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之心

76、大軍壓境,李維天降

唐納等人急匆匆的從綠堡之中撤退出來,隨後號角聲再度響起,整支攻城部隊都向著遠離綠堡的方向退卻,足足在500米外才停下腳步,重新列下了陣型。

沒有參加攻城戰的騎兵們作為生力軍,布置在整支部隊的側後方,德拉鞏遜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立在騎兵隊的最前方,一麵繪著鐵拳紋章的旗幟在他頭上飄揚飛舞,殺氣騰騰。另一麵是由民兵組成的長槍方陣,寒光閃閃的精鋼槍頭映著陽光,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冷光。重步兵組成的防線與第一排槍兵混編,高高豎起的盾牌構成一片木與鋼鐵的堅固壁壘。三麵旗幟在步兵方陣的上空獵獵作響,其中包括已經注定不能上陣的染血長劍。

格雷斯爵士的大步獵人旗也打出來了,他手下的弓箭手簇擁在他的身邊,在步兵方陣前麵列成三列橫陣。這些弓箭手經曆過多場戰鬥之後,已經變得成熟起來,他們不緊不慢的調試著弓弦,把一支支長箭從身後的箭囊中取出,然後全部插在了麵前。

唐納草草包紮了一下傷口之後,重新披掛鎧甲出現在陣前,身體上的創傷與其說削弱了他的力量,還不如說是激起了這位性格剛強的前冒險者的怒火。他沒有騎馬,因為他畢竟沒有受過騎士衝鋒的訓練,與其使用不是很順手的長槍,還不如用他那把熊首戰斧。

遠方隱隱傳來了咚咚的戰鼓聲,還有銅號彼此應和,唐納眯起眼睛向對麵看去,看到遠方的丘陵上麵正晃動著數不清的人影和旗幟,這些人大多數都是步兵,隻有領導士兵前進的隊長才騎著戰馬。身邊有家族旗幟飄揚的騎士看起來並不是很多,但是分得很開,左右和中間都有,看起來顯得人多勢眾。

“該下地獄的貪婪家夥們都出來了”迪克威詛咒著走了過來,與唐納並肩而立。“唐納大人,這一次我們恐怕會有一場苦戰。”

“來的都是什麽人?”唐納問。

“我沒有辦法全部認出來,不過能夠看到的就有五六位。”迪克威回答說,然後他把手指向左方。“那一麵是達爾達家族的鎖鏈鐐銬徽章,旁邊的那麵是舍伍德家族的橡樹旗幟,還有高恰克家的灰色高塔……”

迪克威的聲音突然中斷了,唐納有些奇怪的轉頭看去,發現這位勇猛的高階騎士表情變得非常僵硬,嘴角的肌肉突突直跳,偏偏說不出話來。

“迪克威大人,你怎麽了?”

迪克威全身一震,終於反應過來,用由於緊張而顯得沙啞的聲音說:“唐納大人,冬風城的領主塞德裏克大人也來了看,那是他的白狼旗。”

“冬風城領主塞德裏克?”唐納的驚訝一點都不比迪克威來的弱,“就是那個號稱北部邊境大統領的白狼?塞德裏克?”

“就是他,薄暮森林以北的領主,都以他的馬首是瞻,所以這一次,我們的麻煩大了”迪克威看著白狼旗幟漸漸逼近,臉上的焦慮也更加沉重了。

唐納卻沒有這樣悲觀,他打量著那些從左中右三個方向包圍而來的部隊,緩緩說出了自己的判斷。“這些人遠道而來,疲憊不堪,看他們的陣列不很整齊,算不上精銳的士兵。”他越說越感到自己的判斷沒錯。“而且周邊領主的部隊不可能為利德宛爵士賣命,我們不是沒有機會。”

咆哮之熊的判斷沒有錯,周邊領主們集結出來的這些部隊人數眾多,遠遠看去浩浩蕩蕩,氣勢驚人。但是等到他們逼近之後,就可以看出他們的訓練和裝備都不是很好。許多長矛手不要說皮甲,甚至連一頂頭盔都沒有,隻穿著快要髒到看不清顏色的厚外套,而且麵黃肌瘦,士氣很低,排成的陣列七扭八歪,不成樣子。另一方麵,那些小領主部下的騎士也多數都隻是沒有領悟到鬥氣種子的準騎士,不能穿戴騎士鎧甲的他們,頂多算得上是一個比較強大的精銳騎兵而已。

隻有正麵白狼旗幟下麵的部隊稱得上是勁敵。

上百名身穿白色厚皮甲的精銳士兵緊緊簇擁在白狼旗幟下麵,活像是一群惡狼緊緊追隨著狼王。這些士兵都戴著狼頭造型的毛皮頭盔,胸前掛著一串座狼的獠牙,厚皮甲所遮掩不住的大腿和胳膊上畫著油彩,看起來不像士兵,倒像是一群野人。

不過當看到這些人出現在山坡上的時候,迪克威明顯的露出了緊張的表情。

“白狼衛士,而且足足有上百人戰神巴魯德在上,塞德裏克大人這是要一口吞掉子爵領嗎?”

