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西南有水
不多久,隻見一個白衣清秀,頭戴綸巾,身材微微瘦削的青年走入殿內。我不禁詫異,竟是一介儒生?我細細的打量他的眉眼五官,相貌平凡無奇,眉似劍非劍,眼似星非星,一時竟是無法測出他的命理。我不禁對他充滿戒備,此人既能隱藏自身命數,定是道法極高,看他那儒雅安然的神態,我總覺得他並非善類。
他走到殿中,溫和謙恭的給瑧皇及皇後行了跪禮。
瑧皇命他起來,問:“你可測得此次是何人所為?又是為何而為?”
他恭順道:“稟陛下,已測得布術之人,此人布下術法,目標並不是珊兒姑娘,而是皇後娘娘,隻是兩地相隔太遠,術法不易布置,所以導致方向偏差,故而讓珊兒姑娘陰差陽錯的替皇後娘娘擋了術法。”
瑧皇聽得布術之人的目標是皇後,頓時煞氣隱隱,龍顏緊繃。皇後也是一臉無法置信,她訝異的問:“哦?原是要害本宮?此人是誰?為何針對本宮?”
瑧皇冷笑道:“竟敢對我大瑧皇後下手!我必誅其九族!”
針對皇後?我懷疑的盯著之驛,揣測他此話的真實性。
之驛抬起頭來,雙眸寒光一閃,他遙遙望我一眼,嘴角微不可見的斜斜向上翹起。
我愣怔片刻,隨後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嘲笑我麽?我惱怒的瞪他一眼,隻見他迅速低頭,恭敬的說道:“陛下,此人福祿豐盈,乃名揚威震百姓欽敬之人。”
瑧皇怒意漸起:“既有福祿,必是官宦之家,究竟是誰,竟如此針對皇後?你且細細說來。”
我緊盯著之驛。真真是來者不善,三言兩語就挑起了瑧皇的怒火,我們都已經領教過天子之怒了。他這次是想要害死多少人?
他抬起頭,看著瑧皇,語速緩緩道:“陛下,西南有水,一方之候。不知西南方向,可有名中帶水之候?”
西南方向?我細細思量,隨後不禁駭然,抬眼惱怒的瞪他,正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我心一冷,頓時怒火更勝,原來如此。
瑧皇全身充滿殺氣,他惡狠狠的說:“好個洛王!我雖知他與我一向不合,卻從不在意,不料如今他卻做出如此過分之事!”瑧皇幾乎咬牙切齒:“我尊他是兄弟,處處隨著他,如今,他是自尋死路,我絕不輕易饒他!”
瑧皇如此惱怒,我不禁緊張不已!這下可如何是好?瑧皇因占卜師一人之言便定了洛王的不是,想來他定是早看洛王不順了。洛王若是有什麽意外,青冥定也脫不了幹係。我恨恨的盯著之驛,高候這老狐狸,太子之後便是青冥了麽?他竟是如此忌憚青冥,連青陽和青瀾都在宮中的情況下,也要先對付青冥麽?
皇後訝異不已,她疑惑的問:“你確定占卜不會出錯麽?洛王雖一向與陛下不和,一直以來卻也安分守己,從未曾有過暨越之事,依我之見,不如,重新占卜一次吧。”
之驛溫和一笑,從容道:“娘娘有所不知,洛王腹中多謀,深得民心,非是能夠安分守己守著寸方之地安然度餘生的人。如今太子遠在千裏監軍,朝中東宮無主,東北夷族又頻頻入犯,此時難保不會有人想趁虛而入,陛下有龍氣護體,自然無法被傷,而娘娘雖然貴為鳳體,但畢竟沒有龍氣那般可以鎮妖辟邪,自然容易下手些。”
瑧皇怒極,他冷笑:“原來如此!我的王弟竟有如此心謀,我卻毫無所覺!趙德祥!”
瑧皇一句怒喊,把趙德祥嚇了一大跳,忙匆匆的跑上前來。我見瑧皇這是要下旨了,不禁焦急不已,雙手不自覺的握住皇後的手臂。
皇後了然,驚訝之餘不忘為洛王說話:“陛下息怒,本宮倒覺得,此事單憑占卜師一人之言而沒有確鑿證據,這樣無法證明就是洛王所為,而且洛王也是陛下手足,到底是萬人之上的親王,雖目無尊上與陛下關係不合,卻到底有血緣在,此事如何看也不像其所為。不如陛下暫且壓下此事,再著人暗中仔細調查,切勿錯怪了王弟才是。”
臻皇看著皇後,無奈的搖搖頭:“蘅晗,你總是這麽善良心軟,渾然不知這世間的人心險惡,洛王一向反對我的統治,幾乎從不入宮拜見,如此可見此人早有二心,謀權篡位隻是遲早的事罷了。你無需為他說話!”
皇後聽瑧皇如此說,緩緩點點頭,隨即低垂著頭,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顯然在臻皇如此說之後,她已不願多說。我心內替洛王著急,抬眼望去,隻見之驛一雙冰寒的雙眸,正似笑非笑的盯著我,忽然就想起那個全身陰寒的男人。
原來,部下貓鬼之術的人,是之驛。
我怨恨的盯著他,心內壓抑的怒火仿佛要衝破心靈從雙眸中突破出來。到底是為何,高候要如此針對洛王?莫非之驛已占卜到青冥的計劃麽?如果真是如此的話,我不禁口齒生冷,決不能讓青冥功虧一簣。
現下無論如何,先要替洛王求情才是,雖然我心內知道,對連一向珍愛的皇後之言都不願聽進去的臻皇求情,簡直有點自不量力,但為了青冥,我還是願意試一試,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臻皇下旨處置洛王家族。
我身剛動,就被皇後微不可見的用右手攔住,我低頭看她,隻見她仍是微低垂著頭,一副淡淡的表情,手卻是固執的攔著,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我著急的看著她,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她這是在阻止我做無用功。
我緊咬下唇,抬眼瞪著之驛嘲笑的雙眼,心內氣急。
正在我糾結不已的時候,忽而有個小內監入門稟告:“稟陛下,三皇子求見。”
在場眾人無不差異,三皇子青陽從來逍遙自在,做事隨性而遠離朝政,怎的這當口卻來建章宮?小內監的話音剛落,就隻見青陽疾步踏入了殿門,他束發緊衣,臉色疲累,仿若奔走了極遠的路途勞頓。
他抬眼遙望我一眼,嚴肅緊繃的臉頓時溫和平靜,仿佛鋪了層柔光,他跪下,對著臻皇斬釘截鐵的說道:“父皇,兒臣以為,此事絕非洛王所為。”
青陽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無不訝異。皇後更是驚訝,她細細的盯著青陽,想從他臉上看出他舉止反常的端倪因由。青陽卻是麵色嚴謹,無一絲異樣的波動。
臻皇臉上喜怒難辨,他嚴肅道:“陽兒怎的如此確定,此事非他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