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眼前的螟獵殺蜮,已經說明了這本古書的正確性。

關於螟,那本書上還有許多記載,說是這種蛾子能夠蠱惑人心,它出現的地方,父子反目、兄弟相煎,反正是無惡不作。

而且被蠱惑的人在施暴以後,會失去之前的記憶,忘記自己是誰。

後來我又查了許多古籍,在一本描述苗疆蠱術的書上,我發現這種螟,也被苗人馴服,作為蠱毒的一種,在唐末時期廣泛飼養。

雖然這種螟十分厲害,不過昆蟲就是昆蟲,它也會有自己的習性,這種夜行性的動物和其他蛾子一樣,對於火焰和各種發光的物體都非常敏感,隻要見到亮光就會不顧一切的衝上來,那些蜮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會害怕我們點起火焰。

而此刻隨著照明彈的亮起,無數隻螟都更發了瘋似的向著照明彈的方向衝了過去。

但由於照明彈的溫度非常高,所以衝在前麵的螟的翅膀馬上燃燒了起來,變成數個巨大的火球,從天上掉落下來,身上的鱗粉也如同漫天火雨一般降了下來。

這時,借助照明彈的光芒,我看見旁邊的*右手和肩膀連接的地方,有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幾乎貫穿了整個胸膛,極為可怖。

而他的臉色也蒼白如紙,單膝跪在地上,捂住肩膀,氣喘如牛。

我見他受了如此重的傷,就急忙取下背包,想要找繃帶替他包紮,可是*卻擺了擺手手,咬牙說道:”快離開這裏,不然那些蜮很快就醒了!“

我回頭一看,隻見那些蜮被剛才的照明彈閃瞎了眼睛,正吱吱叫著四處亂竄。

可我也知道,這隻是強光造成的暫時失明,很快這些家夥就會緩過來,發動下一次襲擊。

於是我急忙扶起*,向著對麵的樹壁衝去。

但是*受了傷,我們根本走不快。

與此同時,我看了看頭頂那顆照明彈,已經打到了斜上方穹頂上,鑲嵌進了樹壁當中,光芒小了許多,而且正冒出滾滾黑煙,可能很快就要熄滅了。

無數的螟冒著濃煙已經往照明彈的方向衝去,燃燒的翅膀碎片、螟的肢體和無數的墓穴、鱗粉就像槍林彈雨一般落下來,遮擋住我們的視線,使得前麵的路顯得撲朔迷離。

我們一邊躲避著火雨的襲擊,一邊往前移動,都沒有多說什麽。

可是沒走一會兒,忽然一件金屬物質落在我們不遠的前方,彈起老高,然後又重重摔在地上。

我和*都吃了一驚,*此時也不顧安慰,對我說道:”快,去看看是什麽東西。“

於是我扶著*走到那件金屬物件旁,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個手臂粗細的銅環。

銅環非常古老,上麵雖然生滿了綠鏽,但我還是看那銅圈外側似乎刻著什麽字跡。

我俯身撿起那個銅環,用袖子抹了抹上麵的銅鏽,就顯現出上麵刻的圖案。

這圖案其實是5個古字,我認得這是小篆。

對於古文我有所研究,但是不精通,盡管如此,我還是認出那銅環上刻畫的字跡是:大秦靈禦寺飼。

我的娘啊,大秦靈禦寺,這是怎麽回事?靈禦寺不是從唐朝開始才有的嗎?難道說,從秦朝開始就有靈禦寺了?