所謂的白狼衛士,就是冬風城城主塞德裏克手下最精銳的衛隊,人數隻有兩百人,卻是他能夠號稱北境大統領的根基所在。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山林獵戶出身,性格彪悍凶猛,無論是長刀還是長弓都用的得心應手,連精銳士兵都根本不是對手,更不要說是訓練不精的民兵了。

白狼衛士的出現讓所有認出他們的人都緊張起來,這支部隊向來不會輕易出現,而每一次出現,都代表著冬風城領主塞德裏克誌在必得的決心

狙魔箭手格雷斯爵士突然大踏步的向前走來,大步獵人的旗幟緊緊跟隨在他身後,直到出現在戰陣的最前方。緊接著這位高瘦的神射手從肩頭摘下銀杉木長弓,眯起眼睛朝著對麵打量了一下,然後從腰間的箭囊中抽出一支銀色長箭搭在弓弦上,舉弓,瞄準。

這個動作在領主們的部隊中引發了一陣哄堂大笑,連臉色冷硬酷烈的騎士們都有些前仰後合起來。

“仁慈的父神啊,救救對麵的那個家夥的靈魂吧,他已經無可救藥的發瘋啦。”一名小地產貴族笑的幾乎從馬鞍上掉下去。

“那支箭頂多可以飛上一半的距離,恰好可以為我們的騎兵發動衝鋒做一個標記。”另一個騎士也嗬嗬冷笑著說。

隻有站在白狼旗幟下麵的人沒有笑,冬風城領主塞德裏克就是其中之一,這位久負盛名的北境大統領看上去大約有50歲年紀,但是魁梧的身體卻依然像是一棵老橡樹一樣健壯有力,頭盔下麵的雙眼也如同鷹隼一樣銳利驚人,他穿著一身沉重的白色鎧甲,馬鞍上橫擔著一把長柄戰斧,無論是鎧甲還是戰斧上麵,都滿是各種各樣的劃痕和創傷,透出一種身經百戰的味道來。

“巴洛克,那個人想要幹什麽?難道他真的可以把箭射到這裏來嗎?”

在塞德裏克身邊,一名同樣是高高瘦瘦的男人眯著眼睛看著對麵,有些難以相信的搖了搖頭回答說。“即使是古往今來最好的弓箭手,亞瑟王身邊的那位黑斯廷斯大人,都沒有可能把箭矢從300多米外射過來。這個人也別想做到。”

“那麽是他在裝瘋賣傻,想要擾亂我們的士氣嘍?”塞德裏克的粗短胡須顫動了一下。

“也不像,他是一個真正的好射手,這我看得出來,但是……”

高瘦男人的話突然中斷,因為一道銀色的光芒從大步獵人的旗幟下飛起,帶著一聲淒厲的破風銳嘯

這支銀色長箭的軌跡低矮平直,足足射到了300米左右的地方,才斜著插進了地麵。距離先鋒部隊的旗幟不過十幾米而已,走在最前麵的士兵們發出了一聲驚訝的呐喊,不約而同的停住了腳步。

笑聲頓時稀落起來,許多人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朝著那支插在地上的銀色長箭看去,然後隨著它的軌跡向前延伸。那些剛才發出嘲笑聲最大的人,現在都是一副麵紅耳赤的尷尬樣子,他們小心的打量著身邊的同伴,卻發現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尷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支近乎奇跡的長箭所吸引了。

這簡直是一件不可能出現的事情,銀色長箭所插進的地麵可不是綠堡周圍又濕又軟的沼澤地,而是摻雜著石子十分硬實的山坡。對方采用的又是平射的手法,在300米這個距離上還有殺傷力,讓人聞所未聞。一般的士兵固然是驚訝不已,而塞德裏克城主麾下的白狼衛士所受到的震撼,隻有更大。

