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往事秘辛,罪行累累

大夫人氣得一個後仰,差點栽倒在地。

“秋明月,你不要得寸進尺。”她陰狠的瞪著秋明月,怒聲道:“她自己連有了身孕都不知,就算摔倒小產了也與我無關。你別想著栽贓陷害。”

她實在是氣極,原本這半個月以來她『性』子已經收斂了不少,今日被秋明月連番的汙蔑,她焉能再忍?

秋明月冷笑,“栽贓陷害?”

大夫人臉『色』陰沉,死死的瞪著她。

“你自己生母差點小產,你不照顧她,卻在這兒與我口舌爭辯。我倒是懷疑,是不是你自己早就知道這件事,然後故意演了一出苦肉計來陷害我。你可真是好狠的心,連自己的弟妹都下得了狠手。”

“閉嘴!”

老太君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大夫人,聲音都在顫抖。

“你…這種話也是隨便說的嗎?孽障,孽障啊。我當初是瞎了眼睛,才娶了你這樣的兒媳『婦』。如今老天都看不過眼了,秋家近段時間來頻頻出事,這是報應啊,報應…”

老太君痛心疾首,麵『色』有些發白,說出的話卻是字字珠心。

沈氏也是渾身顫抖,眼淚怎麽也止不住,顯然是氣極。大老爺早就鐵青了一張臉,恨恨的瞪著大夫人。

大夫人臉『色』變了,沒想到老太君會說出這種話來。

“娘,我…”

“住口,別叫我娘。我沒你這樣的兒媳『婦』。”

老太君捂著胸口,神『色』厭煩而痛恨。

大夫人臉『色』也有些白,這才想起自己方才口不擇言說了什麽話,惹得老太君生怒。

她有些心慌了,“娘,我不是故意的。是她用激將法,都是秋明月這個賤…”

“夠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往事秘辛,

大老爺怒喝一聲,額頭上青筋突突跳起。

“林玉芳,別以為我真不敢休了你。”

大夫人臉『色』刹那慘白如紙,坐在她身邊的雲姨娘麵『色』微微一動,卻沒有說話。

“你——”

大夫人顫抖著手指指著大老爺,滿眼的不可置信。

“你要休了我?”

大老爺冷聲道:“你善妒陰狠,殺我子嗣,陷害她人,對公婆不敬,種種惡行,何止七出之條?我便是休了你你也不冤。”

大夫人腳下一軟,幸好身後的周嬤嬤扶住了她。

“夫人小心。”

大夫人唇『色』蒼白,“你要休我?為了一個賤妾,你要休我?”她起初是喃喃自語,到後麵突然放大了聲音,“為了這個女人,你幾次三番想要休我?秋仲卿,你究竟還有沒有心?我說了,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懷孕,如何能害她?”

她突然眸光如利劍,直直的刺向秋明月。

“就為了她一麵之詞,你就懷疑我?秋仲卿,枉你還是刑部尚書,沒有證據你就這般武斷的給我定罪麽?”

“誰說沒有證據?”

秋明月突然清冷的開口,打斷了大老爺即將說出口的話。

所有人都看向她,包括雲姨娘。

大夫人氣得臉『色』鐵青,“好啊,證據在哪兒,你拿出來啊。沒有證據,你休想汙蔑我。”

“我既然敢說,自然就拿得出來。”

她話音剛落,所有人齊齊看向她,目光各異。大夫人先是一愣,而後冷笑。

“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有什麽證據。”

她坐下來,倒是不再生氣了,等著秋明月所謂的證據。

老太君道:“明月,你發現了什麽?”其實她是想問,秋明月剛剛回來就到了沁園,能來得及調查什麽嗎?

“明月…”

沈氏則是有些擔憂的握著她的手,欲言又止。

秋明月拍了拍她的手,對大夫人淡淡說了一句。

“反正這樣的事,你也不是沒做過。如今故技重施,也不是沒有可能。”

大夫人目光一縮,“你—”她似突然想起什麽,有那麽一瞬的心虛。

老太君和大老爺則是訝異。

“明月,你說什麽?”

