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真實病因

在場之人無不震驚,瑧皇臉上更是陰晴不定。這是隻聽高候道:“之驛,莫要胡說,與青冥同時出生的就隻有三皇子,三皇子雖說於陛下八字相衝,但一直以來也是相安無事的。”

我和青陽同時看向高候,隻見高候一臉正義鼎然的模樣,我不禁心下冷笑,這高候還真是城府深沉啊。早就該料到他不會僅僅因為青陽與瑧皇八字不合而放過青陽的。若是此時被他得逞的話,那宮中豈不隻剩下二皇子青瀾了麽?

這是隻聽之驛道:“正是因為此事關皇子,所以我才萬萬不敢胡說。三皇子與青冥王子的八字本就與陛下不和,如今雙子皆在宮中,加上熒惑守心的煞氣,當下便衝撞了陛下的龍體,若要讓陛下轉危為安,唯有讓這二子遠離方可。”

一時之間在場眾人皆不出聲,唯有皇後皺眉道:“以往陽兒於冥兒二人也是時常一起居住於宮中的,倒是從未出過這等奇事。”說著,她轉頭看向瑧皇,問道:“本宮以為,此事關重大,不如再多請幾位占卜師占卜一下,陛下以為如何?”

和貴妃搶先回道:“姐姐莫非忘了麽?皇城之內,早已沒有方術之士了。況且之驛也說了。這當中還有熒惑守心的緣故在。妹妹我倒覺得,為了以防萬一,保險起見,還是暫時將三皇子與洛王子均遣出宮去,待陛下好轉了,再把三皇子召回。這樣不就萬無一失了麽?”說著她嫣然一笑,向瑧皇道:“陛下以為如何?”

眾人皆向瑧皇看去,瑧皇閉上雙眼,許久許久之後,他長歎了口氣,微微睜眼,定定的看著跪於身旁的青陽,緩緩道:“陽兒,衍鄲城內的太清池,挖掘的如何了?”

皇後似有所覺般喚道:“陛下……”

瑧皇擺擺手,隻定定的看著青陽。

青陽回道:“回父皇,太清池雖已挖好,但尚未引水入池,引水通道正在疏通。”

瑧皇微微點點頭,喘著氣道:“如此,你便回衍鄲城去,全權跟進此事吧。”

青陽看了看皇後,點點頭道:“是,兒臣領命。”

瑧皇緩緩又道:“洛王子青冥,便命他回洛王城去吧,你多派些自己人,隨他回城去。”

青陽順從的點點頭:“兒臣知曉,定不讓父皇失望。”

瑧皇點點頭,閉上眼又沉默了許久,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他方才擺擺手道:“你們都回去吧!陽兒留下。”

高候與之驛率先告辭離去,隨後和貴妃於青瀾也相繼離去。瑧皇抬眼看了看皇後,說道:“衡晗也回去休息,有青陽在此,孤無礙的。”

皇後起身,看著青陽和瑧皇,她欲言又止。猶疑了一會兒後,她也領著我出門了。

我扶著皇後一路走來,見皇後臉色蒼白,一臉疲憊,便道:“娘娘這兩日來都沒有好好休息,想必定是困乏的緊了,回去後可要早些歇息了。”

皇後搖搖頭,黯然道:“縱使身子再困乏,卻也比不過內心的疲累。”

我微微歎氣,道:“娘娘,你明知之驛說的不可信,卻怎的不和陛下解釋?平白的讓青冥和皇子受這小人誣害。”

皇後搖搖頭,道:“我自然曉得這是誣害,可是如今皇城之中方術難尋,你我又不懂星象占卜之術,如何能破他之言?何況八字相衝之事乃是我以前對陛下說的,而熒惑守心之相亦存在這,之驛說的處處合理,我又如何解釋?”她長歎一口氣,道:“不過青陽去衍鄲也好,至少不用在宮中如太子那般如履薄冰。待陛下仙逝之時,我便到洛王城內的清丘觀帶發修行去,而你,也要盡快回洛王城去。”

我驚愕的停下腳步,呐呐道:“帶發修行?娘娘,你…”

皇後溫和的笑笑,眉間是微擰的愁絲:“我是道家弟子,早就應該脫離紅塵俗世,修心養性。如今這天下將變,正好趁此機會,早早歸隱。”

