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空地的形狀非常工整,整體呈圓形,地麵用石板鋪就,應該是一處人工打造的廣場。

這個廣場的麵積挺大,但是廣場對麵並不在竹林的範圍之外,因為我們的視線穿過廣場,能看到對麵鬱鬱蔥蔥的竹林。

而且我們遠遠望見,在廣場的中央似乎有一個祭台一樣的東西。

祭台的高度大概有兩人高,麵積不大。

最令我們奇怪的是,祭台上麵好像躺著幾個人。

我們三個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上去查看的意思。

顯然,上麵的人一動不動應該是死人,而這個祭台,竟然是個活祭台。

踏上厚重石板鋪成的廣場,我們心中都捏了一把汗,因為一般用來活祭的祭品,都是以非常殘忍的方式被殺害的,不是割喉放血,就是割肉剔骨,總之獻給上天或者神明的東西,都是經過精心處理的。

當我們漸漸靠近祭台的時候,就看到原來在祭台周圍,放著六個一人來高的塑像,都是表情嚴肅,手拿才長刀的雷雲僧。

這六個雷雲僧像,看著不同的方向,一臉的凶煞之氣,看得人心中有些不舒服。

它們圍起來的祭台呈六邊形,沒一邊都有向上攀登的樓梯。

我們走過石像,沿著二十多級台階往上走,然後就看到了祭台上躺著的幾個人。

看到它們,我心中暗暗吃驚,因為這幾具被用來活祭的人,都是不到八歲的小孩子,而且統一都是女孩子。

這些女孩子死前被船上了顏色亮麗的漂亮和服,隻不過現在已經朽爛褪色了。

我數了數,這裏一共躺著六具小女孩的屍體,全都化成了枯骨。

不過這些小女孩雖然肉身已經腐爛,但是頭發還很好,都蜿蜒盤曲著鋪在地上,與常年落在機台上的枯葉和泥土混為了一體,看上去十分怪異。

而最怪異的是,這幾個小女孩的脖子上都帶著一條指頭粗細的鐵鏈。

鐵鏈一頭死死箍住女孩的脖子,另外一頭連著祭台一角的鬼頭柱,看樣子就像是栓寵物一樣,被拴在祭台上。

大雄看了一眼周圍,發現周圍並沒有什麽小鬼跟上來,就說道:“奇怪了,把這幾個小女孩拴在這裏,難道是怕她們死了以後還會逃跑嗎?”

我看了一眼最近的女孩屍骨,發現她的臉早就爛成了骷髏,一雙空洞的眼睛正看著天空,仿佛有無限的怨氣。

我不忍多看,說道:“都爛成骨頭了,不可能會屍變的,我想這一定是某種禁錮。”

說完我就指著那些鎖鏈,說道:“你們看,著鎖鏈上有咒文,再看那些鬼頭柱,也寫滿了鬼畫符。”

他們倆一看,果然如此,都有些疑惑。

而我的思維比他們快了一步,問大雄:“你要是想讓後代發財,會怎麽做?”

大雄聽得莫名其妙,愣了一下,說道:“當然是等雄爺我掛了,找塊風水寶地埋了,蔭福子孫啊。”

我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中國人最相信的就是風水,而日本人則不同,他們雖然也有相信風水的,可是更多人則相信妖怪能給家庭帶來福運的說法。”

聶川聽我這麽說,就立即接話道:“你是說坐敷童子?”

我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你也聽說過,坐敷童子是一種能給家庭帶來好運的妖怪,隻要家裏有坐敷童子常駐的話,雖然會發生一些怪事,但是一定財運亨通。”

聶川補充道:“確實,坐敷童子雖然帶來財運,但是它們也很喜歡捉弄人,比如說,當幾個小孩子一起玩耍的時候,偶爾就會發現多了一個人,誰也沒有見過,不知從哪裏來,小孩看到後就會非常害怕。還有,比如家裏重要的物品市場不見,過不了多久,就會在很明顯的位置出現,聽說也是它們所為。”

大雄這時候臉色又變白了,說道:“你們說的哪裏是妖怪,明明就是鬼,我曾經聽人說,有一段日本的廣告曾經被禁播,就是因為裏麵出現了小鬼!”