秋明月看著大夫人的臉『色』,直到她臉『色』越來越白,她才輕笑了一聲,語氣故作雲淡風輕道:“沒什麽,隻是想到我娘在我之前還有過一個孩子。”

大老爺臉『色』暗了暗,老太君也是一臉黯然,沈氏則是神情淒楚,想起那個無緣出生的孩子,她至今心痛無法忘懷。大夫人臉『色』卻一瞬間慘白,眼底浮現一絲驚恐。被她身邊的雲姨娘迅速捕捉。

“娘這些年身子不好,就是因為之前那個孩子。”

秋明月看了眼在場所有人的臉『色』,慢慢道:“可在那個孩子之前,我娘一直身體康健,如何突然小產。爹,難道你沒懷疑過麽?”

大老爺神『色』有些淒涼和愧疚,“當年我…”

秋明月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爹,那個時候我娘的胎象早就穩固,我曾經翻看過醫書。書上有記載,孕『婦』懷孕前三個月是最為危險的。一旦胎象穩固,且母體康健,是不會滑胎的。”

她又看了眼大夫人,見她雖然神『色』荒涼,但眼底仍舊滿含憤怒嫉妒。

秋明月嘴角一抹冷諷,“娘那個時候既然已有身孕,揚州遠在千裏之外,如何會突然收到你大婚的消息?”

沈氏一直無聲哭泣,聞言也不由得小聲抽泣。

老太君神『色』一凜,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大老爺也是一怔,眼神有些『迷』茫的看著秋明月。

“秋明月。”

大夫人再也忍受不住她這般猶如淩遲的推敲質問,忽然喊了一聲。

秋明夜回頭看著她,“大夫人這是害怕了嗎?”

大夫人猛然一揮袖,桌子上的杯盞茶水霹靂嘩啦的落了一地,水漬濺在她大紅的羅裙上,染了一抹濕潤。

她麵『色』陰鬱冷漠,恨恨的看著秋明月。

“你不是要查今日之事麽?何必搬出十幾年前那些陳年往事?莫非你根本就拿不出證據來,所以故意顧左右而言其他。”

“證據我自然有。”

秋明月聲音淡漠,眼神清冷。

“不過一碼事歸一碼,有因才有果,有前車之鑒才有後車之師。大夫人如今這麽激動是為何?莫不是心虛了?”

“笑話。”

大夫人陡然聲音提高,“我心虛什麽?”

秋明月低笑一聲,“俗話說,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就是不知道,大夫人這些年可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大夫人臉『色』有些白,更有著怒。

“明月。”

老太君似乎察覺了什麽,開口打斷她,眼中隱隱透『露』出幾分情緒來。

秋明月別開臉,手指緊握成拳。

“祖母,我知道您要說什麽。不是我絕情,故意抓著某些事情不放。是有些人太過得寸進尺,不給我和我娘活路。平心而論,自我和我娘以及明瑞踏入秋家的大門,何曾有一日安心過?我娘不爭不奪,與世無爭,可是別人又是如何對她的?十幾年前她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造成身子虛虧,便是我和明瑞,也自小受了影響。如今十年過去了,她好不容易再次有了身孕,卻又差點小產。祖母,我娘肚子裏懷的,那也是秋家的血脈啊。”

最後一句話,直直老太君心裏,她猛然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眉宇間閃過一抹蒼涼。很多事情她不是不知道,隻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或許那些事也該有個了斷了。

“罷了,隨你吧。”

大老爺看了老太君一眼,隱隱也猜測出了什麽。

秋明月看向老太君和大老爺,又看向麵『色』蒼白的大夫人。

“十九年前的事情我本不欲再追究,但是不想今日有人又故技重施,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閉了閉眼,喚了一聲。

“來人。”

所有人看向門外,卻見紅萼走了進來,她身邊還跟著一個身著樸素的女子,長得倒是眉清目秀。

“小姐。”

除了秋明月,其他人都看向紅萼身邊的女子。

“明月,這…”

大老爺疑問出聲。

秋明月目光盯著那女子,“你說吧。”

“是。”

那女子跪在地上,清聲道:“民女香凡,見過老太君,大老爺。”

大老爺眼中仍舊有著疑『惑』,不解的看著她。老太君也是一臉的莫名。

大夫人冷哼一聲,“你如今膽子倒是大了,什麽人都敢往府裏帶。”

秋明月淡淡道:“大夫人先別著急,何不聽她把話說完,你再秋後算賬也不遲。”

大夫人冷言道:“秋府乃名門世家,你這樣隨隨便便帶個人進來,算是怎麽回事?”

