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獨行作品 城堡之心 城堡之心 第二卷·踏上貴族的階梯 115、暴風雪來襲,夜宿紮波汀(上)

西蘭河橫貫曾經的萊恩子爵領地,河水清澈透明,可以很清楚的看見河底沙石。以這條河流為界限,南部領地上,莊園農場星羅棋布,村落位於榮耀大道兩邊,日落前處處可以見到升起的炊煙。然而向北望去,視線所及罕見人煙,隻有從未開墾過的茂密森林一望無際,宛如深綠色的海洋。

李維在橫跨西蘭河的石橋上麵駐足而立,回望來時的道路,眼中閃動著思緒的光芒。上一次離開那座城堡的時候,迷霧依舊籠罩著這片土地,而自己隻有一匹未成年的小馬相伴身邊。而現在自己的身邊卻追隨著大隊人馬,有身穿厚重鎧甲,披著灰色羊毛披風的騎士;也有手握精鋼長矛,穿著皮甲和長外套的精銳士兵。他們衛護著足足數十輛滿載各種物資的馬車,排成兩列縱隊,如同一條長蛇一般蜿蜒前行,頭和尾之間相距足足一公裏。

隊伍冒著細雪通過橫跨西蘭河的石橋,繼續向北,進入林海之中。道路在前方驟然收窄,隻容兩人騎馬並行,而且地上到處都是樹根和石塊,馬車在這裏行進越發艱難,拉車的馱馬連連嘶鳴不已。

好在護衛馬車的人手十分充裕,大家靠著肩扛人抬,讓馬車度過了一道道艱難險阻,隻不過行進速度更加緩慢起來。

李維騎著黑魘,走在隊伍的最前端,在他頭上飛揚著一麵獅鷲旗幟,身強力壯的執旗手緊隨其後。越往前行,就越為深入密林,周圍的樹木漸趨高大,老橡樹鬱鬱蔥蔥,白櫟樹參天獨立,道路兩邊的灌木雜生荊棘,顯得幽暗陰森。遠方不時傳來狼嚎的聲音,此起彼伏,忽遠忽近,讓護衛馬車的士兵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騎士們也露出了警惕的表情,手握劍柄,目光一刻不停的向四麵掃視著。

隻有李維的心中沒有絲毫緊張,因為在視線所不能看到的地方,萌萌正率領著手下的大山貓前後奔走,屬於叢林掠食者的氣味飄散在密林中間。所到之處的狼群立刻夾起尾巴,嚎叫聲轉為低沉,隱隱出現了顫抖的味道。

車隊緩緩前進,如果不是雪越下越大,而且午後突然刮起大風的話,還是可以在傍晚之前抵達第一站的目標——也就是難民營地的。從林間刮來的北風寒冷刺骨,搖撼著樹木,卷著雪花和冰渣子向著人沒頭沒腦的打過來,激起一片片遮天蔽日雪霧的。

人們都將鬥篷裹得緊緊的,兜帽壓在眼睛上麵,奮力向前跋涉,連騎士們也不得不跳下馬來步行。這倒不是身具鬥氣力量的他們連一點風雪都受不了,而是在許多地方積雪形成了白色的小丘,如果不奮力鏟雪的話,戰馬和馬車完全就無法通過,而在這麽嚴酷的環境中,除了騎士之外,普通人根本就沒法幹鏟雪的活計。

李維也和其他騎士們一道鏟雪,已經達到了散華階段的犧牲鬥氣幫了很大的忙。幸好森林中隻有一條路,周圍又有大山貓的驅趕野獸,不然非得出現犧牲者不可,即使如此,當前方的道路漸漸開闊,隱隱可以望見村落身影的時候,也已經是夜幕降臨的時候了。

“男爵閣下,看來今晚我們隻能在這裏宿營了。”喘著粗氣的裏亞特騎士從後麵趕上來,眉毛和須發上麵都掛著白色的雪花和冰碴子,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蒼老了不少。“人還能勉強堅持,但是拉車的馱馬都已經筋疲力盡,說什麽都走不動了。”

李維抹了一把臉,手指摸到的地方都是一片冰涼,雖然有鬥氣支撐,他還是感到身體有些麻木了。“你說得對,裏亞特騎士。”李維大聲回答,聲音勉強壓下了暴風雪的呼嘯聲,“前麵有個村落,我們到了什麽地方?”

裏亞特騎士眯著眼睛向前看,但是風勢驟然轉強,他什麽都沒有看到。“我看不見,”他承認說,“但是從車隊一路上所經過的地方上猜測,應該是紮波汀鎮了。那裏曾經是西蘭河以北最大的村鎮,不過早在魔災剛剛降臨的時候,就被惡魔部隊給攻破,除了逃出來的少數難民之外,整座村鎮都給屠殺一空。”

“這麽說,這裏現在是無人的荒村了嗎?”

