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上午迎接尚夏他們的那塊場坪附近一大片收割後的莊稼地裏,場地中央已經按照李斌的吩咐用白灰灑出了一個大大的十字標識。

這裏,就是李斌選定的空投場地。

下午三點五十分,遠遠的海天交際之處出現了一個不大的銀色光點。李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微微的笑了,這些人倒是準時,約好的四點,等到飛機飛到這兒的時候,時間也就是剛剛好。

看了看身旁聚集的上百個迪爾族村民仰起的腦袋,李斌對翹首期盼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層。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而此刻李斌為他們所帶來的,不就是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東西嗎。

轟鳴的運輸機在場地上空做出了一個大大的盤旋,在收到確認信號之後,一朵朵潔白的傘花布滿了整個天際,緩緩地降了下來,如同被風舞起的大片蒲公英一般,壯觀而美麗。

上百個村民不待有人吩咐,早已歡呼著仰著頭去追趕那一朵朵飄落的傘花,甚至連那幾位族中的長者中,也有兩位控製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加入到了追逐的行列。庫克族長哈哈大笑著,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一雙大手使勁的把李斌擁在了自己的懷裏,用迪爾人最隆重的貼麵禮表達他對李斌的感激之情。

等到飛機拋灑下最後一朵傘花,在空中做了一個漂亮的大回旋,一身輕鬆的向著遙遠的東方駛了回去。

人們雖然知道飛機上的人不可能看得清他們的動作,可是還是有眾多的人向漸漸遠去的飛機揮手鞠躬告別。就算是遠方的人你看不到我們的臉龐,可是你對我們的恩賜我們已經永遠地記在了心裏。

大量的物資很快就被整理到了一起,那些大箱小箱的東西被收集到一起,在寬敞的場地裏擺了滿滿的一大片,那些散落的降落傘也被人們收集到了一起,這麽好的布料,他們能夠派上好大的用場。

庫克族長一聲令下,人們肩挑手扛人推車拉,一大堆物資很快就被瓜分一空,好大的一支隊伍,浩浩蕩蕩的向村裏開去。

此時村裏那些村民們也早已看到了漫天飛舞傘花的壯觀景象,呼啦呼啦的迎出來一大堆的人,爭搶著去幫那些背負著物資的人去分擔負重,人們歡歌笑語響成了一片,其情形竟然比一年一度的開齋節還要熱鬧。

物資都被堆積在醫院專門準備出來的房間裏麵,還有一部分放不了的箱子被抬到了庫克族長家的二樓。

物資到了,李斌等人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現在的習芸顯然比上午的時候要活躍了一些,她自告奮勇的擔負起了統計員兼倉管的重任,拿著一個本子跑來跑去的為那些物資登記造冊,核對數目。

其實本來用不了這麽麻煩,譚磊做事情非常細心,在一個空投物資的外箱上用膠帶綁上了一本清單賬簿,那上麵把這次空投所有的物資都羅列得清清楚楚的,隻需要按照那些箱子上的編號核對一下數目就好了。

李斌看到習芸難得的在臉上露出了笑容,也樂得讓她去艸持這些事情。核對一下數目,把這些物資分分類也是好的。

女人,總是需要找到一個精神寄托的。

那些村民們把物資送過來之後,忍不住心裏的好奇,把這個不大的院子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泄不通,為了不影響正常的工作秩序,李斌迫不得已讓洛浦安排了兩個迪爾族戰士把守住了醫院的門口。可是熟門熟臉的戰士就是板起臉孔來,也嚇唬不了那些族裏的村民們,李斌隻得把庫克族長請了出來。老庫克板著臉在院子裏吼了一通,這才把擠滿了院子的村民們轟了出去,可是老庫克一轉臉,那不高的院牆上麵就又坐滿了人。

李斌也無奈了,總不能搬把椅子,讓老庫克坐在院子裏當門神吧,那也太不拿著他這族長當回事兒了。得了,聽其自然吧,隻要看熱鬧的人不擠進院子裏來,影響人們的正常工作就好了。

空運的物資中有一套汽油發電機,功率雖然不是很大,可是這裏也沒有多少用電的設備,負荷還是蠻富裕的,空投的幾桶汽油也足夠他們使用上一段時間了。

此時的孟德祥等人又被李斌當成了萬能工使了,忙著在醫院裏上躥下跳的鋪設線路安裝電燈和一些用電設備,韓平和王堅兩個人則帶著幾個小夥子爬上了樓頂,張羅著把大大的衛星天線支了起來。

