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淺倉奈美

白子寒做噩夢了,他不知道夢裏是什麽,隻知道很可怕,恐懼一直噬咬著他,每一寸肌膚都在顫抖,因恐懼而顫抖。

半夢半醒之間,白子寒感覺自己好像醒了,又好像是在沉睡,他迷迷糊糊的看見一個小女孩在哭,然後身子就被翻來翻去。他能感覺到外界,可是卻無法動彈,好像整個人癱瘓了一樣。

因為失血過多,所以白子寒的嘴巴幹裂,喉嚨仿佛有一把火一樣,連唾液也分泌不出來了。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在發燒,肯定是傷口沒有得到治療而發炎潰爛導致的,這種情況下發燒無疑就等於死亡。

可是突然間,一種冰冷的**流進他幹巴巴的嘴裏,白子寒本能的吸吮起來,但是那冰冷的**伴著幾粒小東西,讓白子寒咳嗽起來,而後又吐了幾口殷紅的水。

白子寒嘔吐伴隨著抽搐,於是又徹底昏了過去,對外界的感觀也被切斷了。不過在他昏迷之前,他迷迷糊糊的看見了那個被流浪漢猥瑣的小女孩,她哭著搖晃白子寒,一臉焦慮。

“太好了!她沒事!”

白子寒這樣想著,然後徹底昏迷。

昏迷之後,又是一場接著一場的噩夢,又是什麽也不知道的噩夢,僅僅隻有恐懼。

白子寒腦子裏充斥著各種聲音,淒厲的慘叫,悲痛的哭喊,憤怒的咆哮,凶猛的火燒……他看不到畫麵,可是卻能清晰的聽見聲音,每一個聲音都讓他萬分恐懼,仿佛墮進九幽煉獄一樣。

就這樣反反複複的,白子寒醒來昏迷不知道多少次,然後他又從噩夢裏驚醒了,他被無窮無盡的噩夢折磨著。

這次醒來的情況比上一次更加糟糕,白子寒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了,躺在這裏連氣都喘不進來。白子寒半睜著眼,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潮濕、陰暗……依舊是在下水道裏,不過似乎已經換了一個位置,因為身旁沒有排水係統的溝渠了。

“是誰把我挪到這裏?”

白子寒現在隻有大腦能正常運作了,他想起了昏迷前模糊的看見那個小女孩,是不是她把自己挪過來的?他微微側過腦袋,沒有看見小女孩的身影,大概已經走了吧。

也對,非親非故的,人家犯不著在這裏陪著!白子寒這樣想,心裏卻又難免有些失落感。他覺得自己快死了,生命在一點一點流逝,他就死在這個陰暗的下水道裏,沒有人會知道。

可是死亡麵前他出奇的平靜,不知道是不是那一連串的噩夢錘煉了他的心,讓他不再恐懼了。白子寒靜靜的等待死亡的來臨,腦子裏想的都是別人的事,不知道李文敏和魯修亞是否安好。

白子寒突然想笑,因為他想起來魯修亞說的話,他一直說自己欠白子寒人情,可實際上白子寒覺得自己欠他更多。當初不過是一句同情的話,卻換來魯修亞拚命的救助,現在白子寒又因為當初他的救助而奮不顧身闖進神道三家。

如今誰欠誰也都分不清了,也不重要了。因為白子寒覺得自己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不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甚至說是朋友陷入困境的混蛋,所以他來了,他不後悔,哪怕現在就要死了。

“啊!”

就在白子寒躺著胡思亂想之際,突然一個輕微的驚呼聲響起來。然後,小女孩的身影就從陰暗處跑出來。她穿著流浪漢破破爛爛的衣服,白嫩的身子有大片**在外麵,清秀的麵容髒兮兮的,頭發蓬亂,活脫脫一個小流浪漢的形象。

小女孩跑到白子寒麵前,帶著戰戰兢兢的眼神看著他,似乎有些懼怕他。不過,小女孩小心的把一瓶盛滿水的礦泉水瓶湊到白子寒嘴唇邊,白子寒愣了一下,聽小女孩慢慢的說“水是從公園裝來的,是幹淨的。”

然後,白子寒大口大口的喝著水,滿口都是自來水的味道。喝了水之後,白子寒感覺自己恢複了一些氣力,精神頭也稍微好了一些,至少嘴巴也不再像火燒一樣了。

他張張嘴,勉強的突出幾個字,用簡單的日語說“那些人呢?”

見白子寒張口,小女孩俯身湊近了才聽得見他蚊蟲飛過般的聲音,知道白子寒是在說那些流浪漢。小女孩頓時露出恐懼的表情,然後一邊說一邊比劃,大致就是白子寒殺死了一個流浪漢之後,把另外兩個人也電傷了,嚇得他們都逃跑了。

“是麽!原來我真的……殺了人……”

白子寒低聲喃喃著,心底有些悲哀,雖然是為了救人而殺人,可他還是覺得有負罪感,心底很難過。若不是現在身體不能動,他已經張口嘔吐了,他感覺自己的胃在抽搐惡心。

但不管如何,他確實救下了小女孩。白子寒看向小女孩,看見她閃避的眼神,有氣無力的問“你是不是怕我?”

