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水一戰,絲毫猶豫鬆懈就隻有一個死字,沒有半點僥幸可言。

幾乎被人在兩秒鍾不到時間兩擊斃命的陳浮生和暴怒的王解放同時爆發,隻有陳慶之清楚一個秘密,就是陳浮生原本是個左撇子,左手玩刀水準超出右手一大截,而左手力氣也遠遠淩駕於右手,所以哪怕金剛杵再刺入兩厘米就可以圓滿完成任務,陳浮生那隻握住對手拳頭的左手硬是沒讓這名職業殺手得逞。

王解放終於在千鈞一發之際彈腿掃中那名動作敏捷如豹子的男子,尋常人吃王解放這一腳早已經躺在地上哭爹喊娘,對手卻隻是一個踉蹌趁勢撤身後退,陳浮生當著自己的麵被人刺殺,這種羞辱比在床上硬不起來還刻骨銘心,王解放殺紅了眼地快步移動,貼身搏擊,出拳剛猛,殺手似乎近距離廝殺尤為精湛擅長,讓人眼花繚亂的肘擊竟然將王解放一鼓作氣地水銀瀉般攻勢完全抵消,像一條眼鏡王蛇冰冷劇毒的眼神瞥了一下沒有大礙的陳浮生,男子拎住一個剛巧醉醺醺進來嘔吐的可憐蟲摔向王解放,趁勢竄出洗手間,因為酒吧人山人海導致過道擁擠,他便憑借出眾的彈跳能力雜耍一般躍上一張酒桌,幾個蹦跳便將追出洗手間的王解放遠遠拋在腦後,刹那間消失於人海離開酒吧,從行凶到撤退,沒有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目標明確,手段犀利,如同一部精密的殺戮機器。

洗手間有幸見證這驚世駭俗一幕的六七個男人膽戰心驚說不出話,甚至忘記打電話報警,陳浮生縮回一柄陳慶之留給他的狹窄刀片,伸出手抹了下脖子,血液還是源源不斷流出,隻好抽出一疊紙巾捂住,朝那群麵麵相覷的男人笑道:“我們在拍電影,來瑪索取景,為了追求真實效果,就沒有跟你們打招呼,見諒見諒。”

雖說這個幌子聽起來並不靠譜,但當事人陳浮生既然都能保持一張笑臉,那群人也就將信將疑沒有把事態擴大,一個個趕緊撤出洗手間繪聲繪色地向各自同伴描述這場精彩廝殺,江亞樓也很快得到消息,拉神情自若卻臉色蒼白的陳浮生來到位置私密的雅座,望著滲滿鮮紅血液的一大撮紙巾,這個也見識過大場麵的男人發自肺腑地一臉擔憂,嘶啞沉聲問道:“浮生,到底怎麽回事,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敢在我的場子朝你下手?!”

“是職業殺手。”心髒還處於急劇跳動中的陳浮生擺擺手牽強笑道,“在哪裏我都躲不過這一劫,對方就是衝著我來要拿走一條命才善罷甘休的貨色。江哥,這事跟你沒關係,出來混,哪有隻抹別人脖子不挨別人捅的道理。”

“上醫院,先包紮,這事情沒完,在哥的場子上出事情就得由我負責,否則丟不起這個人,以後也沒臉麵跟你稱兄道弟。”江亞樓壓抑著滿腔怒火,一拍桌子,終於還是忍不住跳腳罵娘道:“娘希匹,被老子逮到,管他什麽職業不職業,用鋼管捅爛他菊花。”

陳浮生眯起眼睛,仔細觀察江亞樓暴躁的神情,確定沒有異常後稍稍鬆口氣,他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離開瑪索,就是想要親眼見到瑪索老板江亞樓的反應,如果被發現有破綻,那就別陳浮生不客氣,假如沒有是最好,以後還是兄弟,不能怪陳浮生疑心病太重,都被職業殺手找上門,再不小心行事就真跟自殺沒兩樣。南京有兩家醫院與在世時候的魏端公關係很好,那次跟陳慶之挑翻喬家就是其中一家私人醫院幫忙處理傷員,陳浮生婉言拒絕了江亞樓的同行,在王解放的護送下來到那家遠離鬧市的正規醫院,王解放一路上沒有說話,眼球布滿血絲,懊惱和愧疚糾纏不休,等一名經驗豐富的護士幫他包紮完畢,陳浮生朝黑著一張臉的王解放笑道:“別自責了,那種情況陳慶之在場也好不到哪裏去,就當吃一塹長一智。再說我這不就擦破一點皮,別跟娘們一樣哭喪著臉,沒死媳婦沒死爹的。”

王解放紅著眼睛咬牙道:“狗哥,下次絕不會出現類似狀況,我保證。”

