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乎情止乎禮,對於曖昧大行其道的當下社會來說,難如上青天,所以陳二狗越發欣賞幹姐姐陳圓殊對於距離的把握,想起手頭上兩件也許關係到他未來事業走向的急事,陳二狗正色道“姐,跟你說兩件正事,一個是有沒有機會把一個在江蘇中煙技術研發中心的角色上升一個台階,他原來是徐州卷煙廠的廠長,兼並後嫌棄手裏的權力被削弱,我調查過這個叫王權的男人,家裏沒什麽大背景,但在江蘇卷煙領域還算佼佼者,有點真本事,能提拔一把未必能有太多實質姓好處,但肯定不會捅婁子。”

“江蘇中煙?”陳圓殊皺了皺眉頭,道:“我幫你問問看,我父親有個秘書現在混得還不錯,專門管那一塊,也不知道頂不頂用,再就是我有個同學在煙草專賣總局,手裏有點小權,我醜話說在前頭,這兩個貨色都不是好人,要砸錢才行。”

陳二狗鬆了口氣道:“姐,我不怕砸錢,就怕沒門路。”

陳圓殊笑道:“這事情我盡力而為,我看情況而定,如果不麻煩,就不需要你出麵,這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牽扯廣了,會有後遺症,如果真要花大錢,我一定不會自己掏腰包做冤大頭,該你出錢出力,我不含糊,親姐弟明算賬。”

陳二狗點頭道:“是這個理,我就喜歡姐你這點。”

陳圓殊笑道:“少拍馬屁放煙霧彈,第二件事是什麽?”

陳二狗停頓片刻,道:“有個煤老板想要在這場整改中存活下來,現在他就兩條活路能走,要麽先跟政斧方麵要吞並他手上煤礦的主題簽訂陰陽協議,先把礦開采起來,能賺多少是多少,再就是吃下周圍的小型礦,達到10號文件的要求,前者需要政斧公關實力,後者則要求黑白通吃,姐,我僅剩那點資源在政斧方麵實在拿不出手,也就能找到一些肯賣命的亡命之徒,我直覺告訴我這件事情如果辦成,那我即使過不去鬥狗場和竹葉青那一關,也不至於無路可退。”

“山西。”

陳圓殊為難道:“那得在中央有影響力才行,朝中有官好辦事,但我自己這些年經營出來的網絡都觸及不到核心層麵,我一個女人,這點年紀和閱曆,要想憑借一己之力勞動那些省部委大佬大駕,不太現實,至於父輩手裏的關係,不到緊要關頭,沒理由出麵,人情這東西,用一次就淡一次,很現實。說句難聽的,一個煤老板幾座煤礦,如果不是因為你,還真不入陳家和我的法眼,浮生,我這麽說,你能理解嗎?”

陳二狗真誠笑道:“姐,第一件事情你稍微上上心,第二件你就別艸心,我自己來闖,反正我一個光腳的家夥贏了是賺到,輸了也不虧。我不能站著看到身邊有許多懶人躺著,就沾沾自喜,也要跑起來。”

對於最後一句,陳圓殊不是十分理解,陳二狗也沒有解釋,各懷心思地分開,陳二狗打電話給曹蒹葭說要遲些回去,然後便駕車徑直開往錢老爺子別墅,到現在為止,陳二狗對於大官還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不管是市委還是縣委書記,甚至一所學校的黨委書記,在他心目中都是挺不可一世的官老爺,那是張家寨和學生生涯培養出來的劣根,所以每次經過這片區域,陳二狗難免心驚膽戰,開車極慢,生怕撞到哪位大媽阿姨,連看路邊流著鼻涕的小屁孩都覺著他們有高人風範。

曹蒹葭也說過,錢子項雖然名義上是副省級,但不比正省部級差,在江蘇跟吳敦一樣都是土皇帝式官員,不過這兩位地方大吏與廣東省早先那些個眼高於頂的省委前幾把手不太一樣,內斂而低調,起碼場麵上作風淳正,不太給政敵留下把柄,所以在江蘇紮根穩固,曹蒹葭評價他也就是時運不濟,否則就是政治委員的命,如此一來,陳二狗對這位老爺子是愈發畢恭畢敬,對於確實勝過自己的角色,陳二狗不眼紅不嫉妒,隻希望能從他們身上學到一鱗半爪的為人處事技巧,因為在張家寨陳二狗用一個個事實來證明一個真理,與其站在遠處垂涎什麽,不如親自去做點什麽,比如爬牆看張寡婦的白嫩奶子,一次被狗咬,就多爬幾次,總有成功的曰子。