小女孩像受驚的小白鹿,目光躲了躲,不敢正視白子寒。她先是搖了搖頭,但隨即又點了點頭,她小心翼翼的問“你會魔法,對嗎?我看見你用雷電了,你是魔法師嗎?”

小女孩清楚的記得,她被兩個流浪漢壓在身下的時候,白子寒用手射出了電流。那絕對不是正常人能辦到的,除非是動畫裏的魔法師,所以小女孩對白子寒充滿了敬畏。

“算是吧!”白子寒苦澀的笑了笑,他說“你怕我的話,為什麽不走呢?幹嘛不回家去?”

“我……離家出走了……”小女孩戰戰兢兢的說。

“為什麽?”白子寒很吃驚,然後在他的詢問下,小女孩斷斷續續的說了她的事情,期間因為語言不通的關係,兩人沒少用手勢表示意思。幸好白子寒當初為了方便和玄野計溝通,特地買了日語指南,學會了簡單的一些日常用語,所以一番連說帶劃之下也大致弄明白了意思。

原來她的名字叫淺倉奈美,住在神奈川,距離東京新宿區非常遠。她的父母早年離異,母親帶著她改嫁給了一個混蛋,這個混蛋大概就是日本所謂的鬼父,有著強烈的暴力傾向和變態行為,不但長期虐打她母親,還對淺倉奈美進行各位猥瑣行為。

在淺倉奈美小的時候,這個鬼父就老對她動手動腳,等她稍微長大了點,身體開始漸漸發育,鬼父就變本加厲甚至強暴了她。白子寒聽到這裏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人父居然強暴孩子,這是人幹得出來的事情麽?

淺倉奈美說她的母親也知道這件事,可她卻不敢阻止鬼父的行為,或許是長期被虐待使得性格更為懦弱,她母親對這個鬼父有著病態般的依戀,最後也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被他淩辱。

白子寒聽完,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有個極品後爹也就罷了,想不到連老媽都這麽極品,他都懷疑淺倉奈美是不是她媽媽親生的,居然能夠看著女兒被自己的老公淩辱還不反抗。

人渣,都是人渣啊!白子寒越聽越憤怒,但太過激動讓他傷勢發作,險些又痛暈過去。隻好強壓怒火,大口大口喘息起來,淺倉奈美趕緊給白子寒喂幾口水進去,讓他緩和下情緒。

白子寒怒道“然後呢?”

淺倉奈美一邊掉眼淚,一邊說“後來我受不了這樣的生活,所以就從學校逃出來了,本來我想要去找爸爸。可是……”

淺倉奈美說她爸爸已經再婚了,而且再婚的對象是他上司的千金,靠著裙帶關係在公司扶搖直上。為此,他不肯收留淺倉奈美,怕惹得老婆不高興,就給了她一點錢打發走了。

就這樣,淺倉奈美無依無靠,又不願意回家,最後隻得流浪街頭,一路走到新宿區。渾渾噩噩的,結果在天橋下麵躲雨的時候,她被兩個流浪漢抓住並被帶到下水道,這些流浪漢還打算強暴她。淺倉奈美對自己的人生都絕望了,可誰知道這時候白子寒出現了,他用電流打傷了流浪漢,把她救了下來。

這讓淺倉奈美重新燃起了希望,所以她沒有丟下白子寒,一直在他昏迷的時候照顧他。就連白子寒傷口發炎潰爛,重傷發燒也是她想辦法去診所討來的藥,還幫白子寒把傷口包紮了起來。

之所以不敢報警找救護車,是淺倉奈美意識到白子寒殺人了,若是給警察找到一定會坐牢的,所以她才不敢報警。

白子寒聽完,心裏說不出的難過。他為淺倉奈美的不幸感到悲哀,同時也對她那狗屁父母以及繼父感到憤怒,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那麽多敗類和人渣呢?他看著淺倉奈美,這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遭遇了這麽多苦難,可她仍那麽善良,那麽堅強。

“啊!我帶了一些吃的,你昏迷了好幾天,肯定肚子餓了吧。”淺倉奈美擦掉眼淚,拿出一袋麵包屑,這是人家蛋糕店製作蛋糕切下來多餘的部分,放置的時間久了有些硬邦邦的。

“這……你哪來的?”白子寒問道。

淺倉奈美垂著腦袋說“我……我向人家討來的……”

白子寒聽完,心裏說不出的滋味,想必她去乞討一定受了許多人的白眼和漠視吧。白子寒想想就覺得心酸,他對淺倉奈美說“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幫我去一趟東京半島酒店,去找一位叫神無月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