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心結(三)

第二十章、心結(三)大堂,送妮可兒時,芮看到了海倫娜和蕭恩,他們從一輛車走出來,兩人相擁步入,芮快步摟妮可兒走進電梯,快到他自己覺得怎麽像在逃。

妮可兒站在門口,對站在走廊的芮一臉失望說:“芮,為什麽不讓我住你那兒?”

“不行。”

“那你住我這兒吧。”妮可兒忽閃一雙天使眼衝芮眨,就像洋娃娃的大眼睛。

“不。”

“你怎麽回絕的那麽爽快。”妮可兒倚著門說,“你怎麽可以拒絕像天使的我說出的話?”

“天使就要說天使的話,晚安。”芮眯笑眼說。

妮可兒湊過臉,露出天使笑容:“給我一個晚安吻吧?”

芮笑笑走過去,妮可兒指右臉頰,芮吻她一下,妮可兒指左臉頰,芮吻她一下。

“現在我吻你。“妮可兒眨眼睛說。

芮矮下身,側臉,妮可兒卻拉正他臉,對準他嘴唇吻下去。芮沒動,一會,妮可兒鬆開他。

“滿意了?去睡吧。”

“嗯。”妮可兒點點頭。

芮看著妮可兒把門關上,他歎口氣,退身,走到電梯前,他聽到自動清掃器滑動地毯的聲音,他低頭看到那個銀烏龜從他腳邊滑過。電梯一開,他一個人走進去。靠著後鏡,一個人……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芮忽然想到80%的言情書裏,男女主角都是分手後會在電梯裏麵遇到,而電梯一定會壞,然後男主角就會摟住驚慌失措的女主角,於是就會合好。

通常小說都這麽寫,

芮暗笑搖頭,自己想太多了,這部電梯不可能壞——安檢還是他做的。

一切都沒有發生,他靜靜看電子板上顯示到1樓,他默默走出大堂,然後走到馬路。索特藍不像拉斯維加斯,即使是在東區,一入夜,行人就少,出租車也會極少,大多數人坐私家車,因為安全。芮拉起大衣領子,向天空望去,無法相信,隔著那層玻璃照,外麵的溫度是-20℃而且會有風雪。這是索特藍大型核能轉向所發揮的作用,它能讓格陵蘭島的周圍溫度常年保持在-10℃到-20℃左右。芮曾做過一次野外演習,即使穿著軍用抗寒服,他仍覺得冷入骨髓。不過,那裏的海水很美,大片大片冰淩的浮冰在月光下閃出七彩的白色。而海麵平靜如鏡麵沒有一點波瀾,黑藍黑藍的一如天空純美,真的像鏡麵一樣平滑。在那裏天地是靜止凍結的。

不過,這鏡麵就是死神的浴池,零度的海水,常人掉進去幾分鍾就會沒命。

芮單手插大衣袋另一隻手揣著那瓶白酒牛皮紙包,站在馬路邊,看來是叫不到車的,反正宿舍不遠,走回去也行。

蕭恩站在窗前,浴室裏傳來水聲,10樓,索特藍的建築有限高,月季已經是最高的民用建築。低著頭,他看到了馬路上那個背影,現在很晚了,他猶豫了會,看看浴室裏的燈光,最後拿起茶幾上的車鑰匙走出門。

芮仍慢慢的走,行人稀少,這時他注意到後麵有輛黑車跟過來,他警覺的向旁邊閃,沒想黑車在他身邊刹車了,門開。

“上車。”蕭恩坐在駕駛座說。

芮有些意外的看蕭恩:“你……不是陪——”

“上車,我今天臨時有點工作想回行政公寓。”蕭恩隨便找個借口。

芮想想,坐上去。蕭恩開車,芮看窗外,車裏的沉默令兩人不安。

“這麽晚,送人?”蕭恩終於開口問。

“送妮可兒回月季。”芮仍對窗,蕭恩看到車窗玻璃映出芮那雙黑眼睛,在燈光下閃出琥珀的光。

“你喝酒了?”蕭恩問。

芮轉過臉,看一眼蕭恩說:“妮可兒拉我去酒吧,我喝了一杯。”

