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01章 百壽
周明禮直接灰頭土臉地低頭鑽出了人群，如果不是陪同父親一起前來的話，他直接回彩雲省的心思都有了。
這特麽也太寸了吧！
自己剛說完那番話，崔長安就讓方揚大大的露了一次臉，說他是最佳隊友都不為過！
不過周明禮還不至於蠢到認為崔長安是方揚專門請來打他臉的，所以他也隻能歸結於自己運氣太差了。
還有就是方揚太邪門了！
從他的名字出現在大家視線裏開始，隻要惹到他的，幾乎就沒有什麽好下場。範子宏的聯姻直接泡湯了，他自己還被家族嚴厲責罰；聽說東南省這邊還有位職位不低的官員因為招惹了方揚，直接被連根拔起了，吃槍子兒隻是時間問題，而這位官員的獨子甚至直接死在了方揚的槍口之下。
簡直太邪門了！
這家夥是喪門星嗎？
周明禮心中一陣哀歎。
而那些世家少爺小姐們看方揚的眼神也與剛剛大不相同了，許多人都熱情地上來與方揚打招呼、套近乎。
方揚也態度和藹地跟他們寒暄著，儼然眾星捧月一般。這時大家才發現方揚其實並不簡單，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遊刃有餘，沒有給任何人受到冷落的感覺，絲毫不會露怯，完全不像一個從小在農村長大的、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人。
徐清雅站在外圍，看著在人群中談笑風生的方揚問道：
“瑤瑤，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兒嗎？”
柳馨瑤淡淡地說道：
“表姐你在部隊裏可能消息不是很靈通，這家夥前段時間陪方喬去參加崔姍姍的訂婚典禮，在宴會上露了一手鋼琴的功夫，大大的出了一把風頭。估計崔伯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對他這麽青睞的吧！”
“他還會彈鋼琴？”徐清雅感到一絲意外。
柳馨瑤撇了撇嘴說道：
“隻要是追女孩子有用的東西，這家夥還有什麽不會的嗎？聽說他彈完一曲《夢中的婚禮》之後，現場不少女生都被他迷住了呢！尤其是那個方喬，就喜歡這些小資調調的東西，再加上方揚對她還有救命之恩，估計早就對這家夥動情了！”
柳馨瑤這話怎麽聽都有一絲酸溜溜的感覺。
徐清雅飽含深意地瞥了柳馨瑤一眼，突然展顏一笑說道：
“瑤瑤，我說你對方揚很了解，你還嘴硬。這麽多消息，不要告訴我都是主動飄到你耳朵裏的！”
柳馨瑤的臉沒來由地紅了一下，馬上開口說道：
“我不是說過了嗎？他對你有非分之想，我這是收集情報呢！還不是為了讓你更早地認清他的真麵目？”
徐清雅看著柳馨瑤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有去接她的話。柳馨瑤感到一陣心虛，拉住徐清雅的手說道：
“走吧表姐！這家夥出風頭有什麽好看的……”
……
好不容易應付完這些熱情過頭的世家子弟們，方揚擠出人群，仇東華立刻就走了過來，對方揚說道：
“小方，我發現你總是能給人驚喜的感覺……”
方揚咧嘴笑了笑，說道：
“仇伯伯你也來笑話我呢？我那是誤打誤撞，機緣巧合而已。”
“那他們怎麽沒有這樣的機緣呢？”仇東華朝著那些世家子弟們怒了努嘴，接著又歎了一口氣說道，“首長突然蒞臨東南，而我們事先竟然沒有做任何準備，現在我是坐立不安啊！方書記那邊……”
方揚聞言笑了起來，說道：
“仇伯伯不必煩惱，想必一會兒方書記的電話就會打過來了……”
“此話怎講？”仇東華連忙問道。
他剛剛一直在愁這個事情呢！崔長安沒有打任何招呼就出現在了東南省，這麽大的事情他不向方鴻達匯報肯定不合適，但如果匯報的話，他又不知道方鴻達會作何反應，如果真的興師動眾搞起迎來送往那一套，那不是違背了崔長安的指示嗎？
總歸好像怎麽做都不對。
方揚笑著說道：
“我剛剛看到方子清也在場，我想這個時候方書記應該已經接到消息了，至於方書記如何處理，您就不必操心了，反正也不是您匯報的。”
方子清是方家二代的遠房子弟，這次是代表方家前來賀壽的。
本來方鴻達即便不能親自前來，但是他至少應該派子女過來才是最合適的，不過方喬出了上次的事情之後，方鴻達和曲婧對她的人身安全就特別重視，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所以根本不可能放心她驅車一百多公裏趕來赴宴。
而讓方旭來的話，方鴻達就第一個不放心，因為這小子辦事不靠譜啊！
所以最終方家還是決定派了相對穩重的方子清前來參加。
崔長安一出現，方揚就注意到方子清躲在人群後麵在偷偷地打電話，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向方鴻達匯報了。
似乎是為了驗證方揚的話，他這邊話音剛落，仇東華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掏出來一看，真的就是方鴻達打過來的。
仇東華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方揚，然後拿起手機到旁邊接電話去了。
