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五大家仙的屍體燒完重新裝入陶罐之中埋在相應的位置。

黃承彥對木工活一竅不通,自然沒辦法製作用來祭拜的空白牌位,又不能指使吳良等人,因此隻得親自外出購買。

“要不我讓來做吧?平時我在家中閑來無事倒也做過一些木工活,製作幾個牌位應該不在話下。”

方才與黃月英、吳良在各個房內探尋的時候,諸葛亮已經發現一間柴房之內擺放著一些木工工具與農具,院內也還有一些閑置的木料,於是此刻竟站出來主動請纓。

這孩子進步神速啊。

已經知道要在老丈人麵前好好表現了,挺有眼力勁兒。

“這如何使得?”

黃承彥頓時有些惶恐的道,“諸葛公子乃是府上貴客,又是名門望族之後,怎可去做這種不合身份的雜活,萬萬不可啊。”

“黃先生不必客氣,就讓他去做吧。”

吳良則是欣慰的看了諸葛亮一眼,笑嗬嗬的道,“難得諸葛賢弟有這個意思,倒還給黃先生省了一些力氣與錢財,正可謂一舉兩得。”

“這……”

黃承彥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拒絕吧,人家都已經主動提出來了,若是此時執意不肯倒有些拂了人家的顏麵。

但是接受吧,這又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哪有讓客人幫忙幹這種雜活的道理,更何況還是對黃家有救命之恩的大恩公。

而正當他覺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時候,黃月英卻是主動站到了諸葛亮身旁,聲音低微的道:“父親,女兒去為諸葛哥哥打個下手。”

“也好。”

諸葛亮點了點頭,而後兩人衝眾人行了一禮,便並肩向柴房的方向走去。

“……”

黃承彥頓時更加無言以對,隻得尷尬的衝吳良笑了笑以表歉意。

而吳良卻是望著諸葛亮與黃月英的背影,意有所指卻又故意表現的漫不經心的道:“想不到這兩個孩子竟能玩到一起去,莫非這就是緣分?”

一聽這話。

黃承彥的心思立刻便跟著進了吳良的套,附和著連連點頭道:“吳校尉說的是,昏兒因為身子緣故,自小到大都不喜與人多言,除了家裏人,幾乎沒有與外人說過什麽話,更沒有什麽聊得來的同齡人,可如今與這位諸葛公子卻是頗為親近,若非命中有此緣分,我也是在想不出還有什麽能夠解釋的了。”

“黃先生這麽一說,我再仔細一想,竟莫名覺得這二人挺有夫妻相,這可真是怪事。”

吳良又故意說道。

“這……諸葛公子乃是名門望族之後,我黃家祖上雖然也有人入朝為官,但與諸葛家相比終究還是差了一些,再加上昏兒生的這般模樣……”

黃承彥歎了口氣,頗有自知之明的道,“吳校尉雖然如此說,但黃某卻不敢如此想,唯恐辱沒了諸葛公子啊。”

“什麽辱沒不辱沒,我是相信天命的人,若這二人真有上天賜下的姻緣,我作為諸葛賢弟的兄長,定是要極力成全他的,而且我這諸葛賢弟也是明事理信天命的人,若真是緣分到了,他又怎會在意其他的事情?”

吳良微微蹙眉,回頭看向了黃承彥,認真說道。

“吳校尉說的是,倒是黃某促狹了。”

黃承彥連忙點頭道。

吳良沉吟片刻,忽然又道:“黃先生,不知你介不介意將昏兒姑娘的生辰八字拿出來,好叫老先生測算一下我這諸葛賢弟與昏兒姑娘的姻緣,若兩人有緣無分,此事便不再提了,若果真是天作之合,我便要順應天命,厚顏替我這諸葛賢弟向黃先生提親了。”

“如何會介意?”

