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5年6月20日,在天津新注冊了一家名叫快馬貨運公司的民辦公司:資本為十萬兩。

此時的中國,經過這麽多年的洋務運動熏陶,民間資本對投資辦廠之事開始熱衷起來。

而由於受到外國資本的不斷侵蝕,國家經濟命脈幾乎要落入列強之手,朝廷對民間開辦工廠企業都是持鼓勵態度的,尤其是光緒現如今勵精圖治,有意維新變法,一改中國的落後狀態。

首先在經濟方麵提倡私人辦實業,朝廷內部透出風聲,要創辦國家銀行的消息。

在原曆史上,也就是明年,中國第一家官督商辦銀行招商銀行也會創立。

而且即便是慈禧發動戊戌政變過後,雖然廢了農工商總局,朝廷對開廠辦公司的方針也是沒有多大變化,依然是支持的態度,慈禧隻要的是不允許人在政治上動手腳,侵犯她的利益。

這家快馬貨運公司的總辦名為言敦源,隻是買了一間破舊的倉庫以及兩間小房。

原本誰都不會注意到,但是到了開張之日,卻讓天津市民驚訝無比,直隸總督王文韶以及尚待在天津改編淮軍的李鴻章都送來了賀禮開張詞,就算應該是同行冤家的輪船招商局總辦盛宣懷亦沒有落下賀禮。

這下不引起轟動都不行了,其他大小官員馬上便送上了賀禮。

一時間市民紛紛猜測這家公司的背景,當得知快馬貨運公司尚未展開業務,公司隻有二艘小貨輪,而且其中一艘還處於報廢狀態的時候,無數人又不知該說什麽是好了,都以為是那家公子玩過家家的遊戲。

另外一艘30噸的貨輪還是魏季塵從輪船招商局花了很小的代價買來的老舊輪船,輪船招商局現在絕對是龐然大物,資產清算起來,肯定有幾百萬兩,它航運業務已經開展到了北美洲、歐洲等地。

連新加坡都設有它的南洋分局,如今更是大力投資其他實業,官商一體,辦事方便。

盛宣懷聽到魏季塵開了這麽一家小貨運公司先是很驚訝,接著感覺得很是好笑,不過看在同為北洋一係上,還是給予了一定的支持。

更何況言敦源原本就是李鴻章的幕僚呢,關係門路也是眾多,因此魏季塵這家小公司還是個皮包公司就能夠開張了,隻是想要賺錢,不知要到猴年馬月了。

魏季塵此時已經從秦皇島歸來,前往大沽,定遼軍的士卒招募得七七八八,就等匯集在一起了。

北洋大臣王文韶在征求劉步蟾的意見之後,也同意由北洋艦隊由海路運送定遼軍早日入遼東。

而王懷慶更是奉魏季塵的命,前去接蘇芷娘以及從本鄉招募來的一百多名士卒,大軍最終會在大沽口匯合,然後一舉北上。

魏季塵忙完了大事,一身輕鬆,卻不想到今日碰到了一個小麻煩。

“天南海北往走西東,看得浮生總是空,天也空,地也空…”

魏季塵與段祺瑞、李純等人騎著馬正朝天津疾馳,一陣悠揚深遠的歌聲忽然從前麵飄來。

不多時,隻見一手持念珠,身披袈裟,頭點香戒,眉毛胡子皆白的老和尚出現在了路口,飄然而來。

魏季塵看到他年紀大了,怕撞到這位老和尚,一拉韁繩,止住坐騎,停止前進,等他先行過去。

誰知,老和尚片刻之間便與眾人相遇,卻一下子停在魏季塵的馬前,眼光水波不興,雙手合十行禮道:“阿彌陀佛,佛曰,前生500次的回眸才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施主,布施好品德,幫助眾親眷,行為無瑕疵,是為最吉祥。”

魏季塵一愣,看向段祺瑞,他知道段祺瑞家中信佛,而其本身似乎也慢慢信佛了。

“大人,他這是向你化緣。”段祺瑞盯著老和尚猶如古井般平靜的雙眼回道。

魏季塵笑了笑,從懷中摸出幾錢銀子來,作勢要遞給他。

老和尚卻不接,搖頭道:“世人多重金,我愛刹那靜,金多亂人心,靜見真如性。”

魏季塵愕然,既然不求金銀,你還來向我化個什麽緣。

“大師,我別無他物,隻有金銀,若大師不求,還請讓開道路。”

“施主差矣,施主身上殺氣重,戾氣濃,老衲不求其他,隻求施主能夠施舍點戾氣?”老和尚一本正經的開口說道。

看來,這老和尚是成心來找自己麻煩來的了。

魏季塵微微眯起眼睛,轉身對隨從道:“我們走。”

