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三天假之後就進入緊張的期末倒計時。

這是周歲在一中經曆的第一個期末, 與以往小打小鬧的月考不同,整個教室氣氛都變得壓抑低沉。

就連下課時間大部分人也都坐在座位上爭分奪秒的學習。

夏瑤一句“物質決定意識,意識對物質具有能動作用”已經反複背了不下十遍, 遲遲沒能進入到下一句。

周歲歎了口氣, 出聲喊她:“你這樣背到猴年馬月都背不完的。”

這句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夏瑤徹底崩潰:“我真的背不下來, 感覺這些句子一點邏輯性都沒有,到底怎麽背啊!!”

周歲攤開政治課本的目錄頁,把書反過來衝著她:“你對著這些目錄畫一個思維導圖,先看目錄, 在看每一節的大標題和小標題,然後再是內容。”

“你把每一塊內容的核心部分提煉出來記住, 等到考試的時候用來擴展。用思維導圖結合書本一起背,會記得又快又牢。”

她從抽屜裏抽出自己的筆記本遞過去:“你可以先用我的看看, 等以後有空了你再自己慢慢做出來。”

夏瑤感激得抬起手裝作抹眼淚:“謝謝你周歲, 以後我飛黃騰達了, 我一定不忘分你一杯羹!”

“那你給我按個手印畫個押,以後我沒錢了就去找你。”她開玩笑地說。

在這濃重的學期氣氛之下一個小小的玩笑都能讓人短暫輕鬆一會。

越近年關,湖城的溫度跌至更低, 教室內的空調承受不了室內外溫差導致的巨大負荷,索性罷工歇了菜。

這個冬天實在有些難熬,周歲用左手伸進右手袖口, 右手伸進左手的袖口, 兩隻手攏在一起,凍僵的手才慢慢回溫。

眼睛還在盯著書本, 不浪費任何時間把知識填入腦子裏。

忽地感覺小腹裏像伸出一隻鉤子撕扯一下, 下一秒伴隨著後背一陣冷汗, 她疼得意識有些模糊。

痛意來勢洶洶,她捂著肚子趴在桌上,遲遲沒有好轉。

夏瑤來找她問題,叫了半天,趴著的人一直沒有動靜,她語氣裏染上急切:“歲歲?”

周歲能聽見她的聲音,卻壓根緩不過來,沒有力氣抬頭。

“沒事吧歲歲!”夏瑤在她座位旁蹲下,目光瞥見她捂著肚子的手,瞬間明白:“你是不是痛經呀?”

她從喉嚨裏擠出一聲微弱的“嗯”。

陳昭剛從外麵進來,看見趴著的女孩和滿臉急切的夏瑤,不免有些慌了神:“她怎麽了?”

“肚子疼。”夏瑤眨了下眼,意思再明顯不過。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清楚是什麽原因,目光四下打量一圈,抄起周歲桌上的水杯走去水房。

再回來時他把接滿熱水的杯子從桌子底下塞進她的手裏:“捂著。”

夏瑤起身,手輕輕拍了拍周歲的背:“我去醫務室給她買止痛片吧。”話是對著陳昭說的。

陳昭:“我去吧,你在這看著她。”

“行。”

周歲稍微緩過點勁來,抬起頭,目光呆呆的,眼裏蓋著一層水汽。

夏瑤關心她:“好點了嗎?”

“嗯。”

還是有點痛,但沒了剛才那樣的強烈痛感。

沒多久陳昭拎著一個塑料袋回來,把東西一股腦地倒在桌上。

“這個握著。”陳昭拆了一片暖寶寶給她遞過去。

然後又翻出一隻一次性紙杯,去水房接了熱水把紅糖粉衝開,和止痛片一起放她桌上。

“謝謝。”周歲的聲音聽著還有些虛弱。

她就著紅糖水把藥片吞下去,再一股腦地喝完剩下的。

“好點了沒?”

溫熱的紅糖水緩解了她大部分的疼痛感,手裏攥著的暖寶寶微微發熱,讓她一直冰涼的手漸漸恢複正常的溫度。

“好多了。”

陳昭看她泛白的唇有了血色,放下心來。

接著把剩下的幾片暖寶寶和紅糖粉重新裝回塑料袋裏,塞進周歲的抽屜。

她想起什麽,問他:“這些東西多少錢,我回家轉給你。”

“不用。”

“這不好吧?”

