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男一女在房間外麵的簡陋街道上鬥智鬥勇,終於武力取勝,這讓英國女管家心有不甘,在她看來,中國已經很全球接軌了,全球化日益深厚,怎麽在觀念上仍然是那麽古板老套的呢?
她不禁有些失望,還對這麽一位美女卻走了俗套感到可惜,她的眸子掃了掃陳紫川挺拔的身姿,有些留戀,卻最終不得不離開。
房間門終於被打開,唐鋒和謝家玄走了出來,兩個人臉上古井無波,好似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女管家知道主子這個表情說明什麽,說明這件事情非常重要,隻有在遇到重大事情的時候他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謝家玄,這個棘手的問題就丟給你,我有事先走一步。”唐鋒擺擺手,心情灑脫,丟掉了這個燙手山芋,自己輕鬆很多,在謝家地盤上就應該把煩惱留給主人。
謝家玄淡淡說道:“這件事情你本來可以調查,為什麽不去做,反而告訴我呢?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你這樣不是可以從中獲得很多利益和歡樂嗎?”
唐鋒也淡淡地回應道:“首先,這是你的地盤,如果我來插手本和我沒關係的事情,那就是越俎代庖,雖然咱們算不上朋友,家裏更是世代仇人,可好歹也是華夏兒女,往大的方麵講,咱們歸根結底是中國人,是炎黃子孫,是同宗同族的人。這兩個日本人再怎麽樣也沒有你親近吧?你們謝家裏沒有一個漢奸,當年可以全家齊心協力就算躲進山裏也要抗日到底,我唐鋒怎麽可能做出那樣豬狗不如的事情來?痛恨日本人就一起痛恨,再者說,屋子裏的家夥怎麽看都不像是良民,跑到中國國土上來搞研究?你沒反應老子還不答應呢!所有,你得好好處理,別讓我鄙視你。”
謝家玄眉頭皺了皺,雖然唐鋒說的都是大道理,也很正確,可這家夥話裏有話地把自己罵了一遍,這讓近日涵養升級到穩如泰山的謝家玄差點暴走。
“你這次到遼東,孤身前來,就不怕我在北京那樣對你動動手腳?”謝家玄對於這點兒很納悶兒,他專門從國外購買了可以對付異能者的特殊子彈,讓暗影魔虎成員跑到北京試一試,誰知道那些草包竟然沒打中,這便徹底斷了謝家玄像在北方幹掉唐鋒的心思,可他沒有想到,唐鋒在北京風流逍遙完了,竟還親自跑到遼東,這不是找死嗎?
“你認為我這是找死?”唐鋒嘎嘎笑了起來,“你謝大少在家裏修身養性,怎麽可能有殺戮之心?一個人可以有野心,但不能沒良心,我到遼東來幹什麽,你也知道,你家裏還有位老爺子吧,他要是知道是死在墓碑老神仙的墳頭,估計你這輩子也就完了,死倒不必死,可被逐出謝家是肯定的,當然,憑借你的本事,很快就會幹出一番事業,不過等你百年過後是肯定進不了謝家祠堂的。”
謝家玄一驚,愣道:“你這麽篤定?”
“你也別忘了,我家裏也有一位老爺子,和你家那位差不多都是曾經牛叉到不行的人物,我和他在一起這麽久,自然了解得透徹,你這個做孫兒的就不怎麽樣啦,對自己爺爺的脾氣都沒有摸清楚嗎?你自信想想他的表情。”唐鋒擺擺手,拉著陳紫川就往外麵走去,一邊說道,“好好處理兩個小日本,他們在大山裏鼓搗新奇玩意,你家老爺子肯定痛恨日本人,如果辦不好,你估計得挨板子……”
謝家玄怔怔地望著唐鋒和陳紫川離開的背影,良久,才收回了眼神,心中暗道,唐鋒啊唐鋒,如果你不是唐家人,我不是謝家人,咱們說不定能夠成為肝膽相照的兄弟。
“公子,用不用派人跟蹤他?”華人金剛男說道。
謝家玄搖搖頭道:“不用,你通知白虎小組到這裏來把人帶走,注意不要走漏風聲,同時通知暗影魔虎組,全麵調查在遼東的日本人,一個都不許漏掉!”
……
丟掉日本人這件燙手的事情,唐鋒和陳紫川迅速就感到了南沛,再次踏足那片森林。
原始森林並不是沒有人家,在墓碑老神仙墳墓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個小山村,隻有二三十人家,從外麵看上去相當破敗,陳紫川摸不準具體位置,唐鋒覺得去問問當地人。
能夠生活在這片山村裏的都是淳樸得不能再淳樸的農民,唐鋒仔細看了看,年輕人沒有幾個人,剩下的大多數上了年紀的老人和還在讀書的小孩。
唐鋒暗歎了一聲不容易啊,生活條件這麽艱苦,如果真要在這裏住上幾十年恐怕得被逼瘋,唐鋒沒有浮屠和尚那種瘋癲的氣勢,也沒有他隱忍幾十年的決心,他隻是覺得每一個人不願意離開固有的地方,總有些難以忘懷的情節。
就如同當地的老人說,他們願意留在這裏,並且讓子孫都留在這裏,是因為要守著一個魂,一個功德無量的先祖之魂。
山村裏年紀最大的老人已經八十九歲高齡,前兩年差點一百歲的老漢辭世,他便成了當之無愧的老村長,即便外人根本不知道這裏的具體情況。
老人將深藏在心裏的故事娓娓道來,唐鋒和陳紫川像他的一對孫兒一般蹲在老人腳邊,靜靜地聽著,很多年輕人會覺得這樣做太操蛋,誰願意聽一個老不死的絮絮叨叨,講上半天。可是唐鋒覺得十分有這個必要,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如果唐家沒有唐潤天這個老爺子,說不定唐鋒到現在都還不開竅。
老人說出來的道理都是經過時間實踐論證的,鄧爺爺曾經說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他們口中的道理不見得有多麽華麗,但一定是最最普通、淺顯和實用的。
唐鋒在聽之前就隱隱約約覺得墓碑老神仙和這個小山村恐怕有很大的淵源,他和陳紫川按照浮屠和尚的說法找到這裏就看見了這麽一個小山村,而現在又聽老人說在守著一個魂,這個魂是不是就是墓碑老神仙呢?
