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吳良很快便發現了一個十分古怪的問題。

這“機封”雖然一看就是由許多個部分拚合而成,但在其表麵卻找不到任何一個鉚釘或是螺栓之類進行固定的設置,更沒有任何的類似“鑰匙孔”或是“控製機關”的部分。

可以這麽說。

這個“機封”的表麵,除了那些用來裝飾的花紋之外,完全就是由多個簡單的平麵嚴絲合縫的拚接在一起,看起來就像一個巨大的異形魔方。

“難道這玩意兒就是由一些巨型金屬塊簡單壘積而成的不成?”

吳良微微蹙眉,心中有些疑惑。

雖然並非沒有這種可能,若是如此將墓主人的棺槨圍攏起來,就像是給棺槨穿上了一層厚厚的鎧甲,也能夠起到一定的防盜作用,最起碼不是少量幾個盜墓賊便能夠奈何的,但吳良覺得事情應該不會這麽簡單。

畢竟這可是工匠祖師魯班的陵寢,而且這玩意兒可能就是他親自研發的“機封”。

若真隻是用了這麽簡單而又低級的防盜手段,自己是否失望倒無所謂,主要是真心對不起魯班的名頭。

所以吳良覺得,這玩意兒絕對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這麽簡單……

不過。

“典韋、楊萬裏,你二人戴好防毒麵罩,過來與我一同嚐試,看看是否能夠推的動這東西。”

吳良回頭對典韋與楊萬裏說道。

“諾!”

兩人立刻走上前來。

依照吳良的指示共同向一個方向推動其中的一塊金屬塊。

若這玩意兒真是簡單的壘積而成,以典韋異於常人的蠻力,再加上吳良與楊萬裏二人輔助,想來最起碼也能夠令其略有移動。

“聽我口令,一同發力,一、二、三、推!”

“嘿!”

果然如吳良所料,紋絲未動……

這倒也證實了吳良此前的猜測,這“機封”之中定是暗藏了玄機。

或許是像“魯班鎖”那樣每塊金屬都環環相扣,就像丘穆公墓中的那個魯班鎖一樣,最終組成了一個整體。

又或許其中布置了其他不為人知的隱藏機關。

若是“魯班鎖”的話,突破口便應該是最後一塊填進去的金屬,組裝完成的“魯班鎖”便隻有最後一個填入的部件還能移動,剩下的部件已是全部扣死。

但吳良仔細思考過後,又排除了這種可能。

因為“魯班鎖”基於其特殊的組合方式,根本就不可能組成這種端端正正的長方體。

而且“魯班鎖”的組裝難度其實要比拆解難度更大,若這玩意兒真是個巨型金屬“魯班鎖”,根本就是不是在為難他們這夥盜墓賊,而是在為難魯班自己,畢竟麵前這東西的每一塊部件看起來都得有個幾噸重,如此組裝起來,就算用上一些大型吊舉器械,也絕對不是鬧著玩的。

但如果不是“魯班鎖”……

又會是什麽樣的機關,使得這玩意兒連接的如此緊密呢?

吳良繼續觀察著麵前這座“機封”,腦子裏麵不停的提出假設,然後再將其推翻。

不過有一點吳良是可以肯定的。

麵前這玩意兒隻要用對了方法,一定是可以拆分開來的,否則上麵就不會存在這些接縫,將裏麵的東西直接熔入這麽一大塊金屬之中豈不是更妙?

“再來!一、二、三、推!”

吳良還是有些不甘心,招呼著典韋與楊萬裏又試了一次。

“嘿——!”

這一次三人自是更加賣力,臉全都脹的通紅,青筋如同蚯蚓一般暴起。

“嚓……”

令吳良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伴隨著這輕微的響動,那塊金屬塊居然真出現了些許的錯位,錯開了一條大約一公分左右的小縫隙。

“先停!”

吳良心中驚喜,然而此時三人都已經有些脫力,吳良隻得喊停,叫大夥先緩一緩再繼續施為。

然而三人才剛一鬆勁。

“啪!”

又是一聲脆響,那好不容易才錯開的縫隙不知為何竟又立刻合了起來!

?!

