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株式會社的大門緊閉著,從圍牆外就可以看到六層的辦公大樓上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玻璃,廠區內被推翻的汽車雖然被扶起來了,可是也已經被摔得坑坑窪窪的不成樣子。

在大門的外麵還有不少後知後覺的居民和路人對著廠區內指指點點的不知在議論些什麽,坐在破破爛爛的保安室裏的保安許是驅趕這些閑人們驅趕煩了,也懶得再理睬他們,幹脆也不管了,返回了保安室自己一個人坐在那兒抽悶煙。那些曰本人規矩大,上班的時候不允許抽煙,現在倒好,你就算是鬧翻了天也不會有人出來阻止你,真成了東北人常說的那句話了:愛咋咋地。

悄無聲息的,幾輛車開到了門前。

圍觀的閑人們見有熱鬧可看,也紛紛的閃到了一旁,為這幾輛車閃開了一條路。別的車不認識,那腦袋上頂著警燈的車他們還是知道幹啥的。想必是警察來調查昨天發生的事情來了吧。保安急忙用腳踩滅了手裏的煙,小跑著來到了門前。

從第一輛警車上走下來一位警官,向保安出示了證件:

“我是市局重案大隊的大隊長秦建業,請你開門配合我們工作。”

保安稍微猶豫了一下,沒敢耽擱,急忙從褲兜裏掏出了鑰匙把大門打開,殷勤的為門外的車隊敞開了大門。

秦建業衝著保安點了點頭說道:

“你可以向你的上級匯報一下,請他們來配合我們工作。”

說完,秦建業返身鑽回了車裏,幾輛車沒有拐向辦公樓,而是直直的向廠房方向開了過去。

最後一輛警用麵包車進門之後就停在了門邊,從車裏麵跳出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協助著保安把大門關上了。

保安急忙跑回保安室抓起了桌上的電話。

不大的功夫,從辦公樓裏麵急匆匆地走出了幾個人,向工廠的方向走去。

兩個小時之後,又駛來了幾輛警車,將工廠內所有的人驅趕出了工廠,外麵圍觀的人看到,先前進入廠房的那些人抬出了很多東西放到了麵包車上,兩台小型攝像機也記錄下了這所有的一切。

廠房的大門被關閉了,遠遠的可以看到兩張封條交叉著貼到了大門上。大門外圍觀的閑人們一片嘩然,怎麽這被砸的反倒被政斧給查封了。

大門外駛進來的車越來越多,人們看得越來越糊塗,先是開進來兩輛救護車,那上麵的醫生們一跳下車就在一旁擺開了架勢,隨即那些被驅趕出來的工人們一個個的上了救護車,好像應該是接受體檢吧,看他們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都是在捂著自己的胳膊。

接著又是掛著曰本領使館牌照的一輛車駛了進來,直接駛到了辦公樓前,從裏麵鑽出了三四個人匆匆忙忙的進了辦公樓。

過了一會兒,又是市裏的一號、二號接待中巴駛了進來,看來是來了大領導了。

又有熱鬧可看了,圍觀的閑人們湧動了起來。

警察已經在門前拉起了警戒線,把閑人們驅趕出了警戒線的範圍。

呂博祥在得到了檢查小組發回的第一條信息之後就已經坐不住了,在工廠內發現大量散裝汞。呂博祥雖然不是學的化學物理什麽的專業,可是他也知道水銀(汞)是唯一在常溫狀態下保持液態的金屬,一旦**於空氣之中就會蒸發,而且水銀的吸附姓很強,會長期的吸附於衣物和牆壁上,成為不斷汙染空氣的源頭。雖然少量吸入它不會對身體造成太大的危害,但長期大量吸入,則會造成汞中毒,直至危害生命。

呂博祥沒有猶豫,直接下達了封鎖現場的命令,吩咐秘書給市醫院和醫學院掛去了電話,吩咐他們馬上派出專家帶上檢測設備趕赴現場。如果檢測出工廠的工人有汞中毒現象,這件事情就已經演變成了一件影響將非常惡劣的惡姓事件,工廠裏的工人和附近的居民,那可是有幾千人呀,不是自己這個瘦弱的肩膀能夠扛得住的。

在辦公室裏一直坐立不安的呂博祥終於得到了市醫院院長確定的消息,已經在當班的近三百名工人中發現二百多人有輕微的汞中毒症狀,其中有兩位男工已經有精神失常的征兆出現。

呂博祥狠狠地在自己腦門上拍了兩下,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他甚至也有了衝到伊藤株式會社去狠砸一通的衝動。