“若我說她就是我的證人呢?”

秋明月鳳目流轉,款款流瀉一縷光芒,隨後落在大夫人臉上,帶著一抹凝定的沉靜。

“大夫人還說她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麽?”

“證人?”

大夫人大笑一聲,“你讓丫鬟隨便帶個人進來說是證人?哈,我還沒聽過這樣荒謬的事。”

她望向老太君,清聲道:“娘,家規嚴謹。凡是我秋府的子孫,未經得主母同意,不可私自帶不清不白的人進府,擾『亂』府中安寧。如今她身邊一個丫鬟都敢如此膽大妄為的抵製家規,乃不尊我秋氏祖先。如此這般,你們仍舊維護麽?”

老太君皺了皺眉,淡淡道:“先聽她把話說完。明月既然讓人把她帶進來,必然有考量。如果真是不清不白,到時候你再行駛你這個當家主母的權利,也未嚐不可。”

大夫人一噎,憤憤的閉上嘴巴。

“好,我今日就聽一聽,你所謂的證人,究竟能說出什麽名堂來。”

她瞪向香凡,“你既然自稱知道真相,那麽就說出來。本夫人今日倒是要好好聽上一聽。若有半句虛言,定不饒恕。”

秋明月淡淡瞥過去一眼,“事情還未開始調查,大夫人便急著威脅證人了麽?如此這般,想不令人懷疑你心虛都難。”

“你—”

大夫人氣結。

“行了,別再廢話了。”

老太君揮了揮手,眉眼有些厭煩。

“說吧,究竟是怎麽回事?”

“是。”

香凡應了一聲,道:“十九年前,大夫人曾經串通其姐姐薛國侯夫人暗中傳信到揚州,將林府與秋府即將聯姻一事告知了沈姨娘,使得沈姨娘驚胎流產。”

“你胡說!”

大夫人突然站了起來,眉眼鋒利而冷銳。

“是不是胡說稍後自有祖母和爹論斷。”秋明月淡淡打斷她,“大夫人如此激動,未免惹人懷疑。”

“秋明月。”

大夫人氣得尖聲嘶吼,看向秋明月的目光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秋明月坐下來,淡淡道:“我耳朵沒聾,大夫人聲音不必那麽大。”

老太君似乎早知道香凡要說什麽,倒是不太驚訝。大老爺則是沉了沉臉『色』,陰鶩的瞪了大夫人一眼,看向香凡。

“你是何人?如何知道十九年前的事?”

香凡道:“民女的母親曾經是薛國侯夫人的『奶』娘。當年薛國侯夫人與大夫人商議此事的時候,正巧被奴婢的娘躲在暗處偷聽到了。”

大夫人渾身一震,“胡言『亂』語,我姐姐的『奶』娘早就死了,如何能…”她似想到什麽,眼神閃過震驚和恐慌。

香凡抬起頭來,“大夫人可是想到了?”

她微微一笑,清秀的容顏上乍現一抹譏嘲。

“我娘知道了太多林府和薛國侯夫人以及大夫人的秘密,所以才會被追殺。不然我娘不過一個小人物,十多年前就已經被趕出了林府,是生是死,大夫人是如何得知?”

大夫人渾身開始顫抖,死死的瞪著香凡。

香凡歎了口氣,“大夫人很奇怪吧?很奇怪明明當初你們派了那麽多殺手,卻還是沒有殺死我娘?”她又笑了一聲,“或許蒼天有眼吧。我娘當時被『逼』無路,投河自盡,卻被我爹救起,然後有了我。”

大夫人已經恐慌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老太君倒是鎮定,“你說你娘是薛國侯夫人的『奶』娘,可有證據?”

