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記憶衝突
白子寒今天晚上要去張鎮國家裏吃飯,一想到能再和父母相聚他就忍不住發笑。他靠在陽台上望著對麵大樓,張鎮國夫婦一大早就出門買菜了,買了很多東西,大概都是為了晚上招待他的。
“嗨,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我都看你偷笑三回了,是不是心裏煩惱的事情都解決了?”
楊微寧依靠在陽台上朝白子寒揮手,他們之間的陽台僅僅隔了三米。
白子寒好奇道“你怎麽知道我心裏有煩惱?”
“我當然知道,你搬進來第一天我就看出你愁眉不展了。雖然和我說話都會笑,但是眼睛裏卻沒有光彩,而且我還注意到你經常會發呆。我時常在想,一個常常會發呆的人,必定是刻意讓自己的人生注入大量的空白,好稀釋曾經擁有的悲傷。因為一旦意識清晰,不愉快的事情就會從渾濁的腦海裏浮現出來。哦,這是九把刀說的。”
白子寒驚訝的看著他,楊微寧給他的感覺一隻手開朗活潑的陽光女孩,可沒想到她的觀察力居然那麽細膩。
楊微寧見他吃驚,笑嘻嘻道“很奇怪我為什麽會看出來?哈哈,別忘記我是學美術的,觀察細微的事物是我的長項。”楊微寧還比了個槍的動作,仿佛在說自己一語中的直擊白子寒的內心。
“了不起,都被你說中了。”白子寒做出中槍的動作,他確實很多心事。
“心裏藏著事情的人,總是會不知不覺和人保持距離感,明明就在身邊,可是心卻飛的很遠很遠。”楊微寧好像哲學家一樣說道。
“這又是哪位名家說的?”白子寒問。
“是楊微寧說的!”她指了指自己,然後很陽光的笑道“所以。有心事就該和人說,藏著隻會讓自己越來越痛苦。說起來我們雖然認識不久,可是挺合得來,我可以當知心聽眾,絕不泄密。”楊微寧在自己嘴巴上拉了一下,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抱歉。我……現在還不想說。”白子寒露出歉意的微笑,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
“好吧!你還真倔強!”楊微寧放棄,然後轉身回屋。等她再出來的時候,拿著一個木架和畫布,以及一些彩色顏料,同時還有一個小音箱,她對白子寒說“要聽歌嗎?我畫畫的時候喜歡聽一些輕音樂,抒情的歌曲,比較會有靈感。”
“好啊!”白子寒躺在陽台的靠椅上。陽光落在身上暖烘烘的。
“這是一個叫獅子的人寫的網絡歌曲,曲風比較柔和抒情,適合煩惱的適合聽。”楊微寧打開音響,柔和的音樂輕輕的飄起,這音樂確實挺好聽的,能叫人放空煩惱。
白子寒看見她拿出畫筆沾沾顏料,然後就在白色的畫布上作畫,她沒有看任何參照物。完全是憑自己的想象畫抽象派風格。不過可能太過抽象了,白子寒隻覺得她是胡亂的灑顏料。看不出任何東西。
白天,陽光,美女!
白子寒看著這樣的畫麵,不知不覺的睡著了,音樂還在一點點飄進他的耳朵。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一個下午居然就這樣睡過去。
白子寒睜開眼睛,楊微寧已經不在陽台上了,但是音樂還在重複的播放著,同時陽台上的畫布也沒有收起來。
那是一張五顏六色看不出任何東西的畫布,白子寒搞不懂這是不是應該叫藝術。他笑了笑起身叫道“楊微寧,我有事要出門了,你快把音樂關了吧。”但是喊了幾聲,楊微寧沒出來,想來應該是出門了。
白子寒於是也準備離開,因為等會就要去張鎮國家裏吃飯,他想去買點水果。
可是白子寒剛站起來,忽然猛地盯住那畫布看,好像發現了什麽東西。他困惑的扭動腦袋,一點一點的歪過脖子,當他整個人好像蝦米一樣卷起來腦袋朝下,視線上下顛倒的時候,他發現了畫布上畫的東西了。
畫布上藏著一張臉,隻有上下顛倒的時候才能看出來。那張臉是屬於白子寒的,是他熟睡露出一絲安寧的笑臉,淡淡的好像有陽光落在上麵,仿佛掃空了一切陰鬱。
白子寒覺得楊薇寧繪畫很有天賦,至少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自己。然後他就出門去了,白子寒在外麵轉了轉,買了一籃子水果和兩瓶葡萄酒就去張鎮國家了,心情居然會有些忐忑。
“嗬嗬,小夥子你來啦?”
張鎮國開門把白子寒迎了進來,他今天頭還被繃帶包紮著,上麵血跡斑斑。
白子寒把水果和葡萄酒遞給他,說“叔叔,謝謝您請我吃飯,這些是送給您和阿姨的。”
“幹什麽還買這些?請你吃飯是報答你救了我們,這不讓你破費了嗎?”張鎮國堅決不肯收,白子寒好說歹說才讓他收下了。然後,他看見媽媽在廚房裏忙碌,滿頭大汗,急忙說道“阿姨,不用煮太多東西,夠吃就好。”
媽媽雙手濕濕的在弄魚,回頭說“不多,不多,一會就能吃了,你先坐一下,我們家難得來客人。”
張鎮國拉著白子寒上桌,桌子上已經有好幾盤熱騰騰的菜了,有魚有肉。張鎮國熱情的說“小夥子,你喝酒嗎?”白子寒搖搖頭,張鎮國說道“大男人怎麽能不會喝酒呢?如果我有兒子,像你這麽大一定要他喝幾杯。”
白子寒聽了,鼻子一酸,他一直沒和張鎮國喝過酒,說道“那我就陪叔叔喝一點。”然後主動去開紅酒,給張鎮國和自己各倒一杯。
張鎮國喝了一口,說道“小夥子,昨天晚上你怎麽能那麽勇敢?那些流氓可都帶著武器,你難道都不怕嗎?”
