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2013年4月13日,在觀海市的鬧市裏發生了一起非常殘忍的碎屍案,一名年輕女性被肢解了十幾段。巷子就像是結了蜘蛛網一樣,警示線纏的到處都是,幾名警察臉色鐵青的站在入口處,禁止閑人入內。
幾個膽子大的人圍在外麵張望,還有幾個不知死活的拿出手機準備拍攝那血腥的一幕,然後發上微@博賺取眼球。
“讓開,讓開!有什麽好看的!要看的話,我帶你們進去看個夠。”張鎮國帶著刑偵隊趕到現場,把圍觀的人全部趕走,然後拉開警戒線矮身入內。
這條巷子十分狹窄,而且陰暗潮濕,邊上堆放著垃圾桶,散發著陣陣惡臭。然而,張鎮國一進去就嗅到刺鼻的血腥味,濃烈的仿佛能凝結滴落,覆蓋了垃圾的惡臭味。跟著,他就看見了被肢解十幾塊的屍體。
死者是一位年輕職場女性,卻被人無情的肢解成十三份,如同惡劣的小孩子拆卸玩偶一樣,殘碎的肢體器官如同垃圾般被亂丟,人體全部血液都噴濺了出來,幾乎染紅了整個巷子。
張鎮國一臉鐵青,刀鋒雕刻般的臉龐露出了一絲怒意。在鬧市裏公然碎屍,這絕對是對警方的挑釁行為。張鎮國走到法醫身後,問道“卡洛斯,檢查的如何了?”
卡洛斯是觀海市首席法醫官,有著二十年豐富的屍檢經驗,此時他正帶著無菌手套觀察一直斷手的切口部分。聽見張鎮國的問話,卡洛斯抬起頭,用一種見鬼般的口吻說道“鎮國,這次的屍體很詭異啊!”
“詭異?”
“對,初步判斷,凶手應該不是人!”
如果不是卡洛斯一臉嚴肅,張鎮國會以為他在開玩笑,不是人?那麽是什麽東西肢解了人?
卡洛斯撿起一節斷手,指著那血淋淋的切口處給張鎮國看,說“你看這個切口的肌肉和筋骨,它們參差不平,根本不是利刃或者鋸子造成的,而是……像被強行從胳臂撕下來,所以我懷疑死者是被一個力大無窮的怪物用蠻力強行撕碎的。”
張鎮國看著滿地的斷肢碎肉,難以置信會是單靠人力所為。要徒手撕開人體,這需要多大的力氣?恐怕世界第一的大力士都辦不到吧?他說“別怪力亂神的,會不會是凶手使用了某種工具?就好像古代的五馬分屍。”
“不,現場環境狹窄,無法構成有效的條件對死者四肢施壓。而且死者四肢也沒有捆綁的痕跡,所以完全能排除是工具所為。如果要我說,這種詭異的死亡方式,很可能是獅子或者老虎造成的,因為它們就具備了撕裂人體的力量。”卡洛斯說道這裏,連自己都覺得牽強可笑。
“不是利刃,不是工具……”張鎮國緩了緩情緒,拋開離譜的主觀意識,他決定先從現場環境找線索“你檢查過現場的環境嗎?可有凶手留下的腳印,或者指紋之類的跡象。”
卡洛斯搖搖頭“什麽也沒有,現場除了死者,再也沒有發現第二個人的痕跡。”
“是被凶手清理過現場嗎?”
“不!我的意思是沒有任何痕跡,包括清理現場留下的痕跡。”
聽完卡洛斯的話,張鎮國已經不能用吃驚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而應該是震撼。
通常凶手殺人後都會想盡辦法會對凶案現場進行清理,做出自己沒有到過凶案現場的假象。但是無論凶手如何細心的清理,現場也還是會留下“被清理過”這樣的痕跡,法醫一眼就能看出現場被清理過,被掩蓋了某些線索。
然而,這次的現場竟然連“被清理過”的痕跡也沒有!
“見鬼,總不可能是鬼魂殺人吧?”張鎮國腦海裏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除了鬼魂,還能有誰能不留任何痕跡的殺人呢?但是,張鎮國很快整理思緒,身為一名優秀的警員,他絕不相信鬼魂這類靈異事情,他堅信一切未解的謎團都是凶手在故布疑陣。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著“白子寒”三個字,張鎮國接了起來“子寒,找我什麽事?”
“爸爸!你今天沒忘記要去醫院給媽媽拿藥吧?”
…………
…………
市立醫院門診前,一輛雅馬哈R6停了下來。
駕駛這輛拉風的摩托車的是一名體格健碩的男生,他摘下流線型摩托帽,露出一張足以讓女生尖叫的英俊臉龐,一排潔白的好牙更讓他的笑容平添上幾分瀟灑。他對後座的一名男生說道“你先去排隊,我去停車!”
