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區路18.5KM處,兩輛紅色的消防車斜靠在黃河賓館的後院牆之外,雙人合架的消防栓噴射著白練介似的水龍,最後一絲火苗被壓滅了,被水練衝得狼籍一地的包裝箱“嘩”裂開來,金閃閃、明晃晃的紀念章,和炸開的雕塑殘片、玻璃碎片靜靜地躺在地上,偶爾還有不多的地方在冒著縷縷清煙。

“嚇死俄咧,中午吃完飯剛躺下,‘轟’就炸咧,俄還以為東突來啦……”一位胖肚腩的爺們在和了解情況的消防中隊的講著,腳上還套著賓館的拖鞋,行李也沒拿就奔出來了。另一位搶上來說著:“不是轟地炸了,這通通通通幹了好幾響,我正看《亮劍》李雲龍炸城樓那段呢,一開始都沒聽出來……後來冒出煙來了才知道……”.“嗨,民警同誌,這到底怎麽回事嘛,大白天就有人扔炸彈了,我們好容易出來自駕遊一次,別整得我們回不去了啊……”

“就是,黃河景區還四A景區涅,鬧啥涅嗎?”

“嘿嘿……四條A,不正好一顆炸彈麽?”

“………”.倆位消防隊警員草草記錄著,主要是詢問起火時間以及尋找當時的目擊證人,火場正對著黃河賓館的後窗,應該有不少目擊證人,雖然是夾七夾八的地方話,不過還是從中提取到了不少有價值的信息。不一會兒,這兩位出了賓館大門,小跑著到了後院口子上,現場已經開始清理,向著中隊領導敬禮,把大致的情況一說,好在沒有造誠仁員傷亡,好在沒有建築物坍塌或損毀,每年中州火災有數千起,像這樣的,在專業人士眼中看來,毛毛雨嘍。

“……起火點和炸點可以找到……那,就在這兒……”

一位拿著相機的現場勘測員指著貨堆中央,又指指一地碎屑解釋著:“堆放物已經清理,除了石雕、紀念章、掛件以及一些玻璃製品,還堆放了大量的煙花爆竹……這些都是爆炸後未充分燃燒的紙屑……”

“爆竹!?”支隊領導蹙著眉,氣壞了,一聽說爆炸,連區長、區分局以及市消防支隊都驚動了,敢情是爆竹。

“對,起火點引燃了外包裝箱,導致了起火後的爆炸……這就是為什麽聲音很大,而破壞很小的原因,僅僅是把炸點周圍的工藝品包裝箱損毀了,二、三層後窗上的玻璃震裂了幾塊,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損失……”勘測員說著,有點萬幸。

“原因呢?”支隊領導道。

“這個……還在查找,如果單單是起火點,那原因相對要容易,可難的是起火之後還有爆炸,現在沒有發現用於引爆的電氣裝置或者明火介質……支隊長您看,從這兒到賓館七層,中間這些房間裏,隨便那一個窗口扔出個煙頭來,都可能造成這樣的後果……”

勘測員很中肯地比劃著距離,又指指了管理不善的後院,這兒充分能說明國人素質,方便麵袋、煙盒、衛生紙甚至帶紅的衛生巾,煙頭自然是附拾可見了,看得幾位消防隊的領導直皺眉頭,勘測員又指指鍋爐:“還有這兒,咱中州的氣候秋冬幹燥,鍋爐房離貨堆的距離不到七米,爐渣口正對著堆貨的方向,在這樣一定的區間之間,比如出渣的時候風吹起來的火星、比如溫度聚到一定程度引起自燃,都有可能發生起火……”

“是不是人為原因呢?”領導問。

“根據對目擊者的走訪,起火現場當時沒有發現有其他人在場,如果點燃的話,從接近的兩米高貨堆上跳下來,還要翻過兩米七的牆,後窗上這麽多眼睛一定會有看到的,當時第一個來救火的保安證明,門是上鎖的,一般沒有賓館的進貨,後門是不開的,而且夜裏還有值班………當然,我們也考慮的引爆之類的可能,不過在起火點和炸點周邊,均沒有發現電氣裝置以及燃燒介質,所以人為的原因,暫且可以排除……”

“好……勘測一下現場,仔細點……”

支隊的領導擺著手,打發走了帶來的勘測員,這些東西還是蠻有說服力的,不過這樣有說服力偏偏又給領導找了點難題,對呀?原因呢?踱了幾步,從賓館裏奔出來的中隊倆人小隊長迎著上來,不迭地說著:“肖支隊長……我們來遲了一步,沒想到,真沒想到,給您添麻煩了……”

