心道:“大嫂,你莫生氣。大哥他…或許隻是一時糊塗…”

“什麽一時糊塗?我看他就是嫌棄我了,想要娶個公主來,好把我一腳踢開,他——”她忽然頓住,眼神閃爍,隱約有著震驚,還有一絲被掩蓋的迷霧後不可避免的驚恐憤怒。

秋明月知道,楚玉盈不笨。女人總是敏感的,尤其對自己的男人最為敏感。鳳傾翔雖然對看似尊敬溫和,但是楚玉盈想必也感受到鳳傾翔這溫和背後的冷漠和疏離,以及他隱隱的野心。她一個庶女,根本幫不了他。隻不過以往鳳傾翔雖然有幾個妾室,卻也不過是幾個丫鬟而已,對她沒有威脅。如今來了一個鄭馨怡,高貴的公主。她心裏那些被她刻意忽視隱藏的懷疑被無限延伸拉長,然後一點點的侵蝕她的腦海。就像被關在一個籠子裏,四周黑暗,看不見光明,任那未知的恐懼無限放大直至無法承受而爆發。

楚玉盈緊緊咬著唇瓣,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秋明月卻驚呼,“大嫂,你在說什麽啊?大哥對你寵愛有加,怎麽會…切莫再胡說了,小心被人聽了去不好。”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短暫的手足無措以後,楚玉盈反倒是冷靜了下來。這些話壓在她心裏好久了,一直不知道該對誰說,如今對著秋明月,她似突然打開了話匣,幹脆對秋明月倒起了苦水。

“我沒有胡說。”

她擦了擦眼淚,道:“弟妹,你我都是給人做媳婦的,在這王府我也每個知心人,也就你對我真心相待。我也沒什麽好瞞你的。”

她頓了頓,穩了穩情緒,才道:“其實我和你大哥並不像府中人以為的那樣恩愛情深。”

秋明月故作驚訝,“怎麽會?”

楚玉盈苦笑,半側過臉,眼神落寞而哀傷。

“女人總是苦的,尤其是嫁為人婦,那嫁的不是一個人,是一個家族。”

這話倒是不差,便是現代一夫一妻。女人嫁人了,也是嫁入另一個家庭,並非單單夫妻雙方而已。

“你別看你大哥平時對我好,那也隻是做給他人看的。”她又擦了擦眼淚,“如今我也看明白了,男人嘛,有幾個專情的?還不是三妻四妾女人無數?可憐我們女人,無論自己的男人娶多少女人,做妻子的不僅不能嫉妒不高興,還得費心養著他們的女人以及那些女人的孩子。到頭來,什麽也得不到。”

楚玉盈大抵是心死了,換了以前,這種話她是絕對不會對秋明月說的。

“大嫂,你也別這麽說。”

秋明月似乎想安慰她,末了又垂下頭,聲音有些感慨。

“大哥縱然有千般不是,對你也是好的。你看好多貴族公子哥不是妻妾一籮筐?大哥年輕有為,日後說不定還要…可他並沒有寵妾滅妻啊。日後就算他娶得再多,你也還是他的正妻,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楚玉盈怔了怔,自然從秋明月那還未說完的話當中聽出了言外之意。鳳傾璃活不過二十歲,那麽世子之位…

她歎息一聲,幽幽道:“什麽以後?如今這事兒一出,他的前程官位不受影響就已經不錯了,還能有什麽以後?”

秋明月笑笑,“怎麽會?大哥還年輕,以後定然有所作為的。”

楚玉盈看她一眼,苦笑。

“弟妹,你明知道祖母不喜歡二弟,早就想將二弟的世子之位被剝奪了讓你大哥做世子。難得你還對我這般真心,我以前還對你…”她說到這兒有些歉疚和無地自容,“是我狹隘了,弟妹莫要見怪。”

“大嫂這是說的什麽話?”秋明月握了握她的手,道:“大嫂,如你所說,咱們是妯娌,都是給人做媳婦的,千般不易,自該互相理解幫助。”她歎了口氣,有些憂傷道:“其實祖母說的也沒錯,相公的身體…我也不求他繼承什麽爵位大富大貴,我隻祈禱他平安無事就好了。什麽世子,什麽王爵,都抵不上他的健康。”