不待黃承彥說話,那個身材略顯豐滿的夫人竟搶先一步說道,接著又一臉欣喜的對黃承彥相勸道,“君子,這位諸葛公子相貌過人又頗為醒事,舉手投足間亦是沒有絲毫架子,我見了他也是十分中意,想來此前諸葛公子在襄陽城的那些傳聞,多半是那些士族公子以訛傳訛,實在不足為信,若是昏兒能嫁於諸葛公子為妻,我們便也了卻了一樁心事,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那些士族公子多有不學無術之徒,倒也確實有三人成虎的嫌疑,我見諸葛公子也確實不似傳聞中那般不堪……”

在吳良的悉心引導下,黃承彥早就已經有了類似的想法,如今這位夫人相勸於他,雖不敢說是完全一致,卻也是不謀而合,當即應道,“吳校尉言重了,吳校尉剛救了我一家性命,莫說昏兒的生辰八字,便是要我將全部身家獻上,黃某也斷然不會有一份遲疑,何況此事對於黃家來說還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吳校尉可真是黃家的貴人呐,黃某何德何能竟能遇上吳校尉這樣的貴人。”

說著話,黃承彥已經催促自家夫人去取黃月英的生辰八字。

不久之後,夫人去了一片包裹在布中的竹片出來,竹片上記載的正是黃月英的生辰八字。

其實話至此處。

有沒有這生辰八字已經不打緊了,吳良通過黃承彥與兩位夫人的表現便能看出,隻要他肯為諸葛亮提親,他們便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婚事。

不過為了徹底敲定此事,免得後續再有什麽變故,吳良還是決定演上一演。

畢竟諸葛亮現在還不到婚娶年紀,黃月英也還差了幾歲,就算東漢末年戰亂不斷,民間不乏一些十歲出頭就提前婚配的現象,吳良也還是想再等一等。

隻因在他看來兩人還都是孩子,這麽小的年齡便結婚生子。

隻怕對二人的身心成長產生一些未知的不良影響。

就算是入鄉隨俗,好歹也應該過了十五歲,待黃月英行過笄禮之後再說。

至於他自己的事情。

則還是會卡著十八歲這個坎兒,不隻是心理上無法逾越,身後那頭河蟹巨獸的凝視也令他絲毫不敢逾越。

“老先生,交給你了。”

吳良將竹片交到於吉手中,一個眼神便已令其心領神會。

於吉頓時像打了雞血一般滿麵紅光,終於到了他期待已久的時刻,他又怎會令吳良失望?

於是這老童子故作深沉的巧算了一番,再睜開眼時已是一臉的驚喜,連連咋舌稱奇道:“天作之合!這才是名副其實的天作之合啊!老夫為人相命八十餘載,還是頭一回見到如此和諧的命理,這便是天意嘛……”

……

就這樣,在諸葛亮與黃月英並不知情的情況下,二人的命運便順應曆史軌跡綁定在了一起。

哪怕吳良的出現,已經悄無聲息的改變了諸葛亮從今往後的際遇,也還是沒有改變他與黃月英之間的姻緣。

最主要這次於吉這個老童子依舊像往常一樣喜歡在劇本之外給自己加戲。

他不但順著吳良的意思言明諸葛亮與黃月英乃是天作之合,還特別指出兩人的命理之中各自缺了不同的五行,若是二人成就了這番姻緣,便互相為對方補齊了命理之中所缺的五行,可令夫妻二人受益匪淺。

如若反之,則災禍不斷,諸事不順……

話說到這步田地,怕是黃承彥與兩位夫人不成全此事都不行了。

吳良真怕老童子再說下去,就得將諸葛亮與黃月英的姻緣與地球會不會毀滅聯係在一起,自是又不得不在感覺差不多的時候將其打斷。

“黃先生,兩位夫人,若是你們沒有意見的話,此事便定下了,待昏兒姑娘及笈之時,我會帶諸葛賢弟前來下聘提親,不知你們以為如何?”

吳良見黃承彥與兩位夫人根本就不可能再有意見,於是趁熱打鐵道。

“全憑吳校尉安排。”

黃承彥自是滿口答應。

“隻是此事都是我們在說,卻未詢問諸葛公子的意思,尚不知諸葛公子是否看得上昏兒……”

身形消瘦的夫人卻又有些不太自信的道。

“請夫人放心,諸葛賢弟的婚事我便可做主。”

吳良淡然笑道。

諸葛亮的工作他早已提前做好,至於黃月英,看得出來現在的她對諸葛亮也有一些好感,再加上這年頭父母之命大於天,這方麵應該出不了什麽意外。

接下來就是隻剩下降術之人的事了。

為了迎接降術之人的到來,吳良等人幹脆在黃家暫住下來,吳良還命楊萬裏外出采購了一些酒食,心照不宣的舉辦了一場成功發掘丘穆公墓的慶功宴。

如此到了第二天上午。

“嘭嘭嘭!”

