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童子尿已經耗盡,犼已經可以為所欲為。

吳良等人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逃。

如果拚命去逃,或許還有人可能擁有一線生機,盡管機會十分渺茫。

但如果在此刻放棄希望,那麽所有人都必將葬身於此,全軍覆沒。

這筆賬吳良算得清楚。

他不想坐著等死,也不想讓身邊的人喪命於此,所以不到最後一刻,他都會盡自己所能為哪怕極為渺茫的生機拚盡最後一口氣。

“真的!?”

“跑!”

“快跑!”

吳良這番話果然起了一些作用,原本已經放棄希望開始留遺言的兵士們終於又提起了一些精神,轉身使盡全身力氣向石門所在的方向奔跑。

“臥槽,這群畜生不愧是精英戰士,跑起來這麽快?”

吳良此刻才終於見識到了這些兵士的極限實力。

雖然沒有條件掐表,但吳良覺得他們此刻的百米衝刺速度絕對都有資格去參加亞運會,身子素質是真的強,僅僅一個晃眼的功夫便衝到了十幾米外。

若非陳金水在前麵舉著火把照亮,吳良恐怕已經找不到他們了。

當然,吳良也沒閑著,他也在奮力逃竄。

隻是心中不自覺的劃過那麽一抹悔意:“瑪德,早知道就不管這群畜生了……”

他很清楚,現在他們其實並不完全是在與犼賽跑,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在與戰友賽跑,誰比自己戰友跑得慢,誰就是最先被犼追上的人。

而目前跑得最慢的,就是吳良。

天地良心,老子也不想死啊……

“唰!唰!唰!”

身後傳來犼追來的聲音。

吳良等人開始不顧一切的逃竄之後,犼反應過來自然也加快了速度。

它的速度顯然要比吳良等人更快,如今沒了童子尿限製,竟竄出了破風聲,與吳良之間的距離正在快速拉近……

甚至,吳良都能夠清晰的聽到犼那尖利的爪子觸碰地麵時,發出的刺耳聲音。

這聲音越來越近,他的心也是越來越涼。

“這他娘的都什麽事啊!好不容易像小說裏的主角那樣穿越一次,才剛過來第一天就涼了,我怕是要成為史上死的最快的穿越者了吧?”

吳良很不喜歡“最快”這兩個字。

心涼之餘,他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隻見那頭犼與他已經隻有不到兩米的距離,這距離對它來說恐怕隻是一個縱躍的事,而如果使用尿液攻擊的話,他現在已經涼了……

也是這一回頭,吳良的奔跑速度略微受到了影響。

犼見狀立刻一記縱躍高高跳起,自上而下向他麵門襲來。

“完了……”

吳良心中劃過這兩個字,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但卻始終不肯閉上眼睛,甚至抓緊機會狠狠的吸了一口氣。

這恐怕是他在這個世界看的最後一眼,也是他在這個世界吸的最後一口氣了……

就在這時。

“呼——”

一團火光猛然自身側閃過。

“轟!”

火光狠狠的砸在犼的身上,強行將其擋了下來。

“大兄弟,你咋還騙俺們嘞,十丈早就已經到了,俺咋還沒見著石門?”

身旁隨即傳來陳金水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

這個兩次嚇到腿軟站都站不住的家夥,此刻竟折返了回來,並在千鈞一發之際用火把擋下了犼的致命一擊,強行將吳良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說話之間,又有幾道熟悉的身影順勢擋在了吳良前麵。

“我這輩子就這樣了,死在這裏和死在戰場也沒什麽不同。”

“你肚子裏有東西,軍候也賞識你,活著回去肯定能做官,死在這種地方就太可惜了。”

“我妻兒就托付給你了,你和他們幾個不一樣,你若活下來必須得納我妻養我兒,我知道你肯定有本事帶他們過好日子,這事就這麽定下了,否則我做了鬼也會去找你。”

“吳良,臨死前能與你並肩作戰,我這輩子值了……”

“快跑吧,你比我們更值得活下去,我們給你殿後!”

“啊?真活不成了?那、那、那俺也一樣……”

六名兵士居然全都折返了回來,將他護住在身後。

此刻他們臉上掛著前所未有的輕鬆,這是一種絕然,視死如歸的絕然。

這一刻,他們決定不再依靠吳良,而是選擇成為吳良的依靠,用生命去反哺這個才熟識了一天,卻屢次觸動他們內心的人。

戰亂年代,人命如草菅。

吳良,是第一個比他們自己更尊重他們生命的人,隻是這種尊重,便值得用生命去守護。

“你們……”

聽著這些話,吳良隻覺得一股熱流湧入胸腔,竟有那麽點窩心。

隻是此情此景之下……

“咿呀——!!!”

犼發出一聲暴怒的嘶吼,麵對這幾個頑強的人類,它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兄弟們,大恩不言謝,我用鼓聲為你們踐行!”

看著這幾名兵士,吳良目光閃爍,卻並未說多餘的廢話。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絕不是互相謙讓的時候,否則最終的結果便是全部葬身於此,反倒辜負兵士們的好意。

若有人活下來,還有可能通過入伍的記錄找到他們的家人信息,讓他們的親人活得好一些,這便是最好的報答,遠勝此刻的千言萬語。

“唰!唰!”

話音未落,犼已是兩個折跳,輕而易舉的竄到了墓道頂端。

即使在盡是堅硬石壁的墓道之中,它依舊能夠做到如履平地……它又準備使用尿液攻擊了!

“快走!”

兵士們如臨大敵。

“咚!”

吳良後退兩步,轉身之前默然拍響了胸前的小鼓。

這一刻,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發生。

“嘰——嘰——”

隻見不知為何,原本已經準備行凶的犼竟似受到了驚嚇一般,身體猛然一僵,一邊發出詭異的驚叫,一邊又從墓室頂端跳回了地麵。

“這是!?”

看到這怪異的一幕,吳良再次愣住。

此刻的犼就像一隻受驚的小狗,夾著尾巴驚懼的望著他這邊,甚至就連炸起的鬃毛都伏了下去,不敢再上前一步。

吳良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又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