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山雨欲來
榕城永樂機場，來自京城的CA1233次航班平穩地落地。乘坐這班飛機的乘客發現與以往的不同，飛機並沒有到廊橋停靠，而是開來了一輛舷梯車，停機坪上三輛奧迪轎車顯得非常惹眼。
一位穿著白色襯衫黑色西褲的中年男子帶著四名隨從，從頭等艙的艙門口信步走下了飛機。一群官員模樣的人熱情地迎了上來，將中年男子和隨從分別送上了奧迪轎車。
前麵警車開道，奧迪車隊打著雙閃離開了機場停機坪，這時擺渡車才開了過來，將其他乘客送往航站樓。
這位中年男子就是從京城下來的中紀委第七紀檢監察室主任韓銘。
方鴻達昨晚接到關衛平連夜匯報之後，非常重視。鑒於鄒建打電話的時候強調了保密紀律，最後方鴻達決定讓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何明義帶著關衛平親自到機場迎接。
關於韓銘的來意，方鴻達也揣摩了很久，鑒於中紀委工作的敏感性，方鴻達雖然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但也沒有再打電話去打聽消息。
他至少可以確認的一點是，韓家現在自顧不暇，肯定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對方家有什麽動作。方鴻達判斷，韓銘這次來東南省，肯定不是衝著方家來的。
車隊離開機場之後，直接開向了省委大院。一路上，關衛平也在用眼睛的餘光打量著後座上閉目養神的韓銘。
韓銘年齡和關衛平差不多大，已經是正廳好幾年了，而關衛平這次下放如果順利的話，才剛調正廳級，世家子弟的升遷速度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
韓銘上車之後，除了禮貌地與關衛平打了個招呼之外，就一直都是在閉目養神，臉上的表情也相當淡然，他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穿著也是筆挺嚴肅，標準的大機關幹部打扮。
到了省委大院門口，載著其他幾位隨從的車輛直接開往他們下榻的湖濱大酒店，而韓銘乘坐的車則開進了省委大院。
下車後，關衛平說道：
“韓主任，這邊請！方書記已經在辦公室等你了！”
韓銘禮貌地點了點頭，說道：
“謝謝你關主任！”
關衛平領著韓銘來到了方鴻達的辦公室，關衛平先將手裏的公文包放在了外間自己的辦公桌上，然後走到內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然後推開門說道：
“書記，中紀委的韓主任到了。”
方鴻達聞言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文件，摘下了老花鏡，說道：
“哦！快請他進來！”
關衛平稍微側身讓出空間，對韓銘說道：
“韓主任，請進！”
引著韓銘進了方鴻達的辦公室，在兩人打招呼的時候，關衛平又抓緊時間泡了一杯熱茶放到韓銘麵前。此時韓銘與方鴻達兩人依舊還是在寒暄，韓銘坐得筆直，神態恭謹，一直保持著相當程度的尊敬。
關衛平帶上辦公室的門，回到外間自己的辦公位置上坐了下來，心中也一直在思索韓銘此行的真實意圖。
中紀委第七紀檢監察室，實在是太敏感了！
他們哪一次到地方上，不是引起當地官場的大震動的？難道這次東南省又要出什麽大事兒了嗎？
關衛平也不時地側耳細聽，方鴻達辦公室裏卻沒有絲毫聲音傳出來，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方鴻達辦公室的門突然就打開了，關衛平條件反射般地站起了身來。
隻見方鴻達親自將韓銘送到了辦公室門口，對關衛平說道：
“衛平，把手頭的工作放一放，你先送韓主任回酒店去！”
“好的書記！”關衛平回答道。
韓銘返身與方鴻達握了握手，謙遜地說道：
“方書記，那我就先告辭了，這次過來給你們添麻煩了，還請見諒啊！”
方鴻達爽朗地笑了笑，說道：
“韓主任這是說的哪兒的話？配合你們的工作，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嘛！”
關衛平注意觀察了一下方鴻達的表情，雖然與韓銘剛進辦公室的時候沒什麽區別，但是關衛平卻有一種直覺，仿佛方鴻達有些如釋重負一般。
不可能，難道是錯覺？監察七室的韓主任親自來東南，絕對是有大案要案，方書記怎麽可能輕鬆下來？
但是關衛平臉上卻也沒表現出來，隻是在前頭帶路，引著韓銘離開了辦公室。
望著韓銘漸漸遠去的背影，方鴻達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返身走回了辦公室，拿起電話撥打了省紀委書記何明義的辦公電話。
……