黃府大門終於傳來了沉悶的敲門聲。

黃家人與瓬人軍眾人聽到聲音之後立刻一同來到院內,大夥互相對視了一眼,而後由典韋與楊萬裏前去開門查看。

哪知才剛一開門。

“噗通!”

一個人便直挺挺的栽倒了進來。

好在典韋與楊萬裏心明眼亮,精神也並不是十分緊張,否則遇到這樣的突發狀況,沒準兒一激靈就一鏟子直接拍上去要了這人的命。

不過兩人也並未放鬆警惕,僅僅是一瞬間便一左一右使用工兵鏟架住了此人。

結果那人栽倒在地之後,非但沒有吃痛叫嚷,反倒像是死屍一般一動不動的伏著,仿佛已經沒有了生機。

“這……公子?”

典韋用工兵鏟輕輕拍了拍這人的後腦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於是一臉疑惑的看向了吳良。

“……”

吳良也並不確定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他昨天使用“厭劾之術”中的手段破除“五仙入宅法”,雖然確實會對降術之人造成比較厲害的反噬,但應該還不至於要命。

最起碼不會這麽快要命,所以如果這人真就這麽容易掛掉,應該不是與他沒有太大的關係。

就在這時。

“咳咳……”

那人忽然抽搐了兩下,口中發出兩個極為沉悶的咳嗽聲。

看來是沒死。

典韋與楊萬裏立刻又用工兵鏟架住那人。

那人則慢慢的收了收胳膊,雙手托在地上顫顫巍巍將身子撐了起來,一張臉也逐漸的離開了地麵,看起來一副很是虛弱的樣子。

而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地上竟留下了一灘血跡和一顆浸泡在血液中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子?!

接著此人慢慢的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張灰頭土臉的麵孔。

這張麵孔也是頗為可怖。

除了鼻子與嘴巴裏麵正在淌血,已經染紅了半張臉之外,隻見此人的左眼竟沒有眼珠子,能夠看到的隻是一個黑洞洞的窟窿?!

“啊……”

黃家兩個小丫頭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驚叫了一聲,連忙縮到了兩位夫人身後。

就連黃承彥與兩位夫人也是頗為緊張,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吳良等人常年盜墓見過的可怖屍首多了去了,就連那駭人的怪物都見了不少,如今又是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就連於吉的表現都要淡定許多。

“你是何人?”

吳良反倒上前一步開口問道。

“咳咳……”

那人又咳嗽了兩聲,伸手將浸泡在血液中的眼珠子撿起來塞入左眼的窟窿之中,又用袖子擦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尚且能夠視物的右眼在吳良等人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後,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麽,而後才用沙啞且自嘲的語氣說道,“我還道是怎麽回事,原來是黃府來了一夥高人,便是你們破除了我的‘五仙入宅法’吧?嗬嗬嗬,明明隻差一步就要成了,這是天意,看來我注定是躲不過《公輸經》的報應啊。”

“就是你布下‘五仙入宅法’,害了我孩兒性命,令我黃家險些絕後?!”

看到眼前的一幕,又聽了這番話,黃承彥立刻已經意識到麵前的是一個活人,那掉落出來的眼珠子不過是一顆義眼,而那些血跡也不過是此人栽倒進來時傷到了口鼻所致,當即衝上來怒不可遏的罵道。

“黃先生暫且息怒,交給我。”

吳良卻是將黃承彥拉到了後麵,有些疑惑的對那人問道,“你所說的《公輸經》究竟是什麽何物?”

“嗬嗬,你可聽過公輸班?”

那人苦笑著反問道。

“魯班?”

吳良心中一驚。

難道此人口中的《公輸經》正是在後世擁有無數傳說的《魯班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