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陰霾許久的天空,終於落下了傾盆大雨,天地間好像掛了一條水簾,白嘩嘩的,一切變得迷迷濛濛,遠處的景物全看不見了。

威武爵爺被幾名兵士抬上了大轎,一路顛顛晃晃的送回了高力士的豪宅。

高力士急忙遣了兩名小太監在路上隨著轎子服侍魏五——魏五將軍這次可是在皇上麵前大出了風頭,先是機鋒禪辯一己之力力挫天竺國師,繼而又事先得知消息,知會了自己,並且設下埋伏伏擊了這些天竺武士,最重要的則是——威武爵爺此刻已經是龍虎軍的驍騎將軍,身兼要職!

“雨真大啊!”一名小太監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安安穩穩的隨著那四台大轎緩緩前行,竟然絲毫不敢尋地兒躲雨。

“是啊,威武爵爺果然是料事如神,難怪高公公對他如此推崇!”另外一名小太監朝著身邊的轎子一拱手,應聲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聽人說,威武爵爺可是文曲星下凡……”這小太監話未說完,卻見六名兵士押著一個年輕公子,頂著傾盆大雨自身側行了過去。

“王絡寄,王公子?!”小太監瞧見了那年輕人的麵貌,頓時驚詫起來——王絡寄他自然是認識的,這廝身為京城頗有名氣的公子,平曰裏尤其喜好仗著其父親王宏的勢力,胡作妄為,此刻居然被六名兵士押走了,瞧這方向,似乎是要押往大牢?

“嘭——”忽然一聲巨響自那六名兵士之前傳來,一根閃亮的鐵棍,卻是顫抖著,插在了幾名兵士的麵前青石地板上,水花四濺。

“將這人交給我!”一個清朗的聲音,自一側傳來,六名兵士回頭一看,頓時愣在了當場,一個個隻覺得脊背生寒,頭發發麻——他,怎麽來了!

“咳咳,孫,孫大師——”領頭的兵士神色駭然,結結巴巴的道:“您,怎麽來了?”

“頭兒,這廝是誰啊,敢跟我們左威衛找事兒?”一名不識得孫舞空的兵士,一皺眉頭,握緊了手中的長劍,警惕的盯著眼前的賊人,開口詢問道。

“天,下,神,棍——孫舞空!”領頭的兵士臉色泛白,一字一頓的道。

“啊!”這名不識得孫舞空的兵士頓時驚呼一聲,手中長劍劈啪一聲墜入地麵,繼而臉色慘白——來的竟然是他這個煞星!

當年這孫舞空的名聲可謂是在京畿一代無比洪亮,他一棍直接將進京聽候發落的黔南道貪官,以及眷屬三十餘人全部砸死,卻是無人去抓他,後來竟然得知是無人敢招惹於他——而眼前,居然站著這個煞星,這些兵士,豈能不懼怕?

一道閃電劃破了整個天空,接著就是一聲驚天動地的雷聲,它似乎要把整個宇宙震碎了似的。

那領頭的兵士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謹慎的盯著麵前頂著大雨絲毫不在意的人,開口訕訕地問道:“不知,孫大師,您來是有何貴幹?”

“把,這人交給我——”孫舞空略一眯眼,聲音低沉的道。

“可是——”這兵士一瞪眼,卻見孫舞空神色一寒,當即身子一顫,開口道:“這,這可是皇上……”

“我師傅要他!”孫舞空一皺眉頭,不耐的道。

“您師傅?!”這兵士驚呼一聲——這孫舞空不知是從哪個石頭縫子裏蹦出來的,一身武藝高深莫測,從未聽聞這廝敗過一次,而且,他還是個武癡,但凡跟棍法有關的秘籍,他無論用何種法子都會搶來修習,而且修習完,必然會把這秘籍給燒毀……徒弟就是這等狂妄的人物了,他的師傅——又會是什麽樣?

“我師傅,現在就在這轎子裏!”孫舞空臉色竟然浮起一絲仰慕之色,他恭敬的朝魏五所在的大轎一揖手,繼而開口道:“你們速速把這王絡寄給我交出來!”

“威武爵爺是您師傅?!”幾名兵士險些吃驚的把舌頭吞了下去——這威武爵爺怎麽看也沒有孫舞空的年紀大,難道這就是傳說中修煉武技到了極致——返老還童不成?

“是啊!”孫舞空隨口應了一聲,繼而神色不耐的催促道:“快快將這人給我,俺老孫沒時間和你們閑敘!”

既然有威武爵爺在後麵,那若是出了事情,我等推脫到威武爵爺身上就行,至於眼前這個武癡——那卻絕對不用跟他現在死磕了。

“是,是,是……”領頭的兵士神色一緩,諂媚地一笑道:“孫大師要的人,我即便回去被罰了俸祿,也會交出來!”

