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點刻八點,帥朗剛要打電話催催,見得貨場通道裏一輛器材裝備車開出來,下意識地招著手,一眨眼看到了車裏呲牙咧嘴的大牛,正笑著鳴著喇叭打招呼。

嘎聲車停,大牛跳下車來,屁顛屁顛奔上來,自打飲料上賺了個缽滿盆盈,這會對帥朗可是推崇得緊,今天的事就是充分證明,一般情況下,就親爹媽七點多都叫不起這貨來,奔上來隨手一扔車鑰給了帥朗,爾後是大驚失色:“咋了,哥,誰打你啦?不想混了……”

是額前那片於傷,在大牛看來說不定是挨了誰一板磚,帥朗顧不上和這位瞎扯,拿著鑰匙問著:“東西呢?”

“在車上。”

“好了,那我走了,明天給你還車啊。”

“沒事,咱後勤處的車,你愛開就開著唄,回頭油票拿來我找我舅給你報去……嗨,這就走啦?中午喝兩盅去,好長時間沒聚聚啦……”

“喝個逑啊,程拐都喝進去了……”

帥朗伸著腦袋斥了句,呼著開車走了,把大牛一個人翻眉瞪眼扔在當地,想了半天沒想明白今天帥朗是咋地拉,可從沒見過帥哥這麽嚴肅……不過知道程拐酒駕被交警提留走的事,想想也是,說不定帥朗心情不好的厲害,目送的車好遠,這才縮著袖筒拉著衣襟回去了,這天氣漸漸涼下去了,一眨眼,又心揪上飲料滑坡的銷量,把帥朗給忘了。

車駛過路口轉進巷子,又駛了幾分鍾直到了這所老式小區的樓下,帥朗提著一包東西蹬蹬蹬上樓,開門,乍開眼前一亮,桑姐正對著鏡子梳妝,抬頭嫣然一笑間,讓帥朗似乎覺得昨夜的春潮未褪,素麵白皙粉嫩的臉蛋配上兩道濃似深黛的葉兒眉,較之以赤裎相見卻是更多了幾分風韻。

“饞死你呀?跟上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嫣然一笑間,桑雅來了個女為悅己者容的得意,不過接下來不好聽了,直斥著帥朗:“上床可猴急,床上表現一點也不過硬……嗬嗬。”

“穿上……我現在明白紅顏禍水了,誰娶你,誰他媽非得英年早泄……”帥朗咽了口口水,扔過包衣服來,桑雅接到手裏,起身,呶嘴給了帥朗個淺吻,逗了句,咯咯笑著進換衣服了。

換衣服,眨眼把這身製服外套換到身上,很合身,桑雅穿好站到了鏡前,深藍色的工裝,長褲,還帶著帽子,一換整個人的形象大變,特別是長發挽起掖進帽子,整個人被製服襯托得很文靜,莊重,從來沒穿過,桑雅倒看得饒有興致,出聲問著:“帥朗,這什麽製服?”

“鐵路公交製服。”

“穿這個幹嘛?”

“這都不懂,製服是第一道擋箭牌,為什麽騙子都喜歡扮成醫生、警察、公務員、國家幹部之類的身份呢?那是因為在潛意識裏,這些職業是高人一等的存在……我爸說了,階級觀念在中國人的意識裏從來沒有消亡過,你不服氣我給你找身環衛工的衣服你上街一趟,一多半人看你的眼光是憐憫的……”

“稀罕呀,姐什麽沒扮過,這還用你教……啊!?”

桑雅剛不屑了句,回頭看著帥朗從衛生間出來,立時是失色驚叫了一聲,愣在當地了。帥朗嘿嘿一笑,擺了個POSS問:“帥吧?”

