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神秘小鼓的鼓聲居然有效!

眼見眾人在鼓聲響起的瞬間便紛紛恢複了理智,眼神與表情也恢複了正常,吳良頓時喜出望外。

完全可以想象,若是方才的情況持續下去,瓬人軍眾人必將麵臨更大的危機,說不定便要陷入自相殘殺的境地……

說起來這神秘小鼓已經數次在最為危難的時刻將他們救回。

雖然直到現在吳良依舊無法確定的說出這神秘小鼓究竟是什麽來頭,但它的鼓聲居然能夠抵消應龍骸骨發出的龍吟或龍威,這便已經足以說明它的來頭究竟有多大,就算不是傳說中的夔牛,也必然與上古時期的某種神獸異物有關。

也難怪齊哀公下葬的時候會命人將這神秘小鼓葬入自己的棺槨之中,他必然發現了神秘小鼓的厲害之處,隻可惜並未留下相關的文獻記載加以說明。

與此同時。

吳良也對甄宓所說的龍吟或龍威有了一個大概的判斷,至少從方才眾人出現的狀況來看,龍吟或龍威八成就是一種常人無法聽到的次聲波,人或是動物受到這種次聲波的影響,便會不自覺的產生恐懼之感,甚至神經失常做出一些過激的舉動。

“諸葛賢弟,這麵小鼓交給你了,從現在開始你每過一個呼吸的功夫便敲擊一次,確保我們查探這副龍骨的時候鼓聲不會停歇。”

吳良先是將神秘小鼓取了下來,交到了一同轉醒過來的諸葛亮手中。

“嗯。”

諸葛亮此刻也大概明白了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自然也清楚吳良此舉究竟何意,當即將神秘小鼓掛在胸前開始敲擊。

接著吳良又回身將典韋扶了起來,笑著為其寬心道:“典韋兄弟,你快快也起來吧,此事乃是不可抗力所致,無論如何也怪不到你身上。”

“可是……”

典韋還想說些什麽。

“典韋兄弟,接下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萬萬不可再因此事分心。”

吳良知道典韋的性子,這家夥其實也是個完美主義者,做什麽事情都力求做到最好,此刻為他寬心倒不如給他安排新的任務,一來可以轉移他的注意力,二來又可以被他當做“將功贖罪”的機會,於是立刻又正色道。

“諾!”

典韋果然吃這一套,聞言立刻站直了身子,拱手應道。

吳良點了點頭,又回頭看向其餘眾人詢問道:“各位,你們也都安然無恙吧?”

“多虧了公子及時出手,否則小人說不定便要被老童子射殺了。”

楊萬裏故意揶揄道。

“老夫那時控製不了自己……再說,你還是一樣將連發弩對準了老夫,若非公子那小鼓敲得及時,究竟誰將誰射殺還說不定哩!”

於吉也知道自己理虧,老臉雖然有些泛紅,不過卻還是堅持與楊萬裏爭辯。

“嗬嗬,雖然你那時不受控製,但說出的那番話卻應該已經在心裏藏了許久了吧?你這老童子真是不識好歹,我與你說過多少次,當初我乃是受公子之命救你,你不領情也就算了,還偏說我險些壞了你的道行,真是不知所謂!”

楊萬裏屑睨道。

“你又好到哪裏去了?”

於吉當即反唇相譏,“老夫自打跟隨公子之後,已經養成了每日使用楊枝刷牙的習慣,你竟說老夫嘴裏的味道便似糞坑中倒了一碗隔夜飯一般惡心,你如此編排抹黑老夫,還想要老夫領你的情?”

此話一出。

“噗……”

“庫庫庫庫……”

“這兩個活寶……咯咯咯……”

方才眾人正處於神經失常的邊緣狀態,因此兩人叫罵的內容並未聽進眾人心裏,如今兩人再提起這茬,尤其是楊萬裏那標新立異的形容,大夥立刻便忍耐不住,一個個抖著肩膀發出克製的笑聲,忍得十分痛苦。

“你們笑什麽,這匹夫就是這麽編排老夫的!”