“停——”突然一個略顯滄桑的聲音,從一側的大轎中傳來。

龍虎軍驍騎將軍,皇上欽封威武子爵——魏五爺,緩緩的自轎子中探出了個腦袋,他的神色卻是顯得頗為滄桑,眼神之中竟然有些些許的灰色。

“你們一年多少俸祿?”威武爵爺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眼神陰冷的盯著,猶自在昏迷中的京兆尹家的公子,緩緩的道。

“魏將軍,小的一年二十兩……”領頭的兵士急忙一拱手,緊張道。

魏五緩緩的自轎中遞出一張銀票,開口道:“這有五百兩,兄弟們拿去喝茶吧!”

領頭的兵士頓時神色惶然,連忙擺手——眼前這人,據說可是深受聖上寵信,與大內總管高力士高公公關係親密……自己怎敢收他的錢?

“不,不,不敢——”這名兵士神色惶然,驚慌道:“魏將軍,下官怎敢收您的銀子,這人您若是想要,遣人去刑部知會一聲就行了……”

“廢什麽話,我師傅叫你們拿著,就別磨磨蹭蹭!”孫舞空一揚眉毛,不耐煩的上前一把將昏迷中的王絡寄擰了過來,冷冷的道。

“是,是,這是魏將軍賞賜我們的……”六名兵士緊張的接過銀票,繼而慌慌張張的行的遠了,卻是不知回去之後要如何交待了。

“師傅——”孫舞空單手隨意的擰著王絡寄,回頭瞧著自己“師傅”諂媚道:“瞧,這小子,我給您抓來了……”

靠,孫舞空喊老子師傅,那老子……不就成了唐三藏?這可不好,唐三藏怎麽會有五哥我這麽多漂亮的媳婦兒?

威武爵爺急忙一擺手,質疑道:“誰是你師父?”

“這普天之下,有資格做俺老孫師傅的,隻有您一個人啊!”孫舞空似乎在聽過魏五辯禪之後,便是對於他敬重的緊,此刻更是將一頂大高帽子套了上去。

“咳咳,好吧,我有資格做你師傅,也不收你這個徒弟!”魏五一撇嘴,無奈道。

“為什麽?”孫舞空一瞪眼,頗為驚愕的道——這世上,能在武學知識上讓自己如此欽佩的,也是隻有魏五一人,想不到他,居然還不收自己。

孫舞空越想越覺得委屈,抬眼盯著威武爵爺,訕訕的道:“俺,俺可是誠心拜師的!”

魏五沒好氣的一翻白眼,擺手道:“我是誠心不收你這個弟子的!”說罷,他瞧見孫舞空神色一陣驀然,忍不住心一軟,幹咳兩聲繼續道:“咳咳,我說舞空啊,其實啊,學藝無需拜師,你聽說過一句話麽——”

“什麽話?!”孫舞空頓時來了精神,手中將王絡寄提得高了幾分。

“亦師亦友,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學海無涯苦作舟,無需拜師也能求!”魏五隨口扯了一大串出來,直將孫舞空唬的頭暈目眩,卻大概也聽出了些意思——似乎是五哥要與自己亦師亦友?

大雨一直下到深夜,方才停下來,而新任驍騎將軍——魏五爺,卻也是雨停之後才睡了下去。

翌曰,經過一場大雨衝刷的長安,更顯清爽,躺在床上,也能嗅到窗外的縷縷花香,悠悠的飄蕩進來。

“魏兄弟!魏兄弟!”高力士將門砸的咚咚作響,似乎是來的頗為著急一般,竟然連個傳話的丫鬟都沒有找。

“什麽事兒?高大哥?”朱大小姐被抓,魏五本就沒有睡的沉,此刻撲通一聲站了起來,一把拉開門,卻見高力士兩眼滿是血絲,似乎是一宿未眠。

“還不是你說的那件事情!”高力士緊張的四顧一下,急急忙忙的行進屋中,坐了下來,端起一杯茶水,長籲了口氣方才開口道:“魏兄弟,老哥我一直在宮內伺候皇上,你給我的消息,可是讓老哥我膽戰心驚了整整一宿——”

他說到這裏,聲音一低,抬眼緊張的望著魏五道:“這些刺客,當真是王宏派來的?”

“是!”魏五眼神一眯,卻又想起來不知婉兒是否被王宏捉了去,自己又要如何去救她?

“王絡寄在哪!”魏五突然驚呼一聲——老子可以交換人質!

“咳咳!”高力士老臉一紅,幹咳兩聲道:“說起這王絡寄,魏兄弟你可是給我找了不少麻煩,我在朝中應付那些刑部……”

“王絡寄現在在哪?”魏五可沒有心情聽高力士邀功,打斷了這廝的話,急急切切的問道。

“就在大慈恩寺的佛塔中,你的徒弟,正在看守著他……”高力士略一遲疑,繼而又問道:“魏兄弟,您這麽急找王絡寄,卻是為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