“有。”

香凡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塊錦帕,打開,斑斑血跡映襯下,『露』出裏麵包裹的一隻鐲子。那鐲子質地上乘,『色』澤溫潤柔和,一看就知道非凡物。

“這隻鐲子,是當年薛國侯夫人賞賜給我娘的。上麵還刻著她薛國侯夫人的名字,老太君若是不信,可命人檢查。上麵的印痕,絕對是二十多年前留下的,斷然錯不了。若是再不信,也可去林府或者薛國侯夫人身邊的老人那裏去查問一番,當年薛國侯夫人為何突然辭退了她的『奶』娘?”

老太君命沉香將那鐲子遞上來,仔細看了看,沒說話。

香凡又道:“其實不止如此,十九年前,大夫人嫁給大老爺,也是有陰謀的。”

“你給我閉嘴。”

大夫人猛然驚醒,厲聲喝道。

“大夫人這是心虛了嗎?”

秋明月不卑不亢的看著她,忽而冷笑一聲。

“祖母,或許這件事祖父知道一二。如果您不信,大可以讓祖父過來。我相信,事情很快就可以真相大白。”

老太君渾身一震,看向秋明月。

秋明月卻看向大夫人,毫不意外的看見她臉『色』驀然蒼白。

秋明月淡淡瞥了眼香凡,忽而笑了笑。

“大夫人可知道今天在鎮南王府中發生了什麽事?你可知道,你那兩個寶貝女兒,今日可是把秋家的臉麵都給丟盡了呢。”

大夫人猛然看向她,眼眶赤紅。

秋明月不理會她,淡淡對外麵喚道:“憐絲,你進來。”

不一會兒,憐絲走了進來,對著大老爺和老太君福了福身。

“奴婢見過老太君,見過秋大人。”

不等老太君和大老爺問話,秋明月便解釋道:“她是鎮南王妃的貼身丫鬟憐絲,今日在鎮南王府發生了些事情。鎮南王妃擔心我口拙說不清楚,特意讓憐絲姑娘來稟明祖母祖父,以及大夫人。”

她眉眼清淡如水,看了眼大夫人,對憐絲道:“你說吧,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是。”

憐絲不卑不亢的應了一聲,看了大夫人一眼,將今日發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尤其強調了秋明玉如何要暗害秋明月,秋明蘭又是如何往秋明月身上潑髒水,以及後來發現秋明玉秋明珍與薛雨傑在一個小屋子裏幽會。

她言之鑿鑿,且當時有鎮南王妃諸多人證看見,斷然做不得假。

話音剛落,屋子裏一片寂靜。

老太君震怒,死死的瞪著大夫人。大老爺也是一臉憤怒,沈氏原本含淚的眼眶淚水更是止也止不住,眼中更是毫不掩飾的憤怒,身子隱隱顫抖,抓著秋明月的手,止不住的後怕。

大夫人臉『色』慘白,猛然跌坐下來,口中喃喃自語。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你胡說!”

她嘶喊出聲,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憐絲仍舊不喜不怒,不波不驚。

“大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去調查。今日王府賞花宴,好多名門貴『婦』都是看見了的。榮親王妃,平安侯夫人,素衣侯夫人等,全都親眼目睹。或者,大夫人可以讓人傳來二小姐三小姐以及六小姐。看看她們怎麽說。”

大夫人一噎,竟說不出話來。

憐絲又對老太君和大老爺福了福身,道:“我家王妃命奴婢前來秋府之前說了。今日人多口雜,五小姐隻怕一張嘴說不清楚,難免被人給誤會了去。是以讓奴婢陪同,望老太君和大老爺明察秋毫,莫要讓五小姐平白受此委屈。”

老太君眯了眯眼,自然明白鎮南王妃的言外之意。

“有勞憐絲姑娘,替我謝謝王妃一番好意。”她和聲開口。

憐絲道:“老太君客氣。”

