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的期末周是痛苦又難熬的, 由於周歲專業的特殊性,期末周甚至可以延長成為期末月,幾乎那一整個月都格外忙碌。

陳昭也一樣, 不僅要忙期末考試, 還要忙著他的創業比賽。

放假前最後大半個月,兩人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 少之又少。

放假前兩天,周歲和程諾商量著寄點衣服回家,這樣帶回家的行李箱就能空出來裝別的東西,於是兩人在宿舍清清點點, 最後竟整出了一大壘要寄走的衣服。

“咱有幾個身子啊,怎麽這麽多衣服。”程諾歎口氣, 望著那堆起來快有半個人高的衣服堆發愁。

“都是你的衣服。”周歲隨手指了幾件,“這件, 那件, 還有下麵那堆, 都是你的。”

“屁嘞。”程諾很不服氣的反駁,“你說那幾件短袖你帶回去做什麽,這是冬天, 不是回去過暑假的。”

“上學期忘記帶回去了,放宿舍落了一學期灰,帶回家洗洗。”她解釋道。

阮書微從隔壁探出頭來, 視線掃了眼兩人, 好心說:“你要不就把這短袖放學校洗了唄,你走之後我幫你收了放你衣櫃。”

阮書微報名了個周歲沒聽說過的考試, 考試時間在考完期末考試之後三天, 理論上她會在宿舍比周歲她們多待幾天。

“也行。”周歲把那幾件短袖單獨拎出來搭在椅背上, “可還是有這麽多衣服啊。”

程諾試探著建議道:“要不,把你男朋友喊過來幫個忙?”

周歲低低地“啊”了聲,“他可能沒時間吧。”

“我說你,談個戀愛跟單身有什麽區別,男朋友不就是拿來指使的嗎?”程諾不知道什麽時候拿走了周歲的手機,握在手裏衝她揚了下,“我可替你打了哦。”

“我打我打。”她妥協,把手機從程諾手裏搶回來。

她打電話的時候程諾溜達到阮書微身邊,和她一起欣賞著周歲打電話時的精彩神情。

小女生似的,明明麵也沒見著,實際上耳根子都紅得不行。

阮書微沒什麽表情,倒是看見身邊程諾一臉豔羨的癡呆望著,有些莫名地問:“你這什麽表情,看呆了?”

“我哪有。”程諾叉著手氣定神閑地撒謊,“談戀愛還是不如追星爽。”

“你愛豆能從你衣櫃上的照片裏爬出來給你收拾行李?”阮書微淡聲問道。

程諾聞言伸手去撫摸了一下她衣櫃上翹了角的照片,“不能,但這些都是我的精神食糧,我看了就能開心,你懂什麽。”

“我不懂。”阮書微裝模作樣的搖頭,“我隻知道前兩天還聽見有人說羨慕周歲來著。”

“那不一樣嘛。”程諾想了下,“他那個男朋友可是極品,是能跟我櫃子上的那些老公們媲美的程度。”

周歲已經跟陳昭講完電話,轉身看見兩人湊在一塊不知道在嘀咕什麽,索性也走過來站著。

不過阮書微和程諾已經及時止住了話題,後者若無其事地問:“跟他講好了?什麽時候來?”

“一會就來。”周歲乖巧答話,“他說要先去快遞站借個小推車。”

“看吧。”程諾扭頭去企圖獲得阮書微的同感,“人家想得都周到些,極品。”

阮書微沉默了會才回:“正常人都能想到的事情,想不到的人都該是傻子了。”

程諾聽懂了,“你點我。”

“沒有。”她反駁。

周歲在一旁聽得莫名其妙,但她也早就習慣,程諾這人跳躍性的思維,一般人是跟不上的。

陳昭來得比想象中快,阮書微幫著兩人一起將衣服抬到樓下,交接到他的手裏,不放心的看了幾眼程諾,才一步三回頭的上了樓。

陳昭把衣服堆到小推車上,小推車很難控製方向,他必須兩個手推著,才能順著他想要的方向滾。

周歲幫著他一起推,卻被他拒絕,跟在他身側無所適從地走了幾步,突然聽見他說:“挽著我手。”

