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因何受傷,吳良暫時還沒搞明白……

那頭犼倒地之後,立刻又是一個撲騰站起身來,不過這次卻並未再次撲向吳良等人,而是略微有些忌憚的看了陳金水一眼,扭頭便又竄回門口,迅速攀上穹頂繼續守在那裏。

顯然,它並不打算放過吳良等人。

隻是因為受到了些傷害,短時間內也不敢再衝上前來近身肉搏,打算用更加穩妥的尿液攻擊將他們困死在墓室之中。

畢竟,站得高才能尿的遠嘛。

這一係列的細微動作全都被吳良看在眼中,尤其是最後看向陳金水的那忌憚的一眼。

所以,問題出在陳金水身上?

吳良再次向陳金水那邊看去,隻見這個家夥此刻終於顫抖的放下了雙臂,露出了一張如同白紙一般的驚恐臉龐,他就那樣癡癡的坐在……一大灘自己的尿液之中,兩條腿劇烈的打著顫,似乎還沒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用說,這貨肯定又腿軟站不起來了。

吳良哪有心思鄙視這個家夥,依舊仔細回想著剛才的畫麵……

與此同時。

其他兵士終於回過神來。

那頭犼回防速度太快,再加上他們親眼目睹吳良剛才英勇救人的情景,以至於當吳良喊出那聲“你們先逃”時不由的遲疑了一下,因此最終誰也沒能逃出這間墓室。

不過現在,他們竟忽然不再像之前那般驚慌,反倒一個個聚攏到吳良身邊,臉上掛滿了崇敬之色:

“吳良,我沒讀過什麽書,說不出什麽漂亮話來,但你的為人我都看在眼裏,隻有欽佩二字!”

“現在軍候不在這裏,我就直說了吧,從今天開始瓬人軍內我隻服你一人,就算是軍候也得靠邊站!”

“曾與你做過戰友,這事我能吹一輩子!”

“說句喪氣話,今日若真是必須死在這裏,我也沒啥遺憾的了,你是條真漢子,在真漢子麵前我也不能做慫蛋,免得被你瞧不起。”

“陳金水,你他娘的還傻愣著幹嗎,還不快過來謝過吳良,要不是他舍命救你,你早被那怪物開膛破肚了,哪還有喘氣的機會?”

加上之前咋唬的那次,這已經是吳良第二次觸動到了他們。

隻不過上一次隻是嘴上功夫,這一次卻是真刀真槍的實幹,帶來的觸動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說實話,這些久經沙場的精英兵士早就已經習慣了戰爭中生離死別,甚至有時被戰友的血濺了一臉,也能立刻在一堆屍體中間坐下來吃飯打屁,但生死離別多見,像吳良這樣的人卻極為少見。

“啊……”

聽到同伴的罵聲,陳金水才終於找回魂來,也終於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俺、俺、俺……”

陳金水隻覺得一股子熱流鑽進腦子裏,想要說點什麽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最後他竟扶著牆壁強撐著站起來挪到吳良身前,然後“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俺這輩子跪天跪地跪父母,再沒跪過旁人,但俺給你跪了,今天要是能活著出去,俺這條命就是你的,你叫俺死俺就死,你叫俺活俺就活,要是今天活不成,那俺就下輩子投胎牛馬報答你兩次救命之恩。”

漢朝以孝治天下,人們活的還算比較有尊嚴,隻有父母與當朝天子才當得起跪拜禮……當然,鬼怪神明另算。

如今陳金水給吳良跪下,便是行了天地大禮,將他擺到了如同父母一般的崇高位置,這已經是陳金水能夠想到的最高規格的禮儀。

“這才說得過去……”

“知恩圖報,這才是漢子該做的事,倒叫我高看你一眼……”

眾人這才滿意,紛紛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然而,吳良接下來的一句不著邊際的話,卻又令他們陷入了摸不著頭腦的境地。

隻見吳良並未立刻去陳金水起來,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這個已經人到中年的男人,脫口問道:“陳金水,你可曾睡過女人?”

“女人?”

陳金水一愣,隨即麵露尷尬之色,吞吞吐吐的道,“倒、倒還不曾睡過,年輕時候家裏窮困娶不起妻,後來雖有與村頭寡婦眉來眼去,但也不曾得手,再後來世道就亂了,為了混口飯吃又當了兵,這麽多年過來俺已經不想女人了,現在隻想好好活著。”

“這就對啦!”

一聽這話,吳良頓時興奮的拍了下大腿,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陳金水被拍了個一頭霧水,心說:俺雖然活了大半輩子沒碰過女人,但這怎麽說起來好像都是一件悲傷的事吧,為啥你高興成這樣?

其他兵士也是一臉疑惑。

聽說陳金水老哥今年已經都三十有九了,打了大半輩子光棍,多慘的一個人啊,你咋還幸災樂禍上了。

這可不是我們認識的吳良,該不會是中邪了吧?

感受到眾人異樣的目光,吳良終於覺察到自己的反應有些不合時宜,連忙清了清嗓子,正色說道:“諸位莫要誤會,我並非是在笑話陳金水,而是終於發現了對付這個怪物的辦法,咱們或許有救了!”

“啊!?”

“啥辦法!?”

“快說呀,別賣關子了!”

眾人頓時精神一振。

“尿!童子尿!”

吳良說道。

剛才回憶那頭犼受傷的細節,吳良注意到,它隻有在落地之後剛準備襲擊陳金水的時候才表現出了異常,同時還發出一聲痛叫。

而在整個過程中,犼的前爪並未與任何人或任何物件有過接觸……除了陳金水屁股下麵的那片木板。

那片木板與墓室內其他木板相比,隻有一個不同之處,就是上麵流上了陳金水的尿液,一大灘。

所以問題有很大概率就出在陳金水的尿液上。

在這個基礎上,吳良又聯想到了對付旱魃的方法,後世民間傳說對付旱魃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童子尿與黑狗血。

如此推斷,既然犼是旱魃所化,那麽犼身上可能也繼承了旱魃的弱點……

也是因此,犼退開之前才會對陳金水有所忌憚。

正是想到了這些,吳良才會忽然詢問陳金水是否睡過女人,如此方可進一步證實自己的推論。

一問,果然如他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