她微微而笑,道:“上次寶華寺山腳一別,王妃對五小姐甚是喜愛。五小姐受了冤屈,王妃自是不能容忍。”

老太君也笑了笑,看了秋明月一眼。

“明月能得王妃青睞,是她的福氣。”

憐絲抿了抿唇,福身道:“王妃囑咐奴婢的事情奴婢已經完成了,先告辭了。”

老太君隨即招來丫鬟,吩咐道:“送憐絲姑娘出府。”

“是。”

立即有丫鬟應了一聲,帶著憐絲出去。

憐絲剛踏出門口,忽而想到什麽,轉身道:“今日在王府丹華園,榮親王妃見了五小姐,甚是喜愛。言,待沈大人回京,便定下五姑娘和世子的婚事。”

她說完便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的人,神『色』各異。

“明月。”

沈氏握著秋明月的手,一臉擔心,顯然是因為憐絲最後的那番話。

秋明月反握住她的手,對她安慰的笑了笑。

“沒事。”

她轉過頭,見老太君臉『色』陰鬱,死死的瞪著大夫人,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你生的好女兒。”

大夫人身子一顫,“娘,我…不,不會的,明玉怎麽會…定是那小丫鬟胡說八道,娘,你一定要相信明玉,她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老太君哼了一聲,“鎮南王妃都派人來了,你還狡辯。難不成真要我使人挨個的去問滿京城今日參加鎮南王府賞花宴的貴『婦』?你還嫌不過丟臉是不是?”

大夫人心神一顫。

“我…”

老太君卻不再看她,早已對她失望透頂。看著跪在地上的香凡,她突然開口。

“十九年前,原本我不打算再翻出來給你難堪的。如今是你自己自取其辱,怨不得我了。”

老太君閉了閉眼,似下了某種決心。

大老爺回過頭來看她,神『色』有些驚異。

“娘,你?”

大夫人開始顫抖,眼中驚恐不言而喻。

老太君睜開眼睛,歎息了一聲。

“冤孽啊…”

她看著秋明月,秋明月也看著她,眼神清澈而執拗。今日她絕對不放過大夫人。從前她隱忍得太久了,就是為了等待今天一舉將大夫人扳倒。

大夫人背後有雄厚勢力是不錯,她在秋府根基穩固是不錯。抽絲剝繭對她來說根本無用。隻得一次次隱忍,將那些不大不小的事情都一點點的堆積起來,到最後讓老太君再也無法忍受,才能徹底扳倒大夫人。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從她踏進這個家門開始,就充分的知道這句話的寒意,也將之發揮得淋漓盡致。

那些隱瞞了十多年的真相,大夫人這些年做過的事,隻要一件件攤開來,絕對會讓她再無翻牌的機會。

這一點,她深信不疑。

上次大夫人回娘家,帶來林太師和林老夫人相助,她放過大夫人,不是因為怕了林家。是因為她知道,那天就算是懲罰大夫人,礙於林府的地位,也頂多是關她禁閉而已。遲早也得放出來。而這樣的結局,往往達不到她所期待。

老太君看了她半晌,歎了口氣,苦笑一聲。

“明月,也難為你忍了這麽久。罷了,我也想知道。當年的事情,究竟如何。”

她神『色』平靜而蒼涼,眼神中帶著幾分回憶和悵惘。

“當年的事,我也隻是隱隱約約有所猜測,並不太清楚。既然你如今調查清楚,便說出來吧。這個世上,沒有永久的秘密。或許我以前錯了。以為不去在意,不去糾結,那些事總會淡忘的。如今時隔多年,卻還是又被你給翻了出來。”

老太君搖搖頭,“天意不可違啊。”

秋明月眼神動了動,看著老太君有些疲憊的神『色』,她抿了抿唇,忽而別開頭不去看她,清聲道:“祖母想必知道,當年您和祖父帶著爹去林府為解除婚約一事道歉,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並非巧合。”

大夫人渾身僵直,大老爺猛然抬頭。

“明月,你說什麽。”

秋明月不看她,目光隻盯著大夫人,眼神幽寂而森冷。

“我說,當年刺殺祖母的那個人,其實是她和她的姐姐安排的。不,或許這其中還有林太師的份。畢竟,兩個閨閣女子,如何會認識盜賊土匪?”

