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開不了口
石磊伸手在床頭的呼叫鈴上按了兩下，康建輝去找護工，怎麽還沒回來？
“你叫護士幹什麽，我很好，不用擔心。你最近怎麽樣，工作忙不忙？”石喜同關心的問，同時伸手把臉上的氧氣罩拿開。
“我工作的事兒你不用操心，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你到底是什麽病啊，怎麽這麽嚴重？醫生讓你吸氧，你就別自作主張拿下來，還是戴著吧，你說話我能聽清。”石磊又把氧氣罩給石喜同帶上，一個病人，總折騰什麽。
石喜同也沒拒絕石磊的關心，任憑石磊把氧氣罩給他帶上，雖然這個氧氣瓶根本就沒開。
“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聽說你跟方岩宏的姑娘談朋友，下次來把她也帶來吧，我還從來沒見過她呢。”石喜同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嗯，下次再說吧。你什麽時候做手術，既然有風險，不能先不做嗎？”
“還要聽醫生的，我也不太清楚，這些事兒都是建輝在忙。坐，你站著幹什麽，湊近一點，讓我好好看看你。”石喜同伸出手，想要撫摸石磊的臉頰。兒子這麽大了，他從來沒有抱過一次，內心也十分愧疚。
石磊猶豫了一下，坐到床邊，湊過臉去，靠在石喜同的手上。這就是父親撫摸臉頰的感覺嗎，那麽溫暖。
石磊歪頭，正好看到床腳放著一個稻香村的糕點盒子。老院長也有心髒病，據他所知。心髒病是要少吃一些重油、重鹽、重糖類的食物，奶油都盡量不要吃，怎麽他這兒還放著這個。康建輝是怎麽做事的，他能吃這些東西麽？
“你怎麽還吃這些糕點啊。”
石喜同“費力”的扭頭看了一下，隨口說道：“哦，這些啊，昨天建輝去給我買的，我早上喜歡吃點糕點，配上咖啡什麽的。”
心髒病還敢喝咖啡？這些醫生都沒有給他交代嗎？
石磊再看看石喜同的雙眼。炯炯有神。雖然他努力做出虛弱的樣子，做一個轉頭的動作都很慢，但是說話毫不費力。輕鬆連貫，而且他的手也很溫暖。
石磊裝作關心，握住石喜同的手腕，其實在測試他的脈搏。跳動有力。而且速度不快不慢。這是心髒病？
“你這到底是什麽病，你跟我說說吧。”石磊再次問道，同時對石喜同發動他心通。
石喜同心想：我就是感冒了，有點發燒，這病能跟你說實話嗎？
“冠心病，動脈硬化，可能要給心髒做個支架搭橋什麽的，小手術。成功率很高，你不用擔心。”石喜同故意這麽說。語氣輕鬆，但是說出來的病症和手術，卻非常嚴重。
石磊心裏輕鬆了許多，原來就是感冒而已。也真難為他，想見自己，竟然編出一個心髒病要做手術的謊言。
“是麽，那你打的這是什麽藥，怎麽看不到標簽啊，醫院該不會用錯藥了吧？你呼吸怎麽有些急促啊，腦門也冒汗了，我去給你喊醫生。”
石喜同伸手，沒拽住石磊。看著石磊出去，他趕緊把氧氣罩拿下來，深呼吸幾次。這氧氣根本就沒開，戴著這個玩意說話，差點沒憋死他。
石磊一出門，就遇上“恰好”找到護工回來的康建輝。
“石磊，你急匆匆的去幹什麽啊？”康建輝拽住石磊問道，該不會幾句話說完，石磊就要走吧？他不會這麽冷血吧，怎麽說老板也是他的親生父親。
“我看他呼吸有些困難，想去找醫生。”
“呼吸有些困難？護士來了，讓她先看看。”康建輝覺得不太可能啊，昨天老板住院的時候檢查了，除了小感冒，沒別的什麽病，身體健康的很啊。
石喜同正在深呼吸呢，看到石磊又進來了，趕緊想把氧氣罩戴上。
“誒誒誒，誰讓你帶那個的？氧氣瓶都沒打開，你戴著有什麽用？你要吸氧跟我說啊，不過按照你的身體，最多不能超過兩個小時。”護工一邊說，一邊麻利的把氧氣瓶打開，然後麵罩扣在石喜同的臉上。
“護士，他這打的是什麽藥啊？”石磊問道。
“頭孢啊，消炎的。你一會兒多喝熱水，多上幾趟廁所，好的能快一點。有什麽不舒服的，就跟我說。”
“護士，行了，我看沒什麽事兒，你先出去忙吧，我們有事兒再喊你。”康建輝趕緊說道。
這個護士根本不是他們請來的護工，而是剛才石磊按了呼叫鈴，從護士站趕過來的護士，這可不是他們打好招呼的那個巡房護士長。