這些東西在那些普通的迪爾族村民眼中都成了稀奇古怪的東西,這麽大的一口鍋幹嘛要放到樓頂上去呀?擺在族長家院子裏的那個大黑鏡子怎麽連人都照不清楚呀?那些鐵盒子到底是幹什麽用的,怎麽那上麵還有那麽多的疙瘩(按鍵)呀?、、、、、、這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把人們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一直到天已經黑透了,那些圍觀的村民們還沒有散去,不僅僅沒有散去,那些在田裏忙裏一天的人們返回來之後,也端著飯碗加入了圍觀的行列,連鄰近的幾棟民房屋頂上都坐滿了人,唧唧咋咋的嘈雜聲嗡嗡的響成了一片,頗有些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在中國農村人們圍觀看電影的情形。

舉著手電筒又檢查了一遍線路的孟德祥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衝著站在院子裏的李斌打了一個OK的手勢。

李斌一笑,開口招呼院子一角新搭建起來的一個小棚子裏的劉著:

“著子,好了。”

劉著咧開嘴,使勁的一拉手裏汽油發電機的啟動繩。

發電機輕微地顫抖了一下,突突突的啟動了。

醫院房間裏和院子裏的節能燈忽閃著打了一下閃,在一個瞬間同時亮了起來,經過一個短暫的緩衝,漸漸地亮堂了起來,大功率的節能燈把整個醫院照得如同白晝一樣明亮。

“哦”“啊”,院子四周發出了一連串的驚呼,圍觀的人們搔動了起來,人們都想湧進院子近距離的觀看這些神秘的發光體到底是如何創造出來的這個奇跡。

到底村民中還是有一些有見識的人,大聲的呼喊了出來:“電燈、這是電燈。”

隻是,他們現在看到的這種電燈和原先他們所見的那些白熾燈泡區別太大了,那些白熾燈泡發出的是微黃色的亮光,而這種彎彎曲曲的燈泡發出光的卻是雪亮雪亮的。

這時,站在庫克院子裏的習芸也掀動著手裏的遙控器把那台大屏幕液晶電視打開了,亮閃閃的雪花又把人們一窩蜂的吸引到了庫克族長家的院落裏麵。經過短暫的搜索之後,一個個跳動的畫麵出現在了電視屏幕上,一閃而過的畫麵又把人們震驚的發出了一連串的驚呼,等到搜索結束,畫麵定格在一位端莊的身穿阿拉伯服飾的美女身上時,人們的驚呼達到了沸騰的頂點。

一些人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不堪刺激的心髒,極力掩住自己已經驚呼出聲的嘴巴,天呐,這是什麽?難道是真主顯靈了嗎?

李斌負手站在亮堂堂的院子裏,臉上露出了微笑。

文明,從這一刻開始了。

在電燈下看著電視吃晚飯,對於絕大多數國家的人民來說,那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而對於索馬裏的普通百姓來說,這是一件根本就不能夠想象的事情。而此刻,他們卻做到了,最少有一部分人已經做到了。

庫克族長無疑把今天當成開齋節來過了,在不算寬敞的院子裏鋪上了十幾張地席。村子裏的人太多,他不可能都請到院子裏來坐下,而能夠被他請進來的人,無一不是在族裏有一些聲望的族人。地席上密密麻麻的擺滿了臨時從各家各戶調集的小桌子,早已安排好的幾個族人正源源不斷地把各種吃食端到了桌子上,成壺成桶的香蕉酒也被端了上來。

不大的院子裏最少擠了一百多個人,而四周的院牆、屋頂和街道上圍聚著的人也有幾百人。當然,李斌他們這一行中國貴賓被安排到了最顯要的幾個座位上,幾乎每個人的身旁都有一位德高望重的族中長者陪伴,也不管語言通與不通,那一份洋溢著的熱情就已經把人融化掉了。

庫克族長端起了酒杯站到了電視的前麵,清了清嗓子大聲的說道:“真主的子民們、、、、、、”

周圍圍聚的人太多了,庫克的聲音才一出口,就已經被電視發出的聲音和那些還沒有看到他講話的人發出的吵雜聲給淹沒了。

庫克不滿的皺了皺眉頭,李斌微笑著走上前來,把電視的聲音關閉掉,又從旁邊拿起了一個話筒遞給了庫克。

庫克疑惑的看著手裏這個奇怪的棒子,不明所以,李斌靠近庫克的耳朵,小聲的告訴他隻要對著話筒說話就好了。

庫克將信將疑的把話筒湊到了嘴邊,朗聲說道:“真主、、、、、、”

庫克被放大了無數倍的聲音猛的從他背後的兩個大音箱裏傳了出來,嚇得庫克駭然的竄了起來,手裏端著的香蕉酒也灑出了大半。

李斌急忙不迭聲的說著搔蕊,快步過去把功放機的音量調小。

人們一愣之下,雖然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難得看到族長出糗,終於忍不住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