“少打哈哈……”支隊長臉上嚴肅,瞪著這倆酒意盎然的一眼,估計這倆位屬下是從酒場上被拉下來的,遮遮掩掩的,連製服都沒有穿,讓支隊長好不生氣,一指火場:“這可是四A景區,你們平時工作怎麽做的?大白天、幹道旁邊起火,有多少全國各地遊客看著?中州的形象還要不要,我們消防隊的榮譽還要不要?這充分地證明你們平時疏於防範管理……”

“不是,肖支隊,這家是個私人賓館,我們的整改通知書已經下了,人家屢教不改,我們基層的工作也難做呀?”一位中隊長的訴著苦。另一位補充著:“是啊,肖支,從去年十一月到今年七月份,我們一共給這家單位下達了四次整改通知,舊鍋爐改造、消防設施存在問題、以及兼職消防安全員的設置,他們一樣也沒報上來……”

咱們中隊工作一般都有譜,整改通知那是挨個下,不為別的,就為出了事有個搪塞的借口,不著火啥都好說,一著火也有的說:那,整改通知都給你們下過了,沒好好遵照執行吧!?

“哦……是嗎?”支隊長眼睛一亮,然後又“哦……”地長舒了一聲。踱步著回到了車上,遠遠地看著和兩位現場指揮的隊長小聲說了幾句。

過了一個小時,現場勘察完畢,有個最適合也是最可能的理由,從後窗扔下來的煙屁股引燃了貨堆,導致起火爆炸………主要事故責任人名單上出了一個人名:黃河賓館經理郝運來……違反煙花爆竹管理條例,非法儲運易燃易爆物,還得加上違反消防管理製度,拒不執行消防部門出具的整改通知雲雲……郝經理剛回賓館就被民警傳喚走了,邊上車邊對著圍觀人等喊著:“……那貨不是我們的,真不是我們的……就租給個朋友放點東西,誰知道他擱的是二踢腳雷炮……民警同誌,您聽我說,真不是我的,我冤呐,我比竇娥還冤,不能他的東西放我這兒爆炸了,我還有責任吧?我是受害者呀……現在訂的房都快退完了,我找誰說理去……你們不能不查清楚就抓我呀!?”

那不行,想當初消防隊的上門接待都不接待,這會消防中隊的有話說了,一位說:你冤什麽冤,你看看你們那滅火器那年產的?能當古董賣了吧?另一位說:鍋爐統一整改,電氣電路自查,你們幹了麽?就知道起火了叫我們來滅火是吧?還有一位嗆了句:你把這麽多炮仗放自家院子裏,還說冤得慌?

消防中隊的鐵麵無私,一句也通融不得,再叫囂你是阻撓公務啊,愣是把一肚子委曲的郝經理給帶上警車,一溜煙走了……又過了半個小時,景區派出所接到消防中隊的通知,核實景區黃河工藝品店一位叫吳奇剛的經營者,據說涉嫌非法儲運煙花爆竹,要求派出所協查傳喚此人…………………………………………………………派出所這場早亂套了,電話鈴響個不停,是區分局在詢問事件經過,一聽又是景區轄地五龍村的村民鬧事,立即指示要嚴肅處理,絕不能姑息……不過每次聽到是老百姓鬧事,分局的都不來人,這些人可不跟抓違法犯罪一樣,你敢抓一個,就能有一群來圍攻派出所。隔了一會兒,又有電話來了,卻是市公安局辦公室的,一聽白所長當頭潑了瓢涼水,事鬧大了,居然有好事之人把現場的錄像傳網上去了,說是黃河景區發生搔亂,網警正忙著刪除網頁呢,市局的把電話打來了,先是問事情經過,問完經過又要個詳細報告,還說隨後要有調查組下來調查事情經過……白所長放下電話,全身發涼,瞪著眼,可不知道為啥喉嚨裏那口氣就是喘不過來,所幸起火沒有造誠仁員傷亡,在黃河賓館現場剛鬆了口氣,又遇到了這事,實在是有點焦頭爛額,踱步從二樓所長辦下來,立時又被五龍景區一幫子經營者圍住了,質問撲麵而來:

“白所長你們管不管,村裏人欺負我們可不止一次兩次了啊,光砸我們的玻璃,不砸他們村人的……”

“我們的櫃台可全被砸了,我可看見是誰了,就腦袋上有個瘌頭的……”

“他們存心是不讓我幹了,我們就賣特產,沒惹他們呀?”

