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青陽之命
今日事後,我方知自己被高候利用陷害了青冥,心內才驚覺原來青冥因著洛王的緣故,一早就被瑧皇及高候視為眼中釘,千方百計的要設計除去。瑧皇想除去洛王一家而苦於沒有把柄,而高候可以設計出無數的把柄卻苦於沒有權利。不怪得,瑧皇如此看重高候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至少他深得皇心。
我定下心來後,已開始計較布局。隻是看著身前皇後瘦削飄渺的身影,心下覺得慚愧非常,畢竟她一心隻想著護自己孩兒安全,避開這無謂的皇權爭鬥,卻不知在她身邊處處給她提議的我,竟是為這皇位而來。
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竟變得這般心機深重了?
扶著皇後從回到椒房殿,皇後微微笑道:“賢妃位升貴妃,又喜得皇子,想來她必定會好好計劃了。”
我亦笑:“娘娘如此便可安心了。”
皇後搖搖頭,歎氣:“青宸位於太子尚可一日廢之,何況青瀾本就不是良善之才?都說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到底是本宮錯了,早該在二十年前,本宮就該為陽兒規劃好,也不用於如今皇朝即將衰竭之時,才苦苦思慮規劃。”
皇後說著,突然似想起了什麽,她轉過臉來,一臉希冀的歡喜,她拉起我的手道:“珊兒,你不是測命師麽?本宮不懂測命術,你可否替本宮測測青陽的命程?也好讓我安安心。若有什麽災禍,也可提前為他擋了去。”
我微微訝異,有點猶疑道:“可是娘娘,雖然測命術可以測出他的命程,但命運多變,很多原本固定的運程也許在他的一想一念間,亦或他遇見的一人一事間,輕易就被更改了,簡言之,就是我雖然可以測出他的大致命程,卻又不敢保證他是否會因別的什麽而被改變了。”
皇後搖搖頭道:“無妨,能知道大致命程就足以!我把青陽的生辰八字寫給你,你測測吧!”
皇後說著已一臉欣喜的拿起紙筆書寫起來,我倒也不好意思再拒絕。以往也隻觀算了青陽的麵相,知道他是才高八鬥的文豪,也知道他是命程清貴的士者,但他具體的運程人生,倒是真不知曉。青陽如此生性淡泊,對我也頗為照佛,加上經此一事,我對他甚是有好感的,替他測測命程,消消災禍,我也是很樂意的。
皇後將寫好的生辰八字拿給我看。我一看,不由大驚!隻見青陽生於瑧朝開國元年六月十一日正午子時!這,不是井泉龍王的生辰麽?我怔怔的看著紙箋,不可置信的看了又看,皇後奇道:“怎麽了?這八字可有什麽問題麽?”
我駭然抬頭,問道:“娘娘可沒寫錯,皇子確是六月十一正午子時麽?”
皇後嗤笑:“自然沒錯,為人父母,豈有連自己孩兒的生辰都記錯的道理?”
我更加駭然。是了,為人父母,豈有記錯自己孩兒的生辰之理?皇後不會記錯,那麽對青陽疼愛有加的瑧皇更是不可能記錯。自古皇帝為龍,那麽皇子自然就是龍子,這青陽不僅是龍子,還是井泉龍王轉世!瑧皇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殺害衍鄲上百位無辜百姓?為何還要毀城池滅龍脈?莫非,瑧皇殺害百姓隻是擔心青陽不是龍王轉世,所以殺掉所有同月同日的人以杜絕意外,而毀城建宮隻是他所施的障眼法,其實龍脈尚在,並未斬斷?
對了,一定是這樣的。瑧皇為了青陽,幾乎已經為他做好除去所有障礙的計劃了。太子隻是他去除障礙的第一步罷了!
想到此處,我不禁替太子難過不值,同為皇子,哪怕他學富五車,腹有謀略,哪怕他正直傲氣,赤子丹心。終是敵不過瑧皇對皇後的偏愛。
帝皇的偏愛,能害得多少人活不安生呢?不被看重的太子如此,被看重的青陽,誰知不也是如此呢?
皇後輕輕碰碰我,奇道:“珊兒怎的發起呆來了?快替陽兒算算吧!”
我歉意的笑笑。隨即認真看他的生辰八字。經一番推算後,我笑對皇後道:“娘娘這下可放心了。青陽皇子可有個人人欽羨的命程呢。”
皇後聽後喜笑顏開,急切道:“果真?你快細細道來。”
我放下紙箋,解說道:“看皇子的麵相五官,外加看這生辰八字。細的推算我就不一一道來了,隻將結果告知你吧。青陽皇子是四兩三錢的命。四兩為忠、貴、福、壽。三錢即為三子。簡言之就是忠孝雙全,不貴則福,末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命享九十一,妻宮無刑,子息三人,卒於春光中。如此,娘娘說是不是好命程?”
皇後歡喜道:“果真是極好的命程,隻是,這命理這麽好,珊兒你可沒唬我麽?莫不是你怕我擔心,所以盡把好的挑來說了?”
我嗤笑道:“娘娘多慮了,青陽皇子乃一朝皇子,生來便是人間之龍,這命程好是理所當然的。”
皇後還是不安心的問道:“即使貴為天子,命程也不會安然順逐,總會有些災禍劫難的,陽兒可有劫難麽?”
劫難麽?我微微猶疑了下,終還是開口道:“娘娘,人生一世,總會有些許天災人禍。生命從來如此,我若說了,娘娘可不許胡思亂想了。”
皇後一聽我如此說,當下便眉目微蹙,急促道:“這道理我自然知曉,你隻管仔細道來。”
我緩緩道:“不滿娘娘說,青陽皇子命中確有一劫,此為情劫。”
皇後詫異:“情劫?”
我點頭:“是的,所謂二十方知情愛苦,離鄉別井方得意。也就是說,皇子二十歲時,便會遭遇情劫,此劫唯一破解的方法便是離開皇城,離鄉別井,越遠便越有可能躲得此劫。若不然,則隻能直麵而對,如能衝破,便是月老廟前紅線牽,鴛鴦相伴共團圓。若是不然,則廣寒宮下孤身老,煢煢孑立度餘生。”
皇後聽後,愁眉緊鎖,她低垂著頭,雙手煩悶的絞著發絲。她憂傷難解的樣子,像極了害了相思病的姑娘。她半響長歎一聲,低低道:“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讓他留在衍鄲城,或者,留在洛王城也是好的。如今他歸來宮中,恐陛下不願再讓他遠行,且最總要的一點便是,如今已是深秋九月,陽兒早已過了二十誕辰,再離去,不知還否來得及?”
我輕輕安慰道:“既已年過二十,便直麵而對吧,人生從來如此,唯有自安自顧。娘娘大可放心,青陽皇子麵相清貴,人中之龍,定可破劫消災,忠貴福壽齊全。”
皇後微微歎氣,雙眸朦朧隱有霧氣繚繞,又似星光漸曉。她低低道:“命該如此麽?全是我的錯,許是在替我還債罷!”
我輕輕安慰道:“前世之因,後世之果。人生來便自有天命安排,娘娘無需太過介懷,自安自顧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