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道美食而言,的確是個難得的好名字……”

眾人聞言亦是紛紛咋舌讚道。

不論是如今還是後世,隻要是稍微有點見識的人,對“太歲”之名都絕不陌生,其中將這個節奏帶的最大的便是秦始皇,相傳他在世的時候苦苦追尋的長生不死藥就是“太歲”,可惜直至死去都不曾如願。

然而“太歲”真的存在或存在過麽?

這個問題哪怕在後世也依舊是個未知數。

有學者認為“太歲”其實是由粘菌、細菌和真菌三類菌構成的一種稀有的聚合體,甚至新聞報道中還總有人挖出了“太歲”的奇聞異事。

然而在真正有資格來評論此事的生物學家,“太歲”的存在、作用與功效依舊是一個未知數,那些新聞報道中出現的“太歲”,也未必便是天朝古代文獻與傳說中多次出現的“太歲”。

另外但據吳良所知。

“太歲”最早出現是根本就不是什麽仙藥,而是一種天朝古代的星象大師假設出來的天體。

此事還要從天朝最古老的“歲星紀年法”說起,人們常在曆史書上看到的一些“辛醜年”、“子未年”、“辛亥年”便全都是“歲星紀年法”的產物,甚至知道民國時期,“歲星紀年法”依舊是天朝最為主流的紀年法。

也是到了近現代,天朝逐漸與世界接軌,才引入了與西方世界一致的“公元紀年法”,以至於“歲星紀年法”的使用率已經越來越少,即使如今購買的掛曆上其實還標注了“歲星紀年法”的年份,在網上查詢時間也同樣會有“歲星紀年法”和農曆日期,但還關注與懂得這些的年輕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而在“歲星紀年法”中,由於歲星的運行方向是由西而東逆時針方向而行,與實際生活由東而西的習慣不合,天文家為了方便,就找出了一個與歲星反方向而行的“假歲星”,叫做太歲,與十二辰配合起來用以紀年。

而在“歲星紀年法”中,因為“太歲”與真正的“歲星”相逆,因此太歲的所在也是大凶的象征,明確提到“太歲”所在的方位乃是大凶之位,切記不能動土,否則必將禍患無窮。

這便也是人們常說的“太歲頭上動土”的由來。

甚至曆史記載中便曾出現過“太歲頭上動土”從而導致家破人亡的案例,自秦之後幾乎每個朝代都有相似的事件,秦朝以前則可能還是因為“焚書坑儒”毀去了大量史書,因此才沒有背後後世考古發現,否則秦始皇又怎會有尋“太歲”的舉動。

而這些案例都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這些苦主都從地下挖出了似肉非肉、似草非草、似菌非菌的“太歲”。

因為在“歲星紀年法”中曾提到過,太歲到了哪個區域,相應的在哪個方位地下就會有一塊肉狀的東西,它就是太歲的化身,誰在這個方位動土就會驚動太歲,便會招致災禍降臨。

所以……

吳良果然又要裝神弄鬼了,隻是這次的手段略微曲折了些。

他若不明說出來,旁人還真不容易猜到。

不過要的便是這個效果,假如旁人一猜便能夠猜得出來,那便是失敗的“裝神弄鬼”,很容易便會被識破。

“公子,你這‘太歲’應當如何食用,是蒸了還是煮了,亦或是烤了?”

於吉還在想著吃的事情,腆著一張老臉眼巴巴的問道。

這年頭甭管是肥肉還是瘦肉,隻要是肉便沒人回去挑,畢竟尋常百姓好幾年也未必能嚐到一點葷腥,更不要說有人連飯的吃不上。

而於吉雖然跟了吳良之後時常有肉吃有酒喝,但這個家夥最鍾愛的便是不怎麽需要牙口的肥肉,幾乎到了見著肥肉便走不動路的地步,尤其看到吳良的“太歲”色香俱全,自是被勾出了饞蟲。

“這玩意兒可不是給你吃的,尚有大用,你若真想吃,待日後回了陳留,我再給你做一些出來嚐嚐便是。”

吳良笑嗬嗬的道。

聽了這話,眾人自是又露出了不解之色。

尚有大用?