隻有同樣精通射箭技巧的人,才能對這件事情有更深刻的認識。白狼衛士個個都挽得一手好弓,當然更清楚射程達到300米意味著什麽。

諸多領主組成的幹涉大軍之中,弓箭手的配置並不太多,反倒是不需要如何訓練的長矛兵人數眾多。在所有弓箭手之中,白狼衛士的長弓射程最遠,能夠達到100米以上,也就是說,幹涉大軍要硬著頭皮向前繼續前進200米之後,才能發動反擊。即使是對方隻有這麽一個神射手,這些領主的部隊也要付出十幾條人命的代價。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在那麵大步獵人的旗幟下,挽著長弓的射手至少有四十多個,他們隻要擁有剛才那位神射手一半的本事,對幹涉大軍來說,就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沉重打擊。

這一箭之後,從三個方向步步逼近的部隊就此停滯不前,同時許多傳令兵像是蜂鳥一樣忙碌的跑來跑去,似乎在那些領主之間,也產生了很大的分歧。

白狼旗幟下麵,塞德裏克勳爵表情十分難看的會見著其他領主的使者,由於這些人像是吵鬧的麻雀一樣抱怨著,讓塞德裏克勳爵的臉色更加陰沉起來。

“大統領閣下,我們應您的召喚,來這裏為您助威。如果對手是普通人的話,我們自然可以同您一道廝殺,但是我得說,能夠射出剛才那一箭的人根本就不是有血有肉的凡人,而是聖摩拉塔附了他的身”一個盾牌上麵畫著一隻黑鷹的騎士大聲說,露在頭盔外麵的臉上帶著一絲餘悸。

“說的對,和擁有這樣的神射手的部隊作戰,每個人都沒法保證,自己的腦袋會不會被開個窟窿出來。”一位還沒有自己家族徽章的準騎士叫嚷著。

“要讓我說,我們應該派出使者去和他們談判,畢竟我們人多。”一名留著花白胡子的年長騎士的建議,引起了眾人一直讚同,也讓塞德裏克勳爵皺起了眉頭。

“現在還能談什麽判?”北境大統領惡狠狠的說:“我們現在踏上的是他們的土地,和他們沒有什麽好談的。”

“一切都可以商量,大統領閣下。”年長騎士堅持說:“無論怎麽說,我們的人數占據上風,他們應該會選擇讓步。”

“既然是談判,我們也必須有所讓步,這樣就沒有辦法拿到原本屬於萊恩子爵的全部土地了。”站在塞德裏克勳爵身邊的一名年輕騎士插嘴說,他的胸前別著一枚綠蛇盤繞的徽章。

“如果需要流血戰鬥,才能從鄰居的手裏拿到土地,那麽我們舍伍德家族寧可不要。”年長騎士的回答讓不少人都竊竊私語起來。

這些小領主聚集部隊前來,是為了趁火打劫,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領地,可不是為了和一支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部隊硬碰硬的。讓舍伍德家的年長騎士這麽一說,不少人都讚同的點著頭。

塞德裏克勳爵壓了壓胸中的煩悶火焰,依著他的性子,他很想用長柄戰斧把麵前的這個老家夥從頭到腳一劈兩半,不過他也十分清楚,這麽做的話,看上去人多勢眾的幹涉大軍一定會鬧出一場內訌。於是他隻能朝旁邊啐了一口,然後

一名騎士從白狼旗幟招展的中間陣營中策馬而來,沒有拿著武器,而是高舉著一麵三角形的小旗,看樣子是派來進行交涉的使者。越過那支釘在地上的銀色長箭的時候,這名使者明顯放滿了馬速,做好隨時抵擋飛箭的準備。

格雷斯爵士當然沒有朝著使者射箭的意思,一方麵是殺死使者顯然是違反了騎士的慣例,另一方麵也是這個目標看起來就沒有什麽價值。狙魔箭手帶著一絲冷笑的看著那名使者,直到他走到距離步兵方陣隻有二十多米的時候,才揚聲詢問那個人的來意。

“我是烏爾裏家族的布瑞文騎士,代表北境大統領塞德裏克勳爵閣下,和其他十二位領主大人前來,與諸位英勇的騎士談一談和平。”使者看到是那個可怕的神射手提出詢問,立刻勒住馬韁,一麵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一麵回答說。

“和平?”唐納聲音低沉,帶著一股忿怒的味道說,“你們帶著全副武裝的士兵,來到我們的土地上談和平?”