“……真的不用。”

他視線瞟到她的領口,盯了兩三秒:“明天多穿點衣服。”

周歲把下巴縮在衣服裏,聲音悶悶的:“知道了。”

-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前,陳昭把一張數學試卷推到她桌上,兩根手指在試卷上敲了兩下:“把這個做了。”

“這什麽?”她把卷子豎起來,試卷上的題目都是手寫的。

周歲跟他做了一學期同桌,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他的字。

“期末衝刺卷,我出的。”

“一節自習課的時間做完,給我批改,晚上回家去糾正錯題,積累知識點。”

她把試卷收進去之後,他又補充:“僅此一份,不許弄丟。”

“哦。”

她巴不得回家供起來,怎麽可能會弄丟。

陳昭這套卷子是為她量身定製的,平時看她問的題多了,她有哪些知識盲區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而這上麵的所有題都針對她的薄弱區。

周歲做第一題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這人專挑她不會的題出。

做一道卡一道,一節自習課下來,她連一半的題都沒做完。

“這麽慢?”陳昭接過卷子大致掃了一眼,拋開空著的不說,寫出來的題目答得也沒好到哪去。

還指望她一節課能做完,果然還是高估她了。

周歲同他抱怨:“你故意的,這些題好難。”

“難才有用,總不能給你一張卷子全是你會的題吧?”陳昭把卷子折好還給她,“真正考試的時候總要碰到你不會的題,那時候怎麽辦,也像平時一樣不會的就跳過?”

她知道他說的在理,沒法反駁。

“剩下的題你回去做完,能寫的盡量都寫,實在寫不出的就空著,明天我給你講。”

“好哦。”

周歲到家後先把白日裏各科老師留下的作業寫完,再掏出來陳昭留的卷子。

她寫得專注,連白顏進來都不曾發覺。

“你這卷子怎麽是手寫的?”白顏彎著腰看她寫題。

周歲頭也不抬:“同學出的。”

“那你這同學有點厲害,你多向他學習。”白顏是進來給她送水果的,看到她在認真學習,才放心地出了門。

-

翌日,周歲把寫得滿滿當當的卷子往陳昭桌上一放,插著腰站在一旁,臉上就差寫上“求表揚”三個字了。

陳昭失笑,但又配合地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等他開始批改的時候,笑容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快要擰成一股麻繩的眉毛。

周歲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出。

他盡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冷靜,手握著紅筆卻已經在試卷上畫了無數個叉。

不愧是針對性練習,整張卷子加起來也湊不出一道全對的題。

周歲拿回批改完的卷子的時候也有點欲哭無淚。

“我不是故意的。”此刻的解釋多少有些蒼白,“我是真的不會做。”

對於長期處於學習狀態的高中生來說,每天中午吃午飯的時間就是他們最放鬆的時候。

周歲也不例外。

她一身輕鬆地吃完飯回到教室,還沒進門就被攔下。

“拿上你的卷子,302教室等你。”

周歲腳步一頓,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身邊的夏瑤。

“我幫不了你,好自為之!”夏瑤衝她吐了下舌頭,趁她不注意溜回座位。

她隻能任命的帶上卷子和筆,走上刑場——302教室,把她最寶貴的午休時間獻給學習。

這個教室是空教室,陳昭抽了一張桌子和椅子放置在講台邊上,示意她坐過去。

陳昭憑著記憶把題目寫在黑板上,他的字寫在紙上的時候就很好看,沒想到粉筆寫出來能一樣好看。

不像她之前被王斌喊上去做題時,在黑板上寫的**的字體。

陳昭講題很有一套,他總能準確的抓住她不會的知識點,然後不停的深入變換,把知識點掰碎了一點一點講出來。

等一個知識點講完,他又能隨口編出一道類似的題,讓她舉一反三地做。

“你腦子裏是不是有個題庫啊。”周歲趁他停下時插空感歎。

“有,這題庫裏全是某人做不出來的題。”

周歲:………

跟他正常交流好難。

“別愣神了,這個圓心的坐標是多少?”

“x等於3,y等於2。”

“標準方程呢?”

“x減3的平方加上y減2的平方等於25。”

周歲回答完,陳昭也正好在黑板上畫出這道題的示意圖。

“第二問先設圓心坐標為(0,3)。”他隨手在坐標軸上標上一個點。

“把切線方程列出來解就行了。”陳昭把粉筆丟回講台的筆盒裏,“切線方程的公式書上有,這個要背的。”

周歲聽話地低頭在卷子上這道題的旁邊寫了個“要背”。

陳昭不放心:“你今天晚上就背,還有其他的公式也一起,明天我抽查。”

“知道了知道了!”

午休結束鈴恰好在此時響起,周歲有種被刑滿釋放的感覺。

她收了東西就想跑,就感覺到衣服領子被輕輕扯了下。

“急什麽。”陳昭跟上來和她並排,“嫌我占你午休時間太久了?”

周歲準備起義反抗:“等我回去就給你出一張英語卷子,讓你做完眼冒金星的那種!”

“行啊。”

周歲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座位,長歎一口氣。

夏瑤聽到身後的動靜,第一時間回頭:“帥哥親自開小灶,怎麽樣,看著那張臉是不是學習都更有動力了!”

“並沒有。”周歲累得趴下,“真羨慕你們這種中午還能睡覺的。”

“安心啦,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夏瑤摸摸她的頭安慰她。

“但願如此。”周歲困得眼皮直打架。

作者有話說:

很雞湯的一章吧(〃'▽'〃)

希望大家看完這章都動起來!學習去!不要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