結合如今麵臨的事情,眾人不難想到這玩意兒應該是與對付郝萌、曹性等人有關,隻是究竟要如何施為,眾人一時之間卻還是想不透。

“白先生,請移步一敘。”

吳良又對同樣是一臉不解的白啟儒做了個請的手勢。

“吳將軍請!”

白啟儒回過神來,連忙跟著吳良來到偏處。

“白先生,方才這‘太歲’的製法你可看明白了麽?”

吳良笑著問道。

白啟儒點了點頭:“明白倒是明白了,其實倒也不難,隻是……”

“看明白了就行。”

吳良接著說道,“自今日起,你每日命人製作這麽一塊‘太歲’,再每日夜裏派人暗中潛入不歸穀中,尋找一個距離那夥賊人營地較近的他們挖出的坑洞將其擺放進去,記住,一定要確保能被那夥賊人找到,連續三日不要間隔,可以辦到麽?”

“自是可以……”

白啟儒一邊答應著,眉頭卻也同時皺了起來,沉吟了半晌之後終於有所醒悟,“難道吳將軍是想要那夥賊人以為挖到了‘太歲’?”

“這隻是第一步,稍後我會將我的計劃一一告知於你。”

吳良點頭笑道。

“可是……那夥賊人若是不認得‘太歲’怎麽辦?”

白啟儒又有些擔憂的問道。

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雖然“太歲”很有名氣,但萬一那夥賊人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見識,自然也就無法想到這茬,那吳良這計謀便是在對牛彈琴。

“這不重要。”

吳良無所謂的笑道,“白先生隻要確保他們能夠發現即可。”

且不說郝萌與曹性的部卒當中本就有一些略有見識的斥候,便是郝萌與曹性也定然有些學識,畢竟這年頭士族當道,絕大多數武將其實都是士族出身,怎麽都比沒有途徑讀書識字的普通百姓強出一些。

就算這些人真就沒有這樣的見識。

此事之後亦是要回稟呂布的,呂布手下有能耐的部將與軍師亦是不少,聽了郝萌與曹性的回稟也定能猜出。

而當場發現與後知後覺,對於吳良來說並沒有什麽區別。

他就是要呂布認為郝萌以前的遭遇與接下來的古怪遭遇,皆是因為“在太歲頭上動土”所致,並非是這地方藏有古墓,並且“太歲”已經為他們所得,這個地方已經失去了價值。

如此方可一勞永逸的接觸白家與廣川王墓的危機。

當然。

郝萌與曹性斷然不可能全身而退,不過吳良也並沒有教他們全部留在這裏的打算,不然又由誰回去向呂布報信,自此斷了呂布的念想呢?

……

第二日一早。

“將軍,我等已經來了多日,幾乎快將這山穀挖遍了,可是如今依舊個陵墓的影子都不曾見著,會不會是哪裏出了岔子?”

這次出行曹性乃是郝萌的裨將,說白了便是副手,因此主事的自然還是郝萌。

其實曆史上,曹性也一直沒有郝萌官大來著,知道後來郝萌受了袁術的**反叛呂布,曹性冒著生命危險助高順斬下了郝萌首級,自此曹性才終於接管了郝萌的部隊與官職。

“其實我也如此想過,不過這又要如何解釋我大約一年前在此遭遇的事情?”

郝萌搖了搖頭,正色說道,“尤其是那夥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你也見過了他們的藏身之所,他們顯然也是擁有明智的人,若非是在守護著什麽東西,他們又怎會住在這種地方,又怎會明知我人多勢眾亦要與我為敵?”

“這……可是我們已經快將這山穀挖遍了啊。”

曹性頗為鬱悶的說道。

“也可能是我們挖錯了地方。”

郝萌沉思了片刻,走到營帳門口掀開簾子向外望去,有些不甘的說道,“再過兩日若是還找不到陵墓,我們便隻能擴大探尋的範圍,那兩座山,那片林子,都要去碰碰運去……這次呂將軍收了陶謙麾下的一部分丹陽兵,攻入青州以後又俘獲了部分青州守軍,這些可都是一張張等著吃飯的嘴,雖然曹孟德為呂將軍提供了一些糧餉,但也就隻夠支撐兩三個月,之後依舊要因糧餉之事受曹孟德掣肘,因此呂將軍才命我二人暗中前來此處掘墓,如此方可在曹孟德這裏留上一手,此事若是辦成了,你我二人便是大功一件,我說不定能晉為中郎將,你做個校尉亦是不在話下,但若是我們空手而歸,雖未必會受吳將軍責罰,但很長時間以內恐怕都不會再委以重任了。”

