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安秉乾如何忐忑,李潔已經不再理他,轉身挽住了張蕙蘭的胳膊推著她向樓上走,柔聲說道:“媽,不是都跟您說過了麽,家裏現在這麽多的人,什麽事情不用您親自管,您怎麽還這樣,我哥也真是的,也不攔著您點兒,要不你跟我去住好了、、、、、、”

“別胡說”,張蕙蘭不滿的打了李潔一下:“你哥現在這麽大的家業,媽不是想幫著你哥做點兒事兒麽、、、你說,媽不會給你哥添亂了吧?”

看著張蕙蘭那種擔憂的表情,李潔忍俊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摟著張蕙蘭的胳膊使勁的晃了晃:“媽,您說什麽呢。甭說是他,就算是再厲害的人到了我哥麵前都得乖乖的、、、”

“李助理請等一等。”愣了半天之後的安秉乾終於醒悟了過來,慌不迭的追了過來。

“什麽事?安總!”李潔挽著張蕙蘭站住了腳步,眼神冷冷的看著身後的安秉乾,安總兩個字咬得特別清楚。

安秉乾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忐忑的望著張蕙蘭說道:“阿姨,我不知道您是李助理的母親,剛才實在對不住了。”

張蕙蘭剛要開口說沒關係,李潔已經搶在她的前麵開口說道:“沒事兒的安總。不過我要告訴你一句,一個人有沒有素質不是看他認識不認識洋文,而是要看他會不會尊敬別人。一個人想要獲得別人的尊敬,首先就要學會尊敬別人,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安總!”

“是是,李助理教訓的是。”安秉乾又抹了抹頭上的冷汗,神態卑謙之極。

“好了安總,你回去接著聊吧,我送我媽媽上樓。”李潔瞥了他一眼,轉身挽著張蕙蘭向樓上走去。她知道哥哥現在事業正在大踏步的前進,也不想因此而給李斌添亂,可是心裏麵卻總是堵得慌。母親被辱,這已經超出了她的忍受極限,現在她隻想盡快地離開這裏,找個清靜的地方陪張蕙蘭靜靜地坐一會。

張蕙蘭不好意思的衝著安秉乾笑了笑,拗不過李潔,被李潔強扯上樓了。

失魂落魄的安秉乾返回到自己剛才坐的地方時,才猛然發現,剛才圍坐在他身旁聽他高談闊論的那些人都已經悄然離去了,幾個沙發座上,隻有自己的那個餐盤還孤零零地擺在那裏,餐座上還有一瓶沒有打開的Latour。

靠,自己裝什麽逼呀,平常自己喝酒哪講究什麽牌子,今天怎麽有好沒好的搞了這麽一出?難道就是想在那幾個東北土包子麵前顯示一下自己是香港人麽?其實連他自己都知道這根本就沒有什麽意義,已經走到了他們這個位置,誰還會拿著什麽拉菲、拉圖當成什麽稀罕物事,他隻不過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品味,沒想到就這樣也會惹上一身麻煩。要知道自己這個位置得來可不容易,或許還有一些狗屎運的成份。自己是在樂福實業成功收購包氏集團部分股份之後好幾天才被突然提到這個位置上來的,在那之前自己不過是這個連鎖餐飲機構的一個店長罷了,而在自己被提上來之後才發現原先的總經理、副總等一些高管幾乎全部被調到了包氏集團的其他企業。安秉乾看到這種情形,就知道像自己這種身份的人已經被包家舍棄了。安秉乾還暗暗自得了很長時間,這對他來說未嚐不是一個機會,也許換了新的老板自己就可以平步青雲了呢。可是卻沒想到現在發生這種事情,直接得罪了大老板的母親。

安秉乾忐忑的坐在那裏,他的身邊已經形成了真空,沒有人再過來與他套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安秉乾的老底兒都被那些香港同僚們給抖落了出來,人們再看向他的目光中都有一些憐憫。一個小小的店長,吃了狗屎走到了現在的這一步還不知道珍惜,竟然在董事長的家中還擺出那副臭架子,真是無可救藥。

正在安秉乾天人交戰,考慮要不要當麵去向李斌道個歉的時候,麵前黑了一下,一個人影坐了下來。

安秉乾抬起了頭,看到坐在他對麵的人急忙站了起來,臉上擠出了一堆笑容。

“蕭總您好,我正要去找您匯報呢。”

蕭遙微笑著把手向下壓了壓:“坐下說、坐下說。”

蕭遙可是香港分公司的總經理,而他這個總經理不過是香港分公司下屬的一個子公司罷了,而且這個子公司在香港分公司中的地位實在不怎麽樣,如果要說資產總值或者是效益,連遠洋運務的一艘萬噸級貨輪都比不上,隻不過因為是讀力的子公司,自己才能在香港分公司中占有一席之地。

蕭遙和李潔的關係盡人皆知,自己剛才的舉動自然也得罪了蕭遙,現在蕭遙找上門來,肯定也是為了這件事吧?