“還有我們店員受傷了一個啊,腦袋被磚頭塊砸了……”

“不行,嚴懲肇事者……這次絕對不能姑息。”

“…………”

一堆人吵得白所長頭昏腦脹,揚著手:“好好,大家的心情我理解,我們正在調查經過,一定嚴肅處理,大家按次序,做好筆錄……還有玻璃要盡快按裝好,五龍景點是中心,是咱們景區對外的窗口……”

叫著民警,把一幹義憤填膺的店主往辦公室請,剛走幾人,白所長看著人群裏那個大胖子,一把揪住了,瞪著眼,仿佛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般:“你叫什麽來著?”

“田園……”

“你來幹什麽?”

“我們店玻璃也被砸了……”

“你們……”

“啊,我們把店又盤回來了,準備轉讓出去吧,結果上午就出事了……”

“那……”

白所長想起個名字,不過喉嚨一緊,沒說出來,眼珠子轉悠了轉悠,沒吭聲,一揚頭:“去吧,做筆錄去吧。”

人一走,白所長有點心有所思了,隱隱地懷疑到了什麽,不過一切都不像預料中那個樣子,或者都是自己根本無法想像的樣子……什麽樣子呢?就像所有警察在心底都產生過的那種無力感,你覺得就是他,可你根本沒辦法。

“小程、薛子、二方,車開出來,跟我走……”半晌,白所長做了一個決定,叫著屬下上了警車,所裏這幾位參與事件的處理了,姓薛的匯報著:“……所長,不好查,監控上都調出來了,就是村裏人打砸的,我看了看,瘌頭、地蟲子、三溝子、毛蛋、鐵杵……基本就這一群鬧事的……都是些刺頭,不過這次好像不是他們先動的手。”

“不是他們先動手?”白所長愣了。

“嗯,是群外來的人,錄下來了,直接從吳奇剛的店裏奔出來先動手打人了,估計是搶得他們沒生意急火了動上手了,不過都扣著長沿的帽子,跟咱們維持杆路的工人樣,最多拍了半個臉……他們這一打,得了,村裏人正好有借口鬧事了。正好把平時看著不順眼的店麵都砸了一通……”

“嘖嘖嘖……”白所長無語了。

不一會兒,到了景區,一大半門店都關門歇業了,即便是環衛把現場清理了不少,還是留下了肆虐的痕跡,特別是陽光下窗戶上黑洞洞的窟窿看著觸目心驚,瞅著窟窿往裏看,不少店裏櫃台上也是大窟窿小窟窿,誰招上這事算誰倒了血黴了。

到了最北那個兩間的門店,這是受害最大的一家,窗戶上沒窟窿,不過也沒有玻璃了,進門看著屋裏一堆人在討論著什麽,霎時住口了。

“誰是吳奇剛?”白所長問了句,有點明知故問之嫌,問時已經看到了居中而坐、臉色煞白的吳奇剛戰戰兢兢站起身來,誠惶誠恐地對著幾位警察說著:“我是。”

“你涉嫌非法儲運煙花爆竹,現在依法對你傳喚……跟我們走……”白所長麵無表情地說著,一張公務臉。

“啊?我們賣工藝品的,那有煙花爆竹?”吳奇剛愣了。

“不是這兒,是黃河賓館,根據郝運來的交待,那些存貨是你的對吧?”白所長問。

“是啊。”吳奇剛機械地回答,不料一回答猛地覺得不對,還沒吭聲,白所長一揚頭:“帶走。”

“啊?不是我的……我們就點工藝品,爆竹是他們的吧?”吳奇剛慌亂間隻能亂推諉了,待要辨白,兩位民警已經站到了他麵前,無奈之下,搖著頭,直跟著兩人出來了,一出來,不知道是早等在那兒了還是偶遇上了,一群村裏娃娃大喊著,黑蛋,就是他打你爹。

然後是點點黑影,叭叭唧唧在吳奇剛身上炸開花了,登時一片黃白之物沿著額頭、領子、衣襟流下來,地上留了一片碎裂的殼,雞蛋,正宗的黃河柴雞蛋,隻不過糊了吳奇剛一臉一身,這位白麵帥哥當著這麽多圍觀的人,那受過如此羞侮,一口氣上不來,氣得兩腿一軟,話也說不出來,一屁股坐地上了……“去去去,誰家娃,這麽小就學壞了……”民警斥著,那扔雞蛋的一群娃娃嘻笑著又鑽得沒影了。這邊忙把吳老板扶到警車上,好歹啟程了。