很帥,桑雅咬著嘴唇,驚訝地點點頭,眼光裏甚至有幾分恐怖在內……嚇住了,帥朗正穿著一身鮮亮的警服,肩章、胸號、金屬扣熠熠生輝,一看桑雅這表情,帥朗又教育上了:“……注意,想騙倒別人,你首先得騙倒自己……你這種看到警察下意識一驚懼的目光一閃,有經驗的老警察一眼就能盯上你不是塊好料,比如我爸在火車上抓坑蒙拐騙的,其實根本不用費勁,幾個警裝的一路走過去,提留幾個出來,十有八九錯不了………甚至於有時候歪打正著,能揪出個逃犯來……眼光,要自然,你看到警察,要當沒看見一樣……”

帥朗走上前來,給桑雅解釋著表情上的漏洞,桑雅怎麽也自然不出這一茬來,弱弱地問著:“你一大早出去,就是找警服去了?”

“嗯,我回了趟家,把我爸的穿出來了……不怕查,鐵路公安和地方是分開的,普通人分不出來……準備好了嗎?走……你得自然啊,你要不自然,我還不敢帶你了,要你坐家裏等著?”帥朗問。

這一問,桑雅倒不悅了,挽著胳膊不放了,帥朗笑了笑,被挽著出了門,出門便把桑雅的手拉開放過一邊又是教導著:“你現在穿得是鐵路公交製服,乍一看呢,和警服製式有點相似,這第一印像會讓很多的忽略……不過你不能和警察這麽膩歪,像同事,同事知道不?不是同床,保持五十公分安全距離……還有,你看人,別拋媚眼,怎麽看來看來都像個小姐,靠……哦喲,別擰,疼死了……”

倆個人嬉笑著,下了樓,不過桑雅倒覺得這話的確有點道理,畢竟自己接觸過的生活方式並不算很多,很多層次也是自己所不了解的,而帥朗呢,似乎在這個上麵,要比她強不少,最起碼一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架勢,讓桑雅感覺,好像和自己記憶中見過的警察還真沒有什麽兩樣。

八時,在聚仙茶樓吃早餐,大方大方、大大方方,一直是帥朗強調著內容,聒噪了一頓飯,出來時,桑雅學得挺快,倒還真顯得大方了幾分。

九時,華藝商廈,帥朗陪著桑雅大搖大擺進商廈,原本這種過於公眾的場合桑雅一般不會輕易真麵目示人,在帥朗的左哄右謅下,還真陪著逛了一圈,偶而看看身上不同以往的打扮,漸漸地那份戒備放鬆了,或許是因為帥朗在身側的緣故,根本沒有什麽戒備的。

出了商廈,帥朗駕著鐵路後勤處那輛器材裝備車,繞行著街頭,有時候還故意在交警、巡警車跟前繞一圈,第一趟遭了桑雅擰幾把,帥朗解釋著,要破除把自己定格為嫌疑人的心理痼疾,見了警察要大大方方,不管真的假的;第二趟,繞過個十字路口,停車的當會桑雅學膽大了,敢直視了……第三趟,還笑著向一位巡警示意……第三趟,無所謂了,不過桑雅卻是指著騎摩托的巡警評價著:“咦?老公,我怎麽覺得警察好像都比你帥噯?”

“廢話不是,咱山寨的和人家真貨怎麽比?走,不看了,再看你還得勾引真警察去……”

帥朗調著車頭,走了,自尊被傷了一下下。

第二站,卻是到了郵電大廈,車繞著大廈行走的功夫,桑雅指點著昨天是什麽什麽地方見到的梁根邦,帥朗卻是眼光四下打量著,停車場正對的有幾個攝像頭,這個場景恐怕要給全錄下來了,安排著桑雅坐在車裏別動,自己卻是大搖大擺下車,腋下夾了公文包,那樣子怎麽看怎麽像辦公務的警察,桑雅在車上看著,很快看明白了,自己同夥原來那裝扮是貌似,而這位扮警察,簡直是神似,比如人家進大廈門廳,是挺胸昂首,那趾高氣揚的樣子,一般人他都學不來的。

進了門廳,帥朗掏著口袋亮了下警徽:“鐵路公安處的,我們要調閱一下昨天上午六時四十分左右的停車場監控錄像……”