這句話她倒是真心的。古往今來,凡是跟‘官’沾上邊的,就沒個安生的。更何況還是皇室,那更是動蕩不安。她倒是寧願鳳傾璃隻是個普通人,她也不做這什麽世子妃。他們倆做一對最平凡最普通的夫妻,或者逍遙江湖也是好的。這王府大院雖然富貴,但是也太多陰謀詭計。她雖然不懼,但這樣的日子過久了,終究是累的。

楚玉盈愣了愣,有些歎息又有些自嘲道:“弟妹倒是豁達。”她又歎了一聲,“不過你說的也未嚐沒有道理,什麽榮華富貴,什麽尊榮王爵。如果沒了命,便什麽也沒有了,那些也不過是身外之物,要來何用?”

秋明月笑了笑,“正是。”

不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兩人下了馬車後,就跟著傳旨的太監進了宮。今日宮裏好似有些安靜,雖然看著沒什麽不同,但是氣氛終究是不一樣。

楚玉盈有些疑惑,“弟妹,你有沒有發現今天皇宮裏有什麽不一樣?”

秋明月點頭,“大約發生了什麽事吧。”

她自然知道,鄭馨怡死了,這消息大概在今早已經傳出宮了。傳旨的太監不好多說,鄭馨怡又一心想著昨晚的事,自然沒空關心這些。

兩人跟著小太監來到了金鳳宮,書雪出來了。

“奴婢參見世子妃。”

秋明月揮了揮手,“書雪可知道皇祖母傳我和大嫂進宮何事?”

書雪頓了頓,低低道:“馨怡公主昨晚自縊了。”

“什麽?”

楚玉盈驚呼出聲,目光裏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

秋明月心裏雖然早就知道,但是臉上也表現出一副震驚之色。

“怎麽會?”

書雪歎了口氣,看了楚玉盈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昨晚發生那樣的事,馨怡公主自知沒臉見人,所以就…哎,馨怡公主也是個苦命人,自幼喪父喪母,自己也被病魔折磨了十幾年。好不容易好些了能夠回宮安享榮華,卻又鬧出這樣的事。”

“那…那我相公呢?”

楚玉盈才不管鄭馨怡如何,鄭馨怡死了更好,沒人跟她爭大少奶奶的位置。她現在關心的是鳳傾翔。

書雪低著頭,道:“大公子沒事,夫人請放心。”

楚玉盈這才鬆了口氣,又問:“那今日太後讓我們進宮是為何事?”說起這事兒她心裏也鬱結,都是太後的孫子,為什麽鳳傾璃可以叫太後皇祖母,而鳳傾翔就隻能尊稱太後?難道就因為一個世子之位?

“這…”

書雪有些為難,“夫人,奴婢隻是一個丫鬟,有些事,您還是問太後吧,奴婢不清楚。”

楚玉盈自然不信,想要再追問。秋明月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道:“算了大嫂,不要為難她了。反正我們都來了,待會兒就知道了,你不用著急。”她又回頭對書雪一笑,“大嫂擔心大哥,才會心急,你莫見怪。”

“世子妃言重,奴婢受不起。”

秋明月可是知道的,書雪是太後身邊的紅人,且身懷武藝。她為人冷漠,甚少給誰麵子。今日能對她們兩人和顏悅色已是不容易了。楚玉盈要是再咄咄逼人,隻怕逃不了好。這裏是皇宮,她和楚玉盈一起來的,又都是榮親王府的人,如果這時候在宮裏出了什麽事,她自然也會被牽連。

楚玉盈不再多說,兩人走了進去。先行了禮,太後叫了起身。抬起頭來,才發現殿內有不少人。皇後,德妃,淑妃,全都在。太後麵色明顯不好,皇後倒是還沒什麽異樣,甚至還隱隱有幾分高興。德妃麵色也不好,眉眼間都是青氣。淑妃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淡如雲,沒什麽表情。

