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讓在場的人聽到了都覺得心酸。

華冥狠狠給他自己甩了一巴掌,聲音艱澀,“都怪我,我若是早些發現就好了。”

“不怪師父!是徒兒用銀針調整了歸歸娘親的脈象,讓師父察覺不出來的。”青竹懷中抱著正把玩著他墨發的南宮璿璣,背靠著銀杏樹,抬頭透過銀杏葉看著上方的藍天和白雲。細細的陽光透過銀杏葉灑在他臉上,讓他的臉看起來更加透明了。

“師父,徒兒不肖,若有來生,定然會纈草銜環以報您的養育之恩。”說完,青竹便合上了眼瞼,含笑地睡去了。

華冥一雙上了年紀的眼睛通紅又飽含著痛苦,隻見他踉蹌的朝前走著,走到青竹跟前,把手顫巍巍地伸到他鼻子處,幾個呼吸的時間宛若過了幾十年那麽長,“竹兒——”華冥的手頹然掉落,他上前,哽咽的道,“竹兒,我們回家,師父帶你回家。”

李牧和黑熊的神情格外的凝重,他們二人沉默的走上前,黑熊伸手把青竹懷中的南宮璿璣抱起。

“哥哥,哥哥……”南宮璿璣掙紮著想要從黑熊的懷中掙脫,朝青竹伸手。

黑熊雙眸微紅:“歸歸,乖。哥哥睡著了。我們不打擾哥哥睡覺覺,好不好?”

“哥哥,覺覺?”南宮璿璣歪著腦袋困惑道。

“是的,哥哥睡覺了。”

黑熊和李牧都不認為青竹那孩子隻是單純的睡著了。

華冥微微吃力地將青竹抱起,腳步微微踉蹌。

“神醫,需不需要幫忙?”李牧上前打算幫忙。

華冥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外頭有老朽的人,老朽可以帶竹兒回去的。”說著他將青竹往懷中抱得更緊了。

李牧,黑熊和他抱在懷中的南宮璿璣一路跟在華冥身後。

大門外是李牧剛才吩咐備好的馬車、吃食和衣物。

馬車前,華冥花白的頭發被風刮落。

“神醫,我幫你把青竹抱上馬車吧。”李牧朝華冥伸手。

華冥點了點頭。

李牧鬆了口氣,趕緊接過青竹,懷中的重量讓李牧心疼不已,隻見他小心翼翼地將青竹抱進馬車裏安置好。然後將悲傷過度的華冥扶上馬車。

“神醫,我給你配了八名禁衛軍,他們會護送你們安全回家再回來。”李牧緊咬牙關,“一路多保重!”

華冥看著李牧、黑熊和黑熊懷中的南宮璿璣,張了張嘴,到底還是不忍道,“長樂殿下不日將會醒過來,你們不用擔心。府中老朽留下的那藥童比尋常的大夫還是強一些的,給你們留著。”他又環視了這個呆了一年的地方,“後會無期!”

說罷,華冥就將車簾子放下,擋住了眾人的目光。

李牧朝駕車的禁衛軍點了點頭。

“駕——”馬車噠噠噠的跑在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

“哥哥?”南宮璿璣困惑地看著那遠去的馬車,仿佛突然間感覺到了什麽,嚎啕大哭,“哥哥,哥哥……”

整個街道都是她傷心的哭喊聲。

李牧和黑熊彼此對視一眼,心裏都難受得緊。

李牧伸手按了按太陽穴,頭疼道,“等會兒讓人查一查,看到底怎麽一回事兒?”

黑熊一邊哄著南宮璿璣一邊接話道:“肯定是要查的。青竹那孩子到底是怎麽救下的殿下,我們都還一頭霧水,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清楚,也是我們失職了。這段時間因為他一直跟歸歸一塊兒玩,所以也就沒多關注他的情況。誰知道,就這麽疏忽了一下,他就幹出了這麽驚天動地的事情—用自己的命換了主母的命呢!”

“萬幸這孩子是救了殿下,若是這孩子是被人弄來殺殿下的。殿下的墳頭長草了,你我二人都還沒察覺!”

李牧的話讓黑熊冷汗盡出!

“那可不!”黑熊被嚇到了,“事情真的好險啊!不過青竹這孩子,可惜了。”黑熊不由得深深歎息著。才八九歲的年紀,就這麽走了,是人都會心裏不舒服。

李牧看著黑熊懷中還在嚎啕大哭的南宮璿璣,臉上浮現出了悲憫,“沒想到這孩子這麽喜歡青竹?”

“這大半個月,歸歸都是青竹在帶著,二人形影不離,還是培養出了感情的。”

李牧環視了四周,察覺到暗處藏著的人,他語氣立即冷了下來,“黑熊,我們回去吧。”

黑熊一愣,擰眉朝遠處看了一眼,“真是陰魂不散!”說罷緊跟著李牧回了院子。

王姝盼的寢室裏,剛被黑熊拎來的藥童有些懼怕的看著他。

“華神醫說,你醫術不錯,讓你留在府中。”李牧第一次仔細打量著眼前的藥童,“給殿下把脈吧。看殿下身體恢複得如何了?”

“諾!”藥童點了點頭,同手同腳地走到王姝盼跟前為她診脈。

“咦?怎麽回事?”藥童不信邪的再次為王姝盼把脈。半晌他臉色難看極了,抬頭惡狠狠的瞪著黑熊等人,“殿下是不是被少穀主救下的?”

“你是說青竹嗎?”

“少穀主確實叫青竹。”藥童戒備的看著李牧和黑熊,“穀主和少穀主呢?”

“他們回去了。青竹死了,神醫說要把青竹帶回家。”

“什麽意思?”藥童的臉色難看至極,“所以殿下真的是被少穀主救下的,還是你們逼迫少穀主救你們殿下的?”

“我們根本不知道怎麽一回事!”被人誤會,黑熊第一個不願意了,他語氣頗為惱怒地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你最好把詳情跟我們說清楚,不然別怪老子我粗魯打得你滿地找牙!”

藥童的臉色並不見好轉,他咬了咬牙,“既然是少穀主主動救的殿下,穀主又沒說什麽,那麽草民是沒有資格替少穀主怨恨你們的。”

“事情是這樣的!”他深深吸了口氣,“少穀主是穀主從雪地裏挖起來的奶娃娃,那時少穀主如滿月嬰兒大小,就被人拋棄在雪地裏,且被鵝毛大雪一層層的覆蓋著。穀主救下少穀主時,少穀主隻剩下一口微弱的氣息,後麵被穀主用了無盡珍貴的藥材和藥穀留存下來的奇藥救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