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驚叫的同時,吳良已經不顧一切的將手臂抽了出來,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完全就是條件反射。

然後。

他就像此前的曹昂之前一樣,眨眼之間跳到了幾米之外,臉色慘白,嘴唇子與手都在不停的抖動,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太他娘的嚇人了!

就算吳良是個穿越者,也還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正常人,遇到這種突**況SAN值定是瞬間清零,若非他還算年輕,心髒承受能力還算過關,此刻說不定已經躺地上了。

“公子(賢弟、吳有才),到底怎麽回事?!”

眾人連忙過來將他扶住,一臉驚疑的問道。

“咕嚕!”

吳良也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喘著粗氣失神的道,“剛、剛才有什麽東西忽然抓了我的手一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

眾人皆是吃了一驚,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尚未打開的青銅棺材,眼中浮現出驚懼之色。

此前曹昂隻不過是摸到了一個毛絨絨的死物,眾人便已經感同身受,而如今吳良直接被“活物”抓了,自是任誰都沒有辦法克製心中的恐懼……難道這口青銅棺材裏麵真有什麽恐怖的邪物不成?

與此同時。

“吳有才,你的手?”

白菁菁卻忽然捧起吳良的左手,又發出一聲驚叫。

眾人連忙再看過來。

隻見吳良的左手手腕上正有一片極為明顯的紅印,紅印一直蔓延到手背上麵……

吳良也是這時候才發現這片紅印,不過他倒知道這片紅印是怎麽回事,方才手腕忽然箍住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隻有在他因為條件反射將手抽出來的時候,受到了一些比較劇烈的摩擦。

而這片紅印應該便是因此而來,隻是方才隻覺得有些火辣辣的燙,此刻被白菁菁這麽一提終於感覺有那麽點疼了。

“沒事兒,隻是擦了一下。”

吳良仔細檢查過自己的手臂與左手,發現上麵沒有任何傷口,隻是略微有些紅腫之後,總算鬆了口氣,接著反倒安撫起了眾人,“大家先不要慌亂,我碰上的說不定隻是一個普通的機關,若真是什麽邪物,我這條手臂恐怕都未必保得住。”

此刻吳良已經略微鎮定了一些,再加上這麽多人圍在自己身邊,自是漸漸有了安全感。

細細回想起剛才的感受。

吳良隱約覺得剛才箍住自己的東西有點不像是活物。

因為在他被箍住之前,隱約間似乎聽到了一絲機簧彈動的聲音,隻不過當時他的注意力完全在“閥門”上麵,那些六棱金屬柱縮入棺蓋之中的摩擦聲也是不小,以至於那點機簧彈動的微弱聲音被掩蓋了起來,聽著十分不明顯。

“這……”

吳良的話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眾人的表情依舊有些緊張。

“菁菁,方才我出聲來之前,你可曾聽著什麽異樣的聲音?”

吳良接著又確認道。

“你這麽一說,似乎是聽到了一點,好像有什麽東西微微彈了一下的聲音,不過當時我的注意力都在別的地方,再加上你緊接著便大叫起來跳開,我的心思又都在你身上,因此也沒有太在意。”

白菁菁微微蹙眉,如實說道。

“這麽說起來,我應該沒有聽錯。”

吳良點了點頭,沉吟著道,“現在我越發覺得我剛才碰到的可能隻是一個小小的機關……如今我應該已經將棺蓋的機關打開了,咱們開棺一看便知。”

他已經做了那麽多前期工作,又不能完全確定青銅棺材裏麵就是有什麽要命的邪物,自然不甘心就這麽輕易放棄開棺。

當然,他也不得不承認,這麽做是會有一些冒險,甚至可能是作死。

但盜墓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冒險的事情,而這也正是這個行當的魅力所在,倘若因為存在一些風險就輕言放棄,那之前的廣川王墓、海昏侯墓他也就不會盜了。

更何況如今身邊還有典韋和曹昂兩員曆史名將護法,安全多少也是有些保障的……

“有才賢弟,我現在終於知道什麽叫不見棺材不落淚了,不不不,你這應該叫做不開棺材不落淚,你夠膽量!”