太後開口了,“明月,你們也聽說了吧。馨怡昨晚…”

她歎了口氣,語氣有些憐惜。

“那孩子自小端莊持重,知書達理。也不知道為何竟然這般想不通,哎…”

秋明月揚眉,看來昨晚鄭馨怡與鳳傾翔偷情一事沒有被宣揚開來。不過想來也是,關乎皇家顏麵的事,太後和孝仁帝又如何能允許這事兒傳出去?隻不過今日在座的都是明白人,彼此心知肚明也就罷了。

“皇祖母節哀。”

她低垂著眼睫,麵色也有幾分哀戚。

“公主在天有靈,也不想看到皇祖母如此傷心。”

太後看了她一眼,她其實有些懷疑的。昨晚九傑殿之後,她便去調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馨怡是要陷害秋明月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後來那個人變成了她自己?她想要去詢問,馨怡卻已經自縊在自己的宮殿了。而秋明月既然逃過了一劫,那麽馨怡和鳳傾翔兩人的事情,是不是有她一份?

如今看著她溫順的模樣,又看不出來什麽。這個少女,一直都是不簡單的。從一年前在寶華寺初遇,她看著自己,沒有尋常女子的惶惑無措或者受寵若驚,而是淡定自若從容不迫。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知道這個少女不簡單。她有鐵骨錚錚,有常人難及的智慧和堅韌。這樣的人嫁給璃兒,才能幫他。

可是如今,她有些看不懂這個少女了。當初把她賜婚給璃兒,是不是做錯了?

心中所思萬千,麵上表情卻隻是一瞬間。

太後淡淡笑了笑,“今日讓你們進宮,卻是另有他事。”

她頓了頓,看了眼宮內其他人,肅然道:“玉盈。”

楚玉盈立即站起來,“太後請吩咐。”

太後看著她,老眼中光芒似隱匿卻又似突然乍現在眼中。明明清水無痕,卻給人沉沉的壓力。楚玉盈臉色有些白,在太後的眼神下幾乎要站不穩。太後這才開口了,“玉盈,昨晚的事你也看見了。無論事實如何,馨怡如今已經去了,死者為大。她本來快要及笄了,眼看著還未嫁人就…哀家已經和皇後商量過了。讓馨怡和傾翔冥婚,她的靈位歸在榮親王府祖祠裏。也算全了哀家對她最後一點眷顧了。”

楚玉盈麵色有些白,顫顫巍巍道:“公主身份高貴,下嫁給相公,隻怕…”

太後打斷她,“正因為她身份高貴,所以哀家才要傾翔以平妻之位待她。算起來,也是委屈了馨怡。”她目光淡淡,說出的話卻是不容置疑,“不過如今人都沒了,說那些也沒什麽意思。如今哀家隻希望馨怡魂魄安寧就行了。”

她頓了頓,又道:“哀家也知道,你是傾翔的原配妻子,讓馨怡靈位嫁與傾翔,對你也不公平。但是你昨天也看到了,馨怡和傾翔會那般,想必也是情投意合。你嫁給傾翔也有幾個月了,持家有道,哀家自然不會讓他休了你。隻不過馨怡好歹也是王族嫡係,萬萬沒有給人做妾的道理。”

她最後一句落下,目光有如實質的打在楚玉盈身上。

“你可明白?”

楚玉盈身子幾乎站立不穩,當著這麽多的人說要將另外一個女人的靈位供奉到榮親王府,還與自己平起平坐。雖然是個死人,但是這樣當麵說出來,而且顯然是強製性的,豈非是打自己耳光?楚玉盈不明白,就算太後因昨夜之事遷怒鳳傾翔,難不成也怨怒到了自己身上?可自己,何其無辜?

她不知道,秋明月卻是知道的。鳳傾璃是皇帝的兒子,也就是太後的親孫子。他這些年在榮親王府看著風光,實際上過的什麽日子想必太後也清楚。榮親王、榮親王妃、孝仁帝,還有雲皇後那幾人二十年前的糾纏,太後再清楚不過了。浸淫深宮一輩子的女人,謀略心機哪是楚玉盈這個隻有幾分小聰明的人能比得了的?太後如何不知道榮親王妃為人如何?又如何猜不到她會虐待鳳傾璃?

