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情十分煩躁,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躺了沒一會兒,忽然門口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二叔在門外說道:“小川,你朋友給你打電話。”
我有些納悶兒,心想我電話也沒關機啊,為什麽不直接給我打,到底是哪個朋友?
打開門,二叔把電話遞給我,我放到耳邊,那邊一個緊張的聲音說道:“小川,是你嗎?我是穆雲,你給我的動物肌肉組織有點問題,我剛才想把化驗結果親自給你送過來,可是到你們家門口的時候,看見了幾輛車,那些人怎麽會在你們家門口?”
穆雲是我的大學同學,也是老鄉,現在在四川某生物研究局。
我聽他好像知道跟蹤我的那些人的底細,急忙問道:“他們是什麽人?你知道?”
穆雲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跟你說,兩年前,我們局裏發生了化學物質泄漏的事故,當時情況十分惡劣,所有人員都撤離了,整個市區大半的消防隊都派了過來,可是依舊沒有控製住險情,接著沒過多久,就來了一隊掛著軍牌的越野車。然後警察將隔離線拉到了五百米意外,讓我們撤離,第二天,那些泄漏的化學物質都被控製住了,所以這些人一定不是一般人,應該是和上頭有關係的,特種部隊什麽的。”
我皺了皺眉,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怎麽知道就是這些人?”
穆雲回答說:“因為他們的越野車車門上都有一個類似火焰一樣的圖案,而且都掛軍牌兒,你到底是犯了什麽事兒,這些人好像是在監視你,我都不敢直接打電話給你。”
我摸了摸下巴,更加覺得不可思議,如果真是上頭的人,為什麽要費這麽大周折來監視我?
穆雲聽我沒說話,又說道:“我不知道你小子去了什麽地方,這標本也很不尋常,這樣吧,明天我們約個地方見麵,越是魚龍混雜越好,我把資料給你。”
我心想這哥們兒還挺講義氣,心裏一暖,想了想,說道:“你還記得以前我們老到城鄉結合部的一家奇點網吧上網嗎?就在那裏見麵。”
穆雲說了一聲好,就急急忙忙的掛了電話。
二叔一直在門外看著我,此刻問我怎麽。
我對他說:“沒什麽,我感覺外麵那些人的目的應該是我,二叔,明天能借輛車給我嗎,我不能繼續待在這裏了,我感覺要出事。”
二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你別怕,二叔也下麵也有些人,你就在這裏,二叔難道還保不利了你?”
我知道我不能告訴二叔,我是被上麵的人監視了,就對他說:“二叔,我有辦法,你給我弄輛車就行了,你的那些人鬥不過這些人,可如果讓我出去,我保證過兩個月就好胳膊好腿兒的回來,還有,這事兒先別告訴我爸媽。”
二叔從小就最疼我,聽我這麽說了,他隻是皺眉,對我說道:“那你一切小心,有事馬上給我打電話。”
我笑了笑,說道:“你放心吧,這些人要是想對我不利,早就衝進來了,應該不會有太大危險。”
這一晚我沒怎麽睡好,好幾次推開窗簾,都看見幾輛黑乎乎的越野車不知疲倦的紮在我們家門口。
第二天不到六點,我借了二叔的車,硬著頭皮開了出去。
我以為我起得夠早,能夠僥幸逃脫,可是那些人見我開車出門還依然一輛輛發動了起來,跟著我一路往城西行去。
被人跟蹤的我心裏非常不爽,故意抄小道,在城裏轉了一大圈,好不容易將它甩掉,然後才從城西出城,到了以前我和大雄一起上網的奇點網吧。
這家網吧處在城鄉結合部最混亂的地方,這裏發廊、按摩房林立,各種小攤多不勝數。
剛回成都的時候,大雄說要帶我和穆雲來找刺激,可是站在那些洗腳房門口,我們就被那些粉黛如鍋底,香水當沐浴露的貨色們給嚇退了,最後隻好找家網吧上網。
後來我們仨都覺得這件事比較好笑,就記住了那家網吧。
這家網吧我們隻來過一次,而且環境非常的混亂,按照反偵察原理來說,應該很難被他們找到。
我把車停到了一家私人修車店裏,給了點錢,讓他們用布給我遮起來,然後向那家網吧走去。
來到網吧二樓,一股濃烈的煙味彌漫在整個大堂,其中夾雜著廁所衝幹淨的臭味。
每一張桌子上都坐著一個專心打遊戲的人,有的人把鞋子脫了橫躺在發黑的沙發上,正呼呼大睡。
我也點了支煙,讓嘴裏的味道好聞些,然後尋找穆雲那瘦高的背影。
我往前走了幾步,就看見一個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正向我揮手致意。
第一眼我就認了出來,那像是英雄聯盟裏狗熊一樣的身影,不是大雄還能是誰。
大熊怎麽會在這裏,我心裏吃了一驚。
然後我就準備上去呼他熊臉,出這幾天的惡氣。
我大步走了過去,正想開口罵他,就見大雄板著個臉,拿起座位上的雙肩包,拉著我往外走,邊走邊說:“有話一會兒再說。”
我見他這幅表情,開涮的事情就暫時忍了下來,一路跟著他下了樓,往狹窄的街道深處走去。