我奇道:“你不是最怕鬼了嗎,居然還知道這個,怎麽,你難道也看過那個廣告?”

大雄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似得,說道:“我沒看,隻是聽說。”

我笑道:“我看過,就是幾個小孩玩開火車,一開始看是七個人,可是後來畫麵給腳部特寫的時候,出現了八雙腳,所以被禁播了。”

大雄罵道:“誰讓你講了,我又說要聽嗎?”

我正想再嘲笑他膽小,旁邊的聶川這時問我:“你的意思是,這幾個小女孩就是坐敷童子?可我沒聽說過坐敷童子是用妖術煉出來的。”

我點頭說道:“確實,我也沒聽說過,不過雷雲僧是什麽人?他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也不一定是煉製坐敷童子,說不定隻是把這幾個小女孩的屍體作為宿主,以長期留住坐敷童子。”

聶川想了想,又問我:“那你怎麽就能肯定是坐敷童子了?說不定是其它儀式也不一定。”

我搖頭說道:“你看這竹林裏那些假人,明顯就沒有什麽用處,根本就是安排給小鬼做玩具的,雷雲僧將它們束縛在這裏,當然要對他們好一點,那些假人是日本小朋友最愛的玩具,上麵那麽多手印就是最好的證明。”

聶川點了點頭,表示認可我的推理,可是繼而又問道:“那那些屍骨是怎麽回事,坐敷童子雖然調皮,但是沒聽說過會殺生。”

我皺眉說道:“這就是我最擔心的,因為用鎖鏈將它們鎖起來是不夠的,我怕這林子裏一定有什麽凶惡的妖怪,看守著這些坐敷童子,那些屍骨就是它們留下的。”

我剛說到這裏,忽然我們後麵的林子動了動,一個身穿著紅色和服的小女孩的忽然從林子裏跑了出來。

她本來是朝著祭台跑過來的,可是看見我們以後,她愣了一下,轉個拐,有跑進了旁邊的林子。

雖然我們沒有看清楚那個小女孩的相貌,可是大雄已經嚇得不行了。

因為之前我們都是猜想,可現在真的看見了所謂的坐敷童子,我們心裏都是一陣發毛。

過了一會兒,聶川費力的吞了口唾沫,說道:“她好像在躲避什麽東西,看來你的猜測是對的,這裏有厲害的妖物。”

我看他手裏拿的黑驢蹄子,無奈的一笑,說道:“走吧,我們在這裏反倒影響了這些可憐的童子回家,我們還是趕緊穿過林子為好。”

聶川緊緊握著黑驢蹄子,衝我點了點頭,也許是盼望著這個東西能夠抵擋即將出現的妖物。

我沒有多說什麽,埋頭繼續往前走去。

如果說我們所在的祭台是在林子中央的話,那麽我們還有一半的路程要走。

我不知道這是個好消息,還是個壞消息,因為前麵的林子更加深邃,更加難測,說不定正有什麽東西等著我們。

當我再次踏進竹林的第一步,就明顯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

因為這裏沒有那些白色的娃娃,隻有更加密集的竹林。

這裏的竹子長得更結實,更粗壯,顯出一種過於健康的深黑色。

並且這竹林裏也更加的安靜,我們每走一步,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音都能清晰的聽見。

除了我們,竹林裏會動的東西,就隻有偶爾飄落的幾片葉子。

陽光完全無法穿透茂密的竹林照進來,我們的視野非常有限,所以隻能走得倍加小心。

不過我不好的直覺還是很快應驗了,在我們從一簇很茂密的竹叢繞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身穿和服,打著破爛油紙傘的女人,背對著我們,站在那裏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