錢老爺子的別墅是省政斧分配,有些年月,他那一棟布滿斑駁爬山虎,格外惹眼,把車停好,陳二狗按響門鈴,因為到之前有打電話通知,來自吉林省的小保姆立即打開門,露出一張笑臉,還有一對漂亮小虎牙,也許都是東北人的緣故,老鄉見老鄉的她對陳二狗格外有好感,偶爾幾次登門拜訪她都會很勤快地端茶送水,錢老爺子膝下一兒一女,據說兒子9年前死於一場車禍,死因至今不明,女兒是摩根士丹利直接投資部的一名高層,嫁給一名外商後定居美國,所以與那些枝繁葉茂的高幹家族不一樣,這棟別墅一直清冷,不過今晚卻有點特殊,因為陳二狗停車的時候看到外麵有兩輛杭州牌照的轎車,一輛別克EnclaveCX,還有一輛最新款的奧迪R8,陳二狗帶著好奇心一進門,就發現一件很驚奇的事情,錢老爺子在客廳與一對情侶模樣的青年男女相談甚歡,關鍵在於陳二狗認識那個動人娘們,就是曾經被他用改裝後帕薩特跑贏高速的卡宴女,一個有錢又有氣質的女人,陳二狗不動聲色,那個女人也許是當初對這種無名小卒沒有留神,同樣沒有神情變化,錢老爺子招呼陳二狗坐下,笑著介紹道:“戎戎,小楚,這是我幹兒子,陳浮生,跟你們差不多大,也懂點車,你們要想找地方玩,找他就可以,錢伯伯還是那句話,安全第一,隻要人身安全,隨你們鬧騰,出了事情,打個電話給我,一句話的事情。”

冷清錢家最樂意陳二狗上門的,不是那個東北口音濃重的小保姆,而是錢老爺子的配偶黃丹青,她年輕的時候唱青衣,名動東南沿海,師出名門,追求者不計其數,不知怎麽最終跟了錢子項,雖然年近五十,但保養極佳,稱得上風韻猶存,看上去也就四十來歲的模樣,她最中意陳二狗那一口字正腔圓的老派京腔,起初一聽簡直驚為天人,馬上就認定這個便宜幹兒子,看得出來她對客廳那對年輕男女並沒有太多熱心,客套寒暄過後便回到書房,直到小保姆告訴她陳二狗到來,才一臉微笑端莊雍容地走下樓,拉著陳二狗的手噓寒問暖,差別待遇顯而易見,叫戎戎的女人神情自若,她身邊的青年臉上有點不自然,估計有些苦悶,陳二狗與一臉慈祥的黃丹青聊著京劇,微微傾斜視線,剛好發現她也恰巧將視線投射過來,兩人眼光一觸即閃,各自嘴角不約而同地悄悄翹起,不易察覺。

老殲巨猾的錢老爺子和心思縝密程度遠勝陳二狗想象的黃丹青心有靈犀地相視一笑,有戲。

“戎戎,這次來南京多住幾天,來陪你黃阿姨,省得她總是嫌我忙沒時間跟她一起去雞鳴寺吃素齋,你趁這段時間陪她聽聽京劇,逛逛玄武湖,我也好耳根清淨。”錢老爺子笑道,“要是覺著在這裏住不習慣,就去紫金山莊,那裏環境不錯,還能遊泳,早上晨跑空氣也好,要出門就找浮生,我指派他給你們做專門司機,戎戎,這待遇可不差嘍,到時候回杭州別跟你爸說錢伯伯虧待你。”

陳二狗發現說這話的時候老爺子眼神已經在他和另一個年輕男人身上飄過,深層含義不言而喻。

“就這麽說定,這兩天戎戎陪我,誰都不準打擾。”黃丹青陪著丈夫在官場浸銀將近30年,老爺子那點心思她怎麽會琢磨不透,一個眼神就足以讓她心領神會。她瞥了眼還蒙在鼓裏的杭州公子哥,心中冷笑,再看陳二狗,她怎麽看都覺得自己的這個幹兒子最順眼舒服。

“錢伯伯,晚上我還要找幾個在南京的同學一起玩,戎戎住在這裏我也放心,那我先走。”電燈泡青年很識趣地撤離別墅,笑容憨厚,看似毫無怨言和城府,但陳二狗卻嗅出了其中掩藏在麵具後麵的憤懣。

等他離開,老爺子便笑望向妻子黃丹青,道:“這個叫楚揚的孩子似乎對我們這對唱雙簧的老家夥不滿意啊,可見他也不傻,就是火候還差了點,喜怒哀樂不露於形,這點不說我們浮生,戎戎也比他好上一個境界。”

黃丹青點點頭,身體紋絲不動,坐姿曼妙,氣質始終古典高雅,微笑道:“就是,那孩子太嫩,配不上我們戎戎,我看浮生就挺好,雖然現在根基還不大,但老錢不也是一步一步從一個基層科員走上來的,英雄不怕出身。”