“差不多,起碼上次我帶隊巡查這裏的時候,還是都是一片焦黑的斷壁殘桓……”裏亞特騎士的話音突然中斷,與此同時,李維抬起頭來,手按著腰間的劍柄,目光炯炯的看向暴風雪的深處。

“什麽人在哪裏”經過鬥氣力量加強之後,這一聲喝問像是利箭一般穿透風障雪網。

“我們是……”從風雪深處回應的聲音小的可憐,而且時斷時續,“李維老爺……領民……幫助行人的,你們是……什麽人”

“我就是李維?史頓。”李維一麵回答,一麵踐踏著積雪前進,黑魘迅速超過了他,用自己的高大身軀為李維遮擋風雪。

為了安全起見,李維命令車隊暫時停止向前,裏亞特騎士回到了車隊當中,傳達這個命令,緊接著所有的騎士紛紛拔劍,士兵們也回到車上取出武器,都做好了隨時投入戰鬥的準備。

好在這是由於李維的過度謹慎,而引起的虛驚一場,當李維重新從風雪中走回的時候,身邊多了兩個身材粗壯的年輕農民,手裏還舉著已經熄滅了的火把。

在這些莊戶人的指引下,車隊繼續向前。由於即將宿營的渴望,人們壓榨出身體中的最後一分力氣,連已經精疲力竭的馱馬也都掙紮著向前邁步,車隊前進的速度比剛才要快了不少,十幾分鍾之後,紮波汀鎮就在風雪中露出了真容。

紮波汀鎮的圍牆在被惡魔攻破的時候曾經被摧毀過,現在也沒有修複多少,曾經是大門的地方用橡木板橫七豎八的釘成活動柵欄,而現在已經大半都埋在雪下,根本就推不動了。

“李維老爺,請您稍等一下,我們去招呼大家出來清雪。”一個年輕農民大聲說著。

“不用麻煩了,我們從外麵動手就行。”李維也扯著嗓子回應,接著他就開始帶頭行動起來。

在幾名騎士和十倍以上的士兵的共同努力下,車隊很快就進入紮波汀鎮,這裏的房屋還算完整,不過顯然是遭到過戰火洗劫,不少房屋的牆壁上都帶著焦黑的焚燒痕跡,還有的房門是用臨時釘起來的橡木板充當。

鎮門前清雪時候的喧鬧已經引起了住在這裏的居民的注意,一些青壯男子拿著充當武器的農具走出家門,有些人還高舉鬆明火把,火光搖曳不定,仿佛隨時都可能被從狂暴的風飽含油脂的木柴裏給撕扯出去。

“阿當,這麽多的人和馬車,是從哪裏來的?”一個顯得有些蒼老的聲音問。

“魯爾老爹,是李維老爺的車隊”帶路的年輕農民興奮的扯著嗓子回答。

“大仁慈者艾拉拉在上,是李維老爺”一個尖銳的聲音擊破了狂風怒號,隨後一個穿著土黃色長袍的家夥跑了過來,因為這家夥乍一看實在像是長了腿的巨大馬鈴薯,跟在李維身邊的裏亞特騎士忍不住抽出長劍,厲聲說:“這是什麽東西衝過來了,男爵閣下,小心”

李維急忙攔住想要衝上去的裏亞特,“別嚇到他,是巴布魯帕。”他苦笑著解釋著,接著狂風把長袍的兜帽從那個矮墩墩的家夥頭上掀開,露出的果然是巴布魯帕那張顯得有些滑稽的圓臉。

聽到巴布魯帕和阿當都證實是李維?史頓本人,魯爾老爹和鎮子中的其他農民都激動的圍了過來,爭先恐後的向著李維深深鞠躬,頭都低到了腰帶下麵。

魯爾老爹臉上帶著誠惶誠恐的神氣,一疊聲地說:“仁慈的老爺,願天上的諸神保佑您,快請進來吧,雖然屋子簡陋,也沒有什麽好招待您的,但是還是請您光臨,因為外麵實在是太冷了。”

魯爾老爹的住所是紮波汀鎮裏麵最大的那所房子,這裏同時也作為這些農民的聚會場所,所以相當寬闊,足以容納幾十人休息。房間的地麵中間是個火塘,四麵都是夯實的泥土,裏麵總是燃燒著油脂豐富的鬆木柴禾。這個火塘既用於冬天取暖,同時也是個熏爐和烤爐,天花板下麵的橫梁上掛著許多鐵鉤子,其中隻有零星幾個上麵掛著山羊肋排和熏豬腿。

魯爾老爹把李維等人讓到屋子裏麵,就咋呼著張羅起來,“李維老爺,這邊請,別嫌簡陋,我們前天才搬到這裏,什麽都沒有整理好。哎,你們幾個婆娘,不要傻站在那裏,趕緊把吃的喝的都端出來,阿當,你去後麵的酒窖裏看看,好像還有一桶葡萄酒藏在最裏麵,沒有被虔誠的巴布魯帕先生發現呢。”

這句話讓巴布魯帕露出了難堪的表情,而曾經對巴布魯帕同行過不短一段時間,對他的胃口有所了解的李維差點笑出了聲音。“老人家,看來我們的這位朋友,可給你們的酒窖帶來了不小的損失啊。”

“不敢當您的尊稱,李維老爺,您叫我魯爾就好。”魯爾老爹連忙搖擺著雙手說,“至於巴布魯帕先生,雖然他是能吃能喝了一點,但是我們還是非常感激他,因為要不是他指點一條明路,我們,我們這些人恐怕就要沒福氣追隨李維老爺,住上這麽寬敞結實的大房子啦。”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