魏季塵稍微轉了一下馬身,想從老和尚身邊經過,奈何,那老和尚像是專門要與他過不去一樣,竟側移一步,又擋在了魏季塵馬前,差點被馬撞住,幸好魏季塵眼明手快,才使得他免遭一劫難。

“老和尚,你當真不要命了?”魏季塵有些惱怒的問道。

“不從施主身上化些戾氣,老衲豈能離開!”老和尚就像是沒有看到方才的險境一樣,依然是心平德和的說話。

魏季塵見他沒事找事,氣極而笑道:“戾氣!哼,你若有本事,隻管從我身上拿去即是。”

“如施主所言。”老和尚稍微退到路旁,魏季塵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見他不再攔著自己,便也不再多事,一夾馬背,率眾而馳。

行至數裏,魏季塵被老和尚的話語弄得有些心煩意亂,轉身問段祺瑞道:“難道我看起來殺氣騰騰的,為何那老和尚說我身上殺氣重,戾氣濃?”

段祺瑞想了想,笑著回道:“大人如今聲震海內,那老僧說不定識得大人。”

魏季塵聞言點了點頭,一定是那老和尚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敢前來裝神弄鬼。

“大人,你看,那和尚跟上來了。”騎在最後麵的李純驚呼一聲,朝後搖搖一指說道。

魏季塵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山那頭的斜坡上,老和尚正不緊不慢的尾隨而來。

“不要去管他,這裏離天津城沒有多遠了,或許他也是去天津城的。”魏季塵不以為意的回道。

過天津,至大沽之後,魏季塵已經把此事忘得差不多了。

此時的大沽口,早就成了一個大大的屯兵場所,戰馬嘶嘶,旌旗招展,來往都是軍士。

定遼軍的六千多士卒,陸陸續續從各地趕過來,三到五日就能到齊。

大沽總兵衙門大廳內,魏季塵正對羅榮光這些日子來的幫助表示感謝。

軍械局總辦阮忠樞通報之後,一臉喜氣的走了進來。

“大人,首批新式毛瑟步槍和克虜伯37快炮已經運達,等著大人前去接收,此外,十多名德國教官一同前來了。”阮忠樞喘著粗氣激動的說道,顯然剛才是狂奔過來的。

“哦,運來了多少支?”這就是為什麽魏季塵要掛在練新式軍隊的名下了,看看,新式武器彈藥全向新軍中傾斜。

鑒於淮軍中武器五花八門,魏季塵強烈向上麵要求定遼軍使用製式的武器,軍務處有李鴻章一力支持,經過慎重考慮之後,92式毛瑟步槍入了魏季塵的法眼,魏季塵之所以選擇92式毛瑟步槍,那是因為他知道,毛瑟公司隨後在1898年出品的K98步槍在德軍中可是使用到了二戰。

如此經典係列的槍,魏季塵自然不會放過,加上北洋從德國購買過舊毛瑟以及克虜伯炮,與毛瑟公司和克虜伯公司有良好的合作基礎在,這事自然是水到渠成之事。

這個時代可沒有技術限製,限製武器出口這一說,別人還巴不得你購買,隻要有錢,最新式的武器大把大把的能夠買進來。

“五千支,還要彈藥無數。”阮忠樞喜滋滋的說道,心中想道:這朝廷還真是下了血本啊,一方麵還得給倭人賠款,另外一方麵還舍得甩出如此大手筆。

殊不知,其中一些槍,早就在去年戰爭的時候就已經買了回來,隻是來不及運上戰場而已,如今順水推舟就給了定遼軍。

“走,我們去看看。”魏季塵站起身子,笑著說道。

羅榮光也是一臉羨慕的站了起來,笑道:“朝廷對定遼軍還真是關懷備至,老夫也去看一看。”

羅榮光可是在戈登的洋槍隊呆過,算得上是首批見識過洋槍洋炮威力的中國將領,對堅船利炮可是有著深刻的認識。

一行人前往軍火庫,魏季塵邊走邊問道:“德國教官中可有懂中文的?”

雖然隨時有翻譯在一旁,但是翻譯又不是專業的軍事人才,德國教官在訓練士卒的時候,下達的命令經過他們一轉述,說不定就會變味。

“領頭之人會說中國話。”阮忠樞的神情看起來對德國教官不怎麽感冒。

見魏季塵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阮忠樞解釋道:“這些德國人,不但一臉倨傲的樣子,還一個個不懂規矩,我原本讓他們前來拜見大人,想不到他們來了之後,首先去奔訓練場而去了,枉我們花費了大價錢請他們來。”

“德國人去操場了?”魏季塵一愣,停下腳步道:“那我們先去操場看看吧。”

德國陸軍是現今世界公認的世界第一陸軍,而且德國人做事嚴謹認真,聘用他們,魏季塵還是十分讚成的,但是兩國一些習慣風俗不同,魏季塵怕那些德國教官去了訓練場之後,弄出一些事來。

片刻之後,魏季塵等人便出現在了訓練場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