曹昂走上前來拍了拍吳良的肩膀,語氣中有些無奈,嘴角卻微微勾起。

其實剛才看到吳良像自己一樣驚叫著跳開,還在那裏失魂落魄了半天,曹昂當時雖有些驚懼,但回過神來之後心中竟又有些欣然。

吳良也失了態,這至少證明他剛才的表現也沒有那麽不堪,大家半斤八兩而已嘛。

如此一來,他與曹家的傲骨與顏麵自然也不算是丟的太徹底,甚至還在無形中找回了一些,自然也就不覺得難堪了。

“子脩兄謬讚了。”

吳良看出了曹昂的微表情,也心知這對他來說應該算是件好事,當然不會拆穿,而是謙虛一笑繼續說道,“典韋,你與這位親衛兄弟合力開棺,子脩兄,你來為我等護法,菁菁,你繼續監聽棺材內的動靜,於吉,你站遠一點,動手吧,咱們既然已經做到了這一步,若是不開棺一探究竟定會悔恨終身。”

“好說!”

“是!”

眾人心中雖仍有些擔憂,但吳良的命令他們還是要聽從的,於是很快便各就各位。

“準備。”

見典韋與那名親衛已經分別扣住了棺蓋兩端,而曹昂也是已經將佩劍架在胸前嚴陣以待,吳良目光灼灼的盯著青銅棺材,輕喝一聲:“開!”

“咣當!”

伴隨著一聲悶響,青銅棺材的棺蓋已經被掀翻在了地上。

典韋與那名親衛則在猛然掀開棺蓋的同時便已經向後跳開,這是吳良提前做出的安排,預防棺材裏麵真有什麽厲害的傷人機關又或是邪物傷及二人。

與此同時。

吳良與曹昂已是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微微躬身蓄勢待發,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青銅棺材,倘若裏麵真竄出什麽東西來,他們便可及時作出應對。

然而。

棺材裏麵並沒有傳出任何動靜,更沒有什麽意想不到的東西出現。

如此靜待了片刻。

“沒事兒?”

曹昂微微蹙眉看向吳良,眾人此刻站的都比較遠,一時間並不能看到棺材裏麵的情況。

“看樣子……是的。”

吳良依舊目不轉睛盯著棺材,微微頷首,“過去看看。”

說這話的同時,吳良已經抬起腳來,躡手躡腳的向青銅棺材靠近。

典韋立刻又來到吳良身前,雙持工兵鏟小心維護。

曹昂也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亦步亦趨的跟在吳良旁邊,而他那名親衛此刻也頗有眼力勁,連忙學著典韋的樣子擋在了曹昂身側。

如此靠近了一些。

眾人總算看清了棺材內部的情況。

裏麵果然有一具完整的人形屍首,屍首平平的躺在內襯紙上,包裹在華貴而又臃腫的絲綢袍子裏麵,頭上還戴著一個春秋時期諸侯專用的九簾“冕旒”。

但此刻,吳良並不能確定這具人形屍首到底是不是人類的屍首。

因為這具人形屍首的雙手完全包裹在衣袖之中,雙腳也穿著嚴實的鞋襪,甚至就連臉上還覆蓋著一張金燦燦的黃金麵具,根本就無法看到屍首本屍。

最重要的是,吳良比任何人都清楚,齊哀公是絕對不可能留下全屍的,所以眼前這具完整的屍首一定有問題……

除此之外。

這具屍首上的一個細節卻又令吳良背心冒出了冷汗。

其他人的表情也隨之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因為這具屍首的一條手臂此刻正以手肘為支點微微抬起,並且隔著衣袖也能夠看到,那隻手臂上的手則握成了一個“O”型。

而這個“O”型的大小,正好與吳良的手腕粗細相當,並且包裹在外麵的絲綢衣袖,還有十分明顯的順著一個方向而去的摩擦痕跡……這套絲綢衣裳雖然保存尚且完好,但年代到底還是久了些,摩擦痕跡的周圍已經有些地方出現了破損,並且破損的痕跡看起來還很新!

“這……”

看著眼前的這個細節,吳良十分有理由懷疑,剛才箍住他手腕的,很有可能便是這隻手!

但這怎麽可能?!

明明是一具殮入棺材近千年的“屍首”,如果沒有發生屍變的話,是斷然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的!

吳良自是不願相信這是真的,又連忙查看棺蓋背麵與棺材內部。

然而很遺憾。

除了這隻保持著“O”型的手,吳良再也找不到任何能夠將他手腕箍住的東西,所以……

“……”

眾人顯然也是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安,看向那具人形屍首的目光也有些恐懼。

“不要輕舉妄動,時刻保持警惕!”