一直默不作聲跟在兩人後麵的程諾也聽見了,涼颼颼地“嘖”了一聲,被周歲聽見,她故意說:“別理她。”

程諾幹脆裝沒聽見,把自己當隱身人。

“你哪天回湖城啊。”周歲好奇問他。

陳昭想了會,才答:“周五吧。”

“哦,那我比你早一天,我周四就能回了。”她走出幾步又想起什麽,“要不然我也周五回吧,我把高鐵票改簽一下。”

“不用。”陳昭專注推車,“你早一天回去多陪陪你爸媽。”

“什麽意思?”她沒理解。

“也沒什麽,就是——”

“等我回去後,想邀請你來我家住幾天。”

周歲不知想到什麽,不可抑製地紅了臉,挽著他的手也順勢鬆開,扭頭去和程諾並排走。

快遞站不遠,陳昭幫她們把衣服送去之後,又站在一旁等她填完寄件信息,才慢悠悠的牽著周歲晃回去。

到了宿舍樓底下的時候,程諾落下一句“我不想做電燈泡”之後,飛速溜進門。

周歲有些懶,抱著陳昭不願鬆手,把頭窩在陳昭鎖骨附近的位置,幾根發絲因為靜電的緣故沾在他脖側,和他的肌膚黏黏糊糊,密不可分。

後來還是陳昭呆不住,被一個電話叫走了,兩人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

周歲回家這天,陳昭把人送到校門口。

這些日子南城降溫得厲害,周歲穿了件長到腳的米白色羽絨服,手都縮在袖子裏,隻伸出兩根指頭勾著行李箱的拉杆,整個下巴都縮在羽絨服領子裏,鼻尖和耳朵凍得通紅。

陳昭幫她把帽子扣上,兩手抓著她兩側帽簷,湊過去親了親她的鼻尖,又在她唇上廝磨了會,才依依不舍地將人送開。

她照顧他的情緒,兩隻手從袖子裏伸出來,不怕冷似的,冰在陳昭臉上,捧著他的臉踮起腳回了一個吻,才跟他說再見。

“明天見。”周歲拖著行李回身同他招手。

這次來接她的還是白顏和周其生,她出了站便看見在四處張望的兩人,小跑著過去給了一人一個結結實實地擁抱。

白顏往她身後不知道在找尋什麽,視線轉了一整圈,“那誰沒和你一起回來?”

“陳昭嗎?”周歲認真解釋,“他今天晚上還有場考試,明天才回。”

“可惜了,你媽媽還說晚上請人到家裏來吃頓飯。”周其生在旁邊拆台。

一學期沒見,周歲黏黏糊糊地纏著白顏,“媽,晚上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她每次提出這樣的要求,白顏都知道她是和她有話要聊。

當天晚上兩人窩在一個被窩裏,聊東聊西的聊到淩晨四點,期間周歲聽了白顏和周其生相遇又相戀的過程,很是羨慕,困意占據她的大腦讓她不是很清醒之時,她說:“我和陳昭也想過一輩子。”

第二天她壓根不記得這件事,坐在餐桌上吃早餐時,白顏繪聲繪色地學著她複述了一遍,她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羞得隻顧埋頭吃飯。

下午出發去高鐵站接陳昭之前,她找了機會同白顏說:“媽媽,我能不能這幾天去陪陪陳昭啊。”

起初白顏沒琢磨出她的意圖,還有些莫名,“你什麽時候出門還要征求我的同意了?”

“不是…”周歲沒什麽底氣,聲音聽著還有些虛,“是去他家住幾天。”

不出所料,白顏幹脆拒絕,表情都跟著嚴肅起來,看著似乎沒一點轉圜餘地。

周歲跟在她身邊軟磨硬泡,白顏走到哪她跟到哪,還向她保證隻是去陳昭家裏住幾天,不會發生任何事。

眼見著陳昭的高鐵快到了,她有些急,抓著白顏的手不放。

後來白顏禁不住她折磨,勉強沉著臉同意,並且再三向她強調,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麵要保護好自己。