震驚之餘,我和*在地上又搜索了片刻,發現在銅環落下的不遠處,有一隻斷裂的螟蛾的後腿。

漆黑並發著油光的後腿上,有一圈青銅腐蝕後留下的銅鏽印記,顯然這個銅環就是從這隻螟的腿上掉下來的。

那銅環上所秒速的文字就和這隻後腿對應了起來,所以,這些螟是由秦朝時期的靈禦寺飼養的,並且活到了現在。

我們在原地站了沒一會兒,背後催命似的蜮的吱吱聲又響了起來。

回頭一看,五六隻被照明彈閃瞎眼睛的蜮們已經恢複了視力,四肢並用的在地上爬行,向著我們這邊衝了過來。

現在這些蜮的天敵已經無瑕顧及它們,於是這些家夥可以肆無忌憚的攻擊我們。

*說了一聲快走,就拉著我踉踉蹌蹌的往前跑。

可畢竟他受傷太重,沒跑兩步就跪倒了下去,捂住胸口拚命的喘息,一路上全是他的滴落的鮮血。

我上前扶住*,問他怎麽樣。

*緊咬著牙關,看了看我,然後說道:“別管我了,你快走……不然我們兩個都會死。”

聽他這麽說,我內心血氣上湧,嚴肅的說道:“*,要不是你救我,我早就死了,這條命是你的,要死一起死。”

我話剛說完,忽然我們背後綠光一閃,一隻蜮照著我的麵門猛的撲了過來,黑色的尖爪似乎能夠將鋼板刺穿,我往後退了幾步,眼看已經無從躲避。

*見勢,一個翻身,用盡最後一份力氣,一腳將那隻蜮踹了出去,但腿上也被那家夥身上的尖刺刺了無數個細小的血窟窿。

*呲了呲牙,冷汗猶如雨下,臉色已經白得沒有人色,但他還是一手捂胸,一手撿起地上的軍刀,艱難的站了起來,麵向那些衝過來的蜮,並對我說道:“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就是個倒鬥的,早就準備好死在地下的決心了,這一路唯一覺得對不起你的,就是沒有說出關於你爺爺和吳老板的真實關係,但是我並不想騙你,如果你能活著出去,記住,一定要相信吳老板,隻有他能夠幫助你,也隻有你能夠幫他。”

“*!別說這種話,我們快走,還來得及!”我往前走了兩步,但頭頂忽然有一團燃燒著火焰的螟蛾落了下來,擋住了我和*之間。

“快走!別讓老子白死了!”*在火焰的那一頭發出聲嘶力竭的怒吼。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想要繞過那團火焰,過去拉*,可是這時候更多的蟲屍從頭頂掉落下來,而且照明彈的光芒也漸漸暗了下去,最終消失。

望著前方越來越模糊的*的背影,我被火焰熏得往後退去,直到十幾個黑影將*撲倒在地,他還在輕聲喊著:“快走……”

我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對*說的話:“逝者已經無法複活,活著的人要背負著他們的心願繼續活下去,這是一種責任。”

想到這裏,我用袖子擦了擦淚眼,轉身往背後的樹壁跑去。

跑了沒多遠,我已經能借助火光看見無數的藤蔓植物從樹壁的縫隙裏垂了下來,於是我加快腳步,向著那些藤蔓衝了過去。

來到樹壁下,我並沒有急於往上爬,而是拿出圍巾,將雙手的手掌纏好,然後取出背包裏的熒光棒備用,這才找了一處能夠直接通向頭頂棧道的藤蔓,開始往上爬。

經曆了如此多的磨礪,我如今的體力已經今非昔比,爬起藤蔓來已經不是特別費力了。

我雙腳蹬著樹壁,左右手交替往上爬,沒一會兒就往上爬了十幾米。

這時我背後不遠的地方傳來幾聲巨響,本來螟蛾身體燃燒起來的那幾個火團,瞬間都熄滅了。

我知道,那是其他的螟失去照明彈這個目標後,轉而撲向了那些燃燒的火堆。

看著火焰的熄滅,我的內心卻湧起一股強烈的悲愴,因為我本來還想回頭看一眼*,可是現在,我什麽都看不見了,那個救了我無數次的摸金校尉,和我就此永別。

想起他矯健的身手,我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如果不是我這個拖油瓶,*絕不可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