使者看了一眼穿戴著土黃色重鎧的咆哮之熊,為他的雄壯身材和腰帶上麵別著的一個交叉雙劍徽章暗暗吃驚。他朝著唐納微微躬身表示敬意,然後敘述起自己的使命來。

“北境大統領、冬風城領主、亞瑟王國帶劍勳爵塞德裏克閣下,以及周邊的十二位領主大人,都接到了綠堡領主利德宛爵士的求助信,上麵敘述了發生在萊恩子爵領地上的一起駭人聽聞的事件……”

“這裏隻有一起事件駭人聽聞,那就是利德宛爵士背棄了他曾經發下的誓言。”唐納冷冷的打斷說。

使者倨傲的揚起麵孔,“這位大騎士長,請您聽我把話說完。塞德裏克閣下認為,萊恩子爵的死亡疑點很多,而李維?史頓作為一個區區的見習侍從,居然能夠繼任成為子爵領的軍事首領,顯然是對於貴族法則的一種踐踏。”

“所以他就帶著你們前來,為我們主持公道?”迪克威騎士口氣不善的說。

“就是這樣。”使者回答的口氣同樣是硬邦邦的。

“萊恩子爵被潛伏在領地內的告死者暗害,墜樓而死,這件事情我們已經上報王國使者,還輪不到塞德裏克大人質疑。李維?史頓大人作為當時領地上威望最高的英雄,臨時主持領地軍事大權並無不妥之處,而且這也是有先例的。”格雷斯爵士解釋說,“至於利德宛爵士,他不但背棄了當初大家發下的誓言,而且還私自出兵襲擊村落,劫持王國使者,導致數名無辜農戶傷亡,他的求助信,不具備任何可信度。”

“塞德裏克閣下可不是這樣想的。”使者冷冷的拒絕說,不過他立刻就看到了幾位騎士沉下來的臉色,想到自己身負的使命,於是將口氣緩和下來。

“當然,塞德裏克閣下並不是武斷和不講道理的人。”這句話讓格雷斯爵士發出了一聲冷哼,不過使者故意忽略了這點冒犯。“既然諸位也有諸位的理由,那麽我就把塞德裏克閣下帶給諸位的和平條件說一下。”

唐納的嘴唇微動,正想讓那個使者不要多費口舌,掌心突然一跳,緊接著靈魂血誓留下的那條傷疤灼熱起來,讓他吃了一驚。

“讓他說完,吾血之血唐納。”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唐納的耳邊響起。

是李維?史頓

唐納的心中一陣狂跳,李維大人終於有消息了而且就在附近

“……停止對綠堡領主利德宛爵士的一切敵對行動,並且將除子爵城堡附近半公裏之外的領土,暫時交由塞德裏克閣下與十二位領主大人共同掌管,直到王都下達新的任命。”使者的話讓所有的人全部沉默下來,為這傲慢的態度和無理的條件而震驚不已。

格雷斯爵士的牙齒咯咯作響,踏前一步,正想嚴詞拒絕的時候,唐納的聲音從他身後響了起來。

“這個條件有些過分,我們不能接受。”

唐納說出的這句拒絕的話,口氣顯得十分輕鬆,似乎沒有什麽憤怒的味道在。迪克威疑惑的看著他,懷疑這位大騎士長是不是已經有了背叛李維的想法。格雷斯爵士雖然沒有懷疑唐納對李維的忠誠,不過也有些疑惑的挑起了眉毛。

使者幾乎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因為他提出的和平條件隻不過是一個漫天要價的幌子,真正的底線還遠遠沒有露出。既然那位大騎士長的口氣已經露出了鬆動的意思,他當然不會把事情搞砸。

“那麽,放下利德宛爵士不談,塞德裏克閣下要求得到東部邊境的25公裏領地,這總可以達到吧?”

“如果他堅持的話,可以得到一塊領地,但是沒有那麽大。”唐納說到這裏,嘴角忍不住向上勾了一下。

“塞德裏克閣下可以得到多少領地?”使者感覺到了對方的那種輕鬆態度,急忙追問說。

“他可以得到兩公尺的領地”一個少年所特有的清朗聲音從天空中傳下,然後一陣狂暴的風猛然向下吹襲,讓使者的身體都晃動起來,坐騎發出了驚惶的長嘶,差點從他手裏掙脫韁繩。

一隻比普通雄獅還要巨大的猛獸從空中俯衝下來,然後在離地數米的地方急速扇動雙翼,緩緩向下降落。猛獸的背上,端坐著一位腰間佩著長劍的年輕騎士,用冷冷的目光注視著使者,一字一頓的說:“我聽說塞德裏克閣下身材頗為魁梧,所以看情況,說不定可以多分給他半公尺”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