“將軍說的是。”

曹性終於認同道,“這次呂將軍命我們收斂起來,禁止搶劫掠奪百姓,亦是吃了年前在袁紹那裏的虧,免得曹孟德亦暗恨暗害於他,可是這年頭不去搶劫掠奪旁人,難道靠那些人自願奉上我們所需的糧餉麽?”

“這不就命我們來掘墓了麽?可惜兗州不比雒陽(洛陽),沒有那些皇室與王公的陵墓,還得冒險跑來元城。”

郝萌不由的憶甜思苦起來。

這些天躲在不歸穀中,吃的不好睡得也不好,他心中自然也有些微詞,當年在洛陽掘墓的時候,那些大墓可都是連成一片的,除了挖的時候需要耗費些人力,基本上都不用找的,而且隨便掘開一個大墓便可得到琳琅滿目的黃金珍寶,簡直不要太刺激。

兩人正說著話的時候。

“報!”

帳外忽然傳來一聲吆喝。

“進來!”

郝萌與曹性適時終結了這個話題,對著帳外喝了一聲。

一名兵士快步跑了進來,拱手報道:“二位將軍,我等在前些天挖開尚未填埋的坑洞中發現了一件奇物,此物晶瑩剔透狀似美玉,卻又軟膩柔韌,上麵還散發著陣陣肉香氣息,請二位將軍移步前去查看!”

“嗯?這是個什麽東西?”

郝萌與曹性聞言都是一臉驚奇,完全想象不出來這名兵士說的到底是什麽,值得相視一眼之後齊齊起身,“前麵帶路。”

“諾!”

那兵士應了一聲,便帶著二人一同前去查看。

不多時,他們就來到了那個深越一丈的坑洞前麵。

才剛走進,一股濃鬱的肉香氣息便已經撲入鼻腔,使得已經有些日子沒沾葷腥的二人口中生津。

如此探頭向內望去。

果然似那名兵士描述一般晶瑩剔透狀似美玉。

此刻的“太歲”比吳良剛做出來的時候更加漂亮,隻因如今已是深秋時節,夜晚溫度已經不高,而吳良在那麵筋中混入了大量肉湯,肉湯受冷析出了一部分,如今已經化作了半透明裝的肉皮凍,如同裹了一層水晶一般養眼。

“這究竟是什麽東西?”

郝萌越發的好奇,在兵士的護衛下慢慢下到坑洞裏麵,而後頗為謹慎的用刀鞘在這團不知為何物的東西上麵戳了戳。

果然軟膩柔韌,彈性十足。

“仲勇,你如何看?”

郝萌回頭看向了跟隨一同下來的曹性。

“……”

曹性搖頭無語,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來人,將此物切開瞧瞧!”

郝萌隨即又下令道。

上次在不歸穀吃了守墓人的虧,這次他變得謹慎了許多,就連此事都不願親力親為。

“諾。”

幾名兵士聞聲硬著頭皮上前,拿起刀來小心翼翼的將這團奇物一分為二,將裏麵的構造展示在了郝萌與曹性眼前。

“這……”

結果切開之後,郝萌與曹性更看不懂了。

這東西看似像肉又不是肉,也並非肉湯冷下來結成的皮凍,他們所見過的東西裏麵根本就沒有與之類似的東西,實在無法產生聯想。

如此蹙眉沉默了片刻。

“這東西什麽時候發現的?”

郝萌側過身去向兵士們詢問。

“就是剛才。”

一名年輕兵士連忙站出來說道,“我巡邏經過此處,忽然聞到一股肉香,便循著肉香味尋了過來,低頭一看這東西便在坑中。”

“……”

郝萌再次陷入了沉默。

這東西有蹊蹺啊,他可以肯定的是,之前他們挖掘多日從未見過這種東西,否則便不可能直到現在才有人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