總台叫著保安隊的來了,帥朗很大氣地和這位保安隊長握握,寒喧了幾句,又是正色說上了:“……高隊長,據我們的掌握的情況,我們鐵路警方追輯的一位搶劫嫌犯很可能入住你們賓館,怕影響你們正常營業,所以我們大隊人馬沒來,先調用一下你的監控……”

那位保安隊長,客氣地領著這位山寨警察,進電梯了…………………………………………………………………………用了半個小時才出來,桑雅看得目瞪口呆,特別是倆保安把帥朗送出來的時候,那份恭維和客氣勁道,比真警察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上了車,桑雅略有不解地問著:“你就不怕查你證件?”

“這和你們騙匯時搞個穿警服的坐那兒是一個道理,人都有心理慣姓,我要是騙錢去說不定他們會懷疑會細看看,可辦公務,他敢懷疑麽?”帥朗得意一笑,駕著車,駛離了這裏,隨行回來的還帶了兩張光盤,卻是升級後的監控所做的備份,找了一個地方,把畫麵調出來,桑雅給帥朗指示著那位是梁根邦,那位是徐鳳飛,88號買家對上了,而梁根邦卻是第一次見,那張普通削瘦的臉讓帥朗端詳的很久,監控的水平相當好,雖然是遠景,不過放大後能看到清晰臉型和五官輪廓。

“帥朗,你認他們幹什麽?”桑雅終於按捺不住問上了,不但指示的是誰,而且帥朗還了家圖片社衝印出來一撂照片,等再上車時,桑雅顯得狐疑了幾分,帥朗笑道:“總得認識吧,別人家站我麵前我都不知道是誰,那多丟份……再說我就不找他們,他們肯定回頭要來找我,我得先準備好呀?”

“那你準備怎麽辦?”桑雅問。

“他們這麽一堆案底能怎麽辦?能送進去就送進去唄,他們一進去,你一溜,都安生了……衝他把我裝麻袋裏揍一頓的事,捅他我一點都不內疚。”

“嗬嗬……那你要送不進去他呢?”

“送不進去他,那我把我自己個送進去,誰也沒治?”

“啊?你自首?”

“什麽自首,不能舉報呀?你一走,沒後顧之憂,我回頭弄一堆消息坐到公安局,他們得把我把大爺供著,幾相權衡取其重懂不?和這幾個嫌疑人比起來,你那些案底就是毛毛雨了……那玩意一掀,你就成漏網之魚了,漏網的美人魚,哈哈……聰明吧?”

“嗯,湊合……不你說找身份去嗎?怎麽找。”

“這不就去嗎?別說話啊,你一句話也別說……”

聊了兒句,對於帥朗的想法桑雅卻是知道了個大概,揣度著似乎沒有什麽危險,這倒放下了幾分心,不多會,車駛到了腫瘤醫院,車停打完電話,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醫院停著的功夫,桑雅聽見帥朗打電話找誰,不解地問著這地方似乎和在長曷碰上做假證的不同,帥朗呢笑而不語,隻安排著別吭聲。

神神秘秘地幾分鍾,就見得一位披著大外套縮著腦袋的爺們循著車號上來了,桑雅看著這像號街頭混的痞子,帥朗一搖玻璃的功夫,那人卻是一扭頭,作勢便走,帥朗在後麵喊著:“老康,不認識了?”

咦,那人回頭,正是康醫鬧,細細一打量,來了個恍然大悟,上來直往車後鑽,帥朗駕車發動的功夫,那人直埋怨著:“喲,我說兄弟,嚇死我了……你穿這身幹嘛,嚇我一跳。”

“康哥,你還怕警察呀?”帥朗笑著問。

“不是怕,是不想惹上麻煩唄,這年景混倆錢多難,讓警察盯著,生意耽擱得心疼,要逮著,那得罰得咱肉疼,有點事犯人家手裏,得揍得咱渾身疼,我就不能看見這身衣服……哎兄弟,你怎麽這身打扮?”康醫鬧出聲問著,有點驚訝了。

“泡妞去啊,這衣服多帥氣,你不喜歡,小姑娘們都喜歡……沒準上了白上,錢都不付,哈哈……”帥朗一句玩笑化解了狐疑,後麵那位咧著嘴哈哈跟著笑,不經意瞥了旁邊坐著桑雅一眼,笑聲立止,心裏嘀咕著這丫旁邊就坐這麽漂亮個妞還去泡妞,真是暴殄天物了。

嘎然車停在醫院後牆下,帥朗回過頭來,問著:“東西呢?”