周歲樂嗬嗬地答應了,手機往兜裏一揣,同白顏和周其生道了別之後,打了車往高鐵站趕。

白顏歎了口氣,挨著周其生在沙發上坐下,嘴上還不忘怪他:“你也不跟著說她幾句,一個人在外邊會發生什麽事都不知道。”

周其生反過來安慰她:“歲歲都這麽大人了,發生什麽事她自己心裏都門兒清,你就少操心她了。”

“就你心大。”白顏睨他一眼,“我自己的女兒我不擔心誰擔心。”

周其生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感歎道:“再好的女兒,也總有要嫁人的一天咯。”

-

周歲趕到高鐵站,一路小跑到出站口時,陳昭剛巧推著行李出來,他今天穿著黑色羽絨服,拉鏈沒拉到底,能看出裏麵穿的仍是件黑色單衣。

來往行人之中,有幾個女生投去視線,邊看邊討論,還恰好站在周歲身邊。

於是她聽得一清二楚。

“我靠這人這麽帥,不會是什麽娛樂圈小糊逼吧?”

“真有可能,但我看著不認識,要不然拍張照給那誰發過去,讓她鑒定一下?”

“這年頭小糊豆是坐不起飛機了嗎?坐高鐵還不帶口罩,仗著自己糊肆意妄為啊?”

周歲耳朵裏聽著她們討論,覺得想笑,但看見走過來的陳昭,把想笑的衝動忍下了。

陳昭將人攬進懷裏,動作極輕,像抱著瓷娃娃似的。

她耳邊又傳來方才那波討論之一的聲音:“怎麽有女朋友的,就這還想在娛樂圈混啊?”

周歲不知道他聽沒聽見,拖著他往前走了好遠,才笑出聲。

陳昭偏過頭來看她,帶了聲疑惑的“嗯”。

周歲牽住他沒有拿行李的那隻手,“剛才那邊幾個人,誇你長得帥,像娛樂圈的明星。”

“嗯。”陳昭配合她,“那我帶著女朋友進娛樂圈,不會被罵?”

“大概會吧。”周歲搖頭,“你可不許進娛樂圈。”

他側頭罵她傻,然後又哄她:“我隻會屬於你。”

陳昭將行李和人一並帶到家裏,低頭找了好半天鑰匙,才找到開自家門的那把。

推開門,一股久未住人的潮濕陰冷混雜著飛揚的塵屑撲麵,兩人同時打了個噴嚏。

“別換鞋了。”陳昭試圖找尋一雙幹淨的拖鞋無果後,索性直接進門,“改天再找人來打掃衛生。”

周歲幫著他一起將蒙在家具上的白布掀開,感恩防塵罩的存在,他們至少有個可以坐的地方。

“晚飯吃什麽?”周歲窩在他懷裏,肚子不合時宜地發出響聲。

“我都可以。”陳昭征求她意見,“點外賣吧。”

她又掏出手機,解鎖之後界麵還停留在陳昭的聊天框裏。

她的手機屏幕正對著陳昭,他又恰好在跟著她一起看,自然,將她給他的備注看得一清二楚。

“我、的、帥、哥?”他一字一句的念出聲來,又問,“什麽時候改的?”

周歲想遮掩的手撲了個空,悶聲解釋:“你發好友驗證的時候,懶得改,我就直接存了。”

“那你現在改改。”陳昭磨她。

周歲重新切回聊天頁麵,問他:“改成什麽?”扆崋

“改成——”陳昭頓了頓,笑意在麵上漫開,“我的、老公。”

後來外賣沒點成,像是故意的,說完那句話之後,把人撈到腿上坐著,忍了很久的欲望在那一刻爆發。

起初是蜻蜓點水的吻,落在她眼皮上、臉頰上,又去親她的耳垂。

甚至還輕輕含了下。

她被他“出格”的動作嚇到,縮在他身上的身子很明顯地僵了下。

陳昭又傾頭過來,捏著她下巴哄她張嘴,捉住她亂動的舌,輕咬了下,又去舔舐。

周歲被他吻得整個人軟成一灘水,手勾在他脖子上,才勉強能承受住他的壓力。

陳昭兩隻手勾住她大腿,猛地起身,周歲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

突然的懸空讓她下意識驚呼出聲,又悉數被吞咽。

而後陳昭將人輕輕放在**,俯身壓過來時,她才覺察到一絲不對勁。

空氣裏曖昧的氛圍頃刻間席卷,原本還泛著冷意的身子,被陳昭肆意遊走的手暖了個遍。

她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羽絨服裏穿的件黑色吊帶裙,出門前還被白顏調侃她是“美麗凍人。”

