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防營中,王麻子追得最快,也最賣力,他領著手下一百來騎,急速奔馳,將巡防營的其他士卒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榮祿心腹對他甚是滿意。
“他媽的,都給老子快點,再快點,要是誰最先追上了聶府人,老子賞他二十兩銀子。”王麻子氣籲喘喘的狂吼道。
王麻子的話顯然起了作用,眾士卒追得更為賣力。
大約兩個時辰之後,一名士卒忽然驚叫一聲,接著高聲稟報道:“王哨,發現前麵有火光。”
王麻子心中大喜,連忙勒住戰馬,放眼望去,隻見遠方,正有一支點著燈籠、火把,向前行進的隊伍。
“快滅了火,滅了火,他媽的,這下有大功勞了,大家聽好了,前麵是一支叛匪,手中沒有幾支槍,隻要我們殺了一兩個,升官發財不在話下,兄弟們,這個機會你們會放過嗎?”王麻子大呼道。
“不能!”眾士卒想著美好的前程,皆異口同聲的應和。
“好,別讓後麵的搶了功勞,給老子上!”王麻子意氣風發的吼道。
王麻子並不知道前麵到底有多少人,也不需要知道,這些士卒隻是他升官發財,以及報仇的工具而已,死活他可管不了那麽多。
而雙方一旦交火,槍聲在這寂靜的夜裏,能夠傳出數裏,其他搜尋的人馬得到消息之後,必定會急忙趕來。
這王麻子的心思不可謂不歹毒。
在車隊後方警戒的王懷慶也發現了這些追兵的蹤影,隻是這些追兵一下子熄滅了火把,為王懷慶等人帶來了一定的麻煩。
王懷慶將耳朵伏在地上聽了一陣,快速的傳達命令道:“追兵數量不多,不會超過兩百騎,我們放近了再打!”
五十來人便分散至道路兩旁,靜靜的等待著追兵的到來,而聶汝魁得到了王懷慶的示警,隻有祈求前路尚未敵軍攔截。
蹄噠,蹄噠…
馬蹄聲由遠及近,巡防營士卒都是雙眼狂熱的看著前方的火光,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等人快要踏上了死亡的道路。
他們都聽信了王麻子的話,還以為叛匪手中沒有多少支槍,自己一百多人,怕什麽。
近了,近了,由於熄滅了火把,巡防營的士卒前行的速度也不是很快。
眾護衛隊士卒都伏在地上,等待著王懷慶的命令,而王懷慶則悄然聽著聲音,一直待到馬蹄聲經過自己眼前的路上之時,他才猛的爆喝一聲:“打!”
幾乎是同時,他扔出了手中的手榴彈。
登時,狂亂的槍聲從兩旁忽然響起,而且其中還夾著轟轟的手榴彈爆炸聲。
懵了,完全懵了。
巡防營是從舊軍、綠營中挑選出來的士卒,主要是幹一些維持治安,抓抓小偷,強盜的活兒,那裏見過如此猛的火力。
啊…
黑暗中,傳來了無數的慘叫聲,要不是護衛隊的士兵怕黑暗中傷著了自己人,都伏在地上射擊,恐怕巡防營的損失會更為慘重。
即便這樣,一百多巡防營的士卒在一瞬間受傷墜馬的都不計其數。
“快逃啊,快逃啊!”
巡防營的士卒鬼哭狼嚎,極力調轉馬頭,想要往後麵逃去,混亂之中,被護衛隊殺的人沒有多少,自相踐踏而亡的倒是遠遠的超個了這個人數。
“救救我,我不想死!”
…
一些傷員躺在地上,痛苦無助的呻吟著。
護衛隊的士卒為了節省子彈,僅僅是開了幾槍,外加十來顆手榴彈,還沒有等他們再次出手,巡防營的士卒就已經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朝後麵逃去。
這一幕,讓王懷慶目瞪口呆。
“停止射擊!撤退!”王懷慶心中鬆了口氣,要是今晚來追擊的人都是這種貨色,他就沒有絲毫的擔心了。
在路對麵指揮的是聶采容,她見王懷慶停止射擊、下令撤退,也沒有任何的意見,而是嬌喝一聲,同樣領軍往車隊追去。
聶采容走到自己拴馬的地方,正準備取下馬套,蹬上馬背,忽然發現士卒當中,有一個嬌小的身影,正高一腳,淺一腳的避得自己遠遠的。
護衛隊一共才五十來人,而且個個都是壯實漢子,這人是誰?別是敵軍奸細混了進來。
“中間那矮個子,站住!左右,快抓住他。”聶采容舉起手中的槍,輕喝道。
旁邊幾名士卒聽到聶采容的喊叫,才發現,自己等人當中不知何時已經混進了一個矮個子,心中羞愧的同時,都是快速的圍攏了上去。
不過,等他們看到那人真麵目的時候,不禁都是急叫一聲:“二小姐!”