昨夜榮親王將榮親王妃禁足,太後應該也已經知道了。再加上鳳傾翔做了那樣的事,太後一直憋著一口氣,如今自然出在楚玉盈身上。她算是做了一回炮灰吧。如果此時楚玉盈不同意太後的提議,那麽太後必將勃然大怒,以她犯了七出之一的‘妒’為名而休了她。正好,把正室的位置騰出來給鄭馨怡。

“太後…”

楚玉盈想說什麽,秋明月立即站起來,福了福身。

“皇祖母說得有理,不知皇祖母可曾選好了日子?回府後我就和大嫂一起安排。”

楚玉盈詫然看著秋明月,眼底隱隱有怒氣。她本以為秋明月是與自己一心,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幫著太後打自己的臉。秋明月卻回頭看了她一眼,用唇語說了幾個字。

“不要為了玉米而丟了西瓜。”

她渾身一震,腦海中突然清明一掃,立即將之前的憤怒驅散。回過神來以後,她才發現自己剛才犯了多大的一個錯誤。太後明著和她商量,實際上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自己反駁…

楚玉盈隻覺得渾身冰涼,感激秋明月在關鍵時刻阻止了自己。

“是,謹遵太後懿旨,臣婦回去就安排。”

太後眯了眯眼,看著低頭的秋明月,眸光深邃。

“嗯。”

她點點頭,揮手示意兩人坐下,才命人拿來了黃曆,開始商量著婚期。楚玉盈一見拿黃曆的宮女正是剛才迎她們進來的書雪,背上立即又流了一層汗。她低著頭,將蒼白的臉色隱藏。

秋明月倒是趁此機會觀察了一下上方幾個人的麵色,皇後這次難得的和太後認真的商量婚期。德妃坐在一邊,頗有些意興闌珊。以往每次秋明月進宮,德妃總是會找機會笑語諷刺幾句,今日都是沉默。

看起來,鄭馨怡的死,好似真的與她無關?看皇後那樣子,倒像是去除了心腹大患一樣,眉眼都是笑意。不過如果真的是她派人殺了鄭馨怡,用不著高興得這麽明顯吧?

那到底是誰殺了鄭馨怡?

這個問題從金鳳宮出來以後,她也沒想明白。

楚玉盈鬆了一口氣,對秋明月感激道:“弟妹,還好你剛才提醒了我,不然我就完了。”

秋明月笑笑,“大嫂這是說哪裏話?你我妯娌,不用這麽客氣。”

楚玉盈正欲再說什麽,後麵突然急匆匆來了一個小宮女,是淑妃宮裏的。

“奴婢參見世子妃,見過鳳夫人。”

秋明月看著她,這小宮女她見過,叫水夢。

“是淑妃娘娘讓你來的嗎?”

水夢點頭,“淑妃娘娘讓世子妃去欣華宮一趟。”

秋明月鳳眸一閃,笑了笑。

“好,你先等等。”

她回頭對楚玉盈道:“大嫂,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那你自己小心。”

楚玉盈點點頭,帶著婢女出了宮。

秋明月也隨著水夢往欣華宮而去,門口守著兩個宮女,殿內沒有人,雖然奢華明亮,但是透著一股子寂寞。走在光滑的地板上,卻感覺到絲絲清冷之氣。

“淑妃娘娘呢?”她問身邊的水夢。

水夢低頭道:“娘娘許是在寢室,奴婢進去稟報,世子妃稍後。”

她話音剛落,就聽得淑妃的聲音散漫而清淡的傳來。

“水夢,你下去。”

“是。”

水夢退了下去。

秋明月抬頭,便見淑妃已經從內室裏轉了出來。此刻她已經換下了繁重的宮裝。一襲淺淡的橙紅顏色長襲紗裙緯地,外套玫紅錦緞小襖,邊角縫製雪白色的兔子絨毛,一條橙紅色段帶圍在腰間中間有著鑲嵌著一塊上好的和田美玉在段帶左側佩帶有一塊上等琉璃佩玉佩掛在腰間,一頭錦緞般的長發用一支紅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墜月簪在發箕下插著一排掛墜琉璃簾,更顯嫵媚雍容。