“什麽?”

大老爺一驚而起。

大夫人努力支撐的最後一點希望破滅了,身子癱軟的倒在了地上。身後的周嬤嬤驚呼了一聲,隨後立即去扶她。

“夫人。”

大夫人滿臉蒼白,一身大紅水袖羅裙,滿頭珠翠,周身玲琅如珠,襯得她麵『色』更加的慘白如紙。

秋明月冷眼看她,開始說當年的事情。

“我記得祖母曾經說過。當時皇上登基不久,朝綱不穩,仍舊有叛賊作『亂』。那一日,您和祖父攜帶爹去林府,目的有兩個。第一,是為悔婚道歉。第二,是皇上下有密旨,要祖父引出叛黨,一網打盡。”

老太君沉默的點點頭。

秋明月眼睛不離開大夫人,道:“當晚卻有叛賊出現,對嗎?而且還有人突然闖進當時還尚在閨閣的大夫人的閨房,要刺殺你,是大夫人以身擋劍救了你。”

“嗯。”

老太君眼皮動了動,隱約已經猜到了什麽事情。

秋明月目光緩緩移開,看向大老爺。隨後落在老太君身上。

“那麽祖母可曾知道,其實當時的林大人,也是知道皇上的注意的。”

大夫人一抖,大老爺一驚,老太君仍舊從容不迫。

秋明月忽而笑了一下,“祖母知道的,對吧?可能當時不知道,但是半個月前,便從祖父口中得知了吧。”

老太君臉『色』暗了暗,“是,我知道。”

大夫人死寂的眼神升起前所未有的驚慌。方才因為憐絲的一番話,已經給予了她心理最為濃烈的重創。她已然無法保持冷靜,如今又見老太君給予肯定的答複,焉能保持鎮定?

誅心之計!

這是秋明月用來對付大夫人最後的也是最狠的一招。

她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信紙泛黃,顯然存放了很多年了。

“這是當年林大人寫給花蘭州青嶺山寨主的信。”鳳傾璃告訴過她,其實當年那些所謂的叛賊早就掃清得一幹二淨。那一群人,或許不是叛賊,應該是其餘黨派的勢力。皇上或許是察覺了,隻是利用這個明目想要掃清障礙而已。而林太師,就順理成章的利用這件事達到他的母親。

其實很簡單,那個刺殺老太君的人是山寨頭目。那個人當年據說是欠了林大人一條命,雖然是盜賊出身,但是卻也難得的有情有義,用整個山寨所有人的命來償還成全林大人。

林玉芳想要做秋府的大夫人,林大人想要官拜一品,林玉芝想要嫁入侯門府邸。然而以那個時候林府的官位,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林玉芳有頭無腦,但是林大人確實精明如狐,再加上一個心機深沉的林玉芝。父女合謀,陪著林玉芳演了一出苦肉計,不但讓林玉芳在千鈞一刻的時候以身救了老太君,讓老太君對她心生感激。在大老爺帶著眾人衝進來的時候,她順勢暈倒在大老爺懷裏,林玉芝就剛好帶著人走了進來。

而林太師,剿滅叛賊有功,理所應當封官加爵。

林家地位水漲船高,林玉芝有了足夠的身份,自然而然的就嫁進了薛國侯府。

這一樁樁,一件件,可謂布置得精妙而精巧。

老太君看著那封信,久久沒有伸手去接,似乎沉浸在了久遠的回憶裏。

大老爺身體僵直,也看著那封信,眸中風浪齊聚。

大夫人卻早就冷汗濕透,心神已失,如何還有力氣去反駁?