而此時此刻,黑色裙子的裙擺褪到腰際。

羽絨服的外套墊在她身下,裙子的吊帶又細又滑,勾不住她的肩,滑落下來。

陳昭低頭去親,直到鎖骨那塊泛著紅,才溫柔地替她把吊帶重新勾上去。

“寶寶。”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換了新稱呼。

周歲整個人都快要溺死在他的溫柔哄騙裏,慌張不知放在何處的手被他抓過去,落在某處,燙得她直往回縮。

“乖一點。”

也不知是對誰說的。

陳昭耐心教她,又含著她的唇,將她的嗚咽求饒聲通通堵在喉口。

漫長折磨裏,周歲對時間的流逝逐漸有些模糊,恍惚中看了眼拉了一半的窗簾,外邊的天已經整個暗下來,隻有點點月光灑進房間。

照得陳昭格外溫柔。

——如果不是他還抓著她手的話。

她整個人幾乎脫了力,然後被陳昭抱去衛生間,將人輕輕放在空著的洗手台上,牽著她的手在水流下緩緩衝洗。

周歲累得將腦袋擱在他肩膀上,任由他擺弄。

之後陳昭又替她拉好吊帶裙的拉鏈,把羽絨服裹上,重新抱回**。

將自己的手機打開外賣軟件塞到她手裏,溫聲叮囑:“點點吃的,我去衝個澡。”

她接過手機的時候順勢看了眼自己的手,連虎口都泛著紅。

……不忍直視。

之後等外賣的時間裏,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陳昭洗了澡又換了身衣服,頭發還濕噠噠的往下滴水,他找了條毛巾隨意揉擦兩下,挨著她靠坐在床邊。

周歲挪了下身子,將頭搭在他腿上,這樣視線能直接看到他下頜線和鎖骨。

滿屋子都是方才的黏膩氣息,淩亂皺起的被單,搭在床邊垂落在地的絲襪,還有身邊那人新換的衣服。

——無一不在昭告剛剛發生了什麽事。

周歲有些困,擔心自己會睡著,於是找了話題聊:“陳昭,你什麽時候喜歡上的我啊?”

陳昭低頭笑了下,“你先說。”

於是她真的在認真回憶,過了好久才回答他:“應該是,你帶我過生日那次。”

“那我啊,比你早很多。”

陳昭一邊答,一邊將她繞在眼前的淩亂碎發撥開,怕她硌著,還伸了隻手,用掌心墊在她後腦勺那塊。

周歲反問:“有多早?”

他低聲回答,語氣繾綣又溫柔——

“大概是第一次在那家腸粉店見麵的時候吧。”

是一見鍾情。

是不可或缺。

是十七歲那年在山頂上對著流星許下的願望。

“昭昭都與你,歲歲都平安。”

願你。

也願我。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正文到這裏就結束啦,番外會盡量快快更的,如果有什麽想看的可以在評論區裏留言!

然後是一點點點點掏心窩子的話:

這本書是我第一次寫長篇,前期準備不充分導致一路寫下來寫得很艱難。能看到這裏的寶寶們我真的很感謝很感恩的說聲謝謝,因為是第一次寫,缺點真的很多很多,現在寫到這裏讓我自己去看前麵的部分,我都會看不下去,真的辛苦大家了。

中途其實很多次寫的挺崩潰的,但每次看見有新的評論,我又會動力滿滿,有人在看就是對我最大的鼓勵。如果有什麽意見或者我文裏的不足之處,也可以給我評論,歡迎大家指出,隻要是中肯的我都會聽的。

這篇文寫到這裏,我也不敢說自己有太大的進步,但我希望之後的我能把這篇文裏遇到的缺點全都改掉,一本比一本更好。

周歲和陳昭的故事仍在繼續!

希望我們下本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