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互動
高文雅被救出來的時候瘦的隻有皮包骨頭，之後也沒胖回來,現在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死氣。
宋修之前見到兩個毒販的死亡的時候,並沒有什麽難受的感覺，但現在看到高文雅這個樣子，卻忍不住想要歎氣,不過，他倒是並不覺得傷心，想來高文雅本身也不會傷心，對於她來說，大概活著才是痛苦。
高文雅死的時候很平靜，等宋修看到她的身體上方出現了一團白霧之後,就知道這次的事情，是真的了結了。
高文雅並沒有變成厲鬼，許是生前報了仇，還見過了王信鴻的屍體以及王信鴻臨死前被折磨的錄像的緣故，她的靈魂跟大多正常死亡的人一樣，在人間自然也留不了多久。
靈魂狀態的她有些茫然，但是看到楊鵬海和楊宏之後，卻立刻就哭了出來：“我還以為這世上有鬼是騙我，沒想到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楊鵬海抱住了自己的妻子，他一直很想安慰安慰自己的妻子，但他們之間卻根本不能交流……
“對不起，對不起……”高文雅連連道歉，雖然知道這一切的災難跟她無關，但她依然很自責，那些災難一般的日子裏發生過的事情，更是讓她覺得無顏麵對自己的丈夫。
“沒事了，沒事了，現在已經沒事了。”楊鵬海輕輕地拍著高文雅的背，即使以他們現在的狀態完全感覺不到對方，但他依然這麽做了。
這是他的妻子，這是她的家人，她受了這麽多的苦，他怎麽還可能去責備她？
“媽，沒事了，我們去投胎，下輩子還做一家人！”楊宏開口，雖然知道下輩子還做一家人恐怕不容易，但他確實這麽希望著。
“你們一定還可以再做一家人。”宋修笑了笑，如果他要求，楊家父子多半會留下來幫忙抓毒販，但是既然遲早要去投胎，他又何必拆散這一家人？還不如給予一個美好的祝福。
“你們一起去投胎，也許將來真的會成為一家人。”方赤突然開口，然後吸收了楊家父子身上的怨氣，最後目送他們隨著來自地府的拉力離開了這裏。
楊家父子去投胎了，其他幾人卻顯然有些猶疑。
他們跟楊家父子，跟以前宋修接觸過的鬼不同。這次是他們找上了宋修，主動幫了宋修的忙，雖然他們自己也因此報了仇，但不見得有多麽承宋修的情。
當厲鬼確實不好受，但那主要還是指那些隻有獨自一人的厲鬼，他們這些人聚在一起，有時候卻還是很有樂趣的，而且，他們看到了方赤。
方赤竟然可以在人前現出身形，那他們修煉下去，是不是也就能做到方赤一般？已經好幾天了，但站在一起的這七八個鬼誰也沒提投胎的事情。
“那個吞噬了一個毒販的魂魄的厲鬼不在？”方赤看了一眼那些鬼，突然道。
這些鬼裏麵，有跟楊家父子一樣的受害者，但也有三個本身同樣不是好人的厲鬼，這三人之中，當初那個毒販一死就撲上去吞噬的鬼，更是身上罪孽最多的一個。
方赤當時就很關注他，現在發現他消失了，也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不過，他那時候就關注這個鬼了，他想跑自然也不容易。
“他說他大仇已報，就不逗留了。”其中一個鬼開口，卻也是試探。
宋修跟他們提過報仇之後讓他們去投胎不要逗留人間，但他們卻對人間，對人間的親人多少有些留戀。
雖然不能跟人交流，幾年之後還可能消散，但方赤現在的情況，卻依然讓他們忍不住會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變成這個樣子，真到了那時候，它們又該多麽風光？
“哦。”方赤不置可否，突然消失在了眾人麵前。
宋修因為這次的事情，得到了大功德，京城還有袁倩雙的功德會送給宋修，所以方赤對讓宋修賺功德的事情也就沒有像以前那麽在意，但就算這樣，他也不喜歡有人違約。