一會兒工夫，仇東華就回來了，他看著方揚說道：
“小方，我看以後應該叫你小神算了！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方揚哈哈一笑問道：
“方書記有什麽指示嗎？”
“書記讓我按首長的指示辦，不過他也交代我壽宴結束之後，要第一時間向他匯報。”
方揚一聽就明白了，方鴻達肯定是想在宴席散場之後親自給崔長安打個電話，匯報一下情況。
這也是必須的一種態度，人家核心會議巨頭來到你省裏了，即便你按照他的指示辦事，但是基本的禮節還是要有的。
更何況崔長安還是各大家族都在努力爭取的人物，方鴻達自然會無比重視。
“仇伯伯，我沒說錯吧！”方揚不禁笑了起來。
“你小子啊……”
……
夜幕漸漸降臨，中堂裏早已燈火通明，而前院臨時搭建的頂棚上也亮起了一盞盞燈火，將前院照得纖毫畢現。
晚上六點半，壽宴準時開始了。
大家按照各自的圈子找地方落座，這時，一位工作人員從後麵匆匆地走了出來，大聲問道：
“請問方揚先生在嗎？”
方揚揚聲說道：
“我在這裏。”
工作人員連忙走過來說道：
“方先生，晉老請您現在進去一趟。”
方揚點了點頭說道：
“好的，有勞你了。”
說完，方揚便跟著工作人員往後麵的中堂走去。
雖然大家都已經知道方揚要為晉老寫字的事情，不過看到他有資格進入中堂去，還是紛紛投來了羨慕的目光。
轉過影壁和天井，就來到了燈火通明的中堂。
能在這裏落座的都是地位尊崇的人物，就連仇東華也是勉強有資格進來，安排到了角落處的一張桌子落座。方揚一路行來不停地同這些人問好，神態甚是恭敬。
中堂高桌前正中的一張大圓桌，是今天的主桌，晉老居中而坐，崔長安則坐在了他的身邊。見到方揚進來，晉老笑嗬嗬地招了招手，說道：
“小方，快來快來！”
崔長安也笑著說道：
“小方啊！晉老早就言明了不收任何壽禮，今天算是見才欣喜，希望你的這份壽禮不要讓我們失望哦！”
方揚走到兩人麵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後笑著說道：
“我盡力而為！”
“哈哈！來來來！看看還有什麽需要準備的？”晉老笑著說道。
主桌旁邊已經擺上了一張長條書案，上麵筆墨紙硯一應俱全，方揚掃了一眼說道：
“準備得相當齊全了。晉老、崔伯伯，那我就獻醜了！”
說完，方揚走到書案前，挑選了一張三尺見方的宣紙在書案上鋪平，放好鎮紙。
還好書案夠寬大，否則這張宣紙都會擺不下。
方揚慢條斯理地挽起了袖子，然後才從筆架上挑選了一支特大號的狼毫，在早已研得了磨的硯台上蘸滿墨水。他微微閉目醞釀了一番情緒，然後果斷地抬起筆來，在無暇的宣紙上落了下去。
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年輕的“書法家”——能讓晉老親口求字的人，肯定是當得起書法家這一稱呼的。
方揚的動作看起來並不快，但是有一種非常獨特的韻律，仿佛暗合了天地之道一般。轉眼工夫，宣紙正中的位置上就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壽”字，占據了大概三分之一張紙的範圍。
在寫這個字的過程中，狼毫就從來沒有離開過宣紙，方揚全憑手腕的收放一氣嗬成地寫完了這個字，整個字渾然一體、濃淡相宜，這就是俗稱的“一筆字”，這其中需要很高超的書法技巧。
這個字一寫完，現場稍有書法底子的人立刻就認出來了，這是模仿王羲之風格的行書，這個“壽”字筆勢委婉含蓄，遒美健秀，隱隱有一股平和自然的意境，讓人腦海中情不自禁地就浮現了那句對王右軍書法的著名點評：
飄若浮雲，矯若驚龍。
可以說方揚這一個字就已經將自己的書法水平展現得淋漓盡致了，絕對是深得王羲之書法的精髓要義。
晉老眼中也流露出了一絲喜愛，他是識貨的人，自然知道方揚這個“壽”字水平之高。
他與崔長安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讚賞的神色。
方揚寫完之後，將手中的筆放下，然後從筆架上挑選了一支中號狼毫，開始蘸墨。
就在大家都以為方揚要開始寫落款的時候，他卻提筆在宣紙的右上方再次揮毫疾書，一眨眼功夫，又一個小號的“壽”字出現在了宣紙上，這回換成了古拙厚重的篆體。
他這是要……
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方揚緊接著又在篆體“壽”字下方再次寫出了一個“壽”字，這回則換成了隸書。
方揚落筆極快，幾個呼吸的時間內，他就已經寫出了五六個小號的“壽”字，每一個都風格迥異，有張旭的狂草、米芾的行書、蘇軾的楷書……
更加難能可貴的是，方揚無論書寫哪一種字體，都能做到惟妙惟肖，帶有濃烈的原創者風格，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方揚再次蘸滿墨水開始書寫下一行的時候，許多人漸漸反應了過來：
他這是要做百壽圖！
晉老渾濁昏花的老眼突然之間綻放出了奪目的光彩，緊緊地盯著飛速落筆的方揚，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