於吉竟還不明就裏,鼓著眼睛看向眾人。

“噗哈哈哈……”

眾人終於再也忍耐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

笑罷自然還要繼續幹正事。

吳良很快便又在鼓聲的伴隨下重新對這副龍骨進行查探。

此刻龍骨的表麵看起來就像是海綿一般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圓洞,有的圓洞已經深入骨髓,有些則還浮於表麵。

不過饒是如此,龍骨的強度也必將大受影響。

或許也正因為這是龍骨,才能夠在這種情況依舊保持完整,若是人類或動物的骨骼,到了這千瘡百孔的程度早已一觸即碎,更不要說受承受方才那可怕的天雷襲擊。

很快,吳良等人便找到了那支被於吉不射射出的羽箭。

此刻羽箭剛好通過一個小孔插入了龍骨之中,隻留下後半截還留在外麵。

吳良伸手嚐試將羽箭拔出,結果也不隻是羽箭也對龍骨造成了損害,還是小孔中剛好有什麽地方卡住了箭頭,居然無法順利的拔出來。

“公子,不然還韋來試試?”

典韋見狀自告奮勇道。

“循序漸進,不要用蠻力。”

吳良主動讓道一邊,如此囑咐道。

“諾。”

典韋隨即錯身上前握住箭身,而後慢慢的開始發力。

結果沒想到已經使出五成力道的時候這羽箭居然還是紋絲不動,於是隻得回頭用目光向吳良請示,得到吳良的肯定之後又繼續發力。

在這個過程中。

“吱嘎——!”

這副龍骨居然隨著典韋的發力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並且伴隨著聲響竟還向典韋發力的方向發生了一定程度的偏移……

“停手!”

吳良見狀連忙叫停。

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此刻這副龍骨雖然保持著完整,但若是發生如此程度的偏移,便隨時都有可能轟然倒塌。

屆時這副完整的龍骨可能變成滿地骨茬不說,瓬人軍眾人亦有可能被其砸傷或是壓傷。

“君子,這副龍骨恐怕已是風燭殘年了……”

甄宓望著這副龍骨,有些惋惜的說道,“它埋骨於此必然已有數千年之久,如今骨頭變成了這副千瘡百孔的模樣,又不知已經經受了多少回天雷鎮壓,如此情形之下還能夠維持部分龍威已實屬不易,君子若是尊敬它,便最好不要再觸碰它了,也算是給它一個最後的體麵。”

“最後的體麵……”

吳良咀嚼著甄宓的話。

“吳有才。”

說著話的同時,白菁菁也走了上來正色說道,“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古怪的聲音比之前微弱了不少,如果之前那聲音算是低吟淺唱的話,那麽現在這聲音已經變成了悠長的歎息,斷斷續續顯得有氣無力。”

“這……”

吳良聞言又看向了甄宓,下意識的問道,“宓兒,你是不是能夠感受到它的某種特殊氣息,因此才斷定它已是風燭殘年,才教我給它最後的體麵?”

一個九尾狐妖。

一個應龍。

兩者都是傳說中的上古異獸,隻不過從出現的時間上來看,應龍必然是那個老態龍鍾的老前輩,而九尾狐妖則是一個年輕了幾千年的後輩。

同為上古異獸……

吳良有理由懷疑他們之間是不是存在某種常人無法察覺的聯係,因此甄宓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隻是心中莫名出現了一些共鳴,雖然妾身無法用語言將那種共鳴描述出來,但妾身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它應該已經撐不下去了。”

甄宓點了點頭,美眸中浮現出了一絲傷感。

“好吧。”

吳良吸了口氣,“既然如此,便隻好將這支羽箭留在上麵了,希望它不會因此感到冒犯……我們再查查其他的地方。”

……

這副龍骨周身都是相同的情況,吳良繞了一大圈也不曾發現什麽值得特別注意的地方,最終他們一同來到了應龍那個埋於骨翅之間的如同小山一般的頭骨前麵。

與身體上的那些骸骨不同,這頭骨保存的卻頗為完整。

哪怕全身上下都被那些疑似“食骨蠕蟲”的怪蟲鑽出了孔洞,但這頭骨上卻連一個最小的孔洞都不曾留下。

是因為頭骨的硬度不同,那些怪蟲無法鑽開?

還是因為這頭骨蘊含著某種力量,是的那些怪蟲不敢輕易靠近?

吳良暫時還無法作出判斷,不過雖然頭骨上沒有孔洞,但仔細看去卻會發現上麵卻布滿了類似於某種符文的刻紋,使其看起來充滿了神秘氣息。

“這些是……”

吳良靠得更近了一些,凝神觀察這些符文。

它們看起來很像是一個一個的文字,每一個都很挺大,占據的麵積直徑最小都在十公分以上,隻是與吳良印象中的象形文字或其他古文又有不小的區別,吳良一個都認不出來。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是。

這些刻紋肯定不是自然生成,而是人為刻出來的……

某種傳承麽?