方赤突然離開，顯然讓剩下的鬼有些摸不著頭腦，隻有宋修，隱約猜到了什麽。
“我可不可以不去投胎？我還有父母在世，不能給他們養老已經是我不孝了，我可不可以等著他們年邁之後再離開？”一個身上也有著不少煞氣的鬼突然跪在了宋修麵前。
方赤很強大，他們知道，但方赤很在乎宋修，這點他們也知道。去投胎，那就完全是重新做人了，他們也會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反倒是留下……他們沒有形體，什麽地方都能去，也能看到各種有趣的東西，若有一天可以修煉到方赤的程度……
“你不想去投胎？”宋修問道，這些鬼的想法，他也能猜到，卻隻覺得他們想的太過簡單，他們若用吞噬別人的方法增強自身的實力，最後少不得就會失去神智，若是不用……在這個世界，想要修煉下去太難了，如若不然，這世間的鬼恐怕會多上許多。
“是的！”那個鬼立刻就道。
“宋先生，我也不想去投胎！”另一個鬼也道。
宋修沒有回話，那兩人也不敢怠慢，就在這個時候，方赤突然又回來了，手上還抓著一個黑影，正是那個“大仇得報之後不再逗留”，所以離開的鬼。
“你生前就作孽不少，死後還吞噬了別的鬼，去地府之後，那些人會讓你好好享受一番。”方赤一邊開口，一邊就將這鬼身上的怨氣全都剝離出來，隨即扔了出去。
那鬼隻留下了一聲慘叫，就被一股吸力吸走，那股吸力，在場的人都再清楚不過。
這個鬼在他們這一群裏最為強大，但到了方赤手上，竟然毫無反抗之力！
“我願意去投胎。”剩下的幾個鬼連忙喊道，再不敢有所反抗。
方赤也不多話，直接就讓那兩個身負罪孽的人前去投胎了，卻沒動剩下的幾個。
其實，他也不是沒能力讓那個陽奉陰違的鬼魂飛魄散，但既然他們去了地府也會在地獄受刑，他也就不插手了。
事實上，就連這刻意的敲打，他本來都是懶得做的，不過是宋修想要找幾個鬼幫他做事，他幫幫忙罷了。
方赤的心思，宋修也看出來了，他其實很少關注別人的心思，但是既然對方赤上了心，自然也就會多想一想，而方赤的做法，也確實非常容易猜。
誰讓方赤處處為了他？在這個世界，除了他方赤恐怕也不會在乎別人了。
幾個刺頭都已經沒了，剩下的人，也就好說話了……
“你們願不願意留下來幫緝毒大隊的人禁毒？如今全國各個地方都有販毒小團夥，如果你們願意幫忙抓捕毒販，肯定能擁有不少功德，等有了功德之後，下輩子也肯定能投個好胎。”宋修笑了笑開口：“而且，你們幫了緝毒大隊的忙，也能讓他們照看你們的家人。”
潭成弘對這些鬼很看重，甚至主動提出願意幫幫忙的鬼照看家人，這一點的誘惑力，對這些鬼來說恐怕會很大。
那些人哪裏還敢不同意？他們本就是對人間有點的留戀的，現在不僅有功德拿還有人能幫他們照看家人，自然高興不已，連忙答應了。
這次對付毒販，無疑是宋修得到功德最多的一次，同時他並沒有立刻回京，反而是和於道成分頭行動，搗毀了更多的犯罪窩點。
這天中午，宋修正在一家酒店修煉等著晚上把交易毒品的人一網打盡，就接到了周子庸的電話。
“爺爺，是不是有事？”宋修問道，他每天吃過晚飯都會給家裏打電話，跟家裏所有人都好好聊聊，白天的時候雙方卻沒什麽聯係，如今大中午的周子庸給他打電話，多半就是有事。
“這次的毒販是你抓的？”周子庸問道。
“爺爺，我記得我說過這個。”宋修開口，他很少瞞著家人，這次出來是做什麽，自然也是跟家人說了的，不過，危險的時候他倒是沒提，隻說自己是幫那些鬼傳話，給緝毒大隊的人提供消息。
“哼！你說話就隻說一半！臭小子，你竟然都不把你以一敵百的事情告訴你爺爺我，害的你爺爺我還要從別人那裏知道你的豐功偉績，你行啊你！”周子庸說的很不客氣，但從他的話裏，卻聽不出多少生氣的情緒，反而像是很高興的樣子。
“爺爺你說什麽？以一敵百？”宋修好奇地問道，他什麽時候幹過以一敵百的事情？