第二天一早，方揚跟往常一樣起床到雅致湖畔鍛煉，一身臭汗地回來之後又上樓衝了個澡，換身幹爽的衣服下來之後，吳媽就已經準備好早餐了。
蘇荷服侍著奶奶吃早餐，而寧巧倩因為上夜班的緣故，每天都是睡到很晚，大家也都習慣了沒有去打擾她。
“嗯……這個蛋煎得不錯，火候剛剛好！”方揚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對吳媽豎起了大拇指。
見方揚喜歡吃自己準備的早餐，吳媽也樂嗬嗬地笑了起來，一臉的滿足。
這時，別墅門口傳來一陣電鈴聲。
吳媽站起身來走到大廳的監視器前看了看，臉色微微一變轉頭對方揚說道：
“方先生，門口是幾個警察……”
警察？蘇荷聞言也露出了一絲擔心的神色看了一眼方揚。
方揚似乎早已料到了，他淡淡地笑了笑說道：
“吳媽，把門打開吧！”
“好……”吳媽點了點頭，按下了開門的按鈕。
方揚看著蘇荷，微笑著說道：
“蘇荷，我可能要在外麵住幾天，你不用擔心……”
蘇荷眼裏盡是深深的擔憂，她看了看正走進院子的兩名公安人員，又看了看方揚，忍不住問道：
“方揚，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方揚站起身來輕輕地拍了拍蘇荷的肩膀，柔聲說道：
“沒事的，放心吧……對了，你就別告訴倩姐和小義了，我最多一兩天就回來了！”
蘇荷看到方揚眼睛裏連一絲慌亂都沒有，透出的是深深的自信，蘇荷也不自覺地就受到了方揚的影響，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方揚抬腳朝門外迎著警察走了過去。
一名二級警督一臉嚴肅地對方揚說道：
“你是方揚嗎？我們是鍾樓區經偵大隊的民警，我們奉上級的命令就一宗行賄受賄案件對你進行傳訊！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方揚平靜地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看蘇荷，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然後才對兩名警察說道：
“走吧！”
一般經濟犯罪嫌疑人社會危害性比較低，所以警察們的態度雖然公事公辦，但至少不算粗暴，而且也沒有拿出手銬等戒具，隻是一左一右擁著方揚朝門外的警車走去。
警車很快就開到了鍾樓區公安分局，兩位民警帶著方揚來到一間審訊室，接著其中一個人就推開門出去了。
一會兒工夫，這位二級警督又推開了門，側身將一位穿著便裝的中年男人讓了進來，然後才跟在身後走進了審訊室。
方揚一眼就認出了進來的這位便裝男人，鍾樓區委紀委副書記盧勳。這兩天方揚一直都在研究範長天身邊幾個親信人員的資料，這個盧勳更是這次郭立事件的直接執行者，方揚對他也是格外關注。
盧勳進門之後淡淡地瞥了方揚一眼，就徑直走到中間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臉的威嚴。兩位民警一左一右地在盧勳身側坐下。二級警督扭頭低聲請示道：
“盧書記，我們開始？”
盧勳矜持地點了點頭，依然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勢。
二級警督朝同伴示意了一下，先是例行公事地詢問了方揚的姓名性別出生年月等基本信息，另外一名警察則在電腦上飛快地記錄著。
接著，二級警督問道：
“2010年6月13****購進了一套位於鍾樓區橫巷的二手房產，大約一個月之後該房列入了舊城改造規劃，這個情況是否屬實？”
方揚點了點頭說道：
“基本屬實吧！”
方揚買房的時候根本就不認識郭立，這個方麵他們是做不了什麽文章的。
“2010年7月16日的上午，你做了什麽？”二級警督緊接著問道。
方揚稍微想了想，就回答道：
“我前一天接到拆遷辦電話，通知我第二天到拆遷辦商談補償問題，16日上午我就去了拆遷辦，簽訂了補償協議。”
“是這一份嗎？”二級警督揚了揚手中的一份文件，另外一名警察立刻就站起身來將文件遞給了方揚。
方揚隨手翻了幾下，點頭確認。
“你能具體說說那天簽協議的過程嗎？”二級警督緊接著問道。
方揚看了一眼盧勳，笑著說道：
“簽協議的過程？那天還確實有些小插曲。開始是一位名叫徐茂榕的科長接待我的，這位科長的態度非常惡劣，工作方法也很粗暴，我們發生了一些口角。剛好拆遷辦的郭立主任經過那個辦公室，聽到裏麵的爭吵聲就推門走了進來。
問清楚情況之後郭主任將徐茂榕嚴肅批評了一頓，然後又親自接待了我，對我講解拆遷的政策和補償標準，之後我是在郭主任的指導下簽了這份協議的。”
“哼！巧舌如簧！”一直一言不發的盧勳突然用淩厲地目光瞪了方揚一眼，冷哼一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