看到這一幕,眾人一驚,連忙向後退了幾步。

剛才的感覺很是古怪,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內部拉扯著這塊金屬塊一般,除非有持續的力量一口氣將那金屬塊推開,否則便會前功盡棄。

但如果不借助器械,僅憑吳良這麽幾個人,將其推開一條縫隙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勁,根本就不可能持續不斷的發力。

最重要的是。

方才究竟是什麽東西將這大金屬拉回原位的?

機簧?

機關獸?

又或是別的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剛才吳良三人推開的那條縫隙還是太小,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借助縫隙觀察金屬塊裏麵的情況。

“菁菁,你方才可聽到了什麽不同尋常的動靜?”

吳良眉頭緊鎖,嚐試從其他的方麵來分析“機封”內部的情況。

“除了被你們推開的縫隙閉合的聲音,我什麽都沒有聽到。”

白菁菁搖頭說道。

“……”

吳良心中更加奇怪。

若是“機簧”之類的東西,方才定會因受力發生形變,如此才能產生力量將那沉重的金屬塊再拉回去,這樣應該會發出一些聲音才對。

而若是與木鵲相似的“機關獸”的話……

吳良也說不好會不會發出動靜。

不過這一刻,他已經腦補出了一個可怕的畫麵。

這座“機封”可能就是一個大型機關獸,它隨時都有可能像“汽車人”那樣完成變身站立起來,而方才他們推動的那個金屬塊,或許就是這玩意兒身體的一部分。

他們將其推動了一些,而它又立刻縮了回去……

但這也有說不通的地方。

因為從此前的那隻木鵲來看,機關獸應該是不眠不休的狀態,倘若它感受到了吳良等人的到來,甚至還被吳良等人“掰”了一下,它又怎麽還能夠坐得住,不是早就跳起來將他們這些宵小之徒斬盡殺絕了麽?

除非。

這機關獸的本體就是這麽一個大集裝箱。

它隻能像一隻烏龜一樣,永遠蹲在這裏縮成一團,用堅不可摧的身體與常人無法匹敵的力量守護著裏麵的東西……

“或許……”

大開腦洞的同時,吳良忽然想到了什麽,立刻再一次看向典韋伸手道,“典韋兄弟,將那東西給我。”

他要的是白菁菁的“愛心月事巾”。

對付完木鵲之後,為了防止再遇上其他與木鵲類似的東西,典韋一直沒有將那根綁著“愛心月事巾”的木柄丟棄。

鑒於此前對付那隻木鵲的經驗,他決定使用排除法,首先排除一個自己最擔心的問題。

若這玩意兒與機關獸無關,塗上汙血自然沒什麽變化,但倘若這玩意兒就是一個別具一格的機關獸,塗上汙血自然也就廢了,無需再擔心這方麵的問題,說不定這“機封”還自動打開了呢。

“為我護法。”

手持綁著“愛心月事巾”的木柄,吳良保持著十萬分的小心慢慢向“機封”靠近。

此舉畢竟對機關獸一類的東西有致命的威脅,若這玩意兒真是個機關獸,感受到威脅保不齊會做出什麽事來。

就在這時。

“咚咚!”

“咚咚!”

“咚咚!”……

那些豎葬棺中的叩擊聲忽然又響了起來,又比之前急迫與焦躁了不少。

“靠!”

吳良本來正全神貫注,自是被這沉寂了許久忽然又響起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身子一顫忍不住暗罵了一句。

不過罵完之後,他還是不得不重新敲響自己的神秘小鼓進行鎮壓。

“……”

眾人也是同樣被這忽然又出現的動靜驚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互相靠近了一些。

這聲音就像一道越來越疾的催命符一樣,時刻提醒著吳良等人,就在他們的周圍正有一群已經急紅了眼的邪物虎視眈眈,使得他們心中總是繃著一根弦,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經過這個很是影響士氣的小插曲。

吳良重整旗鼓,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向那“機封”摸近。

等到距離“機封”隻有幾米遠的時候,他又猛地向前一衝,一瞬間便竄到了“機封”跟前,而後趁著“機封”不注意,揮起手中的木柄便用力在“機封”上麵劃下了一道暗紅色的血跡。

這個過程中,吳良不由的產生了一種正在與空氣鬥智鬥勇的尷尬感覺。

因為直到他將汙血塗到“機封”身上,接著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退開,“機封”根本就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之後吳良又站的遠遠的等待了大約一分鍾的樣子。

這比木鵲被汙血玷汙失去法力的時間要長,“機封”卻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看樣子這玩意兒大概率與機關獸之類的東西無關,那就隻可能是‘機簧’一類的死物了吧?”