吳良想到了當初在晉陽城下的古跡中發現的那個兕頭骨,左慈獲得的屍解法傳承便記載在那個兕頭骨上麵,並且上麵也都是些吳良完全看不懂的刻紋。

那時左慈便曾告訴過他,上古時期的祖先們在獸骨上刻下文字時也是有分類的,不太重要的瑣事往往隻會刻在一些寬大的肩胛骨或腿骨上,而貴族的紀事或祭祀、占卜一類的事宜則會刻在龜甲上。

一個真正有價值的信息,才會刻在頭骨上。

並且根據信息的價值,頭骨也是要分出了不少級別,鹿頭骨、虎頭骨、牛頭骨、人頭骨等等都在可以刻紋的範疇之內。

總之越是珍貴的頭骨,便表示上麵記錄的信息越寶貴。

所以兕頭骨上刻的都是屍解法那樣秘法……

這次可是龍頭骨,這上麵記載的信息豈不是要逆天?

“老先生,宓兒,你們過來幫我瞧瞧這頭骨上究竟刻了什麽內容。”

吳良壓下內心的激動,回頭將於吉和甄宓請了過來。

這二人對古文的認知遠超常人,尤其甄宓還要更強一些,當初在晉陽城下的秘境中便是甄宓通過狐仆在旁監督,才使得左慈在解讀兕頭骨上的文字時沒有蒙蔽了吳良,反倒被吳良擺了一道,奪了他的遺世之物。

“來了。”

二人應聲走上前來。

這頭骨上的刻紋個頭很大,並不需要湊的太近才能看清楚。

若是他們認得上麵的文字,就算不知道從何處開頭,也可以逐漸解讀出來。

結果才過了兩分鍾,於吉便已經皺著一張老臉回過神來,抱歉的對吳良說道:“公子,隻怪老朽孤陋寡聞,這上麵的老朽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怕是不能為公子翻譯上麵的內容……”

“老先生不可妄自菲薄,這畢竟是數千年前的東西,許多文字都不曾流傳下來,如何能夠怪到老先生身上?”

吳良對他笑了笑,搖頭說道。

這下便隻能寄希望於甄宓了。

此刻甄宓正蹙著柳眉一臉認真的盯著龍頭骨上的刻紋,沒有似於吉一樣放棄,便說明她應該還是能夠看出一些端倪的……

見甄宓如此狀態,吳良也不敢貿然打擾,隻得耐下性子在一旁等待。

如此等待了大約一刻鍾的功夫。

甄宓回過頭來時,柳眉卻並未舒展開來,而是有些遲疑的對吳良說道:“君子,妾身雖能認出其中大約三成的文字,也知道這些文字單獨的意思,但是卻難以將它們連在一起解讀……有時就算是兩個認得的字連在一起,妾身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意思。”

“怎會如此?”

吳良微微愣住。

“不過君子請看,這上麵的文字中有多處帶有這個符號。”

甄宓又指著一個文字上麵的一個類似於三叉樹枝的部分說道,“這個符號在古文中乃是‘草’的意思,而與‘草’共同組成的字通常都是某種草木,可惜妾身隻認得這個‘草’字,卻認不得與它合在一起的這個字是什麽意思。”

“草字頭或草字旁?”

吳良凝神沉思。

話說這裏是藏有“扁鵲”傳承的醫者聖山,戰國時期的秦越人便可能是在這裏得到了許多珍貴的醫方,從而搖身一變成了一代名醫。

那這上麵的文字便極有可能是醫方或方技的傳承內容,畢竟中藥便主要都是些草藥……

說起來,這種具有專業性質的詞匯或文字對於外行來說本就十分晦澀,此事放在後世也是一樣,隨便一個藥盒拿過來,普通人看了上麵的名字念都念不通,其中有些字甚至根本就不認識,自然難以解讀。

但若是換了醫學專業的人過來,隨便掃一眼便可以將藥物的成分、用途、禁忌等等內容說的明明白白,簡直倒背如流。

所以……

吳良下意識的看向已經有一陣子沒有了存在感的華佗。

這一看不要緊。

卻見華佗不知何時已經盤腿坐在了地上,此刻正雙目緊閉仿佛早已入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