“小誠啊，你給爺爺好好說說，你現在到底有多厲害，是怎麽把那些毒販一網打盡的……”
聽了周子庸拉拉雜雜的一大堆話，宋修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原來，今天周子庸的兩個老朋友特地來了周家，然後，當著周子庸的麵就狠狠地誇了他一頓，隻把周子庸誇得一頭霧水。
明明對方誇得是自己的孫子，卻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周子庸自然有些不高興，最後，他還是在旁敲側擊了很久之後，才知道了原因，並且看到了一段自己的孫子大戰毒販的視頻。
視頻很短，卻跟槍戰電影都差不多刺激了，而裏麵那個大殺四方的主角，還正好就是宋修。
周子庸認出了自己孫子，然後就不平衡了，怎麽都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的孫子做出了這麽英勇的事情，最後卻是別人比他先知道。
越想越覺得不平衡，所以等那兩個老友一走，周子庸就立刻打了電話給宋修，“興師問罪”來了。
宋修一開始也沒聽明白周子庸說的是什麽，過了好一會兒以後，才想明白，周子庸說的那個視頻，應該就是自己當初抓華涵衍的時候用攝像頭拍下的了。
那時候他在卡車不起眼的地方裝了好幾個微型攝像頭，後半截肯定拍出不少他戰鬥的場景，若是剪輯一下，要弄出個視頻來自然也不難，不過，那些鏡頭，他當初就應該已經讓聞喬博處理掉了……
“小誠，你用手砸開車窗的那一幕真的是太厲害了，那些老家夥都覺得不敢相信，他們本來雖然知道你是公安九處的人，跟於道成關係很好，卻也沒當回事，現在就不一樣了！剛才來的老家夥裏的一個，還想把他外孫女兒介紹給你呢！”周子庸得意地開口，宋修不願意出現在人前，還常常離開b市跑到別的地方，所以在此之前，雖然有人關注卻沒幾個人知道宋修，可現在，他們這些老家夥卻基本上都知道了。
事實上，要不是視頻不能外傳，甚至連他們的子女都不能看，說不定知道宋修的人還會更多。
“……”
“小誠，你什麽時候回b市？”周子庸接著問。
“爺爺，我不打算結婚。”宋修又強調了一次。
“就算你不想結婚，也要回家啊！再過半個月，就到你生日了！”周子庸立刻就道，宋修認回來也大半年了，因為宋修情況特殊，他們有時候跟他相處免不了就有些小心翼翼的，現在宋修生日，倒是可以好好熱鬧一下了，也能拉近彼此的關係。
“生日？”宋修愣了愣，才想起來他的生日確實就要到了。
他的養父養母，把他被帶回家的日子定成了生日，直到他回到周家之後，才從周輝和齊佩佩那裏知道了自己真實的生日，不過，不是還有半個月嗎？
而且，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巧合，上回正趕上他大伯生日讓他回去，這次則變成他的了。
“是啊，你生日！我們家裏人的生日以前都沒大辦過，這次你生日，就打算多請幾個人。”周子庸明顯充滿期待：“你一定要早點回來！”
宋修微微一愣，本想拒絕，但想到兩個月後就是自己就要修複靈魂，到時候是生是死都不能確定，最終還是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爺爺，我知道了。”
“好，好孩子！”周子庸聽到宋修答應，更高興了。
又跟周子庸聊了幾句，宋修剛剛掛了電話，就聽到了方赤的聲音：“你打算早點回去？說不定就要像認識沈莉麗一樣多認識幾個人了……”
像認識沈莉麗一樣多認識幾個人？聽到這話，宋修幾乎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當初的那場相親。
當時他對方赤的感情模模糊糊的，覺得見個麵也沒什麽，隻要自己拒絕就行了，這時候他倒是不這麽想了：“我肯定不會去，你放心。”