此時剛剛初春,天氣已經趨近暖和。況且這殿內又有火爐,再怎麽說大白天的也不至於冷。淑妃卻穿了襖子。

秋明月揚了揚眉,福了福身。

“明月見過淑妃娘娘。”

淑妃揮了揮手,笑了笑。

“論起品階,你在我之上,就不用那麽多虛禮了。坐吧。”

“是。”

秋明月坐下來,抬頭看著淑妃。

“不知道娘娘傳喚明月何事?”

淑妃端莊雍容的坐著,臉上脂粉淺淡,美麗的容顏上沒有絲毫的起伏波動。

她突然道:“你是不是奇怪,這殿內如此暖和,我卻要穿襖子?”

秋明月愣了愣,她表現得有這麽明顯麽?不過她也不是扭捏之人,隨即點頭。

“娘娘可是身子不適?”

淑妃低頭笑了一下,眼神卻漸漸浮上幾分寂寥。

“在這宮裏呆一天,便不適一分。這麽多年下來,早就病入膏肓了。”

秋明月眸光一緊,不說話。

淑妃又抬頭,麵上笑意淺淡,眼神中寂寥卻在寸寸加深。

“深宮寂寞而陰冷,誰能體會?便是穿了厚厚的襖子,又怎能熨帖心裏的冷?”

她伸手,攏了攏身上的襖子,似乎想要用那淡淡的溫暖化去心裏因這些年的宮廷傾軋和無數個寂寞的夜晚積聚成冰的冷意。

“琴姨…”

這個女人,從第一麵開始,從她看向孝仁帝的眼神開始,秋明月就知道,她對那個男人沒有感情。這些年不止是寂寞,還有恨吧。恨這華麗的牢籠,恨這宮妃的身份,恨那個男人永久無情的禁錮。

淑妃似乎被震醒,隨後又無奈淺笑,麵上仍舊雍容高貴,眼神卻多了幾分複雜和憐惜。

“明月,你還年輕,你不懂。”

秋明月抿唇,“琴姨想要告訴明月什麽?”

淑妃頓了頓,目光似落在秋明月身上,又似乎漂移的轉開,聲音又恢複了寂靜而淡漠。

“不要入宮。”她閉了閉眼睛,“永遠,不要踏入這肮髒的宮廷半步。”

秋明月抬頭,對上淑妃清明略帶深沉的眼睛。

“心妍姐姐如果還活著,定然不願意璃兒日後坐在那個孤獨的位置上。”

“琴姨。”

秋明月差點驚坐而起。她知道鳳傾璃的身世在很多人眼裏已經不是秘密。隻是沒想到淑妃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說出來。

淑妃卻又笑了,眼底忽然略過一絲光。

“你早就知道了吧?”她歎了口氣,又道:“我很喜歡你。如果你能嫁給玥兒多好?”

秋明月瞪大了眼睛,“琴姨?”

淑妃卻不再笑了,眼神裏那一絲複雜重現。

“隻是可惜,玥兒他…”她低低歎息一聲,“罷了,都是命。”

秋明月覺得今天的淑妃有些奇怪,為何無端端的提起鳳傾玥?

淑妃向後靠了靠,似乎有些疲憊了。

“那個位置不好坐。璃兒他想報仇,我知道。可是皇位,從來都是由鮮血染就的。”她看向窗外,似乎那條延伸的小路,姹紫嫣紅的盡頭,看到曾經那座輝煌一時的宮殿。

“皇宮裏的人都戴著麵具生活,而心妍姐姐,是唯一真實的那個人。大家都喜歡她的明朗純真。可惜那樣的性子,終究不適合詭譎陰森的皇宮。”

她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並沒有立刻吞咽,似乎在咀嚼著那青澀的苦味。也似乎在咀嚼著這麽多年來那些寂寞陰冷的夜晚。