“哦!”後座的男生應了一聲,下了車目送他離開。
駕駛摩托車離開的男生名叫張佑翔,而站在門診前發呆的就是白子寒了。描述白子寒就非常簡單,用一句話概括的話,他就是張佑翔的反麵。是一個頭發淩亂,不修邊幅,有些邋遢的人,同時還是個非常悶騷半天冒不出一句話的家夥。
喧嘩吵鬧的門診大廳,寬敞的收費處擁擠得水泄不通,白子寒一邊排隊一邊等著張佑翔。可是忽然,旁邊傳來一個非常熱情的聲音。
白子寒扭頭一看,是一個身材極度走樣的婦女在對另一個婦女說話“哎呀,你是來檢查婦科炎症的呀?真巧了,我也是啊。不過我朋友說這裏的婦科醫生都是新來的,資曆低,她現在要帶我去另一家呢。”
“是啊!是啊!這邊的婦科主任都被挖到其他醫院去了,現在剩下的都是實習生,如果你在這裏看病,肯定看不好的。上次我就在這裏看了四、五次,花了兩千塊都看不好,最後去隔壁的醫院一次就痊愈了,而且費用比這裏低了一半。”緊跟著,旁邊水桶腰的婦女一臉親切,用感同身受的語氣說
白子寒一聽這種對白就知道這兩個婦女是某醫院的醫托,隻要她們把人拉去口中的醫院,那麽就能按人頭得到回扣。而那被請過去的人就會被主治醫生各種忽悠,編製出虛無飄渺的醫學用語迷惑她們,然後讓她們購買最昂貴的藥,狠狠的宰她們一頓。
盡管這個騙局已經被白子寒看穿了,可是他卻不敢出言製止,因為他並不想惹麻煩,和大多數人一樣選擇在心裏憤憤不平。他就是這樣的人,循規蹈矩,自認道德水平合格,並且會對不平之事感到憤怒,深以為恥,但同時他卻也是敢怒不敢言的無膽匪類。
因此,身為死黨的張佑翔才會常常說他膽小,懦弱,還有一點慫!
被兩個醫托圍著的是外地口音的婦女,她原本沒什麽興致和陌生人聊天,可是一聽費用低就馬上熱切起來。誰都知道醫院裏收費是出了名的坑,如果能有個地方既能治病,費用又低,誰不想去?
“不遠,就在隔壁。”醫托笑嗬嗬的說,然後故意拉著她說了半天,最後見時機差不多,便裝模作樣道“不和你說了,我趕著去那邊排隊。那家醫院的名聲早做開了,現在很多人都知道那家醫院,也不知道現在過去還能不能排上隊。”
外地婦女聽到這話,心想名聲做開的醫院多半不會有假,於是說“我能跟你們一起去嗎?”
兩個婦女對視一眼,露出某種得逞的笑容。白子寒鄙視的看著她們,心想“這兩個醫托真可惡,總是騙老實人。不過那外地人也太蠢了點,居然這麽容易就上當受騙,等會兒肯定要被狠狠宰一頓。”
白子寒想到這裏,忽然另一個想法冒出來“外地人來城裏打工,工資低不說,幹的活不但比別人多,還比別人髒。她們千辛萬苦攢錢,就為了能寄點錢回家,如果錢被這些無良醫托騙了,她們沒錢寄回去給上學的孩子怎麽辦?”
白子寒想到這裏,心裏不由一緊。他咬咬牙,仿佛做出非常艱難的決定往前踏了一步。叫道“不要相信她們,她們是醫托!”
白子寒的聲音在喧嘩吵鬧的大廳裏響了起來,周圍的人群立刻齊刷刷安靜下來。
其實人群裏很多人都發現了這兩個醫托,隻是誰都不想多管閑事而已,現在看見有人出頭,他們都用一種莫名的眼光看著白子寒,仿佛是在看一個傻子。
白子寒被各種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但出於心中不願意外來打工者被人騙取錢財的善意,他還是凜然的站了出來。不過,這份凜然在接下去的半分鍾裏蕩然無存,因為那兩個醫托勃然大怒,雙手叉腰,一派潑婦罵街的模樣。
“臭小子,你說什麽?誰是醫托了?”
“老娘好心幫人的,你憑什麽說老娘是醫托?”
“尼瑪的,你有證據嗎?沒證據別跟狗一樣亂叫,信不信老娘告你誹謗啊?”
兩個醫托張牙舞爪,嚇得白子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他性格有些內向和膽怯,並不是伶牙俐齒的人,所以從小到大都沒和人罵過架,眼下哪裏是兩個身經百戰的醫托的對手。
兩個醫托見白子寒有怯意,更是有恃無恐了,狂風暴雨般指責白子寒冤枉人。
周圍數百道目光焦距在白子寒身上,可憐、同情、漠然、譏諷、看熱鬧、幸災樂禍……種種情緒盡顯無疑,讓白子寒感到委屈極了,明明他隻是想做好事的,可是為什麽會這樣呢?
白子寒漲紅著臉,感到非常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