看到護士走了，石喜同和康建輝同時鬆了口氣，差點就穿幫了。
“石磊，你坐著，我給你倒杯水。”康建輝拿著杯子，去飲水機那裏接水。
石磊嗤笑道：“不用麻煩了，我不渴。有錢人的生活跟我們就是不一樣，感冒都要都醫院住單間，還要吸氧。嘖嘖嘖，身體就是金貴啊。你好好養病吧，下次不要開這種玩笑。”
康建輝接著水的杯子冒了，燙到手他才反應過來，石磊怎麽都知道了，是老板跟他說的？
石喜同和康建輝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來疑惑。都沒說，那石磊是怎麽知道的？
“石磊，你說什麽呢，我沒感冒啊。”康建輝強笑著說。
“下次編故事，麻煩嚴謹一點。心髒病人吃東西的禁忌都不知道，還裝什麽？我不知道是你倆誰的主意，但是請不要有下一次，狼來了的故事，你們都應該聽過。我先走了，你也好好休息。”
“等一下，石磊。是我的主意，我看到老板感冒了，就給他出了這個主意。老板每天都在想你，你為什麽就不肯來見他一麵？老板為你做了很多事，這些你都知道嗎？就說……”
“建輝，別說了。”石喜同打斷康建輝的話，那些事他願意做，並不是想讓石磊知道後感動。
“他為我做的那些事兒，我大概都知道。我也說過，不需要他的幫助。不靠著他，我現在一樣過得很好，公司生意不錯，事業穩步提升。我公司代理的保健品，電梯、家具什麽的，一年的利潤超過一千萬，我覺得還不錯。”石磊回頭說道。
“沒有老板幫忙，那保健品代理輪得到你？你以為你能拿下來？”康建輝忍不住大聲說道。沒有老板的幫助，他那個金石公司，一年也就能賺個幾十萬，一百萬都賺不到，他還沾沾自喜，以為都是他的本事呢。
“你說什麽？保健品的單子，跟你們有關係？”石磊來回看著石喜同和康建輝，感覺莫名其妙，那單子不是胡昌盛介紹給他的嗎？
“你也覺得那個單子賺錢，憑什麽胡昌盛就給你？那是老板的關係，他托胡昌盛介紹給你的。還有你以為你送了一點禮，他就把單子交給你做了？沒有老板在後麵幫忙，他放著大公司不選，選你這種小公司？你們公司郵箱裏經常有一些郵件，那都是我找到的單子，發給的你們公司那個孫宇，否則你還以為是別人發錯了？”
石磊愣愣的看著石喜同，是他托胡昌盛把單子告訴自己的？
“你就沒感覺，胡昌盛對你似乎很照顧，沒有老板的麵子，你覺得可能嗎？你在京城地下賭場惹了事兒，老板動用很多關係，才把對方搞掉。你知道要查一個京城市局副局長的事兒，要動用多少人脈關係嗎？這些還不是為了你！就說你跟方璿在一起，剛開始方岩宏根本就不同意，要不是老板出麵，他會允許嗎？”康建輝就有些想不明白，老板對石磊這麽好，石磊怎麽就不願意接受老板呢。
石磊站在原地沉默不語，原來方璿父母的事兒，也是靠著他才過關的。這麽說，他還真為自己做了很多事。
有些事兒石磊知道，有些事兒他從來就沒想過。他一直默默的關注著自己，關心著自己，這不僅僅是對母親內心虧欠的補償。
“石磊，你是老板的兒子，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老板甚至決定，如果你願意，就帶你回香江，去見見董事長，當麵跟董事長說，你是他的兒子，他的家產有你一份。你知道老板說出這句話，要損失多少嗎？”
當初石喜同跟康建輝說這件事兒的時候，康建輝大吃一驚。如果老板這麽做了，那他絕對要失去繼承董事長位置的機會。本來他就是行二，不如老大有機會，再弄出一個私生子的醜聞，那就徹底沒有機會了，甚至老板夫人的家族，也不再會給他支持。
石喜同如果升不上去，那康建輝也跟著吃虧啊。他夢想著有一天當上董事長的助理，然後幹幾年，最少一個分公司老總的位置，是能保證的。如果石喜同失去董事長的寵愛，最多也就是一個分公司老總，他的前途也要受到很大影響，這輩子可能都沒有機會再坐到分公司老總的位置上了。
“石磊，我為你做了這麽多，都是心甘情願的。這不是什麽補償，隻是一個父親，對自己孩子的關愛。這麽長時間了，你就不能叫我一聲爸爸嗎？”石喜同有些激動的說。
石磊內心努力了幾次，但不知道內心在抗拒什麽，還是開不了口。
ps：明天開下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