車一走,躲在景區四處的娃娃們又聚攏起來了,結夥往村裏奔著,半路上,都奔到一輛貨廂前停下來了,伸著沾著髒髒的小巴掌,老皮眯著眼,你的、他的、還有你的……一張一張五塊錢紙幣分著,分完了一群娃娃呼哨著奔走了。老皮待人走了很遠,才哈哈笑著摸著電話道:

“吳奇剛被派出所帶走了………”

……………………………………………………………………“知道了,老皮你到村口,大牛可能快到了,這事全靠你了………”

帥朗扣了電話,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放著手刹、發動著車、回頭瞥了眼窩了好多天的程拐,這貨正啃著雞腿,這麽大事,仿佛就像沒事一樣,忍不住帥朗問著:“喂,這麽大事,你丫怎麽一點都不緊張?”

“緊張什麽?”程拐不屑道。

帥朗臉上肌肉抽搐著:“這麽大事,丫的要被警察提留住,得判你媽好幾年呀。”

“你不好好學習,懂個毛呀?它要不爆炸,頂多就是賠上幾千鞭炮錢,誰也不覺得那玩意能當炸彈用呀?他要爆炸,這個起火點和炸點根本就無跡可尋了,作案工具都炸碎了,我就不信誰能想到是玻璃點火……就即便是能想到,沒證據怎麽定罪?就定罪大不了三兩年光景,我蹲號子,你發工資啊……”程拐吃完了,開著車窗把雞骨頭一扔,前襟衣服蹭蹭油手,撇撇嘴,很有成就感道著:“怎麽樣,兄弟這一手不賴吧?”

“那兒學得,以前沒見你這麽聰明過。”帥朗問。

“嗬嗬……書上學得唄,你以為哥們白經營書了,世界十大[***],你看過幾本?我有原本……槍械原理看過不,製槍的模具圖哥們都有……《鎖》看過不,公安部內定的教材,這玩意我們進貨不超過一百本,出手都是高價……甭說這玩意,我能給你配個真炸彈出來,你要不?”程拐道著,看來真是各走各的路,各在各的路上已經走到對方仰望的高度,對比成長這麽迅速的程拐,帥朗還真是落下風了。

“得,我還想多泡兩年妞呢……幾年沒深交,沒發現你成黑社會了啊。”帥朗詫異道。

“是澀會黑、不是黑澀會……沒聽過從來英才出草莽嗎?淹沒在民間的奇人異士多了,哥們再成長幾年就算一個了……嘎嘎……你別緊張,沒事,消防隊隻要無法證實是人為縱火,那回頭肯定是找賓館的麻煩,罰他們幾萬都是輕的……賓館為了省錢,在這個上麵肯定渾身毛病,一大堆擺著呢,不過他們肯定死活不承認那玩意是他們的……吳奇剛涅,肯定也不承認那玩意是他的……所以呢,甲以為是乙的、乙以為是甲的,這扯皮事,他們慢慢扯去的,坑老子一下也不讓他們好過,就當給消防事業做貢獻了,讓消防上罰死他狗曰的……”程拐笑著道,混跡市井曰久,看來有些事能揣摩個八九不離十了。

“服了……看來我還是淺薄了點,不過說好了,查我頭上,我第一個把你扔出來。”帥朗笑著道。

“嘿嘿……你以為澀會能這麽公正呀?就這麽點屁事,爺花上十萬塊,看守所都不用進就能回來,你信不?”程拐不屑道,這態度倒上讓心神不守的帥朗寬慰了幾分,程拐聽得一直問自己,反過來了,側側身問著:“說好了,生意盤回來,四六開……你把兄弟當馬前卒使了。不能白使啊。”

“這個嘛,你就不如我了。”帥朗笑著道。

“這我相信,你腦袋長得比別人多根弦,這次錢從那兒來?要撈不上一把可虧大了啊。”程拐道。

“你笨呀,還在生意上嘛,要是把貨源全部控製了,你覺得會怎麽樣?”帥朗問。

籲一聲,程拐瞪眼,吸涼氣,揣度著,這肯定好,景區不像其他市場還有老客戶,隻要控製貨源,價格回複的周期會很短,不過問題多多,程拐詫異道:“我有點懂了,你是先收了羅嗦的存貨,少給了兩萬七……再炸了吳奇剛的存貨,可村裏人呢?”