吳良的心髒砰砰急跳,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又對典韋說道,“典韋,給我一把工兵鏟,你在一旁為我掠陣。”

說完,吳良已經從典韋手中拿過一柄工兵鏟,硬著頭皮十分小心的靠近青銅棺材。

如此來到近前。

吳良也不敢輕易下手,而是將手中的工兵鏟慢慢伸向棺材裏麵的人形屍首。

人形屍首始終沒有任何動靜,直到吳良將工兵鏟抵到人形屍首那條半抬起來的手臂,甚至還微微用力戳了戳。

人形屍首的手臂隻是微微晃動了一下,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吳良有點不太明白。

在他看來,如果這具屍首發生了屍變,那麽此前伸手抓他時便應該已經蘇醒,完全沒有理由像現在一樣繼續躺屍,就更不要說再有人觸碰的情況下依舊毫無反應了。

所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帶著這樣的疑慮,吳良又將工兵鏟向前伸了一些,直接抵到了人形屍首的胸口,接著又微微用力戳了兩下。

結果。

依然毫無反應。

吳良心中不由的有些發毛。

如果這具人形屍首剛才沒有抓他那一下,又或是開了棺直接就跳起來攻擊他們,或許他還不至於像現在這麽難受。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等待第二隻靴子落地”,天知道這玩意兒會在什麽時候忽然再來那麽一下,那可是要嚇死人的好麽?

“小心……”

白菁菁有些看不下去,不自覺的叫了一聲。

“有聲音?”

吳良連忙向後退了兩步。

“沒有。”

白菁菁搖頭,俏臉緊張的道,“我是叫你小心一些,這具屍首太古怪了,我怕它突然對你做些什麽……”

“嗯。”

吳良點了點頭,誰不擔心啊,我都擔心死了好麽?

奶奶個腿兒的,你他娘的要屍變就直接屍變,要不動就幹脆不動,搞這一出嚇唬誰呢,王八犢子!

吳良在心中罵了好幾句髒話給自己壯膽,又慢慢的靠了上去。

棺材裏麵除了這具古怪的人形屍首,左右兩側還分別擺放著兩塊不帶腦袋的白虎皮,分別貼著人形屍首的左臂與右臂。

其中一塊白虎皮擺放十分平整,而另外一塊白虎皮則有一處褶皺的抓痕。

這應該就是此前吳良摸到的那個毛絨絨的東西,不過他不是太明白陪葬這種東西有什麽說法,反正在這之前他從未聽過,更是從未見過,或許具有某種守護象征的意義?

如此想著,吳良回頭看了於吉一眼。

見於吉此刻也是一臉的疑惑,便隻好暫時將這個問題放下。

此時此刻,那具人形屍首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吳良繼續查看,接著又在屍首腦袋的左右兩側分別看到了兩枚大小不一的印璽。

其中略小一些的印璽乃是使用玉石刻製而成,這枚印璽背上已經出現了數道裂紋,並且這些裂紋最終都匯集在一處地方,那個地方還有一點點缺損的痕跡。

這說明這枚玉質印璽曾經可能被摔過,也可能是被砸過。

而那枚略大一些的印璽則是黃銅材質。

這枚印璽的背上鑄有一個十分古怪的凶獸造型,然而這凶獸就連吳良看了也覺得很是陌生,一時半會竟無法從自己腦中找到能夠與之匹配的神獸或是凶獸原型。

這個過程中,吳良時刻留意著那具人形屍首,見它始終沒有動靜。

於是又伸出工兵鏟小心翼翼的先將那枚銅印鏟了起來,慢慢帶離青銅棺材進行查看。

陪葬印璽上的文字是判斷墓主人身份的重要文物,每一方印璽在考古界都是十分重要的發現,甚至能夠幫助考古工作者解開或是填補許多曆史上的未解之謎。

而當吳良將這枚銅印翻轉過來時,卻隻看到了八個與預想相差甚遠的金文文字:“太公賜福,百無禁忌。”

“太公賜福,百無禁忌?”

吳良下意識的念了一遍,眉頭慢慢的皺了起來,“嘶……這八個字念起來怎麽這麽耳熟,好像此前在哪裏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