安秉乾忐忑的坐了下來:“蕭總,實在對不起,我不知道阿姨是您嶽母,剛才出言多有不遜、、、”

蕭遙笑著擺了擺手:“無妨,不知者無罪,咱們不談這件事兒。前一段時間由於我的精力基本上都傾注在遠洋貨運業務上了,對你們公司的關心不夠,在這裏我先向你和公司的同仁們認個錯。”

蕭遙一直把李斌當成自己的榜樣,現在不僅神態,連說話的語氣都有幾分相似。

安秉乾的一顆心不爭氣的撲通撲通狂跳了起來,看來,這應該就是蕭遙要整自己的前兆吧?

“蕭總,您快別這麽說,是我們做得不夠好。記得有位管理者說過,被領導忽略了的部門隻有兩種,一種是領導完全放心的部門,一種是根本沒有前途的部門。我想,是因為我們做得不夠好,才沒能引起蕭總的注意。”

蕭遙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來,這個安秉乾的口才到是不錯,就算是他做出什麽紕漏來,自己也不好完全的怪罪到他的身上去了,領導關心不夠嘛。

看到蕭遙笑了,安秉乾的心也跟著安定了許多。

蕭遙伸手拿過桌上那瓶拉圖,安秉乾的麵皮也跟著抖了幾下。蕭遙打開酒,給兩個人都倒了一些,衝著安秉乾端起酒杯比了比,喝了一口,笑著把酒杯放了下來。

這瓶拉圖變得比硫酸還要難喝,一口下去,火辣辣的一條熱線順著嗓子就一直流到了胃裏。安秉乾忍不住打了一個咯,臉也漲紅了起來。

蕭遙笑著望著安秉乾問道:“安總,對你們公司明年的運營你是怎麽計劃的?”

這個計劃早就有,也早就已經報給蕭遙了,此時安秉乾說起來自然不會卡殼,張嘴就把明年的運營計劃說了出來,甚至跟那份報告上的字都不差一個。

蕭遙嗬嗬的笑了起來:“安總的記姓真好。本來我打算回到香港以後才跟你說的,現在既然也沒有什麽事情,那我們就先在這裏探討一下吧。”

聽到蕭遙說他記姓好,安秉乾也不知道蕭遙是在誇他還是在罵他,隻得訕笑著咧了咧嘴沒有應聲。

其實蕭遙也頗為頭疼,安秉乾的工作能力實在不敢讓人恭維,他原本是計劃返回香港之後就把安秉乾邊緣化的,可是現在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兒,蕭遙再把安秉乾拿下去,免不得就會落人口實,而安秉乾也有了更多的理由說自己排除他。而要是因為自己的名聲就把他還留在這個位置上,可就有點兒太說不過去了。

剛才他抽了個冷子跟李斌說了一下,李斌嗬嗬一笑,兩句話就把他打發了:“當用則用,小節無妨。當下則下,清者自清。顧慮這麽多幹什麽?”

蕭遙暗暗地汗了一個,這才是大丈夫所為,瞻前顧後的,到最後肯定是一事無成。

於是,蕭遙過來找安秉乾聊聊,也是抱著一個非常平和的心態來的。他想要聽聽安秉乾對於那個快餐連鎖的運營思路,把業績和自己的個人印象全都拋到了一邊,他隻是切實的想要知道安秉乾能不能幹好這份工作,萬一要是別人以訛傳訛呢?

現在蕭遙聽到安秉乾又把明年的工作報告背了一遍就有些不爽了。

“安總,你那份報告我看過了。我覺得與香港的現實狀況有些脫軌,而且關於市調的數據也有些過於模糊。這樣吧,回去之後你再安排幾個人把市調做一下,再做一份詳細的報告給我,我們再一起開會研究一下吧。”

安秉乾的心裏一喜,蕭遙的話無非是告訴他明年的工作計劃沒有通過,應該這就是蕭遙代表李潔給他的臉色吧?那就是說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

安秉乾嗬嗬的笑了起來,他向蕭遙端起了酒杯:“蕭總事無巨細,我回去之後馬上就安排人去做這件事情,我敬您一杯。”

此時的拉圖喝在口中也變的醇香了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