“人長得什麽樣,得先見見,我得給你找個差不多點的。”康醫鬧很有專業素質地道。

“就和我位同事長得差不多……沒她漂亮,你湊合著弄一個有七八成像的就成。”帥朗指指桑雅,打了個馬虎眼。

桑雅微微一瞥,異相立現,那貨從大外套的腋下拽出來厚厚的一個大紙袋,瞟了桑雅一眼,帥朗幹脆摸著桑雅的臉,扭了個位置,笑著對康醫鬧說著:“老康,你今天得優惠點啊,不能白讓你看美女……哥這妞漂亮不?”

“漂亮,漂亮……”康醫院真心來了句。

“那你看過一定忘不了了?”帥朗故意問,此時桑雅不悅地打掉了帥朗的手。那位康醫鬧笑著道:“放心吧兄弟,我知道你什麽意思,您就把我當成太平間躺的那些爛肉,根本不會說話。”

嗯?桑雅狐疑了下,聽懂了,這其中是帥朗在暗示,其實倆人都知道怎麽回事,康醫鬧在給倆人吃定心丸,意思是放心用吧,不會讓別人知道……厚厚的一摞身份證被翻了一遍,挑了一張,直遞帥朗,帥朗看了看,名字叫張茜茜,臉型差不多,確實沒有桑姐漂亮,不過年齡上看二十七八,湊和了……遞給桑雅,桑雅微微蹙蹙眉,有幾成相似,不過明顯還是差了點,後麵的那位康醫鬧解釋上了:“沒辦法二位,最像隻能到這程度了,不過也沒什麽,有幾成像就差不多了,派出所大頭像失真的厲害,就真人真證差別也是有的………這和辦假證不一樣,那玩意過不了的地方太多。”

帥朗看看桑雅,桑雅勉強點點頭,帥朗回頭問:“其他呢?”

“那,都在這裏……”康醫鬧遞過一摞東西來,一看,連桑雅這個外行人士眼睛也亮了亮,是一摞證明,戶口本、學生證、居然還有中州轄區縣城一所中學的學籍,家庭住址和人口都有了,再一翻還有一張辦的銀行卡資料,像這種休眠卡桑雅最是喜歡,隻要一存錢就可以用,什麽事都省了,看了看帥朗,這次衷心點點頭了。

“多少錢?”

“3500。”

“開玩樂吧?老康,淨揀熟人宰?”

“兄弟呐,我真證和假證有實質姓區別呀?就這證,你上飛機、住店、辦駕照甚至辦護照都沒問題,那第四代防偽身份證,那可貨真價實從派出所辦出來的……”

康醫鬧極盡言辭自誇著自己的真證假用,桑雅卻是冷不丁問了句:“有那麽玄乎嗎?確實有點貴啊。”

“您二位知道這證怎麽來的麽?”康醫鬧解釋著:“我告訴您二位,這可是真實存在的人、也是個真實身份。”

“那撞車怎麽辦?”桑雅問。

“這你放心,貴有貴的理由。”康醫鬧一擺活,說上了,敢情是中州所在省人口眾多,每年的高考錄取線比其他省份高出不少,於是人民群眾就開動小腦想辦法了,把閨女小子送外省考試,本來隻能考個專科,到其他落後省份,能上大本了;本來能上大本,沒準能走全國重點……一送走,那得解決戶口問題呀,一般情況下都是到當地鄉鎮一級再造一個農村戶口注冊、參加考試,考走考不走,那可就都成雙籍人了,有新身份,而原駐地的身份戶籍資料還沒有注銷,這倒好,讓這些戶口販子鑽空子的,不少人花點錢買回這個戶籍來,奇貨可居著呢。