這人,正是聶采頤。
聶采頤見自己被識破了行蹤,隻有磨磨蹭蹭的出列,走至聶采容的麵前,羞怯怯的說道:“姐姐!”
聶采容嚇得花容失色,當即揚起手掌來,對著聶采頤的屁股上,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怒道:“你這個死丫頭,真是氣死我了,你以為打仗是兒戲嗎?竟敢如此胡鬧,刀槍無眼,何時上身都不知道,這個時候你都還不讓我省事。”
聶采頤低著頭不敢回話,家丁護衛見聶采容還要動手,連忙上前勸說道:“大小姐,我們還是趕緊追上老爺他們,然後把二小姐送回去。”
聶采容怒哼一聲,道:“還愣在那裏幹嘛,還不快上馬!”
聶采頤快速的恢複活力,迅速的上前,對著聶采容做了個鬼臉,甜甜的回道:“遵命,姐姐大人。”
“鬼丫頭,以後不能再擅作主張。”聶采容再也生不起來,托她上馬之後,自己也翻身上了去,兩姐妹共乘一騎。
王麻子又驚又怒,幸好他遠遠的躲在後麵,否則說不定就陣亡了,他原本隻是一小流氓癟三,那裏有打仗的才能,萬沒有料到自己手下一百人,竟然在短短的五分鍾之內,完全的崩潰了。
而他清點了下人數,發現受傷的不少,陣亡的隻有十來人,而且死傷在自己人手中的占了絕多數。
“廢物,廢物,都他媽的是一幫隻會吃飯的廢物。”王麻子憤怒的咆哮,旋即聽到後麵傳來了更大的人聲,馬蹄聲,他快速的說道:“都他媽的給老子口風緊點,有官大家升,有財大家發,剛才與敵軍交手,殺傷了數十人,知道了沒有?”
“知道了!”眾士卒都是眼前一亮,一掃方才的頹廢之色。
王麻子更是趁眾人不注意,偷偷的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個口子,任由鮮血濕透了衣衫之後,這才草草的包紮了一下。
片刻之後,榮祿心腹便帶著大隊人馬趕了過來。
“你們發現敵人蹤跡,與他們交火了嗎?”榮祿心腹急聲問道。
王麻子趕忙捂著傷口,一臉慷慨的上前說道:“回大人的話,敵人剛離開不多久,他們起碼有三、四百人,兄弟們經過了一翻殊死搏鬥,殺敵數十人,後因為人數太少了,隻有等大人的到來。”
“我記得你,那個叫王麻子,果然是智勇雙全啊,不但最先發現敵蹤,還以區區一百人就敢與敵軍交手了,此戰過後,本官一定提拔你為管帶官。”榮祿心腹見他淒慘的樣子,精神卻依然奕奕,當即便稱讚道。
“多謝大人賞識,屬下必定抓住那些叛賊。”王麻子心中一喜,馬上就向他表示忠心。
“眾將士,敵軍已經被我們團團圍住,其他軍馬聞訊正從四麵八方趕過來,眾將士,正是建功立業之時,千萬別人其他人拔得了頭籌,隨我繼續追擊!”榮祿心腹聲嘶力竭的吼道。
這回,他已經聚集了六、七百人,他就不信,對付那區區兩百來人,其中還有老弱婦孺,會不夠。
他自然不會全信王麻子的話了,監視的眼線雖然沒有做什麽大事,但是對聶府的人數還是摸了個一清二楚。
榮祿的心腹一陣激勵,馬上讓巡防營的士卒嗷嗷直叫,加上他們認為己方剛剛取得了一場勝利,當即士氣長虹,個個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往前狂奔而走。
有女眷還帶著下人的聶府人馬速度不能與這些巡防營的士卒相比,緊緊在半個小時之後,巡防營就又追上了眾人。
榮祿心腹嘴角流露出一絲冷笑,正要下令進攻,王麻子連忙上前說道:“大人,方才敵軍在道路兩側設伏,因此屬下才會損失如此多的兵力。”
“哦,還有此事!”榮祿心腹略一沉吟,便改變命令道:“不用熄滅火把,隔一段距離往兩旁扔一支,並且朝路兩側自由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