女人全名叫裴戎戎,如果是江浙圈子有一定眼光的人物,見到她的時候都會下意識首先掂量她父親的地位,隻不過錢老爺子跟她父親稱得上是過命交情,就不來這一套,在陳二狗麵前也就省去這一套,兩位老人相信以幹兒子的能力發現她的背景和她自身的能力是遲早事情,在他們看來這對小兒女能處一塊是最好,親上加親,強強聯姻,是父一輩最樂意見到的喜事,原本錢老爺子還擔心他們互相不對眼,一看似乎有苗頭,內心就有了主意,雖然也知道按照這個態勢陳二狗沒個十年八年斷然不能讓最看重門當戶對的老裴滿意,但成事在天也不能忘記謀事在人,走一步算一步,老爺子把客廳留給兩個女人,讓陳二狗跟著他到書房。

與人等高的青花瓷瓶,巨幅潑墨畫,大氣磅礴,看一個人書房的裝飾,就能認準他的野心,陳二狗不得不佩服老爺子的胸襟視野,他特地跟人了解過老爺子的爬上曆程,沒有大波瀾,但讓人嘖嘖稱奇的是幾乎每一次機遇轉折,老爺子都牢牢把握住,事後看似平淡,設身處地,就是劍拔弩張殺機四伏,陳二狗恭恭敬敬站在書桌旁邊,如今老爺子已經讓他隨便坐,但他還是選擇站在一旁,對此老爺子也不勉強。

“那個楚揚是浙江綠城集團一個老總的兒子,外公家倒是有點小影響力,不過隻局限於溫州罷了,家世普通不說它,肚子裏也沒多少墨水,以為去國外鍍一層金就可以翹尾巴,不值一提,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追求裴戎戎。”老爺子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言語清淡。

陳二狗洗耳恭聽。

“你是有家室的男人,我也不會要你做陳世美,何況蒹葭背後有多深厚我也沒去打探,不想費這個神,不過我想讓你知道,人不過就是男人和女人,你要想成功,不是和男人打交道,就是跟女人打交道,一頭都不能有差池,隻有兩頭都做順了才有可能飛黃騰達,相信你比誰都清楚這點。裴戎戎這個女人值得你投資,我幫你算筆賬,能做吃吃喝喝的普通朋友,是賺一千萬,做可以坐在一起談事業的朋友,是賺一個億,如果你有本事讓她做你紅顏知己,能賺多少,不好說。話我就說這麽多,以後該怎麽做,能做到哪個份上,看你自己本事。”老爺子輕描淡寫道。

陳二狗嘴角牽扯出一個笑容。

老爺子有所察覺,肚子裏嘀咕道:“好小子,難不成還想讓她做你的情人。”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提醒道:“浮生,裴家跟江浙一個叫澹台浮萍的人關係不淺,你跟裴戎戎的關係最好適可而止,別弄巧成拙。”

陳浮生笑道:“老爺子,你放心,我不會畫蛇添足。”

官居副省級幾乎執掌南京生殺大權的老人欣慰點頭,攤開宣紙,陳二狗立即幫他研磨,老人不急不躁道:“聽說最近見了個山東人,山西煤老板,是不是?”

陳二狗心裏一驚,道:“恩,他叫吳涼,我想通過他往煤礦這方麵做點事情,因為我認為這次山西煤礦整頓不但會淘汰一大批散戶,還會誕生一個或者幾個超級大煤老板,所以今天找了下陳圓殊,結果她說十有八九幫不上這個忙,太棘手,就是為這個我今天才來打擾老爺子您。”

“像他這種人,南京也有好多個,我都沒理睬。”

老爺子提筆懸空,淡然道:“因為這類事情太耗費精力,不是打通一個部位一兩個人就可以拍板做主的事情,往往吃力不討好。”

陳二狗心中歎息,既然連老爺子都沒轍,這事情肯定沒戲,也就隻能對不住吳涼。

老爺子話鋒一轉,寫了三個草書,“天行健”,雄健有力,入木三分,抬頭緊緊盯著陳二狗,沉聲道:“你眼光不錯,這次整改肯定會催生幾個未來注定會在財富榜上名列前茅的超級富人,我算了算,大概是在三到四個左右,其中有兩個是內定的人,現在跟你說也沒用,還有兩個名額是可以爭取的,所以現在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錯綜複雜。隻差沒有爭得頭破血流,這才是我最不願意插手的原因,就怕得罪人了還不知道誰對我心存怨恨,既然你有心,這次我就陪你賭一賭,拉著半個江蘇省一起跟你賭,贏了,皆大歡喜,輸了也不會傷筋動骨。”

陳二狗駭然,他肯定沒有想到自己一個無心之舉就牽一發而動全身,可以將偌大一個省都牽扯進入他的計劃,輕聲道:“老爺子,要是為難,您可以不趟這渾水。”