雲姨娘一直靜靜的坐著,此時死死的看著秋明月手中的信,眼神也再不複平靜溫和,卻是隱匿了風暴暗沉。

沈氏忽然開口了,“明月,收起來。”

她並非無知『婦』人,這件事鬧開了,無異於欺君之罪。雖然當初老太爺和老太君不知情,但是如今秋府和林府已經聯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欺君之罪,可誅滅九族。

更何況,老太爺最後明明知道真相,卻仍舊沒有說出來,更是罪上加罪。

為了扳倒大夫人,用不著用整個秋府幾百條人命作為代價。

秋明月果真收回手,大老爺卻突然伸手接過了那封信。

大夫人猛然一震。

“老爺。”

沈氏喚了一聲。

大老爺不停頓,三兩下就拆除了信封,目光在那泛黃的信紙上流連,片刻後閉了閉眼,手指隱隱顫抖。

秋明月知道大老爺定然是受不了這個打擊。當年他與沈氏相戀,本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就因為那件事,他被『逼』無奈,不得不娶了林氏…

如今真相大白,讓他如何接受?

屋子裏頓時靜悄悄的,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窗外日頭正盛,屋內卻似縈繞了一層寒霜,久久不化。

“這封信你是哪兒來的?”

大老爺聲音低啞,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秋明月想,大風大浪後的平靜,莫過於此。

“半個多月以前,有一個人給我的。爹應該知道是誰。”

大老爺震了震,已然猜出秋明月口中的那個人是誰。

“那日爹說你入榮親王府,或許是福非禍。如今我總算明白了。”

他緩緩抬頭,中年人儒雅俊逸的容顏綻開一抹笑容來。

“還有嗎?除此之外,還有呢?”

“爹真的想知道?”

秋明月看著他,聲音仍舊平淡。

“你今日不是下定決心了麽?我便是不想知道,你也會讓我知道的,不是麽?”

大老爺聲音幾分蒼涼和惆悵。

秋明月突然沉默。

大老爺又笑了笑,“說吧,你準備了這麽久,到這一刻,何必前功盡棄?”

秋明月忽而偏過頭,聲音沉而冷。

“還有?”她冷笑一聲,“還有就是方才香凡說的,我娘懷孕。她聯合她的姐姐給娘傳信,害我娘小產。這些年來,一直身子匱乏嚴重。你或許不知道,一年前,我娘突然病情加重,大夫隻說傷寒。可是我翻閱醫書,偶然發現,我娘中了毒,劇毒。”

她聲音緩緩落地,目光定在大夫人慘白無人『色』的臉上,目光冷寂而幽深,將那些所有的恨和怒都隱藏在平靜的汪泉中。

大老爺和老太君顯然沒有想到還有這麽一出,目光齊齊出現震驚。

“下毒?”

“沒錯。”

秋明月看向大夫人,聲音清冷。

“別告訴我說你是冤枉的。我告訴你,十九年前的事情既然我查得到,那麽一年前的事情我照樣可以查得到。如果你不承認,我可以拿出證據,包括你林家當年是怎樣欺君罔上。你的姐姐是怎樣嫁入薛國侯府,怎樣殺死薛國侯青梅竹馬的戀人,穩坐如今的侯府夫人之位。包括你的侄女兒是怎樣入了大皇子府,以及這些年來你迫害秋府子嗣,給妾室下毒,虐待庶出子女。這些,如果你不嫌丟人或者不怕你林府滿門抄斬的話,我大可以成全你。”

大夫人本來慘白無人『色』的臉『色』更是一灰,眼瞳驚恐齊聚放大,像是看鬼一樣的看著秋明月。

“你…”

秋明月忽而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俯視她。

“明絮的生母是怎麽死的,你想不想我幫你回憶一遍?”

大夫人渾身顫抖,牙關打顫。

秋明月譏誚的看著她,“甄姨娘死的時候,正值大雨傾盆的夜晚。她難產,產婆是你請的。你給那產婆下了命令,要甄姨娘一屍兩命。可是甄姨娘命大,生下了一個女嬰。你卻帶人闖了進去,強行抱走了孩子,還言語刺激她。她本就虛弱,剛出生的女兒又被你奪去,如何還受得了這連番打擊,便也就此香消玉殞。”

大夫人忽然以手撐地,往後退。

“你不是人,你是鬼,你是鬼…”她最後尖叫了起來,整個沁園都被她的尖叫聲幾乎震破耳朵。

雲姨娘更是猛地站了起來,麵『色』從一開始的沉靜變得晦暗、蒼白、憤怒、仇恨,齊齊湧上眼眶,死死的瞪著大夫人。手指也握得咯吱咯吱做響,顯然是想到當年被大夫人毒害的事情。

秋明月忽而上前,一把抓住大夫人的手腕。

“五小姐,你幹什麽?”