陳浮生點頭道:“生死由命,富貴由天,解放,你別管虎剩說什麽,隻要你盡力,就不欠我什麽,其實你和虎剩一開始就不欠我什麽,你們這麽替我賣命,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再埋怨你,就真是沒心肝的畜生了。不說這個,你以後就跟著尉遲功德好好練拳,底子紮實以後就不怕這些陰狠勾當。”

王解放攥緊拳頭,道:“狗哥,別這麽說,咱心裏難受。”

陳浮生哈哈笑道,牽動傷口,趕緊收斂,打趣道:“放心,我不把這事情告訴王虎剩那家夥,省得跑回來揍你。”

王解放終於擠出一絲笑容道:“別,大表哥一天不揍我罵我,我就渾身不舒服。”

陳浮生會心一笑,望向窗外,陷入沉思。

——————————一名戴鴨舌帽的健壯男子遊魚般靈巧竄出瑪索酒吧,騎著一部摩托車快速駛向鼓樓區,路線看似七拐八拐雜亂無章,最終卻毫無凝滯地來到離金陵飯店1000米不到的地點,將那輛輕而易舉便竊為己有的摩托車停放在角落,步行來到金陵飯店,悄無聲息地回到一間金陵豪華房,鎖上門,摘掉鴨舌帽,脫掉全部衣物,露出一具彪悍的矯健軀體,1米75的個子,但四肢勻稱,尤其是大腿格外結實,股直肌和股外側肌格外壯碩令人驚豔,小腿和膝蓋傷痕累累,脖子裏佩戴那枚幾乎奪去陳浮生一條命的金剛杵,如同一座野姓而完美的人體雕塑。

洗澡到一半的時候門鈴響起。

他走出玻璃浴室,不急不躁地用浴巾擦拭幹淨身體,連腳底板也沒有放過,披上一件浴袍係緊,所有動作有條不紊。

拿起一塊酒店提供的小毛巾,放在嘴巴裏稍加撕咬便成條狀,打開水龍頭沾濕以後捆綁在手上,類似纏麻,這才去開門,打開一絲門縫,確定是熟人聲音他才徹底敞開房門,讓那個提著一隻皮箱的雇主率先進屋,重新鎖上門,來到客廳麵對那個年輕的中國男人,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二次見麵,雖說不想有第三次,但今晚的失手使得他不得不再次麵對這位讓他不舒服的年輕人。

他叫素察,是泰國黑拳市場上炙手可熱的人物,將他從泰國喊來中國南京可需要一筆大錢,一箱子如果是放人民幣絕對請不動他這尊大佛。年輕人赫然是原本應該跟隨竹葉青一起撤出南京的商甲午,他把一隻箱子砸在茶幾上,素察搖了搖頭,沒有去拿那隻裝滿現鈔的錢箱,商甲午隱隱作怒,用早年在浙西淳安做傳銷學來的方言罵了一句。

他真沒有想到那隻東北土狗竟然有本事躲過素察的暗殺,之前通過朋友牽線搭橋喊素察來大陸後,商甲午讓人跟素察較量過,泰拳很剛烈,而打黑拳出身並且能夠站到最後的泰拳贏家,那都是勝率驚人的殺人機器,第一個被商甲午派遣上場的打手直接被蹬踹得內出血抬走,第二個則被連環肘擊打得臉部開花,兩人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商甲午雖然自身沒什麽肉搏戰功底,可從小見識瘸子爺爺“姚尾巴”單手刀,加上老佛爺澹台浮萍也露出一次手,更何況姑姑竹葉青和光頭大蒙蟲都是一等一的彪悍,所以商甲午是個眼光很高也很準的主,自信素察能夠一擊得手。

素察用泰語說了句再給他一個星期時間,商甲午大致猜出他的意思,提起錢箱就準備離開房間,錢是從狗王俞含亮那裏壓榨而來,然後通過地下錢莊換成素察特別要求的歐元,整整50萬,這條命要是放在別人身上,指不定可以買幾次。

響起幾下極有規律的敲門聲。

商甲午臉色劇變,第一時間就想有沒有可能跳樓,一想到這是30幾層,麵如死灰,繼而略帶歉意的望向素察,老老實實去開門,一個能夠把他逼到隻要跳下去不死就選擇跳樓的女人,一個讓素察這條眼鏡蛇立即如臨大敵的漂亮女人,她就是特地從上海趕過來的竹葉青。

一條中國竹葉青對上一條泰國眼鏡蛇。

很有趣。

——————————————黃養神手中的資源也就隻有三個心腹哥們加上外圍的一批南京不入流痞子,想要正麵叫板俞含亮無異於以卵擊石,狗王雖說在竹葉青麵前不堪一擊,在南京圈子還是響當當一號人物,屬於在尋常道上人物心目中如雷貫耳的[***]oss,黃養神就幹脆用最笨的方法對付俞含亮,守株待兔,在俞含亮名下公寓所在小區的外麵街道旁邊24小時候著,他要了一輛套牌的貨車停在一個拐角,每個人各自盯6個鍾頭,其餘三個該睡覺的睡覺該玩牌的玩牌,也不枯燥。