“哦,那可夠費勁啊,聽說過囤金囤銀囤糧食的,敢情囤戶口也能發財,哈哈……別瞎擺活著老康,你從別人手裏買頂多幾百塊,廢戶口能值幾個錢,咱們省光黑戶多少呢……降降,頂多給你一千五。”帥朗坐地還價了,一口砍得老康滿臉茄子色,桑雅正待掏錢,倒覺得這麽多無所謂,不料帥朗使著眼色製止著,似乎還有話要說,這倒讓桑雅停下了,笑著看著倆人打嘴官司。

東西肯定要,不過就在價格上了,討價還價了幾回,還到了兩千八,那康醫鬧想起個事來,直拍巴掌:“兄弟,你別搞價……你要不砍價了,我告訴你件事,不,兩件,一準值錢。”

“喲?是不是?那你說說。”帥朗來勁了,自己的意圖還沒有說,老康倒有新鮮玩意了。

“第一件事呀,你查的那死人吳清治,你走了兩三天吧,警察來查過一回……還把死亡證明提走了,刑警隊的。”老康正色道。

帥朗眼珠沒動,不過謔笑消失了,不動聲色問:“第二件呢?”

“管用不管用,別我白說了。”康醫鬧看不出表情來,不放心了,帥朗一說管用,這貨又是神神秘秘道:“第二件呀,還是這事,警察走了不久,又來了一拔人,還是查吳清治的死……不過他們沒找上我,找上太平間那位管事的,就上次你見過的那家夥,塞了個五百塊錢的紅包,問了幾句,給他糊弄走了。”

“為什麽糊弄人家?”帥朗問。

“太平間那位,一瞅就是群不是正經來路的……我對這個不感興趣啊,我是一聲沒吭,要不是今兒碰著你,我還想不起來呢。”康醫鬧說完了,很凜然地來了個結束語,標榜著自己嘴牢什麽的。

有點意思了,帥朗甚至有點後悔自己忽視這事了,桑雅沒吭聲,這事她也插不上嘴了,隻是覺得帥朗糾纏的事好像比自己身上的還多,停了停,在康醫鬧很貪和眼神裏,帥朗拿了一撂錢,整撂的一萬,一揚,待康醫鬧伸手要接,又調戲了下,收回來了,接著才把自己的意圖亮出來了,笑著道:“老康,錢是小事,你知道兄弟我從來不小氣,對吧?”

“對對……”

“那我還有個事谘詢下,像你這號辦證的,中州有多少人?什麽渠道……”

“………”

“吭聲呀,就按你說的,三千五,不打折。”

“哎,好!”老康一聽樂了,擺活著:“不多,像我們這種手法非常隱敝,不用就都是休眠身份,一用就是合法身份,隻要你就殺人放火把警察招來深挖細查,鐵定沒事……中州像我這號囤身份資料的有十幾個人,我們差不多一路,各醫院有幾個,還有做中介的,這幫人接觸的人多,也能拿到身份……其他的和我們不是一路。”

“其他的是什麽人?”

“那就雜了,比如專業造假證的,中州沒一萬也有八千……還有勞務市場,有些純粹是騙民工到那兒打工,連人帶證全蒙走了……再有就搞信息類的,比如專業信息販子,都是批量買,從銀行買儲戶資料或者股市、樓市裏買個人身份資料,很便宜,幾十塊錢買回來,克隆身份,也不安全……再有就是人才市場裏,學生資料更便宜,一份十塊八塊就能買上,高峰期成車拉出來,更便宜……不過這些也不安全。所有的裏麵,我們是最老套的,但也是最安全最隱敝的,我們隻和行家打交道,一般人買,咱還不買給他呢……”

