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又道:“方才在文若府上時,是我誤會了吳司馬,請吳司馬務必莫要介懷,待此戰結束兗州安定,我定當親自為吳司馬獻上一份薄禮以表歉意。”

“夏侯太守不必如此客氣,倒是末將擅闖議事堂有錯在先,夏侯太守也是秉公辦事,理解理解。”

吳良笑嗬嗬的道。

“如今有了這奇妙的飛奴,此戰方略便應重新製定。”

夏侯惇點了點頭,回頭目光掃過荀彧等人,又對吳良說道,“請吳司馬與我們一道返回荀彧府上,共議戰事,確保此戰萬無一失。”

“承蒙夏侯太守看得起。”

吳良拱手一拜,當即皺起一張臉苦笑道,“實話實說,末將也十分想為使君分憂建功立業,怎奈文韜武略樣樣不行,諸位所議戰事聽在末將耳中便如同天書一般晦暗難懂,偏偏還有些無法明說的怪病,實在難以肩負重任呐。”

“這……”

夏侯惇有些疑惑的看著吳良。

多少人將領謀士為了參加這種議會進入核心圈,都是削尖了腦袋的往前頂,恨不得把自己的家世與戰績誇大百倍說出來,隻求被他高看上一眼。

怎麽此人就如此的標新立異,直接把自己貶了個一無是處不說,還一副要死的樣子……

“元讓叔有所不知。”

曹稟適時上來為吳良解釋道,“吳司馬前些年身為兵卒在前線打了許多仗,因此患上了一種不能上戰場的怪病,據說好像是叫做戰後心理……綜合征什麽的,一旦議論軍情或是去往前線,便會犯病無法自持,也是因此,我等此前才不曾請他過來一同議事。”

“原來如此……”

夏侯惇已有不少領兵經驗,自是見多識廣。

聽了曹稟的說法隻是對“戰後心理綜合征”這種後世的叫法略微有些微詞,但卻並未懷疑曹稟的說法。

畢竟,戰後心理綜合征可不是後世才有,在這種短兵相接、血肉橫飛的冷兵器時代更加常見。

在他以往的兵士中,便有許多類似的例子。

那些人要麽一聽到衝鋒號令便發癲失去理智,要麽人性情大變麻木的如禽獸一般見人就殺不分敵我,要麽瑟瑟發抖哪怕被督戰隊用刀架著脖子也絕不向前一步……

這種瑟瑟發抖的人並不是怕死。

麵對督戰隊架在脖子上的利刃,他們的眼神無比坦然,完全看不到一絲恐懼,甚至會祈求督戰隊立刻砍下他們的腦袋……

這些都是軍營中時常出現的怪病。

不過這個時代其實並不將其當做一種病,通常會以中了邪或是驚了魂來解釋,畢竟經常行走於動輒傷亡成百上千的戰場,殺人又會徒增孽障,受到亡魂侵擾也可以理解。

“若是如此,那就太可惜了。”

夏侯惇無比惋惜的看著吳良,痛心疾首道,“若非吳司馬驚了魂得此怪病,憑借飛奴這項不世之功,若是再於此戰中奮勇殺敵立下些戰功,吳司馬定會受到使君重用,與我平起平坐不在話下,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天妒英才啊。”

“夏侯太守言重了,我雖不能為使君領兵打仗,但亦會在其他的事情上為使君分憂,我始終相信,是金子到哪裏都會發光。”

吳良淡然一笑道。

但這淡然的笑容看在夏侯惇眼中,卻自我攻略出了另外一種味道。

這小夥子不容易啊,年紀輕輕就遭此一劫,我剛才說那些惋惜的話無疑是在他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他雖疼在心裏,卻仍故作堅強,倒也算是一條不屈的漢子!

於是。

“好!好一個是金子到哪裏都會發光!”

夏侯惇果斷不再去說與之相關的話,重重拍了怕吳良的肩膀,說道,“吳司馬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胸懷,他日定會有一個光明的前程,這話我夏侯元讓說的,當真!”

這番話到底什麽意思,心明眼亮的人都聽得出來。

夏侯惇這是在為吳良作保,決意向曹老板大力舉薦吳良,給他一個光明的前程。

“……”

詳細聽過吳良遭遇的荀彧,同情之餘心理才剛剛平衡了那麽一丟丟,結果一聽這話,瞬間便又眼紅起來。

他也是有大抱負的人,雖然現在在曹老板陣營之中地位已經不算低,但若能再得夏侯惇如此承諾,無疑便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這就叫因禍得福,因禍得福啊!

話說。

我家中也養了些鴿子,不知我的鴿子是否能與吳良的飛奴媲美,不如一會尋個時間嚐試一下,或許也能當做飛奴使用……

……

送走夏侯惇等人之前,吳良又與他們詳細說了一下使用飛奴的注意事項。

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飛奴隻能單程送信。

即是說,他這飛奴雖然可以裝入籠子帶到任何地方,但一旦放飛出來就隻能返回他在鄄城的小宅子。

說到這一步,以夏侯惇等人的水平,應該已經可以領會他的意思,商議方略的時候自會將這個問題考慮進去,以鄄城為核心布置兵力。

當然,這個問題並非不能解決。

隻需在各個重要的城內也飼養訓練飛奴,就可以做到雙向傳遞消息……

不過目前吳良還並不打算將飛奴的飼養和訓練技巧透露給夏侯惇等人,這是他準備的一個重磅炸彈,要等到曹老板回來的時候再給出一個驚喜。

這麽做。

一來可以讓曹老板知道他口風緊;

而來可以讓曹老板知道他隻忠於曹老板一人。

如此,曹老板才會更信任於他,更能放心的將瓬人軍交到他手中。

“曹老板,你可快點回來獎賞我吧?”

等夏侯惇等人走後,吳良又舒舒服服的躺回了陽光下的躺椅上,枕著雙臂美滋滋的閉目養神……深秋的陽光也很暖和呢。

就在這時。

“站住!司馬正在歇息,不得打擾!”

一直守在旁邊的典韋忽然壓著聲音喝道。

吳良睜開一隻眼睛瞟了一眼,發現來者居然是最近幾天都躲著他的白菁菁。

此時白菁菁麵色冰冷,不過最引人矚目的還是眼眶上那兩個快要能與大熊貓媲美的黑眼圈,看樣子最近幾天都沒睡好。

對了……

這年頭養隻國寶應該不犯法吧?

回頭叫人去搞一隻來養一下玩玩,順便還可以研究一下大熊貓的習性,看看與後世有什麽不同,萬一要是有什麽發現,沒準兒還能改變後世大熊貓瀕臨滅絕的命運,也是一件想想就賞心悅目的事呢。

白菁菁已經看到吳良睜開了眼睛,當即麵色更冷,咬著牙大聲對他說道:“吳有才,你究竟想怎樣!”

“呦,白姑娘這是咋了,怎麽發這麽大脾氣,誰招惹你了麽?”

吳良坐起來笑眯眯的問道。

“還能有誰!”

白菁菁鳳眼一瞪,怒斥道,“我不管你對我使了什麽妖法,立刻給我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