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因為不久之後,陳宮、張邈反叛事件便會成為程昱扶搖直上的重要契機。

從此之後依次出任東平相、尚書、東中郎將、奮武將軍,一直做到了衛尉,封安鄉侯,這可不就是封侯拜將麽?

不過與補上這個“日”字有沒有關係就不好說了……

吳良寧願相信是有的,畢竟曆史記載中也是曹老板幫他改了名之後,他才正式開啟了人生第二春。

盡管從表麵上來看,他的扶搖直上與曹老板的倚重關係更大,若非真是信任了他,曹老板又如何會輕易為他改名?

但有些事情還真就未必能用表象來解釋。

這極有可能涉及到天朝經久不衰的相術,相術中就涉及名字與命理匹配之說,畢竟被曹老板倚重的謀士多了,又有幾個真的封侯拜將?

隻不過吳良不太懂罷了,因此沒有資格說三道四。

總之。

這種小事吳良就勉為其難的替曹老板分擔了,日後程昱扶搖直上的時候,也隻需感謝他吳有才便是,反正曹老板胸懷天下要的是忠心,又不是感謝。

“那麽,依吳司馬所見,這‘日’應當補在什麽地方最為適宜?”

程昱接著又問。

“這……”

吳良卻又麵露難色,欲言又止。

改名這種事可不是誰說了都算的。

皇帝可以賜姓賜名,曹老板也可以賜姓賜名,一家之主亦可以為家中傭仆賜姓賜名,但吳良為程昱改名,可就不是那麽容易被接受的了。

哪怕之前已經裝神弄鬼鋪墊了一番,也未必有用。

所以,還得用上些其他的手段。

“吳司馬可是有什麽難處?”

程昱不解的問道。

“請程縣令海涵,不是我不願說,而是不能說,需知此事關乎天命,我若道破天機恐遭天道報應,日後需做一場法事才可化解報應。”

吳良皺眉說道。

“這法事該如何去做?我來為吳司馬安排便是。”

程昱不疑有他,當即表態。

“這倒不必,法事我自會去做,隻是需要購置許多祭品祭天……”

吳良又為難的道。

“祭品費用由我承擔!”

程昱立刻又道。

“那就有勞程縣令了,十斤黃金應該夠了。”

吳良終於笑道。

“多少!?”

程昱頓時愣住。

他家雖是士族,但卻已是搖搖欲墜的寒門,如今出任壽張令亦是不足一年,所領俸祿又皆是糧食布匹,而且數量還比較有限,隻能說是衣食無憂,卻也沒多少富餘。

因此莫說十斤黃金,便是一斤黃金,他也拿不出手。

“?”

荀彧也是微微皺眉看向吳良,這獅子大開口的架勢,著實令人懷疑。

“?”

甚至就連曹稟都詫異的看向了吳良,他以為吳良隻是來混吃混喝的,沒想到居然還留了後手,這是打算連吃帶拿啊?

“程縣令可是有什麽難處?”

這次換吳良來問這句話了,問完之後也不代表程昱做出回應,便又自顧自的說道,“不打緊,祭品費用我可以先自行承擔,程縣令隻需給我立個字據,言明倘若程縣令依我所言,在半年之內便可得到扶搖直上的良機,那時再將黃金兌現亦是不遲,若是半年之內並無起勢,那便是我胡言亂語,這祭品費用理應由我自行承擔,與程縣令無幹,如何?”

半年?

扶搖直上的良機竟能精確到半年之內?

此人若是所言非虛,那未免也太神了吧,難道這真是上蒼降下的憐憫?

“好,我便依你所言!”

程昱細細一琢磨吳良的話,此事成了自己便可扶搖直上,此時若是不成自己似乎也沒什麽損失,當即應道。

說完便請荀彧叫人取來筆墨。

在一張如今更適合長久保存攜帶的絹布上立下了一個字據,並且還取出隨身攜帶的方印在上麵蓋了一個章,這才交給吳良過目。

吳良隨便看一眼,將絹布放在一旁晾著,等待墨跡幹了再收。

程昱則急不可耐的問道:“事到如今,吳司馬可以為程某指點迷津了吧?”

荀彧與曹稟也在巴巴的等待吳良開口。

剛才提到黃金的時候,他們都對吳良產生了一絲懷疑,但當吳良將這個“對賭”協議說出來的時候,兩人頓時又不自覺的開始相信。

畢竟這個協議基本已經可以排除吳良行騙的可能。

尤其是荀彧,像他這樣有頭腦有謀略的謀士,沒有阻止程昱立下字據便是最好的證明。

更何況,程昱的頭腦也未必就比荀彧差了多少,又怎會輕易上當……

“好說。”

吳良笑了笑,終於說道,“程縣令那少年時的夢境乃是登上泰山雙手捧日,我說的不錯吧?”

“不錯。”

荀彧與程昱皆微微頷首。

吳良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泰山乃五嶽之長,盤古之首所化,正所謂‘泰山安,則四海皆安’,乃是自古帝王的封禪之地,程縣令於泰山捧日,這寓意正是說你有輔佐帝王之相,日後封侯拜將豈不是情理之中的事?”

“吳司馬所言確實有些道理,程某年輕時倒也如此想過,可想著想著便到了這般年紀,如今依舊一事無成。”

程昱接話說道,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這問題便出在程縣令雖有封侯拜將之命,但卻並未順應天命,因此才蹉跎一生。”

吳良笑嗬嗬的道,“恕我直言,程縣令姓程,單名一個立字,大丈夫當立於天地之間,倒的確是個好名,可程縣令卻與眾不同,你早已立於泰山之巔,比一般人的起點都高出許多,如何再立?”

“是啊,如何再立?”

這番話倒是令程昱極為受用,他自詡才高八鬥,多謀能斷,遠非一般人可比,但卻始終“立”不起來。

“順應天命,捧日則立!”

吳良見前麵鋪墊的已經差不多了,終於將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捧日則立?”

程昱微微一愣,細細琢磨其中含義。

荀彧與曹稟也是眉頭微蹙,靜心品酌這個“捧日則立”中的意思。

短短幾秒鍾之後。

“昱!?”

程昱與荀彧幾乎同時將這個字說了出來。

“不錯!”

吳良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大聲說道:“所以我才說程縣令命中欠日,隻要程縣令將這個‘日’字補入姓名之中,便可順應天命,扶搖直上指日可待!”

就在這時。

“報!”

一名軍官急匆匆的跑到了客堂門外。

“何事?但說無妨!”

荀彧知道曹稟與程昱都不是外人,吳良……既與曹稟關係如此密切,應該也沒什麽問題,便直接問道。

“稟告司馬,城外忽然來了一隊人馬,聲稱乃是曹使君家眷,末將特來請示司馬是否打開城門放行?”

軍官連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