白子寒心說你是我爸爸,看見你有難,就是拚了命也會保護你。但是,如今他怎麽能說出口?白子寒嘴裏苦澀。輕輕笑道“沒有這回事,其實我也很怕的,但是遇見那些人太可惡了,就算害怕我也要出手。”
“現在社會裏像你一樣見義勇為的人實在太少了,大家都明哲保身,誰也不願意惹麻煩。”張鎮國看著他。突然道歉“對不起,之前我還把你當成了騙子。不過你為什麽要叫我們爸爸媽媽呢?有什麽難處的話,就告訴我們吧!”
白子寒根本無法開口,他為難的樣子張鎮國也看出來了。白子寒心想不能一直這樣逃避,總該想個辦法讓爸爸媽媽記起他,忽然他想到了什麽,抬頭說道“叔叔,你還記得13年前在閔行區發生的白天鵝孤兒院火災事件嗎?”
張鎮國愣了一下,這個案件他當然沒忘。負責人就是他自己。他疑惑道“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您先別管我為什麽會知道,我想問問當時孤兒院裏有幸存者嗎?”白子寒有些激動的望著他。張鎮國苦思一下,說道“這個案子過去太久了,我有些記不清了,但我記得好像有一個小孩失蹤了,還有一個小孩掉進井裏……他……奇怪,為什麽記不起那孩子了?”說到這裏,張鎮國好像遇到了什麽難題。眼神裏充滿了困惑,他居然記不起被他救起來的孩子。
白子寒心想果然有效。張鎮國失去關於他的記憶,但是白天鵝孤兒院火災是認識白子寒之前發生的,所以這段記憶並沒有失去。
而且,過去發生的事件和他現有的記憶產生了衝突,因為當年白子寒在火災裏幸存被他發現,可他現在卻遺忘了白子寒這個人。那麽記憶裏那個被救上來的是誰?相必這就是張鎮國現在困擾的問題。
張鎮國甩了甩腦袋,說道“嗬嗬,人老了,很多事情想不起來了。我記得有個孩子被我救起來,但我卻不知道那孩子叫什麽。長什麽樣,最後怎麽了。對了,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
“因為我就是那個孩子!”白子寒忍不住說道,他要借此機會喚醒張鎮國失去的記憶,他緊張的看著張鎮國“我當時全身著火掉進了井裏,並且患上了創傷後遺症,是您幫助了我,您還記得嗎?”
張鎮國難以置信道“你是那個孩子?”他完全沒有這段記憶,所以覺得異常詭異,仿佛生命裏有一些明明發生過的片段突然間消失過一樣。
媽媽這時候端上最後一盤菜,剛好聽見他們的談話,難掩驚訝“天啊!你真的是那孩子嗎?當時鎮國跟我說起過,還說要收養你的,可是後來……後來……”媽媽沒有說下去,因為後來他們確實收養了白子寒,但是由於現在失去了這段記憶,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事。
白子寒見父母因為記憶衝突而陷入某種無法解釋的結當中,他知道現在不適合逼迫他們。於是急忙岔開話題“叔叔阿姨,我很感激你們當年幫了我,所以我特地回來找你們想報答你們的,可能後來我的行為太莫名其妙,才讓你們誤會我是騙子的。”
被白子寒這一“解釋”,張鎮國夫婦就釋然了他為什麽會找他們,並勇敢的挺身救他們了。
媽媽說道“傻孩子,又有什麽報答不報答的。事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你居然還能記得,真是難為你了。”
“你們的恩情,我這輩子也不會忘記。”白子寒發自內心的說道,這是他心裏話,他希望能用一生報答他們二老。
張鎮國夫婦滿意的看著白子寒,都覺得這個小夥子很不錯,那麽多年前的事情都深深牢記,並且不忘報恩,足以證明他是有情有義,品德高尚的人。
張鎮國忍不住心想,這麽好的小夥子,當年如果收養他就好了,奇怪的是為什麽當年沒這樣做呢?他實在想不通,明明有過收養的念頭,為何後來沒付諸行動呢?
就這樣,白子寒“表明”了身份之後,他和張鎮國夫婦就更加融洽了,雖然他們還沒記起他,但已經沒把他當外人對待了。三人在一張小桌子上吃飯,聊家常,是白子寒失而複得的溫馨。
而就在他們快吃完的時候,突然有人按門鈴了。
“奇怪,這個時候會是誰呢?”張鎮國好奇道,然後走過去開門。門外居然是蕭鋒、陳宇軒和黃裳三人,蕭鋒看見張鎮國有些不確定的問“張隊,你還記得我們嗎?”
“你是特別案件支援部的蕭鋒,蕭隊長?”張鎮國說道,他認識蕭鋒是因為工作原因,所以並沒有因為白子寒而消失掉,隻不過他忘記了異能的事情,因此也不記得蕭鋒是的隊長。
白子寒聽見“蕭鋒”二字,立刻渾身一顫,轉頭望向門口之時,恰好迎上蕭鋒的目光。蕭鋒來找張鎮國也是為了找白子寒的線索,誰料會在他家裏碰見白子寒,這一刻他們兩人都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