我黯然不語,隻扶著皇後緩緩的走向椒房殿,這天下無道,紅塵多折,其實能像皇後這般安然歸隱,也是極不錯的。

這樣沉默了許久後,將近到得椒房殿時,隻聽皇後低低說道:“其實本宮覺得,陛下之所以病的這麽突然,多半是因為丹藥吃多了的緣故。且不說以往十年的無數方士,單說潘之茗,便已給陛下練得丹藥無數。聽說潘之茗叛變之前,還給陛下練了十二綿延丹。就是未見過。”

我點點頭讚同道:“是啊,所謂是藥三分毒。即使是價值連城的奇珍補藥,也得按一定劑量服用,免得適得其反,陛下就是心急了些……”說到此處,我忽的想起什麽般,不由的頓住,定定問皇後道:“娘娘,你方才說,潘之茗給了陛下十二綿延丹是麽?那十二綿延丹,可是一盒十二粒,每月服一粒麽?”

皇後微微想了想,道:“珊兒是怎麽得知的?陛下確實與我說過,每月服一粒綿延丹,感覺精神都好了許多,若不是潘之茗如此背信忘義,倒是可以重用。”說著她頓了頓,微微歎氣道:“這也就是為什麽,他如此看重高候的原因,高候推薦的人,總能讓陛下歡心。”

我此時卻無心聽皇後說了什麽,隻一心回想著最初隨著青冥離開洛王城,護駕瑧皇回宮的時候,曾在渭水城中見到潘之茗的情景。當日,潘之茗獻給瑧皇的仙丹不就是代表著十二個月,需每月服用一粒的綿延丹麽?想到此處,心中豁然開朗。不怪得當日瑧皇病重之時,賢妃仍要喂瑧皇吃下丹藥,並說已是最後一粒,還把盒子遞給隨侍帶走。原來!原來那便是潘之茗的十二綿延丹!瑧皇每月服用,表麵雖覺精神氣足,實際內裏則精虧氣損,元氣大傷!十二個月,整整一年!這當中的高候謀略如此周密,他這是給自己定了一年的時間扳倒太子和青陽等人,隨後在瑧皇的最後時刻,找一個傀儡皇帝!

原來從一開始的潘之茗卷走皇庫金銀開始,高候就已經算到這一步了。他料到瑧皇性格殘暴,所以料定會遷怒於其他方術之上,隨後在京中方術之士聊聊無幾的時候,再利用我引來之驛。而青陽與瑧皇的八字不和,也早就被他列入算計之中!高候啊,你到底是要有多深沉的城府,才能做得如此深不可測!。

想到此處,我一時愣怔當地,忽的覺得周圍空氣愈發的冰冷,心內莫名的湧起一股絕望!如此城府,誰能與他相鬥?

皇後詫異的看著我,問道:“珊兒怎麽了?好短短的額怎的又不作聲呢?”

我轉頭怔怔看著皇後,許久許久,方才開口道:“娘娘,有些事,我不知該不該與你說。”

皇後溫和的拍拍我的手,笑道:“與我還有什麽不能說的?無論何事,你盡管道來!”

我垂頭思慮,糾結了好一會兒,方才以十二綿延丹為因,把這將近一年來發生的事一一說與皇後聽,雖說這這些純屬我個人猜測,但卻一定是毋庸置疑的!

皇後靜靜聽完後,皺眉垂眸,她定定的考慮著,良久方才溫聲說道:“事已發生,無論真假都已無法挽回,咱們且先顧好當下!先回宮吧!”

我低應一聲,扶著皇後緩緩往回走,深秋冷風如冰沙,輕輕拂麵而來,浸在身上,仿佛冰沙融化般,有薄薄的冰涼,今晚無月,星光燦爛耀眼。迎著秋風,我仰頭望天,入眼處是橫亙蒼穹的熠熠銀河。我邊看邊道:“這星光甚美!人若能這星光般,夜夜......”我忽的頓住,停下腳步怔怔的看著天際,看著銀河之東。那殷紅色的三星,不正是熒惑守心麽!這是怎麽回事!我的術法早已失效了的,而且怎麽看,也不像是別人下的道法!莫非,這次是真的!是真的熒惑守心!臻皇,真的命不久矣了麽!

皇後訝道:“珊兒這是怎麽了?”說著,她也向天上望去,隻見銀河熠熠如水,將蒼穹橫切成兩邊,並無異樣。

我回過神來,壓下自己的驚懼,強笑著道:“也沒什麽的,就是看著漫天星光閃亮,甚覺華麗罷了,我們回去吧。”

皇後點點頭,與我一道往椒房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