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誰?”李雀兒放下手中情報,不慌不忙的問道。
京中比較有名氣的人,紅燈照都已經為他們建立了一份資料庫,
老鴇連忙回道:“應該是大刀王五。”
王五,譚嗣同的人,李雀兒站起身子來,淡淡說道:“偷偷帶他去密室,我親自見他一麵。”
“是。”老鴇應了一聲是之後,快速的退了去。
酒席上麵,王五一邊與朋友喝得暢快,一邊悄悄的注視著周圍的動靜,不多時,隻見那離開不久的那位老鴇又出現在了房內,並且對自己眨了眨眼睛。
王五會意,當即長身而起,笑著說道:“諸位,王某先失陪一下。”
有朋友不樂意了,高聲說道:“王大哥,大家正喝個興致,你怎麽能失陪呢?”
王五無奈的說道:“人有三急嘛,王某回來之後,當自罰三杯。”
老鴇也趁機端著兩盤空碟子,屁股一扭一扭的先行走了出去。
期間,兩人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無論是誰,都不會想到王五和她勾搭上了。
王五跟著老鴇向後院走著,然後穿過一道圍牆,王五認為自己已經走出了紅燈照。
片刻之後,便到了一所民房前麵,老鴇輕輕敲了敲門,說了幾句暗語之後,門嘎吱一聲被人從裏麵打開。
王五一走進去,便感覺到渾身不舒服,因為裏麵有幾位壯士漢子正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自己。
身為武者的感覺,王五感應到對方身上的那股彪悍的殺氣,絕對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這是王五的第一感覺。
“王大俠,魏夫人在裏麵等著你,奴家就送到這裏了。”老鴇停下腳步,轉過頭來,風情款款的朱唇輕啟。
臨走之前,她還向王五拋了個媚眼,走過他身邊的時候,甚至還用自己高聳的胸脯碰了碰王五的後背,癡笑道:“王大俠,如果有需求,盡管來找奴家,奴家給王大俠一些優惠。”
如此調情的話語和森嚴的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王五-不由暗暗稱奇,他整理了一下衣擺,然後邁開大步,跟在一名略顯青澀的丫鬟身後,七轉八拐之下,終於到了一間小木屋外麵。
一陣悠揚的琴聲從木屋內傳來,王五-不禁想到老鴇剛才的話:裏麵定是魏夫人了,為什麽是魏夫人?莫非是魏將軍的夫人。
王五免不了要往這方麵想,心中驚訝無比。
王五在譚嗣同身邊日久,對琴也略有一番研究,馬上就聽出了,彈琴之人有些心煩意亂,琴音中夾著幽怨,傷心,迷茫,害怕,等等各種情感。
王五聽著聽著,不覺聽癡了,他閉上眼睛,仿佛已經與琴音產生了共鳴,仿佛理解了房中女人的無奈,癡情,傷心。
“這是個癡情的女人!”不知何時,王五已經淚流滿麵。
“魏夫人,王大俠已經帶到。”青澀的小丫鬟在門外敲了敲,聲音猶如黃鸝般清脆動聽。
“領他進來吧。”
房內的琴聲戛然而止,餘音卻未消失,仍然在王五耳邊回蕩,而這句話,卻像是魔音一樣,登時便讓王五清醒了過來,迅速的拭幹了臉上的淚水。
房內女人的聲音與小丫鬟的清脆動聽不同,自帶有一種慵懶之情,其中還有淡淡的倦意,王五又是一陣失神,他此時想起譚嗣同和他說的高山流水的典故。
王五覺得自己就是那樵夫鍾子期,而裏麵之人就是伯牙。
王五帶著淡淡的傷感和失落,傷感是因為裏麵女子的傷感,失落是因為對方叫魏夫人。
隨著小丫鬟推開門之後,王五便快速的朝裏麵看去,他想看到那位讓自己心情隨著琴音波動的女子。
房內家什甚少,別無他物,除了擺著不少的鮮花,香氣繚繞之外,隻有一張琴,而琴後麵,正對著自己的,正是方才那說話的女人了,那個自己迫不及待想要見一麵的女子。
讓王五大失所望的是,對方帶著麵紗,已經遮擋住了整個臉部,隻能從那雙會說話驚豔的眸子裏,能夠想象出對方一定是一位絕色女人。
“想必王大俠是奉了譚公子之命而來的吧,請坐。”李雀兒伸出白嫩的柔胰出來,遙遙一指遠處的座椅。
“王某站著就行。”
王五-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行走江湖數十年,什麽人沒有見過,什麽事沒有經曆過,但是,從未有過如此複雜的心情。
他不得不收斂了一下心神,拿出譚嗣同交給他的手抄本詔書,點頭說道:“不錯,是公子讓我來的,我們想將此消息送往遼東。”
小丫鬟拿了起來,然後送到李雀兒的手中。
李雀兒淡淡的從上麵掃了一眼,心中微微一喜,巧兮笑道:“譚公子有心了,我會盡快傳給他。”
李雀兒稍微停頓了片刻,在王五幾乎要以為對方讓自己離開的時候,李雀兒又開口了:“王大俠從遼東剛來京師不久,他還好嗎?”
王五稍微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對方說的是誰。
“將軍除了軍務繁忙之外,一切都很好。”王五看見對方的眸子裏,出現了一絲開心、釋然的神情,一掃方才的倦意。
王五-不由大感憐惜,是不忍心看著美好的事物就此凋零的憐惜,不帶有其他任何一絲的邪意的憐惜。
“王某來京師之前,聽說將軍已經商量著迎娶聶姑娘和蘇姑娘,如果魏夫人注意一下,應該能夠知道確切日期。”王五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這樣一番話。
他看到一滴眼淚從對方的眼角悄然落下,淋濕了臉上的麵紗。
李雀兒的傷心欲絕,即便是太監見了,也會忍不住上前去為她擦拭眼淚。
王五練有內功,好不容易壓下心中那股衝動,淡淡的說道:“以王某之見,所有一切都可以爭取的,魏夫人與其在這裏傷心垂淚,不為人所知,還不如回遼東一趟,說不定便能夠得償所願。”
李雀兒的眼淚陡然收住,雙眸中散發著神采,她站起來,對王五鄭重的行了一禮,感激的說道:“多謝王大俠解去奴家心結,奴家銘記心頭,王大俠他日有任何困難,盡管開口,隻要奴家能力所及,一定萬死不辭。”
王五悵然若失,心情更是複雜。
“王某如今就有一個請求,請魏夫人能夠答應。”王五脫口而出,情不自禁的站起來,癡癡的看向李雀兒。
李雀兒看到這眼神,臉上先是一冷,認為王五和其他男人一樣,都是好色之徒,不過,她隨即從王五身上看出了不同,眼神中,並無任何占有欲。
“王大俠請說。”李雀兒輕聲說道。
“王某希望能夠聽到魏夫人再彈琴一曲,並且解開麵紗,讓王某一睹真容。”王五又回到了京城那位豪俠王五,他沒有了方才的癡情模樣,嘴角掛上了淡淡的笑容。
李雀兒隻是稍微思考了片刻,便答應了下來。
在解開麵紗那一刻,王五感覺到了自己已經停止住了呼吸,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變得了暗淡無色,除了那張傾國傾城的麵容。
叮…
清脆的琴聲響了起來,王五緩緩的閉上眼睛,他的心中,已經住了一位女人,一位不屬於自己的女人。
…
當晚,李雀兒便將紅燈照之事暫時交給了手下,並且囑咐不要將自己前去遼東的事情透露出去,她自己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便急急趕往大沽,準備趁船前往旅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