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珩回來的時候,手裏帶著兩套北域的服飾,而我剛好在擦拭著半幹的頭發。
看到慕珩一起買回來的精致吃食,我兩眼放光,這些天確實沒怎麽好好吃東西了,便直接湊了過去。那還帶著濕氣的頭發,剛好幾縷落在了慕珩的手背上。
慕珩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卻也是退到了一邊,坐了下來,看著我餓虎撲食的樣子。
“聽聞是北域王病了,放出消息,樓下那些人估摸都是應召而來的醫者。”慕珩邊說邊提起桌上的茶壺,為我倒了杯水遞了過來。
我嘴裏嚼著東西,說話有些含糊不清,“北域不是有巫醫嗎?”
“我猜這應該不是普通的病症。”
慕珩看向我,眼睛裏似乎有未說完的話。
“所以,這正好是我們的機會?”我的眸子亮起來,慕珩也笑了起來。
“沒錯,明日我們也可以跟著下麵的人一起去北域王城。”
這下,倒是省去我們去想怎麽接近北域王了。
吃飽喝足,我又看向慕珩,指了指他下巴的胡茬。
“那個,你要沐浴一下嗎?我先出去!”
慕珩伸手摸了摸下巴,雖然臉上有多日奔波的疲態,但也擋不住原本皮相生的好看這件事。
“很醜?”
“不醜,我隻是怕,怕你有這個需求。”我沒心沒肺的呲了個大牙。
北域的夜要比西疆的夜來得晚些,天色還是透亮的時候,身體的困意便已經勢不可擋。
我拖著腮,眼睛睨向慕珩。
沒有胡茬,又墨發微垂的他有一種溫潤如玉的美感,而他,正在專注地研究著從老板娘那裏要來的北域疆圖。
“阿憂,你看,這裏是天山,與王城的距離至少要大半日的路程。”
我點點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困了?”
“嗯。”
我的眼睛已經有些幹澀,起身往床的方向走去。
“你不睡嗎?”我看向依舊坐在桌邊的慕珩。
“你先睡吧,我去和店家再要一床被子,打個地鋪即可。”
我擰眉。
“不行!四日,你幾乎都沒有闔眼過,鐵打的身體也不是這麽個造法。你睡床!我打地鋪!”
我又走回慕珩身邊,去拉他的胳膊,但慕珩絲毫不動,無聲地拒絕了提議。
“那就一起睡!”
話一出口,我又覺得不太對,趕忙找補。
“反正,反正你需要休息好,堂堂寧王跟著我出來最後拖垮了回去,我交代不清。”
“阿憂,那一起睡,你可就能交代得清了?”
慕珩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讓我有些窘迫,我本意也隻是想讓他休息好的啊。
“女子的名節至關重要,這不是兒戲。”
慕珩帶著輕微的怒氣,我也有些上了情緒。
想讓他休息好,我還有錯了?
再說,名節這個東西,振宣王府的時候,慕珩他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嗎?
似乎是看出我情緒的不對,慕珩捏了捏眉心,又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阿憂,我所珍視的人,是連我自己都不允許去僭越半步的。”
我咋舌,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怎麽去接慕珩的話。
在慕珩眼裏,他越覺得我高貴和完美,我就越覺得自己和慕珩的不可能,他美好得如同夏日初晨的荷,是我無法企及和褻瀆的。
“我不管,要麽都別睡,要麽你就躺**去!和衣而眠,又不是什麽罪無可恕的事情,更何況,你不說,又有誰知道?”
在和我的僵持裏,慕珩永遠是最終敗下陣的那個。
我側身躺著,背對著慕珩,雖不是第一次和男人躺在一張**,但我卻莫名地有些緊張。
到底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我能隱隱感受到身後慕珩的體溫,也能聽得到他淺淺的呼吸聲。
“阿憂。”
“嗯?”
許久,身後卻沒有響起慕珩的話,我疑惑,轉身,卻直接對上了慕珩的臉,甚至感受得到他呼出的氣息。
我下意識屏氣,心髒咚咚咚跳起來。
“睡吧。”
說完,慕珩調整了姿勢,仰麵朝上。
就這?
這,這讓我怎麽睡!本來挺困的,但被慕珩這莫名其妙的一番操作後,我那久久無法冷靜下來的情緒,早已驅逐了所有的困意,直到夜完全黑下來,我的眼皮才沉了下去。
再醒來,身邊已沒有慕珩的身影,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睡姿還算是好的,意識到自己這奇怪的舉動,我微微皺眉。
我在,在意什麽?
恰好,慕珩從門外走了進來,手裏端著還冒著熱氣的包子。
“昨晚睡得可好?”
“昨晚睡得可好?”
我與慕珩幾乎是一同開口。
“挺好。”
“挺好。”
慕珩挑了挑眉,我也尷尬地捋了捋頭發。
“我問了昨日樓下那些醫者,他們說王城會有來接的人,我們在此等著便好。”
我點點頭,起身收拾起來可以用得上的東西。
大約是快到午時的時候,客棧外來了一波兵馬,聽到動靜,我和慕珩也走到了客棧外麵,站到了人群中。
“所有人,是醫者的,都出列!”
為首的粗獷漢子吆喝了一聲,人群中便有些人走了出去,我和慕珩對望一眼,也跟著站了出去。
“還有嗎?”
見沒有人再移動,那漢子轉身又衝著我們站出來的這波人說。
“你們往後走,上馬車。索塔,老規矩!”
老規矩?就在我還在想是什麽老規矩的時候,便被另一位麵色黝黑,膀大腰圓的男人催促上了馬車,緊接著,又塞了一條黑色的麻布到我手裏。
“把眼睛蒙起來。”
原來,老規矩是這個!
北域,還有這個規定?
我看向了慕珩,慕珩衝我點點頭,示意我按照他們的要求來。
到王城的路程好像很遠,馬車幾乎顛簸了很久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與其說馬車,不如是說一個放大版的囚籠,四周鏤空的空隙可以看到囚籠內一切的情況。但凡是有人摘下來眼上的布條,便立刻會有隨行的將士進行幹預。
隨著車馬的行徑,四周泛起淡淡的寒意,又逐漸越來越重,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的,車馬才停了下來。
當蒙眼的黑布摘下來的時候,刺眼的強光讓我手背下意識地擋在了眼睛上,等適應過來,我才驚覺,此處根本就不是什麽北域王宮,而是四周寒壁被雕琢的晶瑩剔透的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