這條街上兩旁都是賣水果和小吃的小販,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往著,非常擁擠。
我們往前走了一會兒,忽然看見對麵有幾個身材高大的人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左顧右盼的像是在找什麽人。
大雄罵了一句:“媽的,這麽快就追過來了,走!”他拉著我往反方向跑去,我回頭一看,那群人已經發現了我們,一個個惡狠狠的擠開人群衝了過來。
我們沒跑幾步,對麵七八個人忽然從小巷子裏衝了出來,堵住了去路。
大雄咬了咬牙,對我說道:“幹翻兩個再說。”
說完他從雙肩包裏拿出一根短棍,看樣子是金屬的。周圍的人似乎見慣了打架鬥毆,見大雄拿出了棍子,也沒有很驚慌,隻是下意識的往旁邊散去,準備看熱鬧。
我見那幾個人從散開的人群裏衝了過來,但身上連一件防身的家夥都沒有,隻得把大雄的雙肩包扯了下來,當做武器。
大雄打架我是見過的,特別是在黑竹溝的時候,那種滿身鐵甲的蜈蚣蛛都被他直接打飛,這幾個人不出意外五分鍾後都會趴下,我隻需要在這段時間自保。
說時遲那時快,大雄怒吼一聲,就像一頭熊一樣衝了出去,用手肘將正麵衝過來的人頂了出去,直飛了一米多才摔倒在地。
這時有兩個人從側麵撲了過來,有個人手上還拿著警棍。
大雄畢竟不算敏捷,剛剛收勢不住,被拿著警棍的那個人一下架住了脖子,但是他抬起一腳,將另一個人踹翻出去,然後抓住警棍,一矮身,將背後那個人倒摔出去。
這時又有一個拿警棍的人猛地一下抽在大雄背上,發出咚的一聲,心中也為大雄感到疼。
大雄吃痛,身子顫了一下,但很快緩了過來,一矮身抓住那人的一條腿,將他掀翻在地。
我來不及再去看他,因為已經有四個人從背後衝了上來,撲向我。
我心中暗暗叫苦,掄起背包就向其中一人打去。
這背包起碼有二十斤,我本想這一下應該砸暈一個,沒想到這背包直接被那人抓住了,把我向那邊扯去我隻好鬆手,想借由向前衝的力量踢翻一個再說。
可惜我動作慢了,一個人已經從一旁撲了過來,將我壓倒在了地上。
我吃了滿口泥,心中窩火,掙紮了幾下,卻始終難以掙脫,頓感一陣絕望。
我扭頭看見那個人從衣兜裏掏出了一把手槍,頂在我的後腦勺上,冷冷的說了一句:“別動,不然老子崩了你。”
我的心一下沉到了底,心說這是什麽人啊,還能帶槍,警察?不像啊!這時候其他幾個人也紛紛掏出了手槍,指著正在發狂的大雄。
見到有槍,人群裏一聲驚叫,看熱鬧的人就像麻雀一樣推搡著紛紛躲開。
大雄本正揪著一個人的頭發往地上磕。看到手槍後臉色一變,但雙手依然不肯放開。
我心想這下完了,這些人如此凶神惡煞一般,不知道要拿我們怎麽樣,說不定拉到沒人的地方給斃了。
正想著,忽然正前方一聲汽車長笛,一輛麵包車打著大燈,毫不減速的衝了過來。
那些人嚇了一跳,紛紛避讓,大雄也是一閃身躲了開去,而那輛汽車便直直的開向我。
壓住我的那個人一個翻身已經跑了,而我剛坐起來,不急避讓,那車頭已經離我隻有兩米了。
這時隻聽吱的一聲,麵包車急踩刹車,竟然在我麵前二十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眾人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麵包車門已經打開,大雄衝了回來,一把將我提起來,跳上了麵包車。
我們剛上車,就聽前麵司機喊了一聲趴下。
我一縮脖子,就聽見背後啪啪幾聲槍響,車窗玻璃應聲而碎,掉了我一脖子。
司機埋著頭急掛倒檔,車子嗚的一聲往後倒退,也不知撞到了人沒有,一直退到了街口。
接著司機一踩油門,掉頭上了大路。
這像是香港槍戰片一樣的場景讓我有點緩不過來,剛剛驚心動魄的一幕實在把我嚇到了。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回過神來,這時麵包車已經沿著大路往郊外開出去很遠了。
大雄遞給我一瓶礦泉水,自己也拿了一瓶大口喝了起來,然後氣喘籲籲的問我:“川子,怎麽樣,沒事吧?”
我把礦泉水隨便一扔,提著大雄的領子,不知哪裏來的怒氣,吼道:“這他媽的到底怎麽回事!”
大雄歎了口氣,也不掙脫,說道:“唉……你先別火大,老子還憋屈呢,你以為隻是你被監視嗎,咱們都一樣,不然我也不會不跟你打聲招呼就出院了。”
我看他表情很誠懇,就放開了他,問他經過。
他告訴我,原來他在醫院早就醒了,可是醒來時發現每次主治醫生來查房的時候後麵總是要跟幾個不知身份的男人。
大雄警惕性很高,知道估計是醫院和這幾個人串通了,等他醒來了要對他不利,於是裝作還在昏睡的樣子,尋找逃跑的機會。
裝了三天死,終於等到小胡子的人來看他,於是他借了一套衣服,裝成小胡子的人,一起混出了醫院。
出院後大雄來到了小胡子在郊外的住所,嚐試著給我打電話,可是電話始終打不通,而當天晚上就有好幾輛越野車開到了小胡子家門口。
大雄猜測一定是我的電話被監視了,害的自己也暴露了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