“嗬嗬……各行有各行的道啊,真他媽生財有道,看來你這三千五拿定了……”

帥朗笑著,錢在手裏一掂一掂,那康醫鬧眼珠一動一動,看得帥朗蠻有意思,壓著聲音問:“要不老康,這一萬我也懶得數了,全給你?再給辦點事。”

“您說。”老康眼睛快綠了。

“你說行家才和你們這號打交道,我突然想起來了,有個欠了我錢的,也是個行家,沒準就是通過你們這號渠道買上真實的假證藏起來了,幫我找出來怎麽樣?”帥朗道,這才是真實的目的。

一聽這個,老康臉拉下來,搖搖頭:“兄弟,那行有那行職業道德,醫生沒醫德咱管不著,可咱不能幹這事不是?壞人好事以後誰還找咱們做生意。”

“你誤解了,我不是讓你捅別人……有這麽個身份,叫王麗,家住中州市光山縣小韓鄉固始村,絕對是個假身份……要查很簡單,我覺得這個人在購買這種身份時候買的不止一個,買了很多個,買的是一男一女的身份,年齡在四十左右……像這樣的大客戶,不管誰賣出來的,我想他一定忘不了,對吧?”

“理是這個理,不過誰賣了他也不吭聲,比如我賣給你,我肯定誰也不說。”康醫鬧道。

“那就不一定了。”帥朗把一撂一萬直扔到康醫鬧懷裏道著:“全歸你了,剩六千五那是定金,就這麽個不疼不癢的消息,你真挖出來,我再給你一萬……不用告訴我誰買的,告訴我同時賣走的資料都叫什麽名就行了……簡單吧,不違反你的職業道德吧?”

噝……那位康哥們直吸涼氣,被這筆不菲的收入激起了激烈的思想鬥爭,在職業艸守的職業收入麵前有點難以選擇了,帥朗催了句:“老康,我相信你的人品,不過我不相信別人的人品,您說兩萬塊,能不能從其他人手裏買到消息?要不我到其他地方撞撞運氣………”

“要找不出來呢?”

“無所謂,車馬費總是要給的。”

“成,等我消息。”

老康咬咬牙,挾好自己的東西,下車了,貌似沒事人似的遛達著走了,不過帥朗知道這些人有的是野路子,在他們的本專業之內,那找人肯定是一找一個準,要這種貨色都找不出來,其他人就更甭想了。

“你真要把人家都挖出來?”側麵,桑雅小聲問了句,帥朗看了眼,看著桑雅臉上多有不忍,不過還是點點頭道著:“當然要找出來,你不找他們,他們就要找你……怎麽?你有點負疚感?”

“徐姐對我不錯……”桑雅道了句。

“拉倒吧,就你說的那什麽集資一準是騙局,到時候把你一扔,自己個卷錢先溜,和拍賣會這套有什麽區別?既然都是騙子,還講什麽道義,真要讓梁根邦逮著你,徐麗雅要是知道你黑過他們的錢,你覺得她會念舊情麽?”帥朗勸道。

“隨你吧?就這麽走?要是老康也泄了底怎麽辦?你相信他。”桑雅問。

“不相信,你先安頓下來,隨後我親自給你找個身份……走了啊,還得幾小時路程,天黑我得趕回來。”帥朗道,發動著車,桑雅幽幽地歎了聲,看著正色一臉的帥朗,沒有說話,隻是有點黯然。

車駛出了中州市,一路平靜,隻是在南關出口收費站停了幾輛警車像在協查什麽,不過看到倆位製服男女,還有一位是鐵警同行,開得又是鐵路局的裝備車,查也沒查便即放行了,隨著駛上高速路,桑雅那顆懸著的心才慢慢地放下來了,此時才省得帥朗的良苦用心,臨陣在市裏警車邊上繞幾圈,那是讓自己熟悉這種感覺呢。

其實,網沒有那麽嚴那麽密,總也會有漏網的一個兩個,這兩位,疾馳在出省的高速路上,車漸行漸遠,漸漸不見蹤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