“來了。”淩晨1點鍾左右黃養神精神一振,按照既定計劃林鈞和唐耀國餘雲豹三個應該立即艸家夥下車,事實上後排林鈞和唐耀國一抹嘴巴就拿起各自身邊的東西跳下車,一個麻袋一個鋼管,唯獨副駕駛席上的餘雲豹還流著哈喇坐春秋大夢,黃養神沒時間跟他廢話,喊林鈞打開車門就一腳把他給踹下去,然後猛踩油門衝向俞含亮的那輛BMW。

因為餘雲豹耽擱了幾秒鍾時間,橫插出去的貨車並沒有按照既定計劃撞到寶馬735的中央部位,隻能尾隨其後加速衝撞上去,一副魚死網破的狂野架勢。

俞含亮坐在寶馬裏頭摟著一位南京最貴的幾隻揚州瘦馬之一,是個很妖豔的熟女,像顆熟透的水蜜桃,俞含亮就好這一口,他本來一直在鬥狗場別墅窩著,生怕竹葉青商甲午這對實力蠻橫的瘋子一走就讓陳浮生趁虛而入,狡兔三窟的餘含亮幹脆就安心蟄伏在鬥狗場,偶爾需要發泄生理需求也是讓小姐坐車去他住處,隻是今晚的女人架子比較大,加上俞含亮也不信陳浮生能在這個點逮到他,就開車回市區的公寓翻雲覆雨,出於保險起見,還是讓一個能打的手下做司機,沒想到快到公寓就碰到一輛發瘋的貨車,心知不妙的俞含亮吼道:“加速。”

黃養神沒有給俞含亮那輛BMW“別摸我”溜走,狠狠摸了一把寶馬的屁股,將寶馬硬生生撞到一堵牆上,死死卡住,然後從座位下掏出一把自己開鋒的刀片捆綁木柄的自製砍刀,一臉猙獰血腥地跳下車,那個被撞得不輕的司機昏昏沉沉想要打開車門,一探出一條胳膊就被黃養神唰一刀剁下去,叱,一條手臂就掉落在地上,把後排本就驚慌失措的揚州瘦馬嚇得驚聲尖叫,夾雜那名保鏢的哀嚎,在寂靜夜幕中格外淒涼刺耳,俞含亮嚇出一身冷汗,後悔為什麽沒帶上槍,不等他逃竄,一路矯健跟隨兩輛車狂奔過來的林唐兩人也趕上,將俞含亮堵在車裏,林鈞和唐耀國兩個人都是幹慣了砍人砸窗的家夥,二話不說就掄家夥把後排車窗敲爛,然後開車門逮人,俞含亮雖然垂死掙紮踹中林鈞胸口,但隨後便被魁梧的唐耀國雙臂掐住脖子倒拖出去,就算被俞含亮嘴巴咬出血痕,唐耀國眉頭沒有皺一下,黃養神一腳狠狠踩踏俞含亮胸口,一鬆嘴,唐耀國立即麻袋套頭,被踢得不輕的林鈞抹了把嘴角血跡,鋼管雨點般落下,黃養神怒道:“小寶那逼呢?”

餘雲豹滿頭大汗的跑向偷襲得手的同夥,紅著眼睛咧嘴道:“草,後麵還有兩輛車,加起來四五個保鏢,被我幹掉一輛,另外一輛最多半分鍾就趕到,撤!”

林鈞和唐耀國望向黃養神,身為主心骨的黃養神一刀砍在俞含亮大腿上,不重,卻也足夠讓狗王在病床上躺個半年,沉聲道:“撤。”

一個鍾頭後,在城市另一頭,四個青年在路邊攤上喝酒吃燒烤。

“小黃,這事情算成了沒?”餘雲豹忐忑問道。

黃養神笑著點頭。

“那一腿力道不輕,不愧是狗王。單挑我就隻有被他玩死的份。”林鈞揉了揉胸口呲牙咧嘴道,狠狠撕咬一塊烤羊排。

“都什麽年代了,還單挑。”餘雲豹陰險笑道。

“小黃那兩刀帶勁。”唐耀國咧開大嘴憨憨笑道,黃養神能做他們四個人的中心人物,當然不是靠他有最多的黃色碟片或者看過數百遍《教父》,而是他有冷靜的大局觀和該出手就一點餘地不留的殘忍。混他們這行,不想被人蹂躪就隻有欺負別人,沒本事早玩殘,他們四個能活蹦亂跳到今天怎麽可能隻靠運氣。

黃養神輕輕喝了口啤酒,很奇怪,他是素食主義者,吃一塊烤玉米,靠著椅子舒舒服服道:“富貴險中求。要想讓陳哥把我們當回事,就得賭把大的。等以後我們跟著陳哥打天下,手裏有人有錢,以前惹過我們的癟三,我們一個一個踩回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