周嬤嬤以為她要對大夫人不利,立即想要去推開她。紅萼卻突然上前,抓住了周嬤嬤,不鬆開分毫。

“五小姐,夫人是你的嫡母,你如何能對她如此不恭不敬?這是大不孝啊。老太君,老爺,夫人嫁進秋府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便是做錯什麽,也可以兩廂相抵了吧?”

“兩廂相抵?”秋明月冷笑,“好個兩廂相抵。那麽林太師使人冤枉我外祖父貪汙公款,迫使我外祖父冤屈下獄,又被你姐妹倆買通獄卒,施以酷刑…如此種種,又該如何算呢?”

周嬤嬤突然沒了聲音,也停止了掙紮,隱隱了悟了什麽,眼瞳升起灰白的絕望。

老太君閉了閉眼,似無限悲涼。

大老爺冷眼看著大夫人,眼神沒有絲毫情緒,連憤怒都覺得多餘。沈氏胸口起伏上下,顯然是怒極。

“其實你當年是想殺了明絮的對吧?”秋明月聲音寂靜而淡漠,目光如一縷清泉明鏡,直直照進大夫人心裏所有黑暗。

“你讓她活著,卻讓人虐待她,好好的一個千金小姐,過得豬狗不如。每當有人向你稟報明絮如何的淒慘狼狽,如何的悲慘潦倒,你一定很開心吧?這種變態的報複快感,你享受了九年。如果不是我,或許你依舊沉浸在這種自我快慰中不可自拔吧。”

她突然甩開了大夫人的手,目光看向有些站立不穩的雲姨娘,忽而笑了一下。

“雲姨娘除了九妹妹,膝下未有任何子嗣,也是受這個女人所害吧。”

雲姨娘身子一顫,麵『色』一白。

“她強行給你灌下了紅花,絕了你的宮體,讓你再不能懷孕。我說的對嗎?”

雲姨娘腳下一軟,跌坐在了凳子上。眼神死寂而空洞,又隱匿著濃濃的仇恨和絕望。

半晌,她淒涼一笑。

“絕不絕宮體又如何?沒有那幾碗紅花,我也沒機會懷上孩子的。”

她聲音幽幽清涼,帶著無限的落寞和孤寂。

大老爺忽然別開了臉,正對上沈氏滿臉含淚,眼神淒楚而荒涼。

他悠然心中一緊。

這一生,他負了多少女人?害了多少孩子?

大老爺從來沒有這一刻這樣懊悔和自責過。從前他覺得林氏囂張跋扈,陰狠毒辣。如今想來,自己才是那個罪魁禍首啊。

若非自己,北苑又豈會這麽多年紅顏凋零,落跡斑斑?

若自己當年能夠更狠心一些,不為了什麽孝義大道娶了林氏,他身邊也不會有這些女人,不會有那些還來不及出聲便被掐死在搖籃的孩子,更不會有這些無休無止的鬥爭環繞。

秋明月突然看向大老爺,看著他一瞬間似萬物零落凋謝的眼神,無盡蒼涼冷漠而悲愴的眼神,過盡千帆,徒留一片荒蕪。

她垂下眼,又別過臉,聲音仍舊平靜如初。

“你提拔麗姨娘,卻給了她永遠不能懷上孩子的麝香。”

大夫人再次一顫,指甲快要掐進肉裏。

“夠了!秋明月,不要再炫耀你成功者的姿態了。”

門外一個清冷的女音傳了進來,不見任何惱怒,隻餘下空茫的冷靜。

秋明月抬頭望了過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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