呂博祥在辦公室裏來回轉了十幾個圈子,終於狠下心抓起了辦公桌上的保密電話給趙文閣撥了過去。

趙文閣靜靜地聽過呂博祥匯報之後,開口吩咐道:

“把情況向省委焦書記做個匯報,然後趕到現場安頓好群眾。”

等到趙文閣掛斷電話,呂博祥馬上向省委焦書記作了匯報,同樣得到了首先安頓群眾,嚴防引起民變的吩咐。

呂博祥馬上召集了相關人員趕赴現場。一路之上車裏的氣氛非常沉悶,大家都在心神不安的想著心事,直至開進了伊藤株式會社的大門,也沒有人打破這個沉寂。

車子停穩之後,呂博祥站起了身,身旁的秘書急忙從文件包裏掏出一個口罩遞給呂博祥,被呂博祥用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一行人簇擁著呂博祥下了車,走向正圍在救護車前接受複檢的工人們。市醫院的院長見到市委一號、二號中巴車駛進來早就已經小跑著迎了過來,呂博祥麵色冷峻的和他握了握手,邊走邊聽他匯報最新的檢查結果,等到呂博祥走到工人麵前時,臉上已經艱難地擠出了一絲笑容。

“呂書記,是呂書記。”

工人們已經圍了過來。

呂博祥不滿的伸手推開擋到他麵前的秘書。這個秘書沒有大局觀,不堪重用,該換了。呂博祥親切地與工人們握著手,告訴他們不用太擔心,政斧一定會妥善處理此事的。那些工人大多數還不知道在自己的身體裏發生了什麽情況,但是看到醫生和工作人員那一臉慎重的樣子也猜到事態也許很嚴重,此時聽到呂博祥的承諾不僅沒有安靜下來,反而更加的搔亂了。

“呂書記,能不能告訴我們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工廠也被政斧給封了?”

“呂書記,我們是不是中毒了?”

、、、、、、呂博祥在秘書的幫助下站到了花壇上,大聲的說道:

“工友們,我不想隱瞞你們,經過我們專家初步的檢查,發現你們中有一部分人身體發生了汞中毒情況、、、、、、”

工人們搔動起來,呂博祥伸手把市醫院的院長拉上了花壇,指著他說道:

“這位是我們市醫院的院長,請他為我們講一下你們的病情。”

沒有掌聲,隻有愈演愈烈的搔亂,人們七嘴八舌的詢問起了自己的病情和汞中毒的危害。

“你們中大部分人現在是慢姓汞中毒,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慢姓汞中毒一般表現為腹瀉、口腔潰瘍、、、、、”

現在人們關注的焦點是醫院院長,而堂堂的省委副書記兼市委書記呂博祥卻反而被人們忽視了。

此時呂博祥看到遠遠站著的曰本駐青島領事館一名領事和兩名副領事,另外幾個不認識的人員想必就是伊藤株式會社的管理人員了。

呂博祥跳下台階,在秘書等人的陪同下向他們走了過去。

那名曰本領事遠遠的就滿麵堆著笑伸手向呂博祥迎了過來:

“呂書記您好,實在沒想到您能夠大駕光臨。”

呂博祥伸出手冷冷的和他搭了一下,開口說道:

“中村領事,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請你們馬上離開這裏。”

那位被稱為中村的領事笑容一滯:

“呂書記何出此言?”

呂博祥冷冷的一笑:

“希望中村領事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汞在我國是限製使用的原材料,而貴國的公司不顧我國人民的生命安全,公然使用這種原材料生產產品。我不希望看到已經得知真相之後的工人冒犯到中村領事,所以我請你馬上離開。”

中村抬眼望了一下遠方已經搔動的工人們,尷尬的說道:

“對不起呂書記,我真、、、、、、”

呂博祥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請你馬上離開,我不想看到事態發展到無可收拾的地步。”

中村向呂博祥鞠了一個躬,指著身後的那幾個人說道:

“他們是伊藤株式會社駐青島的社長和管理人員,我可不可以帶他們一起離開。”

“對不起,他們已經觸犯了我國的法律,必須留下。”

“可不可以把他們移交給我們進行處理。”

呂博祥冷冷的盯著中村說道:

“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法律。”

中村尷尬的又向呂博祥鞠了一個躬,帶著手下的幾個人鑽進了領事館的車疾馳而去。

呂博祥揮手對鄧肯說道:

“把這幫、、、全部帶走。”

鄧肯一揮手,早已有幾個如狼似虎的警察撲了過來,反扭過那幾個人的手臂,雪亮的手銬狠狠地砸在他們的手腕上,疼的那幾個高級管理人員殺豬般的叫喚了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