宋修一邊說，一邊伸出手運轉靈力想要碰碰方赤，卻無奈地發現方赤這會兒許是為了氣勢，是飄著的，雖然為了腦袋不從天花板穿過去飄得並不高，但宋修伸手之後，也就隻能碰到方赤的腰部而已。
腰部……宋修遲疑了一下，正想伸回手，方赤卻向他走了一步，似乎是對宋修的話很滿意：“很好。”
“……”宋修發現，自己已經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了。
方赤一時間還沒什麽感覺，他已經是靈魂了，雖然習慣維持身前的模樣而已，對他來說，宋修不管碰什麽地方都一樣，甚至他往前走一步，就是為了讓宋修碰到他。
現在看到宋修不動了，他倒是有些不解，仔細看了看宋修的手，才發現那手竟然正好在他兩腿之間。
又過了一會兒，作為人的想法才冒了上來，方赤突然間反應過來，宋修現在的這個動作有多麽地猥瑣。
偏偏，還是他自己送上去的……
“其實，不管哪裏摸起來都一樣……”宋修咳了一聲，他以前甚至都不能碰到方赤，而現在……不管他接觸的是方赤身上的哪個部位，其實都是一種被水流包裹的感覺。
摸？方赤動了動嘴角，突然往上穿過天花板衝了上去，然後坐在屋頂不動了。
短時間裏，他恐怕沒辦法再麵對宋修了……方赤很想做點什麽發泄一下，卻不想正好有兩隻麻雀在他的身體裏跳來跳去的，其中一隻還方便了一回……
看到聞喬博正好從屋子裏走出來，方赤用黑霧裹住旁邊的兩隻鳥，就將它扔到了聞喬博的頭上——要不是聞喬博把拍到了宋修的時候送回京城，他也不會遇上這樣的事情！
聞喬博一向比較注意自己的形象，自然也注意自己的發型，別的男人洗完頭連吹頭發都懶得吹，他卻會小心地吹出發型來，但今天，他剛剛洗完頭，竟然就有兩隻鳥落到了他的頭頂上，抓了他兩下，還打了個滾，他反應過來剛想去抓，那鳥卻又已經飛走了……
聞喬博抽了抽嘴角有些反應不過來，一轉頭卻看到旁邊有兩個路過的美女正在哈哈大笑。
突然被鳥臨幸在頭上做窩的事情，可不是每個人都能碰到的……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聞喬博進了酒店剛想回房重新洗頭，卻被宋修堵住了。
“你除了把剪輯過的視頻給潭成弘讓他給媒體以外，還把完整的視頻給誰了？”自己的視頻會流傳開去，多半是因為聞喬博，宋修就算並不在意，也要好好問問。
“我隻是把前部資料給九處打包了一份而已……太師祖，肯定是九處的那些人想要搏政績搏出位，才把你賣了的！”聞喬博聽到宋修的話，立刻就知道宋修想說什麽了，連忙喊道。
“‘搏出位’不是這麽用的……”宋修有些無語地糾正，他知道公安九處也喜歡在上麵的人麵前刷刷存在感，但怎麽就找上他了呢？
當然，就算沒有這次的事情，占著於道成的師父的名頭，關注他的人也已經很多了。
“我這不是糊塗了嘛……”聞喬博突然想到了什麽：“太師祖，之前掉到我頭上的那兩隻鳥不會是方赤給我弄的吧？就因為我把太師祖的視頻交了上去讓很多人看上了你？”
就算小鳥會從天上掉下來，也沒這麽巧吧？
“你早知道這事？”宋修反問，聽聞喬博說的，他好像就連他相親的事情都知道……
聞喬博內牛滿麵：“太師傅，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放過！其實你家方赤已經折騰過我了，我頭上說不定還有鳥糞……你們也沒必要夫唱婦隨一直折騰我吧？”他真沒想到上頭的人竟然還會把宋修的視頻剪輯之後給那幾位支持這次行動的老人看，也沒想到這些老人之間竟然會相互傳看。
其實要是沒相親的事情，宋修肯定不會在意這個，但很多老人就喜歡拉皮條……不，拉皮條好像也不是這麽用的……
“方赤做的很好。”宋修心情大好，這次聞喬博亂用詞語，他一點兒也不想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