“少喝點,你酒量不好。”蕭恩皺眉說著。

芮嘴角一裂:“你說話像我老媽子。”馬上覺得語氣太隨便,隻能咳兩聲說:“抱歉。”

“沒什麽,”蕭恩搖頭,“即使……我們仍是朋友。朋友這樣說有什麽不對。”

芮沉默,肘撐車窗,支著下巴,看外麵。

“最近小心點。”蕭恩瞄著前方突然說。

芮轉過頭說:“你是今晚第二個跟我說這話的人。希望不是同一件事情。”

“哦,誰第一個跟你說。”

“那要看是不是同一件事,讓我猜猜,是那個尼克·多德西?”芮說。

蕭恩點點頭注視前方:“那家夥死的蹊蹺,你知道你那天的反映,所以小心為妙。”

“我覺得我的反映很正常。”芮的回答讓蕭恩轉臉看他。

“正常?你不覺得,你的反映可能會說大就大,說小就小麽。”常年在官場混的蕭恩憑經驗說。

芮聳聳肩:“他死的時候,我還在阿拉斯加海軍基地,足有一達的人可以證明我不在場。我要怎麽去殺人。我真買凶,你認為我會那麽蠢,叫嚷著滿世界知道我要殺他?”

蕭恩笑起來:“對,你分析的不錯,但有沒有聽說一句話,反其道爾為之。也許就是因為太明顯的證據,反爾不正常。”

芮想想說:“我知道,反正這種事,我清楚怎麽麵對。”

“亞文,”蕭恩趁紅燈,忽然轉頭,認真的看向芮,“小心點。”

芮神情的凝遲讓蕭恩立刻明白自己叫錯了名字,忙說:“……對不起。”

芮搖頭:“沒什麽,隻是讓我想到一個問題。”

“什麽?”

芮半開口,又猶豫不決,他現在覺得跟蕭恩說話很累,出口的每個字都必須經過深思熟慮,分辯哪些是做朋友該說的哪些又是不該說的。

蕭恩則仍看著他,讓他不能改口了。

“呃……就是,為什麽你當時沒告訴我,你的身份。”

“我的什麽身份?”蕭恩一踩油門,綠燈亮了。

“索特藍的獨立行政官。天曉得,你一個行政官竟然去做那種事!”

蕭恩笑起來:“我跟你說過,當時我在休假。而且那個時候也沒決定是我當行政官。你好像也沒告訴我,你是——銀翼。”

“很少有人知道銀翼是什麽,我跟你說過,我是個警察,你不相信。”芮爭辯,“我還以為,你是那個苛納州長的兒子。”

“我是他的兒子。”

“什麽?你……你父親是州長,而你是——行政官!”芮臉上露出驚訝。

“怎麽了?”蕭恩盯著芮一臉驚異,“很奇怪?哪國法律規定,有一個州長的父親,就不能出任行政官。”

“那不代表,你們家很有家底。”芮順口說。

“家底……”蕭恩歪歪頭,又點點肯定的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吧。苛納家族在政績上有幾筆。”

“跟那個肯尼迪家族一樣?”芮說。

蕭恩想想,說:“基本上,差很多。”

“噢。嗯?”芮轉頭。

“我們家人丁興旺。而且我比肯尼迪運氣好!”蕭恩露出牙齒。

“哈哈哈……”芮笑起來,蕭恩也笑了。

忽然,兩個人又停了下來,沉默不語間錯開視線。這時車到了關口,芮反映過來說:“到了,你不用開進去,退車很麻煩。我走進去就行。”

“好。拜。”

“再見。”

芮下了車,看著那輛黑色寶馬開走,他默默走進自己的警員公寓,打開電子門。進門才發現,酒忘在了蕭恩車裏麵,他想打手機,卻發現原來自己根本沒有蕭恩的手機號,有種失落的感覺——他沒有走進蕭恩的圈子。

芮雙手撐著洗池,放下了笑臉,癱坐在地磚上,原來他不是不在乎,而是……很在乎。