“她死了…死得那樣慘烈。”

淑妃閉上了眼睛,“有一個雲皇後已經夠了,不要再有第二個了。明月,你和璃兒離開吧。離開這裏的是是非非,永遠不要回來。”

她看著秋明月,眸光認真而凝重。

“二十年前的是是非非是上一輩的事,不該再延續到你們這一代。很多事,並非你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秋明月緩緩抬頭,定定的看著淑妃。

“琴姨以為我們能走麽?即便我們想走,也沒人放我們走。”

淑妃張了張口,下意識就要將那句‘我幫你們’說出來。然而旁側的烏梨木雕花屏風幾不可查的動了動,她忽然閉上了嘴巴。

秋明月沒有發現這細微的變化,微微一笑。

“琴姨若無事,明月便告辭了。”她站起來,笑得落落大方。

“改日琴姨心情好了,明月再進宮受教。”

她不傻,自然看出淑妃知道很多當年的事。隻是淑妃似乎有顧慮。沒關係,她有的是時間,可以等。

淑妃沒有挽留,直到秋明月走出門口。她才看了那屏風一眼,語氣淡淡蕭索和無奈。

“出來吧。”

屏風裏轉出來一個人,白衣如雪,氣質出塵,絕美的容顏上笑容淡淡。

“琴姨。”

淑妃又歎了一聲,“想見又不敢見,又是何苦?早知如此,當初又為何那般躲著她?到如今,看著她嫁與他人為妻,你獨自黯然神傷。”

她頓了頓,嘴角一抹苦笑。

“你愛她愛得沉重而無悔,她…哎,都是癡兒啊…”

鳳傾玥表情淡淡,舉止仍舊從容優異。麵對淑妃一針見血的剖解,他沒有否認也沒有立即轉開話題。

“琴姨如果不癡,當年也不會為了父王而自甘入了這深深宮闈之中。”

淑妃表情一僵,多年來偽裝的雍容華貴破裂了一瞬。向來淡定沉靜的眸子似乎有淚痕斑斑,卻仍不見一滴淚水。

鳳傾玥看著眼前的女子,向來淡漠疏離的眸子裏浮現一抹心疼。這個美麗而聰慧,當年也是才氣縱橫名震京都的女子,甚至比他的母妃更優秀。然而為了他的父王,卻甘願掩下一身光芒,將自己埋藏在這寂寥深宮之中。

“父王和母妃都知道,所以這些年來他們不敢進宮來看你。每次隻有通過瑤瑤知道你的近況…”

“玥兒。”

淑妃回頭一笑,阻止了他。

“那是我自願的,姐姐和姐夫不必愧疚。”

鳳傾玥看著她,誰能用那樣淡淡而溫和的語氣喚自己深愛的男子為姐夫而不露痕跡?這是他的小姨,也是孝仁帝的淑妃。她進宮多年,憑她的容貌家世和聰明,這深宮之中誰能是她的對手?

隻是她淡泊名利,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那個人而已…

“玥兒。”

淑妃那一刹那的痛已經消失,她換上了溫和又帶幾分疼惜眼神看著鳳傾玥。

“我隻希望,你不要再踏進這些是是非非當中了,那不適合你。你答應璃兒的事,我幫你。心妍姐姐的衣冠塚,我來取。心妍姐姐的仇,我來報…你們,都走吧…”

“琴姨。”

鳳傾玥沒有回應她,隻是淡淡的笑著,笑容裏似乎平淡卻又似乎看破了所有。

“你還是恨吧。”

淑妃一頓,美麗的眼睛裏緩緩流露幾分恨意,不過轉瞬即逝。而後又化為淡淡的冷,和漠然。

“恨?恨又如何?恨也改變不了事實。恨,也挽不回我那已經六個月卻胎死腹中的皇兒。”

她聲音很平靜,卻摻雜絲絲的冷意和恨意,甚至是尖銳。

“鳳鳴,他殺死了我的皇兒。這個仇,我如何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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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秘密揭開,呼呼,下一章女主要發現新秘密了,嗯,接下來那些埋的伏筆會一個個的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