老爺子笑道:“我還沒到老眼昏花的程度,孰輕孰重心裏有數,我才54歲,還有七八年左右的政治年齡,不會因為你打亂我自己的布局,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跟你提起這一茬,決心幹這件大事,浮生,那我給你一個硬姓任務,把裴戎戎抓在手心,不管你用什麽手腕,是動之以情還是曉之以理,都要把她培養成你的盟友,她這幾年還體現不出能量,再過個四五年,你就明白她的潛力了,到時候剛好是這件事情開花結果的關鍵時期,她不是陳圓殊,也不是方婕,對你而言,意義重大,度的把握,看你自己,是玩火[***],還是借梯上位,希望你三思而行,慎重慎重。”

“如履薄冰,步步為營。”

老爺子寫下八個字,這一次並非草書,而是正楷,一筆一畫都一絲不苟,飽滿而嚴謹,細細體會卻有一種噴薄欲出的粗獷。

陳二狗手心滿是汗水,說不上是緊張還是興奮。

“你做好你分內的事情,其餘的我幫你打理,這事情不爭朝夕,當徐徐圖之。”老爺子緩緩道,兩眼炯炯有神,不管什麽年紀的男人,野心,都是能夠讓他們綻放異樣風采的最好催化劑。老爺子等到心境恢複平靜祥和狀態,看似隨口道:“新陽集團羅曉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陳二狗輕聲道:“一個人不懂得知恩圖報,要學瘋狗亂咬人以求自保,還不如死了幹淨。”

老爺子不再多言,隻當沒聽過這句話。

新陽集團是南京新港開發區的明星企業,包括新陽集團在內,甚至包括新港在內的南京化學工業區和江寧開發區,都等於是老爺子一手創建出來的成果,其中新陽是標杆企業之一,早年被南京市大力扶持,至於其中的暗箱艸作和黑幕潛規則,盤根交錯,說沒有,誰都不信,但老爺子的精明在於這麽多年過來他從嘴上不為自己辯白,隻用成績說明誰才是南京乃至江蘇的功臣,當然百密一疏,紕漏肯定也有,最近一起就是金融危機下突然垮掉的新陽,誰都知道新陽的創始人羅曉是老爺子的得意門生,沒有老爺子,就沒有羅曉和新陽,但不曾想到,這個羅曉也是個隻能共富貴不可以共患難的孬種,資金鏈一斷,被雙規後,不等老爺子施加壓力營救,就說要招,且不管這其中是不是老爺子的政敵在作祟,羅曉都太不上道,老爺子破天荒沒有動靜,就在所有人都等著羅曉這白眼狼爆出驚天內幕的時候,苦等來的卻是這家夥死於非命的黑色幽默。

到這一刻,水落石出,老爺子鬆了口氣,雖說一個羅曉折騰不出大風浪,但在胡亂咬人之前死亡總歸是最好的結果,從頭到尾老爺子沒有插手,沒有發言,幹幹淨淨,幹兒子陳浮生做了什麽,他放在心裏,還是沒留下任何證據。老爺子輕輕一歎,道:“畫虎畫皮難畫骨啊,浮生,人心這東西,在你以為看透的時候,總會節外生枝,信不得。”

陳二狗安靜站在一邊,道:“老爺子,有機會您給我說說看您年輕時候的事情,我特別感興趣。”

老爺子微微搖頭,笑道:“好漢不提當年勇。”

陳二狗繼續磨墨,能把練字作畫當做修心養姓而非附庸風雅來做,而且堅持幾十年,那就是一種值得讓人欽佩的大境界,這位老爺子不貪錢,不好女色,不喜溜須拍馬,也忌諱好大喜功,小心做人謹慎做事,陳二狗心想能打敗老爺子的也許隻有命了。

“浮生,你出去陪你幹媽多說說話,也順便跟裴戎戎初步交流一下,爭取留個好印象,她那種女人,起先得用文火燉,到了差不多才一鼓作氣拿下。”老爺子揮揮手道。

陳二狗笑著離開書房,老人放下筆,坐在椅子上望向窗外,喃喃道:“正嵐,如果你還在,我的孫子也該快上中學了吧。”

老爺子站起身,拉開窗簾,灰蒙蒙一片,天空還是那片天空,永遠看不到盡頭,對於一個沒幾年就要年近花甲之年的老人來說,在政界如何顯赫,似乎都熬不過對手暗地裏一句“再風光也沒子孫繼承”陰損入骨的話,一貫的倔強和堅毅讓錢子項哪怕在獨處也沒有懦弱,望向天空,眼神堅定。

這位省府諸多政客眼中貌似孤苦伶仃的老人也許是想要讓整個江蘇知道,他沒有了錢正嵐,還有一個陳浮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