“已經開始收了,這些天消耗了不少,都是價格低的殘次品,好東西還都存他們手裏出不去呢,大牛、老皮,正在村口收貨,憋了他們十天出不去,都快憋出病來了,我估摸著,便宜兩三折收回來很正常,說不定價格更低……”帥朗道,因為這些,籌了不少錢,眼前掠過個俏影,是杜玉芬杜姐,這位劍膽琴心的紅顏知己一聽用錢,二話不說全力支持。

“哦,明白了……攪得村裏人和景區商戶幹架,你在屁股後收貨,丫的,這人坑得有水平,坑了還落個好……”程拐慫著膀子,縮著腦袋,評價了句,笑著看著帥朗,問題又來了:“那廠家呢?人家是傻瓜?被你忽悠得存逑了那麽多貨,回頭價格一漲,不給他們找好事了?”

“是啊……可他們不知道價格將要漲高,所以現在,還是買方市場,我說了算……現在就是去找他們談,成敗在此一舉了。”帥朗道。

“吹JB吧你,廠家能買你的賬,那幾家好歹也幾百萬資產呢。”程拐提著異議。半信半疑追問著:“要是他們不買你的賬呢?”

“你個傻B,這是環環相扣的,收回貨來,我們等於有比廠家成本價更低的貨源,他要敢競爭,起碼的人緣優勢和價格優勢都不占,我說了算……他要不敢競爭,還是我說了算。否則他的貨隻能爛在手裏了………雕塑、紀念章也就隻能景區出售,離開景區,那東西對他們而言就是一堆破爛,加上村裏人短時間之內肯定不敢對這個生意再有非份之想,所以他們貨出不了,要不這兩天發了瘋似的找我?哈哈……”帥朗笑著道,一連番的算計,快接近尾聲了。

車輕快地駛過中原路、華西路,到了裕華酒店,門廳口上站著位風姿卓約的女人,正是多曰未見的杜玉芬,迎上來,眼亮著看著帥朗,很像久別重逢的喜悅,帥朗問了句到齊了嗎,杜玉芬笑著點點頭,兩個人狀如第一合作時,瀟灑地進了酒店……………………………………………………………此時,老皮正帶著村裏幾家囤貨的主出了村口,大家夥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翻身大解放的表情迎接著這個臨時給成的車隊,現在景區打得亂七八糟,別說做生意,不被砸了攤就不錯了,再說村裏不少人都參與了,傳說派出所要這次要動真格的抓人呢,個個人心惶惶,那還有心思做生意……於是乎,成箱成件未開封的貨流水介的從村裏開始往外運了,換回來收貨的一摞或厚或薄的錢,個個是被剜了塊肉那般的心疼表情。

也就在此時,吳奇剛正坐在派出所單獨地的詢問室裏,臉似苦瓜、心比瓜苦,機械地重複著一句:“真不是我的,我真的不知道……我這麽大了,玩什麽炮仗?要不就是賓館的,他們經常開個業慶個典什麽的要用……真不是我的。”

不管是郝運來還是吳奇剛,越矢口否認,越像推卸責任,這事一時半會問不出個所以然了,派出所又轉了個話題:“那下午的打砸事件呢?是你們先挑起來的啊……錄像上顯示,你們店裏的人出來先動手打村裏人了,之後才引發了村裏人報複行為……這些人都是誰?這個隱瞞不了啊,近兩天我們聽說一直有人到你的店裏來,是不是準備不少時候了……”

啊?又來個屎盆子,吳奇剛麵對不苟嚴笑,分析嚴絲合縫的警察,一肚子冤曲,俱化作一聲重重的歎息,派出所不遠就是黃河,看來就跳進去都沒那麽容易洗幹淨了………同樣也在此時,中州市南城區消防中隊的事故情況說明草稿從打印機裏噴吐而出了……於九月七曰中午十二時四十三分發生於景區路142號黃河賓館的火災勘察情況如下:……事故主要原因為,賓館違規大存放煙花爆竹以及易燃化學類工藝品,現場勘察存有二十七箱煙花爆竹類易燃易爆物品,且事發地為賓館的後院,鍋爐、未燃盡的煙頭、爐渣等明火較多,之前我隊曾四次向該賓館下達《火災隱患整改通知書》,該單位在鍋爐改造、布線以及消防設施等方麵均存在重大隱患……建議對主要事故責任人郝運來按《消防治安管理條例》依法處理,並追究相關責任人的事故責任………文印員送給了辦公室主任,辦公室主任正在接中隊領導的電話,接了電話,拿著稿子,在第一句之後按電話的指示加了一句:起火原因經鑒定為入住客人扔下的煙頭所致(因入住房客受到驚嚇集體退房,現正在調查。)不管怎麽樣認定,責任人郝運來都跑不了了,倒也不介意在專業的角度給他扣個屎盆,主任寫完,一扔給文印道著:

“打印出來,給中隊長送去,等著看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