吳良倒也並不失望,不管怎麽樣,他都首先排除掉了一個錯誤答案。

隻是若方才重新閉合的力量其實是“機簧”,這玩意兒隻怕也不太好處理。

因為它現在就是一個組合而成的長方體集裝箱,沒有出入口,也沒有發現可以控製的機關,有的隻是裏麵那力道很足的“機簧”。

如此想要打開這玩意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甚至就算用上無堅不摧的“金剛鑽”,麵對如此厚實的金屬壁壘,恐怕至少也要幾個時辰的功夫才有可能挖穿。

而要挖到可供他們進入其中一探究竟的程度,可能還要更久。

吳良回頭看了看身後那一片豎葬棺,他總覺得那些豎葬棺裏麵的東西,不會給他們這麽長的時間。

“典韋,楊萬裏,咱們再來推推看。”

吳良思量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再嚐試一下,萬一這玩意兒就是一個機關獸性質的東西,現在應該也已經被汙血悄無聲息的摧毀了,沒準兒已經可以一點一點推開了也說不定。

不過他倒還留了一手,臨了又對白菁菁囑咐道:“菁菁,拿上這根鑿子,一旦我們三人推開一條縫隙,你便立刻將鑿子插入其中。”

隻要鑿子能夠插進去,哪怕裏麵真有什麽力量回拉,也會被鑿子卡住。

另外鑿子還將變成一個省力杠杆,如此撬動金屬塊,可要比吳良等人推動金屬塊要省力許多。

順便。

吳良也可以借機仔細查看一下“機封”的內部構造,從而找出破解的正確方法。

“明白。”

白菁菁應了一聲,手持鑿子跟在了三人後麵。

如此吳良等三人故技重施,使盡全身力氣終於又將那個金屬塊推開了一道縫隙。

“鏘!”

白菁菁也是眼疾手快,抓住機會瞬間將鑿子插了進去。

“幹得漂亮!”

吳良等三人鬆開手時,那鑿子立刻被死死的夾在了縫隙之中,這次回拉的力道仍然存在,但卻再也沒有辦法將縫隙閉合。

“吳有才,有一事你需得注意。”

白菁菁卻又緊接著蹙眉說道,“我方才手持鑿子站在旁邊等待時,不知為何竟感覺到了一股古怪的力道,仿佛要將鑿子從我手中奪走一般,我死死握住才沒有脫手。”

“古怪的力道?”

吳良笑容一滯,連忙追問道,“這力道來自何方?”

眾人亦是背心微微發涼。

他們方才分明什麽都沒有看到,可白菁菁卻說有一股古怪的力量試圖奪取她手中的鑿子,這……

難不成這地宮之中真有傳說中的冤魂惡鬼不成?

而那冤魂惡鬼正是因為覺察到了他們的意圖,才試圖奪去白菁菁手中的鑿子,以此阻止他們?

“就來自這裏麵……”

白菁菁指著“機封”說道。

“這……”

吳良腦中飛快分析情況,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與此同時。

“公子,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啊!”

於吉卻是已經跳了出來,皺著一張老臉誠惶誠恐的道,“傳言凡是發生了異變的棺材,其中便會充斥濃鬱的屍氣,而這屍氣與陰氣相親,因此隻有過了夜裏極陰之時才能打開棺材,若是到了白日,那棺材便會被屍氣死死吸住,縱是霸王項羽親臨,也是斷然開不了棺的!”

“如今你與典韋、楊萬裏合力都推不開這古怪金棺,即是好不容易推開一條縫隙也會再立刻合上,而菁菁姑娘又險些被奪了手中鑿子……”

“這無疑都是極凶之兆,要不咱們還是走吧,這金棺不開也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