老人說,知道唐鋒他們要來,今日刻意地等在這裏。
唐鋒心裏一驚,瞬間就明白過來,這些人就是認識墓碑老神仙的。
老人顫顫巍巍站起來,手裏的土煙還在冒著徐徐青煙,他手指著一個方向說道:“那是我們的一片墳場,裏麵最不起眼,最破敗的小土包就是墓碑先生的墳墓。據我們的長輩說,墓碑先生死的時候刻意不讓後人給他建好的墳墓,隻是希望化作黃土,後來我們就按照他老人家的說法,沒有刻意地弄,簡簡單單,多年風吹雨打,早就看不出模樣,每年清明,我們都會加一次黃土,漸漸地那裏就成了小土坡。”
老人說著說著就老淚縱橫,他們那個年代的人對情誼的看重不單單是拋頭顱灑熱血,還有一種浸透入骨子裏的地方思想——認根。
俗話說,落葉歸根,人要有根才能歸,那些叫嚷著外國的月亮比較園的王八蛋死了都進不了祖墳,他們一輩子就隻配給別人提鞋。
這裏顯然是一處絕佳的風水寶地,至少上百年的時間不會變,靈氣十足,鬱鬱蔥蔥的樹林並不遮擋陽光,在森林裏灑下的這一片光陰很適合地照亮了整個山村,特別是那一片墳場。
經過一番了解,唐鋒驚訝地發現從這個小地方走出去的大人物委實不少,有幾個人的名字更是出現在了人大會或者政協會裏!
如果不是墓碑老神仙安葬在這裏,唐鋒很難理解怎麽可能有這種事情發現,一個村子走出了人才,可是山村仍然是山村,依然是老樣子,一樣的貧窮和落後。
現在唐鋒明白了,是認根,有墓碑先生在的地方才是他們的根!
老人蹣跚著帶著唐鋒和陳紫川到了墳場,其實墳場距離村子中央並不遠,也就七八十米,可是老人卻走得認認真真,異常艱辛,這個將要邁入九十歲高齡的老人杵著一根拐棍,走起路來好像隨時可能倒下一樣,卻不要任何的攙扶,步步艱辛,卻怡然自得。
站在墓碑老神仙墳前,唐鋒感慨萬千,一句話沒有說,卻發現眼淚竟無聲地流了出來,兩道淚痕浸濕了臉頰。
唐鋒扭頭看了看陳紫川,好不到哪兒去,這個堅強的女人此刻也落淚了,不過她的淚水裏包含的東西肯定要比唐鋒多一些,因為唐鋒在局裏,她在局外,有一種從來不說卻時時刻刻存在的委屈。
老人輕歎一聲:“老祖宗,孩子們回來看你了。”
嗚嗚不成聲,老人竟如同一個孩童一樣哭泣起來,那啜泣的聲音聽在心裏,沒有傷心,反而一片安詳。
唐鋒和陳紫川動手,給墓碑老神仙上香,把禮數都做了一遍,這個過程很長,一點兒也不像現在年輕人給先人上香時候的敷衍與草率,整個過程足足花了半個多小時。
村子裏的人都圍在墳場周圍,他們這群人裏多半都是老人、小孩和婦人,他們的眼神很幹淨,沒有中國老百姓看熱鬧的神態,沒有不明真相群眾圍觀的心態,看著看著,也跟著落淚了。
唐鋒伸手在一個三四歲小女孩的臉上擦了擦眼淚,輕聲道:“小妹妹,別哭,等你以後有出息了,記得每年回來給老先生上墳就行了。”
心智未開的小女孩竟鄭重地點點頭,稚氣未消的臉上沒有哪怕一絲敷衍。
唐鋒終於看得怔住了,他心中大歎,這就是墓碑老神仙的功德啊,一個傴僂著為王公貴族,為窮苦人民雕刻過墓碑、叱吒過風雲、在那個年代赫赫揚名的墓碑老先生!
八十九歲的老人拉著唐鋒和陳紫川的手回光返照般紅光滿麵地說道:“能夠等到今天實屬不易,你們都是墓碑老先生的希望,你們要好好活著。我留著一口氣就是等著你們,要不然早就去看見老哥哥了,記得帶話給小唐和小和尚,告訴他們,這裏永遠是他們的家,一定要記得回來看看,你們在外麵遇到什麽困難,就找找村子裏的熟人,能幫的都得幫……這些話說完,我也該去了,下輩子還做村子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